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爆按(上)
虞遥果不其然的顺利转博,时间线进行到了一个微妙的点上,虞遥存了什么心思,周赛思心知肚明,自从考试结束,她走在虞遥身边,都能听到这男人心里那小算盘打的劈里啪啦的响声。
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周赛思在心里暗笑,西方哪个国家我没去过,求婚什么花样我没见过?
“师姐,周末一起看电影呗!”虞遥刷着手机,“白云路那边新开了一家私人影院,有情侣厅那种,双人大沙发,可舒坦了。”
嗷!这是要玩电影院求婚呗,虽然有点老套,但也不错啦。周赛思一脸平静,“好啊!”
到了约定看电影那天,虞遥却迟到了十分钟,周赛思没办法,只能先进场,她来之前没打听到底是什么片子,到了以后才发现,是A市电影节重映Clint Eastwood的电影专题,95年的经典电影,《廊桥遗梦》
周赛思心里一阵喜悦,虞遥这小子挺上心嘛,这都做了功课。周赛思喜欢老电影,在本科期间选修过20世纪影视鉴赏,当时结课的时候为《廊桥遗梦》写影评,把这片子足足看了6遍,最后写了一篇近6000字的影评,教授都赞叹,比艺院的学生写的都好。
可这片子是个讲婚外恋的电影啊,最后这爱情也没有结果,而且上映以后,还引起了当年美国的离婚潮……周赛思皱眉,如果是她给女孩求婚,就绝不会选这部电影。
正想着,虞遥吭哧吭哧才赶到,左手里提这个大塑料袋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不好意思啊,师姐,我迟到了。”他声音瓮声瓮气的,嘴没张开似的。
影厅里灯光昏暗,只有银幕反射的光,周赛思定睛一看,只见虞遥整个右半边脸肿的像个猪头,嘴角还有血迹,他右手拿着个冰袋,正往脸上敷着呢。
“你什么情况啊?”周赛思吓了一跳,这人打架去了吗?
“没,刚拔了个智齿!埋伏牙,切口整的有点儿大了,现在肿起来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拔智齿啊……”周赛思糊涂了,哪有人求婚前去拔个智齿故意把自己搞成猪头的?
“就发炎了晚上特别疼,我就找口腔专业的同学给拔了呗。”虞遥说的轻轻松松,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或许他并不打算今天求婚。周赛思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又为自己的百转千回的心思感到难堪,一种难以描述的闷气在胸中凝聚。
虞遥把手里提着的大塑料袋放在地上,印着“家乐福”叁个字的白色塑料袋发出响声,吸引了周赛思的注意力。
到底是什么呢?是一大束玫瑰花么?难道套路是电影看到一半,他突然掏出一束花半跪在地上?周赛思偷偷环顾了一下影厅,上座率大概50%,又是个小厅,人到不算多,真要是那样搞,倒也不算特别尴尬。
虞遥却一丝异样也无,敷着冰袋认真的看电影。
《廊桥遗梦》周赛思看过太多遍,她迅速的回忆了一遍情节,这电影有几个经典浪漫片段,雨中泣别那一段尤其精彩,“这么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我将我的一生留给家人,我将我的身体留给他。”每次听到这些经典台词,周赛思眼眶都忍不住微微泛红。
终于捱到了这一段,银幕里大雨滂沱,罗伯特在雨中,弗朗西斯卡在卡车里内心挣扎,周赛思心里也砰砰砰乱跳,就是现在了,虞遥如果要采取行动,那就是这一刻了!
她转过头去,看着虞遥那张猪头脸。
虞遥也看着她,两人四目相接。周赛思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下一秒,虞遥略显慌张的把眼睛移开了。
“师姐,我刚好像放了个屁。”他小声说。
??
“你不用担心臭,我刚偷偷用手把屁扇到一边去了。”他压抑的欢快声音中带着渴望被夸赞的骄傲。
“……我去这谁啊放屁这么臭!”后排看电影的情侣小声抱怨起来,引起一小阵骚动。
周赛思感觉那屁似乎“噗”一声正放到她少女心里一样,她转过头,眼神中的高光消失了。一脸木然的看完了整场电影。
沉默着出了电影院,虞遥这才打开那大塑料袋子,周赛思被屁熏晕的少女心又按耐不住,蠢蠢欲动起来,到底是什么啊?可太让人好奇了!
虞遥掏出一只哈士奇犬的大毛绒玩具。
“师姐,这个送给你!”虞遥脸依然肿着,却笑的爽朗,那么大个的毛绒玩具往周赛思怀里塞。
Emmmm……周赛思接过玩具。神情微妙。内心复杂。
平心而论,其实这个狗玩具,倒还挺可爱的,做工也很精致,但是周赛思回忆了一下,她上一次收到毛绒玩具礼物好像是十二岁的时候,徐娉娉送给她一只毛绒兔子作为生日礼物。
抱着玩具回到家,周赛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细细研究起这个毛绒哈士奇。搞不好里面有什么暗藏机关呢?说不定哪里一按,狗嘴里就出其不意的吐出一个钻戒。
研究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出来,周赛思又气又恼,在床上蛆一样边喊叫边翻涌打滚,气的是虞遥,恼的是自己,搞什么?这一天就像虞遥的屁一样,没有响声,只有臭!
***
虞遥的课题需要做人类基因组对比,医院里没有这个条件,他于是求助周赛思,周赛思的母校A大的实验室正好能做这个,她给原来的师兄师姐打了几通电话,把虞遥安排过去了。
“师姐,你和我一起去嘛!”虞遥非拉着周赛思去,周赛思一想,回母校也不错,正好还能拜访看望自己的导师,所以也就跟去了。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两人漫步在A大校园,周赛思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感慨,十年单纯的象牙塔生活,在这个园子里度过的青春,走到老生科楼,她停下脚步,冲虞遥指了指那楼,“我当年保送生科,面试的时候就在这个楼叁层。”
“我知道。”虞遥迅速接话。
“你怎么会知……?”周赛思脑中灵光一闪,矮油~~这小子为什么非得拽着她也来,现在想想是有点反常的,A大校园里老生科楼前求婚,倒也很有意义,胸中的小鹿又乱撞起来,周赛思按捺中心里的激动,“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虞遥无所谓的耸耸肩,“今天帮我联系实验室的事儿谢谢师姐啦,晚上还有时间,我刚叫了娉娉师姐,咱们叁个去唱KTV吧。”
??
周赛思的小鹿陡然静默了,不撞了,她勉强扯起一个微笑,“好呀。”
如果要评选一个周赛思最讨厌的地方,那绝对就是KTV。周赛思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缺点,就是她这人五音不全,可偏偏她又很喜欢听歌唱歌,知道自己唱的不好,所以一直偷偷在卧室里门一关轻轻唱给自己听。
唯一有一次大庭广众下唱歌,是徐娉娉大二的时候撺掇她,偷偷替她报了十佳歌手大赛,初赛的时候,她鼓起勇气,上去唱了一首《think of me》,是她很喜欢的《歌剧魅影》的选段,歌选的偏,人也唱的不好,果不其然拿了全场最低分,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有当着别人面唱过歌。
他们在KTV里点了一个叁小时的小包,徐娉娉是麦霸,没想到虞遥竟然也唱的很好,男声清爽,气息也很稳,他们两个人一路从周杰伦唱到五月天,从陈奕迅唱到林俊杰,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周赛思略局促的坐在角落,很多次虞遥或者徐娉娉把话筒递到她嘴边,她五音不全的来上一句,简直像一锅好粥里面绞进去了老鼠屎,自己听着都尴尬,最后就不停的摆手表示不想唱,只想听他们唱。
他到底想干嘛呢?周赛思一边吨啤酒,一边困惑。她真的看不懂了。很多次,虞遥含着情绪的眼神若有若无的萦绕着她,可是明明嘴里唱的却是“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一注意到周赛思也在看他,虞遥就会下意识地把眼神躲开。
有什么事发生了,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不是原来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澈的爱慕,而是一种别的,捂着什么似的,故意不让她看清。周赛思心里一沉,也就没了兴致,又回想起自己对虞遥求婚的妄想,只觉得窘迫。
我才没有那么急迫呢!我又不恨嫁!以我的条件,我要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啊!赶明儿我就踹了你个贱人,让我妈帮我安排相亲去!
周赛思恼火地垂下了眼睛,没注意到虞遥的目光又轻飘飘的重新落到她身上。
后来的一段时间,大概有一个月左右,他们像是那种最普通的情侣,每周末都会出去约会,一起瞎玩儿,地方都是虞遥提前就选好的,平心而论,他选的地方都不错——
纪念时光咖啡馆,咖啡还没喝,服务生端上来一盘报纸,正是周赛思28年前生下来那一天A市的晚报,是虞遥的心思,周赛思的小鹿不知道该不该撞起来,试探的而犹豫地撞了两下,最后果然什么也没发生,就是一起喝了个咖啡聊聊天。
欢乐谷,这个周赛思喜欢,两个人坐过山车,周赛思兴奋的尖叫,虞遥害怕的尖叫,最后虞遥下来以后,腿都软了,扶着垃圾桶狂吐,周赛思一边拍他背一边疑惑,她说了呀,过山车这种刺激有的人就是不能接受,不用勉强的,可虞遥明知自己不行还非要跟着,真是奇了怪了。
他们还一起去鼓楼跨年,烟花在天空缤纷炸开,虞遥牵着周赛思的手,只痴痴的看烟花,周赛思偷偷打量虞遥被烟火照的明明灭灭的脸,他依旧什么都没说。
经过这么几周,周赛思的小鹿早就麻木的不撞了,或许他根本没想求婚,这一次一次的,就是普通的约会,毕竟他俩从约炮到确定恋情走的飞快,如此这般培养培养感情,倒也不错。
可是心里的酸胀感,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在去广州那天,机场跟她说好的呀,“等转博考试结果出来了,咱们要不就先结个婚。”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原来居然真的是儿戏……周赛思想,可明明知道是戏言,内心深处,选择去相信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蠢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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