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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献灵手指收紧,深呼吸后咽下了已到嘴边的“陛下也是人,是人就难免犯错”,双方僵持了片刻,最终她还是抬手让他出去了。
三个月斋戒期满,承恩殿偏殿的小佛堂却迟迟没有拆清。姚琚本身并不信佛,只是随着白马寺禅师入宫越来越频繁,太极宫各处礼佛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厚(甚至有宫人将经文绣在手帕和衣领里),东宫不说日夜诵经,至少也该摆出依顺的姿态来。经此一病,女皇对佛道之说愈发推崇笃信,身为小辈,他们不能公然与之唱反调。
“留着就留着吧,”对此冯献灵倒是没什么意见,“以前也只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晚膳后两个人从院子里各挑了一篓带茎蔷薇斗草消食,闲杂人等都被赶去了外面,殿下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薄绡制成的上衣,衣缘上绣着最近流行的宝伞、海螺和昙花纹样。
“听说圣人有意兴修佛寺,还想再塑一座佛祖金身,是不是真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四下无人,她仍如惊弓之鸟一般,抬眸看了他一眼,十分谨慎的压低了音量:“已经被裴如意等劝回去了。”
去年关中大旱,今春又出兵西域,国库正当空虚,哪里有余钱修庙敬佛?
事关国体,太女妃不便再说话,她干脆丢了花草赖进他怀里:“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
女皇少年时被李相一手扶上帝位,为了稳定民心、争取民意,李修言亲自翻译注解了一部《涅盘天女经》,说陛下‘目露慈光,身带紫气’,是西天佛女转世。
“至今白马寺、慈恩寺里还存有以母皇为蓝本的数尊玉像。”
他轻轻拍揉着她的背,又亲了亲她的头发,仿佛不忍心:“恐怕不止这个原因。”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大权在握、锦衣玉食的帝王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贫穷、饥饿、疾病、甚至分离,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无数人的存亡生死,每一次动怒都能使山川震颤、万民俯首,但唯独老……唯独衰老和死亡,俗世的君权不能赦免万一。
“古有秦始皇问道蓬莱,今有前朝太宗求仙访药,都是不肯服老罢了。”
小娘子翻身抱住他的脖子,想了想,小声附耳道:“前日齐王向陛下举荐了一位天竺僧,说他精通丹药之学,能令人青春重焕、雪发回乌……”
姚琚不禁神色一凛。
她靠在他肩头:“陛下直接回绝了。”
母皇或许被这次急病搅乱了心神,但到底还留有几分理智,对齐王等人的警惕一刻未曾放松。“如果我也有那么一天,”她忽然严肃起来,稍稍坐直了一点身体,“你不要顾忌,千万记得骂醒我。”
郎君低头啄了啄她的嘴唇:“嗯。”
吹灯后她迫不及待的钻进了他怀里,好久没有一起过夜了,明明床帐枕衾与以前别无二致,但就是觉得哪哪儿都新奇。
“闻什么?”他被她拱的忍不住笑起来,“猪崽一样。”
小娘子本想来个‘怒目而视’,憋不住自己先笑了场:“你见过猪崽吗?”
她都没见过好不好。
“见过啊,”郎君一本正经,“吴兴人喜食豚肉,村野之地家家都养猪,而且每只都像你这样,没事就一拱一拱的往草垛里钻……”
边说边伸手挠她的痒,冯献灵什么礼仪架子都顾不上了,压着嗓子咯咯尖叫起来:“你敢!姚琚、姚……你敢!!”
他学她从前的动作,啊呜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我为什么不敢?你是我妻子,我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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