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
第二天关融是被窗外清脆的鸟啼声唤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顾元恒撑着头正温情脉脉看着她,嘴边绽出一抹微笑,“早安。”
关融有些恍惚,搓了搓眼,待她看清男人俊朗的面庞后,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这真的很难不令人动心。她只好缩到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小声回他:“早上好。”
“饿不饿了?”
关融点头。顾元恒笑着整理她的发,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我让清姨准备。今天大概会回得晚些,不用等我。”关融本要起床为他准备却被阻止,“昨晚累坏了吧,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来看你。”
她脸又是一热,目送他背影消失。这么说也许不合适,但在顾元恒身上,她确实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自己被多年夜场经历所拔掉的刺又重新长回到身上一样,感觉陌生又亲切。
顾元恒。她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
到了午间时分,无所事事的关融接到了来自倪曼婷的一通电话。
“今天天气不错,出来走走?”
“啊,最近可能不太行。”
“怎么了。”
她半天不吭声,倪曼婷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针见血戳穿了她的心事,“是因为顾元恒?”
关融解释道:“上次因为出去玩的事和他发生了些不愉快。”
“顾元恒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从前不太管着你的。”
关融哪敢告诉倪曼婷真相,只是含糊混过去,“也许生意上不顺利吧。”
“融融,”倪曼婷的声音严肃起来,“你该提高警惕了。”
关融有些在状况外,不明白她的话。
“你刚跟着他的时候,他当然是觉得新鲜得紧,什么要求都满足。可时间一长,他对你的热度退却,你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消费水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触了他的霉头呢?”
虽然她确实不该恃宠而骄,可依照她对他的了解,顾元恒可不是个小气的主。她没应声,倪曼婷也沉默了一阵没说话,好久才传来她幽幽的声音——
“融融,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顾元恒?”
她这一问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在关融心上炸出一个大坑,讶异的反应脱口而出:“什么?”可随即便愣了,蔫儿了似的喏喏开了口,“我从来没想过”
这个问题确实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顾元恒是饭票,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基石,费了多少心思才攀上的招财树,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就算是和周恺干柴烈火爱得难舍难分的床榻之际,她也从未动过半分要离开的念头。
“那就现在开始考虑吧。他不可能一辈子养着你的,不是吗?”
关融听着倪曼婷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昨晚顾元恒还刚提到了这件事,说是要签订协约让她能够安心,可今天曼婷的这通劝说显然又叫她动摇。
“像他们这种人,要什么女人没有。融融,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有感情了?”
“你怎么这么问。”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帮你还了那么大一笔债,会宠人,长得又帅,你会动心,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曾见过的那些活生生的例子。唉话我也只能说到这了,你多为自己想想,我希望你好。”
倪曼婷欲言又止,关融明白她的意思。
从前天上人间上岸的大部分坐台女,哪个不是兴高采烈地离开再灰头土脸地回来。有些拎不清的去找金主的原配叫嚣,反被狠狠收拾一顿赶了出来,还有些虽一心安稳只做外室,可要不了几年就被新的竞争者所替代,最后落了个人老珠黄、身无所依的下场。
关融想起顾元恒手上那枚显目的钻戒,心中五味杂陈
飞雪飘摇的暖冬,圣诞节缓缓到来,别墅区内一片火树银花,在迷人的夜景烧出一片喜气洋洋。
国人过洋节的激情似火,整个S市的气氛比过新年还要再热烈几分。
关融来到了周恺住所门前。
她终究还是未能签下顾元恒的一纸协定,即便上面的条件再怎么让她动心。她还是想相信周恺,于是放弃了金主的优待。是曼婷的警钟敲醒了她,她和顾元恒,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这几天她想明白了,她不该这一辈子都成为金钱的奴隶而一次次错过周恺的心意。从一而终,他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接下来关融准备找个时间和顾元恒摊牌,然后尽快回到周恺身边。
虽然明知密码,可关融还是故意敲门等周恺来开,意图给他一个惊喜。
门开了,她笑着扑向来人怀里,软软糯糯道,“阿恺,圣诞快乐!”
周恺被这一系列的连续动作惊得愣在原地,半晌才恍过神来复拥住她,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回应,语调轻似叹息,“圣诞快乐。”
循着他飘散在寒风里的话语,关融抬起头来嗅他的嘴。
周恺很聪明,抿着嘴咬紧牙不松口。
她却不泄气,快准狠地抓住他尚环在我腰间的手掌,揪起食指放在鼻尖嗅嗅,终于逮住了偷黄油吃的老鼠,于是嘟起嘴发脾气:“这是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不抽烟了吗?”
周恺被抓了个现行,无言反驳,只能抱歉地笑笑,温声哄炸毛的小兔子,“融融”
关融用手掌盖住他的嘴,避免他又说些令她难以招架的甜言蜜语来糊弄人,一边又踢开脚上的鞋奔向阳台。
果不其然找到周恺还没来得及藏匿的罪证。
她把打火机塞进口袋,又麻利地把玻璃烟灰缸丢进垃圾桶,然后来到他面前晃荡着空空如也的烟盒,语气不善,“明明答应了我又出尔反尔,说吧,怎么解释?”
周恺看她这副嚣张样也是无奈,恳切地道歉,“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见关融头一偏不吃这套,又讨饶般将她搂向他怀里,“融融”,他叹口气,“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但这套说辞显然不足以让关融消气,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什么意思,我不来你就开始肆无忌惮了是吗?”说罢径直跑进卧室,无赖般重重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粽子。
“那我不走了,我一走你又开始抽烟,我不要你前功尽弃。”
周恺扯扯被子,偏偏被她坐到屁股下压得很死动弹不得,“乖,别使小性子了。”
他不说话了,只是在关融身旁躺下。
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不可能。
这短短的圣诞夜只是偷窃来的、犹如烟花一瞬的短暂幻梦。
圣诞
“这种节日,顾元恒怎么没拉你一起过?”周恺本不愿在两人独处的时间里提起他,但嫉妒的疑问还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关融实话实说,“他要参加家族聚会。”
情妇自然是没资格出席,于是落单,这就是她出现于此的理由。
自己推掉客人的邀约,不怕得罪人,只怕她寻自己不得。她真的来了,目的却不单纯,他永远处于第二顺位。简而言之,备胎。
多天来的冷淡让他难受到想当面质问,可看见她甜甜的笑脸便问不住口。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温存,所以选择沉默忍耐。可越是压抑,心痛却越甚。他告诉自己,再忍忍,对她再好些,好把她的心引到自己身上来,让她心甘情愿回到自己身边。
周恺把阴郁情绪藏匿于假面后,眼里晦暗交织,注视着从被子里露出张小脸的关融,沉沉问她:
“我们会在一起的,对吗?”
关融像毛毛虫一样前后蠕动向他,钻出脑袋,以吻替代她的回答。
吻毕想要离开,却被周恺紧紧按住头加深。
他翻身把她压于身下,目光流连在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上,双目交接,关融在他瞳孔里望见了自己的投影,一瞬被浓稠的爱欲吞没淹覆。
恋人相拥着彼此啜饮着融化,他以唇舌游走停驻于灼热肌肤。十指交扣,他裹住雪顶,愈含愈深,一路向下,叫那带露玫瑰也跟着巍巍颤动着绽放,
他下沉,轻抚着关融的脸颊拉她往下坠,又将她高高抛起,浮浮落落。他闯得强势猛烈,不由分说,把那痛叫都被堵在嘴里,引她颤栗不已,情动痉挛着随他深陷漩涡。
绵密的交缠过后,关融试图张开疲惫的目瞧他,却被他封吻于睫羽。
周恺见她乖巧窝于臂弯的样子一颗心都要化成了水,不知怎样爱她才好,只能把她往怀里搂得紧些,再紧些,叫她也感受到他炙热的爱意。他嗅吻她发香的发顶,把味道铭刻于五感灵魂内:
“宝贝,圣诞快乐。”
都市的喧嚣为这一刹停留。恍惚的静默里,是谁在叹息?
时间倒退至这日傍晚,顾元恒与堂姐顾如甯前后脚到达了顾氏老宅。
顾家人丁并不兴旺。顾老爷子只有一位兄弟,却因病英年早逝,其妻改嫁后一直定居于加拿大少再与顾家往来。他们唯一的女儿经协商后交由顾家抚养,顾老太太独子,便一直将顾如甯视如己出。
顾如甯后车门一开,小外甥便从座位上跳了下来,亲亲热热扑向关系要好的舅舅。顾元恒则弯下身来把他卷成麻花的吊带捋平,然后笑着捏捏他胖乎乎的小脸蛋,牵他进了门。
小外甥老远见到顾老夫人就风一样跑了过去紧抱着大腿不放,顾如甯先行解释道,“小硕他爸出差,不好赶回来,让我说声抱歉。”
顾如甯丈夫接管了部分顾家海外的产业,常年两头奔波忙得不可开交,老夫人点点头,“辛苦他了,”说完疑惑地看了顾元恒一眼,“嘉琦呢,怎么没来?”
“大概还在美利坚大地上吧。”
顾老夫人闻言摇头,“玩性还是这么大。”说着叹了口气,“元恒,你这么疼爱小硕,什么时候自己也要个孩子啊?”
老夫人这话其实也只是每次见面时的例行询问,并不真的打算从他嘴里得到答案,然而以往总是避而不谈的儿子今日居然破天荒的回了句“快了”,惊得她眉毛都差点没飞起来。她急急地看向丈夫,顾老爷子显然也是一脸的激动,颤抖着音点头,“哦、哦,是好事,是好事。别站着了,都坐下吃饭吧。”
礼教甚严的顾家一顿饭下来几乎没说两句话,安静的空气中只有隐约的食物咀嚼声。这时他忍不住想起关融,如果是她,大概会一直叽叽喳喳汇报所见所闻直到用餐结束吧,想想便觉热闹得紧,不知道这时候这小狐狸在做些什么,晚餐又是否按时吃了呢?
心有所念,他不受控弯了嘴角,顾如甯正坐他对面,看了他一眼。
这顿饭很快结束。顾元恒正在庭院里散步,却看到小外甥一脸不忿在朝喷泉内丢石头,便走过去问他:“小帅哥今天怎么忧郁了?”
他气鼓了脸,奶声奶气愤恨道,“遇到情敌了。”
来自幼儿园小班的童言无忌让顾元恒忍俊不禁,于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引导他说得更具体些。
顾元恒这才知道原来小外甥有个喜欢的小女孩,他
认为他们二人是男女朋友。可近日小女友却频频被另一个男生截胡,因此他大为不服气,末了还气愤地跺了一脚,“为什么答应我后又和他一起做纸飞机,明明我们才是一组的!”
“听起来像是她做得不对呢。”
“她没错。”小外甥决绝道。
顾元恒扶额,大概明白了这位小女友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按着小外甥的肩认真道,“不要没有原则地过度忍让,记住事不过三,也不要生这种无用的闷气,拿出点男子汉的魄力来,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外甥懵懂点头,顾元恒也不指望他懂,只是摸摸他圆溜溜的后脑勺让他去玩了。而顾元恒刚转过身,就见到顾如甯走来的身影。
“元恒,伯母伯父年纪大了不清楚情况,但我还能不知道吗?”
顾元恒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没有抬头,“堂姐有话不妨直说。”
她站到他身边,“听说前段时间为了个小情人连公司也不去了,近些年你行事已然沉稳,却不想还是会有这样荒唐的事发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就是上心了。”
顾如甯瞟了他一眼,“感情的事你自己拿捏分寸,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刚才那句话是怎么回事,你也看到了二老有多高兴,我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所以这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说说看吧,她怎么会答应你?”
顾元恒转头朝她轻松笑笑,“她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就在顾如甯不明所以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林秘书神色不安地走到顾元恒身边耳语了几句。和紧张的男人相反,顾元恒倒没什么反应,神色如常。
林秘书拿不准他的主意,察言观色着忐忑发问:“顾先生需要备车吗?”
顾元恒摆摆手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太真切的微笑,他淡淡问道,“让你办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是、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男人闻言甚是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接住细小飘散的雪花,看它在掌心中慢慢融化,轻声道——
“看来,今年会是一个特别的圣诞节。”
危机
不知道顾元恒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关融不敢逗留过久。
见面即上床,好像两人相见的目的仅在于此,她在心里重重叹息。
这边周恺送关融出了门仍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而她则低头用鞋尖蹭雪,谁都不肯做先转身的那个人。事未办成,她不好夸下海口,只能牵住他的手安慰。
“阿恺,相信我,我真的很想陪你过这个圣诞节的,可是情况你也知道暂时有点困难”
“没什么,你不容易,我能理解。”
他反而来宽慰她,可关融明白,周恺的心情并不会比自己好过多少,但如今却只能如此。她欠周恺的已然太多,不忍他再受苦,她的计划需要尽快提上日程。夜长梦多,也许就是今晚。
无论结果的好坏,心空悬,等待的滋味就不好受。明知终须面对,可关融依旧忐忑,此刻她像极了拿着不及格试卷等待家长签字的小学生,趴在窗边备受煎熬地等待熟悉的身影,盼着他能早点回来,又希望他能再晚些。
可顾元恒终究是要回来的。
见到林秘书下车为他恭敬开门后,关融便趿上拖鞋赶忙下楼。
“顾叔叔回来啦,圣诞快乐。”她心虚地笑。
顾元恒的表情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正常,“圣诞快乐,”他伸手摸摸她的头,“晚饭吃过了吗?”
“吃是吃了但就是今天的火鸡肉有点太干了,现在又有点饿了。”关融小声说。
“我以为没睡是在等我呢,看来是饿肚子了”,他轻笑,“我去给你泡点奶吧,喝完再睡。”顾元恒拍掸去肩上残留的雪,直往厨房走去。
可关融却在关键时刻退缩了,刚想说声不用阻止他的脚步,可终究晚了一步,顾元恒还是看到了自己故意放在餐桌上的那份协议。
只见他摩挲着纸边,看了一眼空白的签名处,抬眼问她,“考虑的怎么样?”
事情至此已无退路。关融慢吞吞朝他走去,小心翼翼道,“那个顾叔叔,我们还是坐下再说吧。”她为他拉开椅子,把拐杖放到一边,然后自己也坐下。
顾元恒一只手随意在桌上敲打着等待她的发言。
曾经在脑海中编排了数百次的台词此刻却沉重不已,关融咽了几次口水都没能说出来。要拒绝一个帅气温柔,不计回报帮助你,甚至前几天还刚刚对你表白心意的金主,她想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百分之百站得住脚的理由提出分手,这是她不安的原因之一。
顾元恒淡淡问她,“是对条件不够满意吗,我可以让律师修改。”
“啊、啊,不是这个原因,”关融受宠若惊,语无伦次起来,急忙摆手澄清,“和钱没有关系。”
“那是?”
他的声音温柔依旧,听不出有任何不满,无形中她的心理压力更大,她知道,是她自己的原因。
“顾叔叔,我很感激你,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可是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害怕。”
“那天你说喜欢,我整整一晚上没睡着与契约无关,全是心魔作祟。也许这么说太不知好歹,但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我有自知之明的,如果继续呆在你身边也只会让你失望,”她摇头,“我希望留下的只会是美好的回忆。”
快要到重点了,关融给自己暗暗加油,鼓起勇气:“所以我们还是”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顾元恒瞟了眼来电,看向关融,她也只好讪笑着请他先接电话,顾元恒抱歉地点了点头,随后划开屏幕,把手机放到耳边。
室内静得很,她却听不到手机那头的声音,只看到顾元恒越蹙越紧的眉头。
“什么?”“对方什么态度?”“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
新闻有种说法是字越少事越大,这条规律在顾元恒身上也适用。关融见他冷下来的表情便知事情不妙,不好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只能试探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司有点麻烦,现在需要去处理一下。”
顾元恒向来不会说得像今天这样直白,这足见事情的严重性。想到他大半夜还要回公司处理事务,关融也不由地担心起来,“那、那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吗?我去准备些甜食吧,补充体力。”
顾元恒笑了一下,揉揉她的脸,眉眼之间疲倦尽显,“甜食就算了。如果要帮忙的话,麻烦小朋友帮我整理一下行李。”
关融没想到顾元恒说的处理是要临时出差一趟。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问题确实如她预料般棘手,这同时也意味着分手的事又要往后推。
她魂不守舍整完行李时,林秘书已到达楼下,对顾元恒做出了“请”的姿势。他回头望她,看起来不甚放心,“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好那顾叔叔,一路顺风。”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TheClub内所有男模站成一排如丧家之犬般低垂着头一声不发,周恺一路猛踩油门风风火火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他冷冷环视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会所一圈,直接走向办公室,Jason紧随其后。
周恺踢开散落一地的文件,面色难看,“刚才电话里说的是怎么回事?”
Jason敛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沉默着划拨了几下手机屏,递给周恺。他接过,屏幕显示的是大众点评上TheClub的评价界面:
【承诺一切】:“一个心爱他的女人为他的生日准备了23样生日礼物,一岁一样感动,生日快乐!”打了五星,并附带了几张现场照片。
和董丽华曾经为他做的事一样。当日虽然震惊一时引得不少富婆争相效仿以示财力,但如今大半年过去,这一套早就不够新鲜了,在圈内可以说是习以为常,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两指撑开放大照片,看到一旁不甚清晰的人影,不禁皱眉,“怎么把照片放上来了?”
风波
Jason解释道,“以往客人一时兴起拍下来做个纪念也是有常有的。只是这次某大V小号对礼物的价值进行了补充说明,被营销号们截图狂转一波后才引起了网上的轩然大波。一些知情人士纷纷开帖爆料,泄出了很多私密照片,包括那天生日会和平时点台的照片。”
男公关的职业是见不得光的,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瞒着亲朋好友在夜场工作。周恺是过来人,他明白,一旦身份被迫曝光,他们就很可能面临社交性死亡,后果不堪设想,也怪不得他们个个面如土色。
“如今网络信息传播的速度实在太快。不过一夜之间,主人公的信息就已经被人肉得一干二净。Andy连夜逃跑,陈小姐”Jason欲言又止,索性点出一个网页给他看。
标题赫然写着“爆料!寂寞空姐何其门道囤积巨资,摇身一变女金主为鸭子一掷千金”。文章从陈小姐工作的私人飞机到所服务的金主对象都被详实扒出,有文有图令人信服。
下面跟帖的回复也是热闹不已:
“哇,鸡包鸭,年度大戏。”
“被包养的巨恶心,无论男女。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学点手艺慢慢攒钱有那么难吗?”
“这女的还挺好看,看不出是小三。话说鸡要怎么分辨啊?”
“我联系过陈小姐方,对方倒是宽容表示不再计较。可是此次事件的影响力太大,事态发展失去控制,已经引起了公安那边的注意,方才派人过来勒令停业。”
周恺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思索了片刻,“由头是什么?”
“有偿陪侍。”
为了合法经营,TheClub的经营许可执照上一直挂的是餐饮行业的羊皮。做着这样的营生自然要与警方保持着长期的“良好关系”,不是没有过扫黄打非的经历,可从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人类文明存在以来就无法避免男女之事,人性如此。但就这次来势汹汹的劲头他敢肯定,其中必有隐情。
一旦相关部门介入,会所的未来便成了未知数。私人会所讲究的就是私密性三字,即便他尽力保下场子,TheClub在圈内的风评也会大受打击。变数来得猝不及防,整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隐约的古怪。本想把场子尽快盘出去和她远走高飞,可偏偏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周恺上下翻着头发,无名又狂乱的焦躁涌上心头。
事情终归要解决。
他颓丧靠向椅背,倦怠地闭上眼,声音有些哑,“这次没那么简单,一切低调处理。各大社交平台上的宣传照先全部清光,你马上联系公关公司,热搜撤下来,该删帖的删帖。场子关上一段时间躲躲风头,店内员工的安抚工作就交由你安排。”
“那公安那边?”
“我来负责,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Jason看向周恺的目光有些复杂。要摆平此次的危机,老板免不得又要各方应酬交际疏通关系。其实自从那女人出现之后老板就已少再亲自参与店内运营,他金盆洗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在这样关键的节骨点,却还是不得不重新再淌这趟浑水。
他叹气,正准备离开。
“Jason,”他停住脚步,看到老板正用手撑着头,抬眼看他,眼白比眼黑多,“这个月别忘记打钱到那个账户。”
“明白了,Kevin哥。”
Jason边走出办公室边向那个熟悉的账号转账。
这样的操作,一月一次。
他大概在脑子里盘算了下老板所要面临的难题,无
论从哪个途径入手,花费的金额都只多不少,可就在TheClub面临巨变之际,即将要忙得焦头烂额的老板依旧没有忘记这件事,足见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Jason想起前些天在陪一位香港女客唱K时,那女人五音不全走调得厉害,他有些无聊,一时分心对着屏幕发呆。恍神时,有句歌词却记得很牢:
——有情痴得不怕天地变
顾元恒不在,本该自在与情人偷情的关融却束手束脚起来,无心玩手机,坐立不安。她猜,大概是自己的良知还未泯灭干净,叫她趁人之危释放自我,心底总有歉意作祟,不得安宁。可长久的纠结过后,终是邪念占了上风,关融决定给周恺打电话。
连续拨了几个过去,全是忙音。
他大概在忙吧。这青天白日的,不是谁都同她一样整日闲着无事可做,周恺他他是有工作要忙的,关融试着安慰自己,却起了反效应。
她更不舒服了。
想见到他,就现在。
关融的执行力一向迅速,她很快来到周恺家。
昨日她只顾着与他缠绵未注意四周情况,今天仔细一瞧,整间屋子可谓乱糟的彻底,像极了被小偷洗劫一空的案发现场。
衣服裤子在沙发叠成一摞小山连带着扯向两边,中间却空留一块位置盖着层薄毯,显然,周恺就睡在上面。
她的视线往茶几望过去,几个空酒瓶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有几包未拆的烟盒垫在下面,再远些的地方,是散落的外卖盒。她走过去,在桌底摸到了个小药瓶。
ZolpidemTartrateTablets。
生涩的英文,她看不懂。但关融敢肯定,第一次来时,这里绝不似如此。
所有的一切无声胜有声地告诉她,这几日,周恺过得有多萎靡不振。
关融心里发苦,还是强打起精神整理房间。如果是他,她愿意放弃此生追逐的荣华富贵,心甘情愿做个默默付出、不计回报的田螺姑娘。
从里到外打扫一遍后她在沙发缝里找到了周恺的手机,可它的主人却依然不知所踪。
天色已晚,关融不急着回去,想着再见他一面。她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滞留到现在就是因为清姨正巧告假了几日,这也是昨天顾元恒临行前放心不下的原因。
少有的忙碌让疲倦袭得快又猛,困意趁虚而入,来不及开灯,关融背靠沙发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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