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滴血、惧意
暮沐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死去的母亲确实将她保护的很好,嘱咐她必须记住日暮巫女的故事,甚至要求她戴上耳机保护自己,给予她十几年的平安。
日暮巫族,他们的特征是最纯粹的白发蓝眸,而对于他人来说,日暮一族的巫女是比起一般女巫还要骇人的存在,因此在几千年的火刑女巫运动,日暮巫女遭到追捕,濒临灭绝,日暮巫族的祖先们携家带眷逃了出来,往东方迁移,日暮巫女的血脉才得以传承下去,同时也刻意逃离了血族们的监视,毕竟血族把她们当成利用的工具,尤其因为血族女人不容易受孕,相较之下,日暮巫女们更显得珍贵稀有。
而他们这么一逃,白发蓝眸的日暮巫族成为传说,没有人再见过他们。但是这一次日暮巫族终究仍是被血族识破了身份,暮沐当然也想过,如果当时她没有摘下耳机,利用自己的天赋去寻找好友,是否就不会招来被他人侵犯的后果?
答案,自然是个未知数。
*
在血池中被迫进行结合后,暮沐被朔派来的女仆服侍清理身体,然后送回房间,一整个过程,暮沐都没有说话,眼底尽是一片死寂的阴郁,任由那些女仆替她将身体清理干净。
当女仆把她送回房间时,暮沐撇下她们,迳自走到浴室去,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面无表情的打量镜中陌生的自己。
她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简约裙装,一头雪白的柔顺发丝及腰,由浅褐转为冰蓝色的潋滟瞳仁染上一抹郁色,唇瓣被吻得肿胀发疼,泛出鲜艳的血红色泽,白皙细嫩的肌肤在雪白长发的衬托下更显得肤色苍白,而颈项锁骨处尽是一片瘀青吻痕。
很痛,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是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她的挣扎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猎物的反抗动作,他注视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玩味,兴致盎然的看她由挣扎到绝望的过程,等着她败阵投降。
“怎么样?对于这个房间还满意吗?”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磁性嗓音,但在此刻这道声音对她来说十分刺耳。
暮沐透过镜子看着刚刚才侵犯她身体的男人,忍不住嘲讽的勾起嘴角回答:“谁会对囚禁自己的牢笼满意呢?”
西格里斯闻言,却只是眸光浅浅的透过镜子凝视着她的双眼,然后缓步走近她。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暮沐绷紧了身子,隐忍着心底翻腾的怒焰,用力咬住下唇,死死的瞪着镜中的黑发男人,却不发一语。
但是他走到离她有叁步远的距离后,便停下了脚步,懒洋洋的徐声说道:“你恨我,我知道,当然我不可能不碰你,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的身体产下‘神血’,这点我清楚,但是我非常不愿意与你发生关系,请你尊重我的意愿。”暮沐阖上眼,硬生生的说:“现在,让我回去!”
“很遗憾的,我不能放你走。”身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但语气里却没有任何遗憾的意思:“先说你的外表变化,发色与眸色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再来是你的耳机也被我破坏了,那个耳机有安定心神以及驱魔的咒语,你没有那个耳机,等同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俎上肉,只要有个怀有恶意的亡魂盯上你,你也不用活了。”
暮沐闻言,不禁攥紧了双拳,她难道自己就只能任由他摆布侵犯了?也无法获得自由?
“我再提醒一个更实际一点的问题好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扬眉问道:“你的身份是日暮巫女,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是想要被其他的血族绑架,跟更多的血族男人交配吗?”
暮沐身形一僵,却没有说话。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他冷凉地丢下一句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人在房间里头,对着镜子沉默不语。
听着他所说的话,她心里只有排斥,憎恨的情绪逐渐涨满,她怎么也听不进去他的警告。
被吸血鬼当作血牲随意吸血也就罢了,为什么她还必须随时让他侵犯?甚至替他生下孩子?
她想逃!想要逃离这里!她不想见到他!
暮沐捏紧裙角,微微仰起下颔,不愿让眼角因酸涩而流出的泪液轻易流出,但是最终却还是沿着她的脸庞,悄然落下——
*
十一月下旬的英国已在黑夜里下起簌簌细雪了,使得人烟稀少的异国街道上,更显出几分萧瑟。
暮沐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外套能够御寒,她里头穿着单薄的雪白裙装,根本无法挡风,雪白的双颊被寒风冻得泛红,牙关不停打着颤儿,长发被她紧紧塞在外套里,成为御寒的工具之一。
她在几个小时前从朔的房子逃了出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异国之中,好了半天她才确认自己是在英国,她只能靠着自己的破英文在英国闯荡,来到了接近市中心的区域。
只可惜,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左右,许多店家已经关门了,她无处可去,只能待在外头遭受冷风摧残。
暮沐抬起冻僵的双手捂在脸颊上,轻轻吐了一口气,看见自己呼出的气化成缥缈白雾悄然散去,她不禁恍惚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莽莽撞撞的跑了出来。
“啪嗒、啪嗒……”
暮沐听见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扭头一看,发现是几个外国男人正一步一步蹒跚地朝她接近,他们嘴角挂着诡谲的笑意,让她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赶紧转身就跑,也不管自己是冷得浑身僵硬的状态,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前奔跑,而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追了上来,她加快脚步,只想尽快逃离那些人——
“啊!”脚下突然绊到某一个突起物,她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雪地里头,暮沐连忙爬起身,无暇顾及自己哪里摔疼了,直接就要继续往前跑,但是衣服后领猛地被人扯住,她再度摔倒在雪地上,听见后面的几个外国男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英语,模糊之中她听见了几个字汇,“鲜血”、“美味”、“女孩”、“口渴”——
“啊!!”她发出一声痛叫,因为有一个男人硬把她压倒在地,抓着她的手腕就是一咬,牙齿深深陷入柔嫩的肌肤里,暮沐看见他的双眼变成纯粹的血红色,心底又是一惊,是吸血鬼?!
“放开我!不要吸了!!”她奋力挣扎着,但是其他男人却帮着那个正在吸吮她鲜血的吸血鬼,按住她肩膀与乱踢的双脚,而那个吸血鬼继续寻找其他能够吸血的地方,兴奋的用力撕碎她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肩颈,张口就要用力咬上——
暮沐紧闭双眼,准备迎来颈部被獠牙咬上的痛楚,但是她等了许久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她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那些男人正傻愣愣的盯着她的锁骨处,没有任何动作。
暮沐怔然,垂头一看,发现锁骨那里是西格里斯给她弄的血牲印记露出来了,她记得没错,这个血牲印记似乎能向别的血族警告,不得触碰自己的所有物。
“Ravnos……?”忽地,她听见身前的血族男人吐出一个疑似是人名的字汇,她愣愣的抬头看着他们,只看见他们眼底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惊慌失措的盯着她的身后。
暮沐随即回过头,正好对上身后一双漆黑冷峻的双瞳,她不禁浑身一颤,终究还是会被找到吗?
是西格里斯。
他身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衬得他身材修长匀称,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漆黑的瞳仁却锋利冷冽得教人畏惧不已,那张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庞本来就生得俊美,此时却隐隐透出一股凌厉的气息,在黑夜的衬托下,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压迫感。他薄薄的唇角微微撇起一抹冷魅的弧度,轻轻说了一句标准而圆滑流利的英语:“Who allowed you to touch her?”
谁允许你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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