Ρο-18.Cōм 07
日正當午,陳榆、老孫跟我,坐在從南港返程的計程車上。
「昨夜雨急風驟,濃睡不消殘酒,先讓我瞇一下。」老孫一見面就一副快死掉的模樣,跟平常多話的模樣大相逕庭,上車後就毫不猶豫地把椅背放到最低,開始閉目養神。
「昨天有下雨嗎?」坐在他後面的陳榆一邊把自己往我的方向挪了過來,一邊睜大眼睛問道。
老孫半睜著眼,以一副「眾人皆智障,唯我智商高」的無奈語氣說道:「翻雲覆雨啊,傻妞。」
「哦……」陳榆先是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半晌後,又好奇地問起老孫昨夜過得如何。
有道是「少年強則少女扶牆,少女強則少年平躺」,老孫跟那個Soda看起來都是老江湖,那到底是誰扶牆又誰平躺,其實這個問題我其實也挺想知道。
「別問了,這女人怕不是練了什麼採陽補陰的邪道功夫,差點被她榨乾。」老孫閉著眼,緩緩回憶道。
「我這人嘛,講義氣,邱說他是處男,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就讓他先上,沒想到他真是處男,進去沒兩下就一臉快要射的樣子,問他還不承認,抽出來後一臉嚴肅地跟我說,還是讓我先好了,我差點笑出來。」
「但就那樣笑出來很尷尬啊,我只好接受他這番好意提槍上陣。我是放過他了,可Soda沒有,直接叫他去前面說幫他吹,結果竟然我都還沒開始動他就射了。」
「邱自己也尷尬啊,在那邊喃喃自語什麼酒喝太多狀況不好啦,跑去沙發上,拿著我的菸在那邊裝深沉,火還點不起來,欲蓋彌彰,真心尷尬,我倒還好,直接笑也不會怎樣,Soda她還要裝沒看到,那才是真考驗。」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我在腦海中想像那畫面,確實還挺尷尬的,笑道:「笑死,第一次就有陰影,他以後會不會硬不起來。」
「那倒不會。」老孫否定道。
「Soda那女人在我結束之後直接又把邱吹了起來,這次有比較久了,等著也是無聊,我想說去櫃檯補個保險套,順便吹風解酒,回去看到Soda還在吹,想說怎麼這麼久,結果竟然是開始第三輪了。」
「她這樣一直吹,嘴巴不會痠嗎?」陳榆問道。
老孫微微睜開眼睛,瞥了陳榆一眼,「你是不是想吊我說『我是在跟妳說嘴巴痠不痠的問題嗎』?」
被看穿的陳榆拍著我的大腿大笑。
老孫又閉上了眼睛,用一種心有餘悸的語氣說道:「她痠不痠我不知道,我懶叫倒是真的很痠。邱射完第三次之後,她問我還行不行……誰能說不行?所以雖然有點想睡但還是又射了兩次,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結果她洗完澡出來看我還在滑手機,竟然又親了上來,幹你娘差點就暴斃,邱這廢物睡得可真香。」
話雖如此,我卻看他嘴角微微上揚。
「那你昨天在幹嘛?」老孫忽然轉換話題,一點都沒有他所宣稱「想要瞇一下」的感覺,「陳榆不是那個來嗎?兩人開一間房間當渡假啊?這麼好的情趣。」
我冷笑道:「我們是怕昨天回去,只有我們兩個跟子寧不好交代,為了你,我們也算用心良苦好嗎?」
「子寧喔。」老孫睜開眼睛看了車頂一眼,又閉上眼睛,笑道:「她不會在意的啦,她開始就跟我攤牌過了,說我們之間不要吃醋吵架,她只想放學下班後,有個家,家裡有人等她。」
這話說的輕巧,但卻意外流露著一股淡淡的哀傷。
總感覺是家庭不圓滿的人,才會有這種移情作用。
我跟陳榆都默契地沒有在問,計程車裡忽然恢復它原本該有的寧靜。
老孫像是察覺到我們的沉默,擺了擺手道:「你們別想太多啊,雖然她跟家裡的感情不是很好,逢年過節還是會回去吃個飯的。她願意跟我們這樣換來換去的做愛,當初一來也是好奇,二來也是喜歡,不是為了什麼家的感覺才委屈求全,配合你們的變態需求,那樣的話我也不會準,我們都是同類,別想太多。」
這番話讓我安心許多,如果張子寧是為了有個容身之處才跟我們這樣荒淫渡日,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卑鄙的人。
這種事,終究還是要講求個你情我願。
我換了個話題,看向窗外呼嘯而過的景色道:「話說昨天也不只有我跟陳榆啦……高曼寧也在。」
「高曼寧?」老孫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頗有「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架式,「你說你們那個球經嗎?大波浪捲髮有點像混血兒的那個?」
之所以說「你們球經」,那是因為老孫自詡為書生類型的人物,像籃球這種很不優雅又要激烈碰撞的運動他是不玩的,事實上,他唯一會玩的球類運動只有撞球而已。
我笑著肯定道:「沒錯就是她。」
「沒想到貴圈也挺亂的。」老孫嘖道:「可惜奶小了點。」
「說什麼勒。」陳榆笑瞇瞇地一巴掌拍在老孫額頭上。
我摸了摸陳榆的頭,「她有男朋友,昨天是陳榆約她的,我也沒想到她會答應,還幫我那個啥……搜哭瞎哭?」
「靠,看不出來她吃重鹹的哦!」老孫笑罵一句:「一定很臭。」
「你又不是她,怎麼知道我懶叫臭不臭?」我隨口反駁了一句。
「誒,搞不好我偷偷吸過啊。」老孫隨口講著幹話。
「誒?孫吸過文浩的……」陳榆大吃一驚。
「並沒有好嗎。」這次我跟老孫異口同聲。
計程車司機以一種穩定的高速在平面道路上飆著車,裝作沒聽見一路上我們那些可能有點荒唐的話題。
陳榆在看她的指甲。
我在看她玩她的指甲。
她認真的神情很可愛。
眼睛總會瞪地大大的,微微蹙眉,雖然看起來就像是很認真想要研究眼前的事情,但因為太可愛了,反而變得有點呆呆的,然後又因為看起來呆呆的,再變得更可愛些。
完美地毫不講理。
她昨天用同一雙專注的眼神,想要看我幹別人的樣子和幹她的樣子有什麼不同。
我是不知道她到底看出了什麼,但自己覺得,我看她的眼神,肯定充滿了寫在紙上就會讓人噁心到想吐的迷戀吧。
「昨天……」耳邊突然傳來老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把我從鑑賞陳榆玩指甲的意境中拉了出來,又過好半晌才說道:「駱妍有說什麼嗎?」
「哈,你期望她說什麼?吃醋?生氣?」我有些生氣老孫的不爭氣,不屑笑道:「你不會覺得這種圍魏救趙的把戲有效吧?你當駱妍跟你一樣賤啊?」
聽老孫說話這麼久,有時候講話不自覺地都會帶點成語,雖然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對。
老孫把包包蓋在自己的臉上,悶悶地道:「所以什麼都沒說啊?」
「什麼都沒說。」我肯定地重複道。「連個表情都沒有。」
我換了個姿勢,讓陳榆可以坐得更舒服點,然後又問道:「你到底中什麼邪了,子寧也不比駱妍差,奶還比駱妍大,她到底幹了啥,又不給你幹,就讓你整天心甘情願地跟個哈巴狗一樣?」
「你不懂,這是心靈上的契合。」老孫依舊悶悶地回道。
「我看你跟子寧也很契合啊……誰他媽現在講話還引經據典,每句話都能有個典故?」
「真的,有時候子寧跟孫兩個人聊開了就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旁邊的人都聽不太懂。」陳榆附和道。
「你們不懂。」老孫又重複了一次,隨即喃喃自語地道:「其實……有時候我也不太懂。」
「那就順其自然吧。」我強行下了個定論:「感情這種事就是要開心,一段會讓你皺眉頭的感情,就別糾結了。」
陳榆給我一個鼻子皺得很可愛的笑容,表示讚同。
她的笑容永遠都有一種治癒的魔力,我也笑了起來,感覺今天又是愉快的一天。
老孫也沒再聊這個話題,我們開始談論起昨天派對上其他人喝醉酒的糗樣,笑聲充滿了整台車子,像是在經歷過國中、高中那六年的高壓學習之後,大學就該是這麼無憂無慮,又放蕩不羈。
計程車緩緩停在我們那龍蛇混雜、亂七八糟的社區門口。
我們付了錢,繼續有說有笑地走上那個破舊的透天厝四樓。
然後我跟老孫的笑容就那麼突兀地定格在臉上。
房間門被打開,紥著一頭馬尾的張子寧探頭出來,看到門口的場景也不禁捂著臉。
只有陳榆一副不明所以地樣子,睜著她圓滾滾的眼睛,細細地打量著一個站在樓梯口的女生。
那個女生也紥著一頭馬尾,只是不像陳榆般朝氣,也沒有子寧似的脫俗,就只是中規中矩地從後腦勺垂下,溫柔地掛在腦後。
她見到我們幾人後,那張有些嬰兒肥的可愛臉龐上,扯出一抹鄰家小女孩般的笑容。
她提起放在樓梯上的包包,輕聲道:「文浩,我來了。」
「嗯,依柔,妳來了。」我感覺我的心臟像是停了一個世紀,但我的語氣竟然冷靜到連我自己都無法置信。
女孩叫做黃伊柔,我跟老孫都認識,老孫甚至能說出她所有的興趣、喜歡吃的東西、追過的偶像團體,還有她的夢想。
而我對她的了解,只會比老孫更多。
畢竟……
她是我從高一就交往至今的女朋友。
對。
是「交往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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