>少帝他不想重生——桃花酒/竹叶奶(17)
这些闪烁的夜间飞虫与天上的繁星好似连成了一片,又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水面上,便似人间的万点霓虹,又似天界的千盏仙灯。
楚怀瑾被封晏舟牵着手走到溪边,纵使他在现代社会里已见过不少的灯光秀,还是被眼前如梦似幻的自然之景所震撼。
他们两个没有拿着宫灯,又是静静地站在溪畔,不一会儿,便有流萤自他们身边飞过,甚至还有那么一两只就停落在了楚怀瑾的身上。
楚怀瑾激动地举起了手,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想要示意对方去看正在他手背上发光的那只萤火虫,却发现这人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在嘴角轻扬地盯着他看。
就好像,封大摄政王今晚不是要看流萤,而是来观赏没见过流萤的小傻子的。
求助,第一次看萤火虫,怎么做才能显得是经常来的样子?
急,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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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一下子就将手臂放下,也收起了脸上兴奋的表情。
他刚要找点话来替自己挽尊,封晏舟就一手将他的那只手又拉了起来,另一只手则势如破竹地稳稳抓住了一只正要飞过的萤火虫,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只是当封晏舟松手的时候,楚怀瑾并没有去握紧拳头,于是那只流萤在重获自由后,就又从他的手中飞走了。
封晏舟也没恼,反倒是笑着说道:我儿时第一次见到流萤的时候,可是要比怀瑾你现在还要激动,甚至还找了个白娟袋子,抓了不少回去。更何况,此处的确好似人间仙境。
怀瑾可知封晏舟说着,冲楚怀瑾眨了眨眼睛,四十年前,家父还未与高祖一同起事时,就是在这里的漫天流萤下,与家母初次相遇的。虽然我母亲自幼体弱多病,在我未满三岁时就撒手人寰。但我父亲时时惦念着母亲,此后近二十年,他至死也未曾纳妾、续弦。
封晏舟一瞬也不瞬地看向,那个被月色与萤火映照得更似天上来客的少年,我父亲曾说,他那日惊鸿一瞥,还当是天宫仙子下凡来,便此生此世,心里都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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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看着封晏舟,也眨了眨眼睛。
这种藩王家的感情史,他能从哪知道啊?!
倒是没想到,前代镇南王夫妇还挺浪漫的,怎么生下来的独子,却是封大摄政王这样只爱江山社稷的帝王种。
说起来,曾经的封黛鸢,也是个死拧的痴情儿。
难道是他们老封家,在封晏舟这里给基因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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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少时,总觉得先父的那些话,不过是他不想续弦的说辞。封晏舟目光温柔地看了楚怀瑾许久,才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说道:现在方知道,那是因为我当初还不懂得,在这世间,何为情之一字。
哦,原来老封家的没基因突变,不过
你疯了吗?!
封晏舟最后一句话砸下来,把楚怀瑾惊得有些神魂不属,直接把心底的话都脱口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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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与失言后比他更加僵硬的楚怀瑾四目相对。
半晌后,封晏舟的脸上挂上了更加温柔的笑意,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轻声说道:怀瑾这是何意?
楚怀瑾他能是何意呀。
一个重生而来的镇南王封晏舟,要是没疯,他能说出来这种话?
他这是不但疯了,还没吃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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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重生而来的楚白菜在心中想是这么想,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楚怀瑾就在求生欲的支配下,飞快地转动脑筋,在电石火光间想出了个理由来。
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对封晏舟说:太子哥哥说过,为王者,当以家国天下为重。什么男女私情、小情小爱的,统统要不得。封皇叔乃是堂堂南郡之主,怎能这般做想?!
对不起,但这锅请你接好,世界上最好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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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楚怀宸太子殿下他是这么教的怀瑾你呀?封晏舟依旧弯着腰,与楚怀瑾凑得极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
楚怀瑾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点了点头,太子哥哥说,圣贤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封晏舟直起了腰,隐约冷笑了一声,但马上又换回了一脸温柔的神色。
他轻轻抚了抚楚怀瑾的头,似是鼓励,又更似是引诱地轻声笑道:太子殿下尊的是邵家的学派,的确是要守些有的没的大道理。可怀瑾你是跟着我这个御封的少师读书,可不需要理那些灭绝人欲的假道学。
不是,封少师你上辈子不是这么说的呀!
那些充满着规矩与禁锢的假道学,还是封大摄政王逼着楚少帝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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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怀疑面前的人是真的疯了,但他也没有证据。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在哦了一声以后,就指着封晏舟的身后,故作惊讶地说道:唉?封皇叔,你看,那只萤儿是不是比别的都要大一些。
于是,他俩便在溪畔找了快半个时辰的最大的流萤。
然后,楚怀瑾就又被封晏舟一路拉着手,牵回了被拴在林间的风尧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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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就是古代的人少又淳朴。
要不就封大摄政王这种随意在路边停布加迪威龙,还不锁车门的行为
你说,他俩是不是得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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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来的时候一样,楚怀瑾又是被封晏舟搂着,骑马回了夏猎队伍今晚驻扎的营地。
此时已将近子时,他又在身后的人怀里窝了一路,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结果,等封晏舟一停下马,楚怀瑾就又精神了。
没办法,谁让还不知道自己刚刚背了锅的太子,正在营地门口等着他们呢。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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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楚怀宸也不与封晏舟多说,直接上手把他家小九从那匹黑色骏马上抱了下来。
等将楚怀瑾放到了自己身后,他这才半似关心,半似质问地对封晏舟拧眉说道:封王爷怎能如此任性而为,深夜带着小九离营?若是出了意外,怕是连求救都来不及!
封晏舟坐在马上,向营地外幽暗的密林中看了一眼,莫非,圣上没有告诉殿下,本王此行被特许带了几个侍卫一同去围场?
他居高临下,对着这位太子殿下嗤笑了一声,本王不过是带着怀瑾去溪边看流萤。这又是京郊,又是距圣驾不远的,要是本王带着豹骑卫都能遇险,那怕是有人要谋逆了。
这谋逆二字,封晏舟并没有发出声,只是做出了口型。
楚怀宸愣了一下,马上就正色道:这样的话,还请君慎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是王爷说与旁人,没准会被对方借此害了王爷。
邵家学派的人,果然是谨言慎行,规矩得很。封晏舟似是赞赏般地拍了拍手,然后拱手,语气恭谨地说道:那本王祝殿下日后做个明君圣主,至圣至德,不越雷池一步。
封晏舟这般作态,楚怀宸便也是一副鼓励劝勉的模样,孤定当时常自省,不负王爷美意。也望封王爷能当得贤臣忠良,做我大宁朝的中流砥柱。
说罢,这二人相视而笑,看上去还真有点未来的良臣明主私定盟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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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已经活过一遍,知道这二人都是志在天下的主,肯定谁都没谁的话当真。
楚怀瑾这颗没啥政治素养的小白菜,还真要信了这两个大幺蛾子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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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夜已经在溪畔疯够了,封晏舟之后居然没再给楚怀瑾出什么你想跟我住还是跟你哥住的送命题,而是只说了句今日已晚,怀瑾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清早拔营时,我再来找你,就痛快地驱马向他们王府被安置的帐篷方向去了。
楚怀瑾便被楚怀宸领去了东宫的帐篷。
跟宁威帝基本上没有什么父子之情的楚白菜本来还担心,他这位三皇兄身为明日之君,住得会离他们父王的帐篷太近,他少不了要和那个不待见他的皇帝撞上几次面。
结果真等他过去了,就发现太子住的地方说起来是挨着御帐,但实际上距那个挂着龙旗的帐篷,至少要有个三四十米远。
甚至比御帐另一侧的那两个帐篷,都要远上一些。
二在御帐周围,还有着两队带刀侍卫在来回巡逻。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能不经召见就跟宁威帝撞见了,那他真得是要谋逆才行。
楚怀瑾之前是被那些要节省经费的电视电影给误导了。
真的皇家出行,哪会像现代驴友搭帐篷那么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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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问他身为重生的宁朝本地人,怎么和普通穿越者一般没见识?
谁让楚少帝那个傀儡木偶当得没架势,封大摄政王又总惦念着国库空虚,他前世做了十二年的皇帝,还从未组织过围猎,更别提什么出巡了。
像乾隆、隋炀帝这种想劳民伤财就劳民伤财的主,不是有先祖留下基业的盛世支撑,就是瞎JB乱搞要亡国。
不过,楚怀瑾现在也不稀罕什么围猎与南巡了。
他可是在南极圈见过极光的人,区区什么江南几日游,楚大少根本不会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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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一边远远打量着御帐,一边跟太子一同进了东宫的帐篷。
帐篷中有两张竹榻,中间用屏风隔着。
楚怀宸指了指右侧的竹榻,路上的这几日,小九就暂且与皇兄同住吧。等到了围场,我再为你寻个单独的住处。
他说完,刚要叫人进来伺候他们洗漱,却忽然注意到楚怀瑾腰间坠着的香囊。
太子皱了皱眉,向前一步,将那一看就知道是用了上好绸缎的淡青色锦袋拿在了手中,这香囊小九是从何而来?你可知,身为皇子,私相授受乃是大
等看清了这歪七扭八、还不知道是绣了什么白团团的丑香囊,楚怀宸就把大忌这两个字给咽进了肚里,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个是小九自己绣的?
楚怀瑾无语地看向他三皇兄,他怀疑楚怀宸在侮辱他的品位,而且他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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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本来想照实说是封晏舟给的,但想想他家太子哥哥和镇南王之间的波谲云诡,万一这香囊被没收了,封大摄政王再管他问
楚怀瑾最终还是含泪把这个没品位的东西认下了,嗯,我从玉蝉那听说了个治蚊虫的香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试着自己做了一个。
楚怀宸闻言,将那香囊拿在手中左右看了许久,然后含笑点评道:小九做得可真别致。
哥,你可真是他亲哥,他之前也是这么对封晏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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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正在心里暗想,却猛地听到他亲哥的下半句:可小九怎么没想着,给皇兄我也做一个?
他,刚刚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把自己给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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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皇叔,你府上的神仙绣娘,收徒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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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要给太子做香囊的缘故,楚怀瑾在梦中绣了一晚上的十字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正拿着根针上下翻飞。
太子一早就被礼部的温尚书又请走了,既然家长不在家,某皇叔自然是轻轻松松就把楚白菜这个留守儿童拐了去,再次搂在怀中,骑马随着夏猎的队伍上了路。
楚怀瑾窝在封晏舟怀里,听着他说话,半晌后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封皇叔,你给我的香囊,是何人所绣的?
环着他的人顿了一顿,才在他耳边问道:怀瑾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好,关于封晏舟的这个问题,楚怀瑾之前已经预想过半天的答案了,太子哥哥昨天看到了你给我的香囊,觉得甚是喜欢,也想要一个。我不想因此烦劳贵府的绣娘,倒不如跟着她学了,我自己给皇兄做一个。
他身后的人半天没说话,隔了许久才回答道:我府上的绣娘必然乐意为太子效劳,这等妇人才学的女红,怀瑾还是不必自己动手了。
封大摄政王的话是句痛快话,就是那语气听起来,好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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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却是真没想着靠别人出这个力。
一来,他怕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了,他在太子那实在不好交代;
二来,镇南王府的人给他这种冷宫小白菜一个香囊算不得什么,但给当朝储君,就真有点私相授受的意味了。
然而温庭远在此时就骑马赶了上来,楚怀瑾自然闭了嘴,将舞台交给这一对未来的权臣与重臣。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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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就都如他们第一天上路时一样,楚怀瑾白天都是被迫做了封晏舟的挂件,对方去哪他就在哪。
太子则是每日都一早被温尚书请去,到了晚上才再度出现,把楚怀瑾领回去,两个人隔着屏风同睡在一间帐篷里。
楚怀瑾直觉地有些不对劲,礼部能有什么事,需要一直麻烦楚怀宸这个储君。
不过,看着每日都来封晏舟这边打卡的温庭远,他又觉得,没准温友仁就跟他的儿子一样,是聊得太投机,天南海北地瞎唠嗑,也未必都在谈什么正事。
毕竟,他们现在算是在公费旅游途中,要是还得加班处理公务,那也太惨了。
于是,楚怀瑾也就没再多想。
直到他们在路上的最后一日,距围场不过二三十里远的时候,楚怀瑾午饭后照旧窝在封晏舟怀中半睡半醒地打着盹,却忽然听到策马与他们靠得极近的温庭远小声说道:王爷,这几日,我观家父与太子殿下之间,似乎有些奇怪。
楚怀瑾一下子睁开了眼。
看样子,有事关本朝太子与礼部尚书的瓜,还是温尚书嫡子实名爆料的。
你要是唠这个,他可就不困了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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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温庭远今日一直没提这茬,专挑他看起来睡着了的时候才开口,显然是只想说给封晏舟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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