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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轻描淡写,群雄却听得心头乱跳,一时间竟没能回过神。
扶槐慢悠悠抿了一口酒:“景家怎不离开迦南。”
萧清浅道:“十万百姓,岂能久泊海上。”
诸宜宫得了姑苏城,日后少不得与十二城盟打交道,扶槐有意卖个好,又问:“土地焦化是何意?海中邪祟又是何物?莫不是真的妖魔鬼怪?”
“地如焦土,一碰皆如粉末。”言罢,萧清浅望向青飞疏,“至于海中邪祟,东君想必更清楚。”
青飞疏苦笑叹息:“原来海蛮并非单单我中原之祸。”
君大帅起身道:“不错。迦南教徒冥顽不灵,但也不是全无收获。骁骑,将口供呈上来请各位过目。迦南如此激烈行事,全因那‘流着牛奶与蜜的土地’已经无法在待。他们打算携带百万之众举族迁移中原。”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知道不论如何,恐怕无法置身事外。众人你一言我三语,讨价还价近二个时辰,终于将诸般事情理了条顺。
东君约群侠明年十月于流春城观潮,将之前与归涯定的四年之期足足提了三年。至于抓捕的迦南俘虏,缴获的火炮、脂油等等物资,万亩田和十二城盟皆不插手。
小钱尚幼,熬到这会儿眼皮直打架。一旁军师开口,耳朵到里断断续续,待听见“萧清浅”三字才猛地一个激灵醒过来,连忙挺直腰杆瞪大眼睛。
“……在洛阳…不死狱…有目共睹。萧清浅处事公允,诸般皆是妥当,大家无不信服。”
萧清浅见穆耶还待要说,出声打断:“承蒙诸位抬爱。”
秦孤桐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朝青飞疏说:“东君相邀,本不该推辞。可事事难料,若是来年我二人不曾前往流春城,定然是有事耽搁。”
她将玉牌立起来,众人定睛看去:“这写的什么?向、向天令……向天道?”
秦孤桐起身朝群雄拱手抱拳:“想必大家听说过,前朝大尚明帝曾派鸾骑出京,从此了无音讯。即便后来天下武乱大尚颠覆,这只骁勇之师也没出现。据说当年的鸾骑精锐就是如今的昆仑向天道。”
话音未落,便有人嚷嚷:“那琢玉郎瞎编的什么昆仑谪仙,修篁如玉,神仙在此,何必扬州。某还当是逗月门主的呢。”
“琢玉郎的话也能信?他那《江湖侠女传》还说说啥子太和山武道大会萧清浅夺魁,十二城天下归……”
“行了,别有的没的。这鸾骑消失的突然,总有个缘由吧。”
君瀚府的底子是前朝大尚龙骧军,君大帅曾听祖父提过一些秘闻:“鸾骑并非突然消失。自鸾骑中郎将奉令西行,十九年间朝廷不断增兵遣将拨钱拨粮。直到武学兴起,天下大乱,朝廷自顾不暇才断了音讯。”
一片寂静之中,萧清浅缓缓开口:“曾听母亲提及,退居江南之际,祖父本想向鸾骑求援。曾祖母言,当年临行之际,明帝赠言鸾骑中郎将,生死兴亡不足忧,昆仑天柱不可倾。”
殿中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明帝言下之意,令人不敢细想。昆仑苦寒之地,藏着什么惊天隐秘?竟让盛世天子说出这般“晦气”的话。
在场无人知道,却又都隐隐明白。
秦孤桐早从萧清浅口中知道此事,较之旁人并不十分在意。瞧着大家若有所思的模样,她洒落的抬手抱拳:“昆仑向天道,鲜少与中原武林来往。这番突然邀请,恐非等闲之事。我与清浅打算即日启程。”
众人纷纷起身,对秦孤桐、萧清浅抱拳回礼,让两人务必小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归涯落座,抓了酱肉包咬了一口:“看来是真要动动筋骨了。大家伙吃好喝足,可别临场腿软没劲。”
众人知他话糙理不糙,举杯共饮一杯。
宴后,归涯连夜离开,他要速回北方稳住局面。青飞疏没有多待,东潮将至,而他赶回流春城风雨兼程还需半月。
扶槐去见李昭雪。
李昭雪并不意外:“请坐。”
扶槐走到近前在床榻边坐下,指尖轻轻摩挲李昭雪的手背,凌厉凤眼里笼着宠溺。她饮了酒,唇红若涂,声音低柔迷人:“再无下次。”
李昭雪抽开手,抿唇道:“霜首席说,她已经有法子取出落薰香,但还需再琢磨琢磨。只能劳你再等等。”
扶槐笑:“本就是送你的。”
李昭雪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落薰香太过贵重。”
扶槐歉然:“是我不好,该让唐不宁他们留下保护你。原想你在这太和宗山里,又有萧清浅秦孤桐一干高手……总是人算不如天算。是我不好。”
东海之上的牡丹,千娇万态破朝霞,浓姿妖艳极尽张扬,何曾如此低眉顺目。李昭雪心中长吁一叹,诸宜宫扶槐宫主曲意讨好的模样,怕是天下无人能不动心。
扶槐见她神色渐软,眼底笑意流转:“我从姑苏带回了及斤的阳澄闸蟹,你这一受伤,可便宜了别人。不过无事,等你伤势好些我们就去姑苏。只需给我十年,姑苏城必定胜过广陵建邺。”
“扶槐。”李昭雪望着她,神色坦然,“我不去姑苏。”
无视扶槐渐冷的脸色,李昭雪继续说道:“从前我一直想,似你这样的人,要什么没有,怎偏来折磨我。你是高高在上的诸宜宫宫主,我不过是乡下人,有什么资格同你说个‘不’字?便是说了,也不过是求你。你便是允了,也不过是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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