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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逡适时接腔,“阿星,法语入门课本学完了咩?有冇不懂的地方,我可以给你辅导喔,按市价的八折算,好优惠的。”
“你们两个细路仔!”南星提上一口气,又呼气,无奈地说,“还穿体恤牛仔裤,快去换衣服啦。寿星们,今日是你们主场诶。”
孩子们笑闹着往楼上跑去,还不往停下来朝这几人做鬼脸。
“长不大啊。”裴辛夷笑着摇头,不经意对上陆决明的视线。
她上前两步,拂了拂他沾了水珠的肩头,又替他拢了拢袖扣,而后挽住他的胳膊,抬眸说:“陆生,我们该登场啦。”
陆决明笑了一下,随她往外走去。杵着拐杖的手没有多余的修饰,仅有一枚朴素的铂金婚戒。而别致的袖扣闪烁微光,细看是精雕细琢的狼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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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隐去,郁蓝夜空中,悬着一轮弦月。
宅院里变得热闹,受邀而来的邻里、商业伙伴,以及孩子们的同学朋友,无论是谁,在看见并肩站在一起的一对佳人,总会道一声,“陆生、陆太。”
在裴安菀喜欢的迷幻摇滚乐中,人们端着酒杯闲谈,或是享用一席自助式美食,也有别的孩子们聚在一块,随音乐摇头晃脑。
自在气氛弥漫,陆英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透过客厅一整扇的落地玻璃窗,往前院张望。
阮决明轻拍她的手,宽慰说:“可能是航班延误,不要担心。”
陆英叹气说:“可是阿崇下午就去接好彩妹了,现在都还冇到,两个人电话也打不通,真是不让人省心。”
陆正逡拨开他们几乎是被强力胶黏在一起的胳膊,一边咀嚼纸杯蛋糕,一边含糊地说:“妈咪,你放心啦,不过是去一趟香港。”
这反而让陆英保持微笑的脸庞僵住了。
不知打哪儿来的陆正菀揪住哥哥的后衣领,拽开他,凑上前说:“好彩妹答应我一定会在切蛋糕之前到的,她从来不会对我食言,安心啦。”
陆决明附和道:“放心吧。”
陆英摊手说:“好啦,是我杞人忧天。”
“妈咪,你也不要一直贴着爹地,快四十岁的人了,这样子你侬我侬很——”
陆正逡话未说完,见陆英挑眉,立即往旁边躲闪。
陆英却是应了他的话,放开身边人,一手提裙摆一手握拳,作势要动用武力,朝他追了过去。
陆决明看着他们的远去的背影,对陆正菀说:“你去玩吧,我坐下来休息一阵阵。”
陆正菀藏起笑意,故作正经地说:“好,有事叫我。”说罢飞快地走开了。
陆决明杵着拐杖,避开拥挤的人群,在落地窗与墙夹角间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他的右小腿损伤严重,即使经过一年的复健训练,还是得依靠拐杖才能行走。他的右手掌与手腕也有轻微的损伤,很难握住什么东西。因此即使是右腿不便,却还是以左手杵拐杖。
得知身体有无法无法根治的症疾时,他有刹那想消失的念头。这意味着他无法像个正常男人一样保护家庭,还会给家人造成困扰。
之后他看见了太太的脸,被车门尖锐的角划伤,长时间浸在水中导致伤口化脓,除非植皮修复,没有办法消除疤痕。
医生说活下来已是万幸中的不幸。
他庆幸他们都还活着,如今还用了崭新的身份,与干净明朗的生活。
感谢神明的宽恕,赐予的奇迹。
*
“我回来了!”女人娇俏又爽朗的声音划破一室吵闹。
众人循着方向看去,只见穿天蓝色清亮露脐吊带背心与水磨牛仔热裤的女人,挥舞着双臂走了近来。
后面还有一位男人,大约对她的举止颇为羞愧,扶住额头遮住了半张脸。
“好彩妹!”陆正菀踮起脚尖,欣然地抬手回应,“快来快来,就等你切蛋糕了。”
听了这句话,阮决明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渐渐蹙起了眉头。
周珏与陆正菀在半道上相聚,陆正菀向周珏介绍身旁一位斯斯文文的男孩,脸上还挂着暧昧的浅笑。
应酬了一会儿,陆英来找陆决明,正巧看见他半是迷惑半是审视的神情,抬手在他肩头拍了一记。
陆决明肩膀抖了一下。陆英更觉稀奇,笑说:“你也会被吓到,这么出神啊?”
陆决明当然不打算放过会老老实实回答他问题的人,问:“那是谁?”
“仔仔在橄榄球队的朋友。”
陆决明看着她,微笑说:“我看你很期待‘惩罚’。”
陆英的耳根倏地红了,抬起手掌说:“陆生,我回答,但前提是你不能生气。”
“嗯。”
“是菀菀的条仔啦。”陆英对陆决明耳语说,“不要讲是我告密的,告密最可耻了!”
意料之外的,陆决明看上去很平静。陆英小心翼翼地说:“菀菀她爹地,你这么生气呀……”
陆决明垂眸轻笑,叹息般地说:“冇啊,你还讲他们长不大,各个都长大咯。”
陆英察觉到他的心思,轻抚他的肩膀说:“还早啦,才十八岁,以后的事怎么讲得准?而且,就算结婚又怎样,还不是一辈子都是我们的仔仔。”
“十八岁。”陆决明扬起笑,深深看着她,“陆太,十六七岁就定下了我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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