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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然进宫,并没有被太监们引着去皇上的书房,而是引去了沛然宫。
    大总管到了沛然宫的侧门,轻轻扣了三下,里面就出来一对宫女默然无语的带着闫然进去。闫然从未进过沛然宫,一路上用余光悄悄的左
    顾右盼。整个宫殿就仿佛是缩小版的紫禁城,一进大殿门就看见身着各色服侍的女官们在推演沙盘,旁边还坐着一群女官在拨算盘。
    乐平坐在小龙椅上正听玉堂在耳边禀报。
    “坐,给闫先生一把椅子。”乐平毫无皇上的威严架子,这偌大的正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把椅子。沛然宫把朝堂上的男人都换成了女
    人,每个女人都不像后宫女子一般见到男人就急忙避开,生怕被瞧去面容,失了名节。这里的女人都昂首挺胸,没人关心闫然,也没人关心他的目
    光。
    他作为朝廷臣子忍不住想要训斥这里的大不敬。还没开口,就被乐平示意住嘴。
    “我听说雍怀瑜已经到了京城脚下。”乐平开口。
    他已经老了,禁不起折腾了,听说这个消息差点背过气去。自己的女儿才从谈家一路跋山涉水过来,她的夫君也才死于雍怀瑜的手中,眨
    眼之间,仇人又追踪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到底是和这个叫雍怀瑜的人结了什么仇怨?为何一定要追的不死不休?是想要谈家彻底消失在这
    个世界上,还是只想要外孙子的性命?
    乐平公主非常满意他的神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她露出笑意说:“你也不必着急,只是一个雍怀瑜何足挂齿。我只是
    通知你一声,好有些准备。”
    什么准备?他还能准备什么?闫然想要问问苍天。不过身为臣子,他的想法也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表露出来。
    侍立在一旁的玉堂使了个眼色,走过来十二位妙龄女郎。
    “这些都是我的人,你尽管带回府中差遣。”乐平说完,那些女郎已经走到闫然身后,就像是什么志怪小说中的背后灵一般。
    他觉得毛骨悚然,硬着头皮谢恩。如何差遣,当然是送去自己女儿,外孙子身边布下天罗地网。谈家的人,在她的眼里,就像是猪笼草上
    的花蜜,只等雍怀瑜自投罗网,慢慢消化。这,是皇家的恩典,是谈家的福气。是谈半佛死后,皇上感谢他生前的功绩做出的决定。他不敢反抗,
    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
    天恩浩荡,他只发现难以呼吸,像是蜘蛛网上被粘紧的蝇虫。
    乐平公主又开口说:“我听说谈半佛有一个儿子,叫谈谈?”
    “是,正是臣的外孙。”闫然俯身上奏。
    “他父亲是个英雄,有功于朝廷。皇上不会忘了他父亲。你放心吧。”乐平公主话说到这里,玉堂已经使眼色让宫女带闫然谢恩,送出宫
    门。
    玉堂开口说:“公主想捉住雍怀瑜?为何不派外边的人?”外边的人做事虽然不如里面的人利落,但人手充足,人多力量大。若是想捉住
    雍怀瑜,何须里面的人出手,只要让外面的人下个告示就可以了。
    乐平听她说,笑道:“我倒是想看看这个雍怀瑜到底是哪路神仙,如何能逃得出我的手心。若是活捉,能为我所用,自然好。若是不能活
    捉,留个死尸,也算对上上下下有个交代。让外面的人来,还没等动手就闹得满城风雨,她早就跑没影了。”
    玉堂点点头,瞧见下面有女官在招手,她立马过去问怎么回事。
    闫然被送出沛然宫,大总管瞧见他的脸色说:“咱家在宫里也不少年头了,算是看着里面那位主子长大的。你只管放心,那位主子肯帮
    你,都是谈家的福分。日后事情了了,外面那位也不会亏待谈家。”
    “多谢总管。”他实在是很难笑的出来,但是又不得不打哈哈笑。在风霜满面的老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表示自己心领了他们的好意。
    在总管眼里,活像是一只被丢去深山里的黄毛老狗,某日瞧见旧主,便在没牙且斑驳的脸上挤出一丝笑。
    暂且不表他回家之后的如何如何,单说在城里的雍怀瑜。
    束同光第二日已经和雍怀瑜熟悉起来,对方全然不把她当成被囚禁的犯人,任她在花园里行走。不过若是出了花园,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
    出现一个人对她抱拳说请留步。
    “我要是不留步呢?”因为对方太过客气,她便有心想要戏弄。
    一身青衣小帽的家丁倒也没有拦住她,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样反而真的把束同光难住了。她想着要是对方拦住,就趁机闹起来打起
    来偏要回家。对方坦坦荡荡的主随客便,她反而没那么想走了。
    所以,她就只好留在这里等自己师傅来。
    “我为什么好奇你师父是不是个老头?”雍怀瑜听到束同光这样问自己的时候,她惊诧的反问,仿佛不懂对方为什么不理解自己的好奇
    心。
    束同光点点头,她确实不理解自己师傅是不是老头跟对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如此这般的费心将自己留在这里。真的
    会有人就是为了看看别人师傅是不是老头吗?背后肯定有不能告诉自己的阴谋。或许就像是杀谈半佛一样,将自己师傅骗到这里除之后快。
    雍怀瑜皱着眉在想自己要如何解释这件事,她眼睛转了半天,满脸写满了苦闷。最终也只能叹口气,真是很难向对方解释为什么呢。
    她问:“你难道是打上了我师父的主意,若是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子,你就想以身相许逃过一劫?又或者来了一个迟暮的老人,你就能
    像杀了谈半佛一样杀了他。”
    “你去市场买过菜吗?”雍怀瑜问。
    “恩。”
    “那你有没有对什么没见过的菜好奇过,想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吃起来什么味道?或者,怎么做才能好吃?”她心平气和的举例,想用这
    个例子让对方明白。
    “当然有。”
    “你师父在我眼里就像是那种蔬菜,只是好奇。”
    “为什么而好奇?”
    雍怀瑜叉着手拧眉沉思了一会儿笑道:“为你。”
    “我?”
    “你。”
    束同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这种套路也太老套了吧,她当初遇见的公子哥们都快把这些套路用烂了,动不动就是为你。好好好,都
    是为了她,然后呢?为自己身上什么而来呢?又没人说得出了。还能为啥啊,为身份,为地位,为钱。天地良心,她本来对雍怀瑜抱着的是惺惺相
    惜的情感,这句话一说出来,她连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俩都是女人,就不要搞这些套路了,好吧?
    “第一点当然是想看看你师父禄运来是不是流言所说的那样。第二点,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得到了禄运来夫人红线女的真传,我想知道红线
    女的武功是不是江湖上传闻那般厉害。第三点,大概就是我在京城怪无聊的,索性找个性格好,容貌好,家世好的女子过来打发打发日子。再者,
    你在我这里,你未婚夫就不会轻举妄动,我给他开出的条件,多少会考虑考虑。”雍怀瑜详细的将一二三点原因都列出来了。
    她冷笑一声说:“那你可想错了,商人重利,我不过是还没过门的未婚妻,他岂能因为我而让利于你。我死了,他大可以去找别的女人结
    婚。”
    “你这么说,可真伤我的心。”容易不知打开了什么暗门,风流潇洒,容光焕发的从里面踱步出来。
    背后说坏话,被人当场抓包。束同光尴尬的恨不得现在在暗门背后的是自己。
    雍怀瑜大笑不停。
    容易故作伤心的说:“早知道你这么看我,我就不答应她的条件了。”Γōúщёń捌.cōм(rouwen8.com)
    她尴尬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如何是好,半天才讷讷的开口:“我师父呢?”
    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就算是明眼人也看得出这位素来不拘小节,风流潇洒的容家大少爷的脸上露出的不快,更偏向的是一种受伤委屈。
    “你们小两口先聊着,我就不打扰了。容公子,合作愉快。”雍怀瑜拍了拍容易的肩,知趣的顺手给这俩关上房门。
    说实话,从订婚的第一天起,束同光就不爱这位未婚夫。她不理解自己爹爹为什么偏要把自己许配给一个商人的儿子。两个人被老一辈的
    拉去见面培养感情的时候,容易就像是没主见似的,什么都跟个应声虫一样,只会说好好好。好个屁,要你去死啦,你去不去!自己爹爹问结婚好
    不好,好。他爹爹问下个月良辰吉日给生辰八字算订婚好不好,好。
    明明两个人总共加在一块也不过就见了四五面,她对他什么都还不了解,就在一句一句的好好好声中被送到容府上培养感情,顺便做未来
    的大少奶奶。容易又沉闷,又无聊,见面了说不上几句话,不见面了也就跟没这个人一样。哦,他还活在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奴仆嘴里,还活在容家男男女女的口中。
    现在好了,还做出这副表情给谁看?她可不信容易会为了她而对雍怀瑜妥协,肯定是联起手来骗她的。哼,想要英雄救美?殊不知她自己
    就能走得出去?
    “我们回家?”容易牵住未婚妻的手,小心翼翼的询问。
    束同光甩开手坐在椅子上,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说:“她说,你和她合作就放了我?”
    “恩,她开出来的条件我觉得很合适。我们彼此合作并没有损失。”容易点点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未婚妻到底在生气什么。是生气自己
    审阅合同来晚了?还是生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他虽然已经决定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但是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谨慎一点才好。
    束同光露出一副自己早就知道了的表情,赖在椅子上,决定不走了!反正在这里看着雍怀瑜总比回家看着容易来的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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