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菊兰内心深处还是心软，不过现在的她跟之前已经截然不同，哪怕再心软，也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就这样，一行人结伴去了余家。
    这些年S市发展起来，只要是愿意努力的人，都能挣出一份家业，给自己家里翻新或重建，可近十年过去了，余家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哪怕外墙被强制涂刷过，只要走到余家附近，依然能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
    四人的穿着都很普通，虽然她们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但只要不是懂行的人，很难能发现她们说身上这些衣服的价值。
    她们刚刚站在门口，里面就出来一个端着盆的中年妇女。
    她率先认出的就是几人中的张菊兰。
    “你是……大嫂？”
    余二嫂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算起来两人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可这次再见，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张菊兰。
    张菊兰点了点头，看着屋内：“听说……好像不行了，我们回来看看，就当是看她最后一眼。”
    余二嫂连忙将盆放在一旁，快速在围裙上擦拭着自己的手，转头让出位置：“快进来吧，不是我说话难听，她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要见就快点见，你愿意回来看她最后一面，也算是仁至义尽。”
    张菊兰听到这话，就知道余二嫂没有认出其他三人，主动道：“这是余英、余美，还有小妹。”
    余二嫂没见过余英，只是听说过余英的名字，至于余美，她是见过的，还有……
    余二嫂的目光落在余简身上：“小妹，你们都在一起吗？”
    张菊兰叹气：“是啊，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当初我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身无分文，还好小妹帮了一把，不然现在也许早就死了。”
    余二嫂讪笑一声，也记起了当时余美回来，却被赶出家门的事，低着头没有多说，只是低声道：“你们都愿意回来看她一眼，也足够了，如果当初……算了，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进去看看吧，味道可能有点重，别在意。”
    余二嫂说完，彻底让开了路。
    张菊兰率先进了屋，余简三人紧随其后。
    屋里的情况比余二嫂说的还要差，不仅仅只是味道重，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太多落脚的地方。
    至于余母，则只是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还在呼吸，或许旁人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余简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余美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强求，径直往里面走去。
    余母也很少见到外人过来，突然来了几个人，挣扎着睁开眼睛。
    这会儿屋子里的亮度还算可以，余母很容易就看清了几人的相貌，在几人脸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张菊兰脸上，显然认出了张菊兰。
    说来也讽刺，除开站在门口的余简，这会儿站在余母面前的是两个女儿，一个儿媳妇，可余母却只认出了儿媳妇，对于两个女儿竟是全无异色。
    张菊兰叹气：“听说你……回来看你最后一面，不管当初你怎么对待我，你终究是楠楠和笑笑的奶奶，我是替她们来的，以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余母已经病入膏肓，说不出完整的话，听到张菊兰的话后只能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却没能说出一句能听得清的话。
    张菊兰说完，就站在了一旁，转头看着余美和余英。
    余母一直注视着张菊兰，这会儿见张菊兰的视线偏移，也看向余美和余英，只是眼中依然满是疑惑，似乎是在困惑这两个陌生人过来是为了什么。
    余英苦笑：“我们确实很多年没见了，或许你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大女儿。”
    余美站在一旁：“恐怕是想不起来自己还生过女儿吧，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我和大姐今天之所以过来，算是还了你当年的生育之恩，不管你有没有做到一个当妈的责任，至少是你生下了我们，到了这时候，我们也该回来看你一眼。”
    余美的话语刚落，余母的情绪肉眼可见激动了一些，张着嘴想要说一些什么，可是依然跟之前对张菊兰说话的时候一样，口齿不清的她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余美摇了摇头：“不管你想要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你……多保重。”
    余英的话比余美还少，至少当初余美对余家还有幻想，还曾经回来过，可她没有，特别是对比周家母子俩对她的照顾，更加衬得余家无情，逐渐地，她对余家早就失去了多余的想法。
    更何况当初她刚到S市不久，还遇上过撒泼的余母，当时余母就没有认出她，她自然不期望这会儿已经病入膏肓的余母还能认出她。
    说是回来看一眼，就真的只是回来看一眼。
    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往门口走。
    余英和张菊兰回头看了一眼，也转身离开。
    余母在身后咿咿呀呀地叫着，都没有喊动任何一个人回头。
    余简就站在门口，余二嫂更是站在门口之外，只是远远看着。
    跟当初余简刚穿越时遇到的泼辣二嫂相比，这会儿的余二嫂已经彻底变成了任劳任怨的模样，看着比当初的张菊兰还要柔弱。
    见到几人出来，她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不再多留一会儿吗？她……这些天她已经骂不动了，所以也还好。”
    余美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呆在这里没有太大意义，终归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早已物是人非，见或不见都没什么两样，我们谁也不能回到许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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