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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的极妙,引得众人想起太和宗道爷们性子真是刚烈,绝没有半个孬种。更有叶隐子神功盖世,力挽狂澜救下群雄的壮举。
然老爷子是个热心肠,最见不得妇孺小辈的掉眼泪:“别都往坏处想,迦南邪教阴谋虽然被挫,只怕亡我中原武林之心不死。大敌当前,万亩田和十二城盟若还想什么二分天下,岂不可笑。你们也甭看不起东君和万尊主两位了。小秦,你以为如何?”
听得然老爷子唤自己,又见众人目光投来,秦孤桐笑道:“然大侠您这是让晚辈露怯,挥刀子打架您尽管叫我,琢磨这些事我可不行。”
旁边有人喝彩:“秦少侠是咱江湖人!没那么弯弯捏捏的心思。”
秦孤桐抿唇一笑,移目望向萧清浅。两人心意相通不必言语,何况当下局面早在萧清浅预料之中。那日一剑斩杀景亭,这副重担已然落下。仿佛宿命一般,年少时的夙愿,兜兜转转还是不曾逃开。
秦孤桐见她默许,开口道:“承蒙然大侠看得起,只这事我实在不擅长。但我想东君是坦荡君子,特意赶来恐怕是担心大伙。至于万尊主,这次武道大会是万亩田极力促成,闹出这么大事,他老人自然怕大家伙误解。”
秦孤桐清朗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人赞同,有人摇头,一时间议论纷纷。聪敏的、愚钝的、事不关己的,百人千般心思。
众人往回走,不忘迎面奔过来,道诸宜宫扶槐宫主来了,正在殿里喝茶,让来请萧清浅说话。
李昭雪跟着人群里,闻言想到扶槐急匆匆离开,自己还劝她多休息几日。扶槐当时一笑,只道“傻姑娘,可不能再晚,月听筠那好收买人心的狐狸精连夜都走了”言罢就急匆匆离开。如今赶回来,想必事情已经办妥。
萧清浅微微颌首,朝董歆然道:“还请东道主引路。”
董歆然知她是提携自己,忙上前一步对众人拱手:“太和宗已备好粗茶淡饭,大家稍作休息,待万尊主与东君俟进晚膳。”
话已至此,纵然好奇也没谁好意思舔着跟进去,目送两人进了大殿,各自拱手抱拳离开。
李昭雪想了想,抬步去找木灵药楼首席霜元。还未靠近,就听白鸢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忒小气了些!螃蟹又不能多吃,均我两只尝尝又能怎得。”
白鸢原本在天汉寨好吃好喝等着秦孤桐和萧清浅回来,哪晓得却等来一个晴天霹雳。她火急火燎的赶过到,正瞧见萧清浅将秦孤桐从悬崖上抱下来。当时秦孤桐只余半口气,白鸢看着气得直跳脚,直怪她浪费自己的灵丹妙药。
李昭雪迈进大殿,见霜元正给扶槐把脉,脚步一顿,却也不吃惊,上前向霜元问礼:“首席。”
霜元是觅珍的师傅,真如觅珍所言,是不闻俗世的性子。听李昭雪说了爱徒投河,也无甚表示,低头便继续写药方。隔日李昭雪在她窗台上看见两只草蚱蜢,青色身体沾了露水,随风轻跃起伏好似要比翼而飞,却叫身后的细草绳拴住,不至飘零散落他处。
没想成,霜元寄托哀思的两只草蚱蜢,却招来了白鸢这个仓促鬼。拿了人家草蚱蜢,非说自己捡的,要霜元编十个来换。挨了秦孤桐一阵数落,她越发来了脾气,硬要与霜元比试望闻问切。顿时群侠们什么不举、痔疮之类的毛病都瞒不住了,七尺的大汉老远瞧见她笑嘻嘻过来小腿肚都打颤。暗地里众人议论,说萧清浅是冷面仁君,白鸢是笑脸阎王,见都见不得。
白鸢翘着脚剥核桃,见了李昭雪连连招手:“昭雪昭雪,扶槐给你带了临安核桃和粽子糖。我替你尝过,可好吃了。”她笑起来眼睛一眯,嘴角还带着糖渣,活像偷到鱼的猫儿,叫人没法子生气。
“你多吃些。”李昭雪应了一声,见霜元在涂改药方。
霜元虽然脸色平静如水,但眼中那抹专注却与觅珍灯下抓耳挠腮翻药书的炙热一般无二。李昭雪不忍询问取出落薰香的法子可有进展,于是转身去后厨替换看护药炉。
临近十月,树木渐凋零。叶隐子不在,积了厚厚一层罗燕,加之冷雨凄风昏日昼,越发显得山中孤寂荒凉。
自从那日武道大会上说出自己身怀落薰香,李昭雪就觉心中不安。觅珍说前任诸宜宫宫主为了落薰香血洗姑苏城,可见此物贵重异常。李昭雪也是靠它解毒,才能几次死里逃生。
这样的秘宝,要早点还给扶槐才是。
李昭雪叹了口气。
霜元曾言她功力不够,现在要取出落薰香只能刨肉断骨。纵然以她的医术,也无法保证李昭雪一定能挺得过来。再则断骨之后,武道一途必然更加艰难。
再说李昭雪前脚离开,后脚邵灵扣门。
“门不是开着么。”白鸢一抬头,眼珠子咕噜一转笑嘻嘻的说,“少城主回来啦,这是来看病,还是找人呀?”
迦南殿主虽死,但余孽犹在。邵灵受命带队缴捉各处迦南教众,一直奔波在外。她与白鸢在洛阳见过几面,知她是秦孤桐好友,微微颌首示礼,将手上一张药方递给霜元。
霜元闻言搁下笔,接过方子扫了一眼,接着递给抓药童子。原本此等小事不必邵灵亲自,但师弟只是回城路上染了风寒,她怕空霜元不肯给药。因武道大会一劫伤员过多,而太和宗药物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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