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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把文件紧紧地抱在胸前,如果没有那些文件的话,她应该是双手抱臂抵在胸前,这是表示拒绝交流的姿势,沉恒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进办公室,但是门还开着。
顿了片刻,方圆还是走进了沉恒的办公室。
沉恒已经在办公桌前倒好了两杯茶,茶香袅袅散开,他端起一杯,温和地说:“我们总得谈谈的。”
方圆不想走过去,但是她也不想坐在沙发上,于是她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沉恒向她走过去,站在一个让她感到安全又不至于忽视他的距离,说道:“关于昨天的事……”
他沉吟了一下,方圆不会打断他,沉恒也知道方圆不会打断他,这个短暂的停顿是为了恰到好处地表明他的犹豫和挣扎,然后接着说下去:“我很抱歉,我以为我能忍住的。”
方圆依旧不吭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沉恒确定了这个态度既不是明确的原谅也不是明确的痛恨,于是更近一步:“你的生活中不需要我,我也曾经真的只想把你当成弟妹对待,可是天岸出事了,你和他都很痛苦,他的痛苦我无能为力,而你,方圆,我无法控制自己看向你的眼神,第一步迈了出去,我就再也停不下来。”
沉恒低下声音说话时,是很打动人的。也许是工作的缘故,他说话语调偏缓慢,十分清晰平稳。可是情动时又喑哑低沉,低喘声性感,在耳边的一句话都能让自己湿透。
方圆的睫毛微微颤抖:“你昨晚为什么要那么做,天岸要是醒过来怎么办?”
“他不会醒过来的。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很焦躁,我让人从印度给他带了药,但是那个药里有醉茄,是助眠的。他第一次吃,药效很足。”
沉恒苦笑:“我无法为自己辩解,也不想干扰你的婚姻,只希望方圆你能原谅我。”
方圆始终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她有一个不太会为人发现的优点,就是她对所有事物的观感都保留叁分余地,从来不会对任何言论任何思想深信不疑,而她的决断力又使这个特点和优柔寡断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某种程度来讲,方圆是最不容易被煽动的那类人。这种优点隐藏在她性格的某个角落,会让人觉得她与众不同但又说不出她哪里与众不同。
方圆喜欢在全面客观地了解事物全貌的情况下,通过每一个人表达的观点,来倒推他们的意图。毕竟这是个所有人都迫不及待表达诉求并且有平台让他们表达诉求的时代,方圆会在海量的喋喋不休中分析他们的情感,意图,判断哪些人冷静而清醒,哪些人热血而盲从,哪些人偏激而短视,哪些人狡猾而别有用心。
这项活动耗时耗力,更与她主业无关,所以她从不和别人说起。
这套思维模式在面对沉恒这番话时开始自动运行起来。
沉恒如果真的感到抱歉,就不会在晚上进卧室和自己再次发生关系。第一次是失控,第二次就该有理性的约束。这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徐天岸的妻子。
他说他停不下来,其实也就说明了他之后还有可能勾引自己。那他请求自己的原谅就是场面话,因为原谅是苍白的,该做下的还是会做。
两家住的这么近,沉恒和徐天岸关系又好,他却偏偏昨晚给药,还在操她的时候提起新婚那晚,肉体关系的维系是一时的,连带起记忆才会给人冲击。沉恒就是要让她忘不了自己。
而以上的行为更加表明,他那句【不想干扰你的婚姻】,水分极大。
方圆其实没什么人生追求,世人都求其上而得其中,而她只想让自己维持在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状态。徐天岸不是最佳的丈夫人选,但他过于耀眼的光环可以隐没方圆的模样,让她在徐天岸身后做一个没那么显眼的妻子。
她不会让自己的婚姻出现任何裂痕,因为下一个徐天岸不好找。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沉恒扯上关系。徐天岸和沉恒关系太亲近,暴露的可能性非常高,而且最重要的,徐天岸半脱离了原生家庭,沉恒却还是正儿八经的姓沉,本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和他是嫡亲的一家人。
思及此,方圆抬起眼,坚定地说:“沉主任,今日过后,之前的事就都不提了。我是老徐的老婆,这点永远不会变。”
说完转身就想走,就一把被沉恒拉住。
方圆一惊,警惕地看着他。
看着方圆炸毛的模样,沉恒慢慢一笑:“别急着走,我确实是有文件要给你的。来。”
他拉着方圆走到办公桌旁,坐回位置开抽屉,方圆站在一边,看见电脑旁的茶罐子。
茶罐子的冰裂纹精细美丽,大小形状又刚好够握在手心。距离拉近使茶杯中散开的香气更浓郁,便牵起她心底那游丝般的爱意。
方圆停留在茶罐上的视线太久,被沉恒发现,于是说:“那是周处长刚刚送来的六安瓜片。”
因为工作上的缘故沉恒要常和周游打交道,这点并未引起徐天岸的不满,沉恒更不会冷着周游,毕竟工作是工作。
更何况,抛开自身能力不谈,周游家的门第其实是比徐天岸家更高的。
方圆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发现周游喜欢什么东西会喜欢很久,茶叶也是。某年期末考试,她在图书馆找到的座位就在周游身后,他手边那杯泡开的六安瓜片香气袅袅婷婷,那时方圆便觉得这清贵的茶香与他十分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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