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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忽然,李笙眼睑一颤,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向云吓了一跳,怪叫着后退一步,脚下踩着血滑了一跤,顿时跌坐在地,吓得浑身发抖。
    她顺手捞过倒在地上的厚底玻璃杯,就是林栀心用过的那一个,战战兢兢地望着突然诈尸的李笙,牙关咯咯打颤。
    李笙没死。
    她嘴里发出脆弱的□□声,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但是后脑遭到重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挣扎了几下,也没成功。
    救
    她在血泊里扑腾,迷糊的视线看向跌坐在地的向云,沾满血迹的手朝向云伸过来,本能地呼救,口齿却不清楚。
    她在垂死挣扎,如果向云肯叫救护车,说不定还能救回她这条命。
    向云眼睛里顿时涌出泪来,她和李笙算不上多深的仇怨,但李笙活着,往后说不准还会继续纠缠,这个祸害留在人间,怕是她和林栀心这辈子也不会好过。
    她也可以就这样一了百了,李笙一死,现场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只要她主动自首,林栀心多半能逃过这一遭,以后也不会再有李笙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无数个念头像走马灯似的闪过她的脑海,她越哭越厉害,纠缠着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但心里却始终有一束光,支撑着她,让她忍痛坚持。
    救我求你
    李笙还在向她求救,她也许感受到向云的绝望,预感到她可能做出的选择,她眼里浮现出极深的恐惧,泪水裹着鲜血汩汩淌了出来。
    向云闭上眼睛,抓紧了手里的玻璃杯,片刻后又睁开,她朝李笙走过去,抓起李笙的头发,对她说:
    我帮你叫救护车,但你的伤是我打的,记住了吗?
    李笙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向云,但她太虚弱,以至于除了喘息之外,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果你记不住,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向云将另一只手上的玻璃杯比在李笙的脑门上。
    她豁出去了,横竖就是一条命,她活这二十八年,想死的念头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如果不是念着林栀心,可能她早就被生活压垮了。
    李笙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用力点头,向云扯着她的头发,牵着她头上的伤,疼得她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向云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松了手,掏出手机拨了120。
    救护车很快到了,李笙被送进医院,她后脑上的伤口明显是钝器击打造成的,送到医院的时候,李笙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只嘴里一个劲地喃着救命。
    主治医生偷偷报了警,警察来了,医生作证现场只有向云一个人。
    向云被拘留起来,警察问她李笙的伤是怎么回事,她供认不讳,说自己和李笙本来就认识,那晚上起了争执,发生口角,彼此动起手来,她拿桌上的玻璃杯把李笙打了。
    她打了人后冷静下来,发现自己下手太重,又怕李笙直接死了,所以叫了救护车。
    她陈述的供词和事实出入不大,警察做了笔录,把她拘留在警局里,打算等李笙醒了再对一下供词,如果李笙没熬过来,直接死了,向云肯定摆脱不了刑事责任。
    向云等在警局里的时候心情非常纠结,她坐在冰凉的铁凳上,望着黑漆漆的拘留室,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心头略有两分懊悔。
    她走得太匆忙了,林栀心如果醒过来,不知得多着急。
    还有李笙,她的做法太感性了,真该杀了李笙一了百了,万一李笙醒了之后不肯履行约定,非要咬着林栀心不放,那她岂不是变相害了林栀心。
    她焦躁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值班的警察呵斥她,她才又坐回凳子上,继续等待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中途有人来送了两次饭,向云猜想可能已经过了一整天,忽然有人过来,打开了拘留室的门,对她说:
    跟我们去医院,受害者要见你。
    李笙伤得很重,向云主动承担了她的医疗费用,医生剃了她后脑勺上的头发,给伤口缝了十几针,她在重症监护室里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晚上,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入院的时候身上没有身份证件,警察在屋里找到她的手机,试图联系她的家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后发现她的手机里居然一个联系人也没有。
    她醒来之后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医生说她有轻微的脑震荡,不宜久坐。她睁开眼睛之后目光所及的景物都有重影,看一眼就恶心想吐。
    有警察来问她事发当时的情况,她闭着嘴一个字也不说,警察无可奈何。
    医生嘱托伤者受创严重,需要静养,不能太过打扰,所以他们问了一会儿没问出什么,就准备走,打算等李笙情绪好一点之后再来录口供。
    但当他们走到病房门口,李笙突然说道:
    我要见向云。
    向云跟着两个警察走进病房,李笙度过了危险期,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向云来的时候,她闭着眼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虚弱地仿佛随时能咽气似的。
    她听见了一行人进门的脚步声,强忍着晕眩的感觉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野,很快锁定了被两个警察困在中间的向云。
    向云手腕上戴着手铐,脸色平静地站在床边,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幽静得像一汪清潭。
    视野虽然有些重影,太阳穴跳着疼,但是李笙觉得,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向云。
    你这么做,真的不后悔吗?
    她想不明白,向云为何那么执着。
    明明可以置身事外,诸事都与她无关,她却偏要护着林栀心,甚至不惜前程尽毁,受牢狱之灾。
    林栀心的决绝更是让她胆寒。
    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她才明白即便她用尽手段,已经失去的东西,终究找不回来。
    最终,被她逼到绝路的人,只会用这样玉石俱焚的方式,和她同归于尽。
    林栀心如此,向云也是如此。
    她们没有别的选择,是她自己种下的恶因,结的恶果。
    没什么好后悔的,在那种情况下,即便再重来一次,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向云说得平静,却让她身边两个警察如临大敌。
    李笙闭上眼睛,只有她明白向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也只有她明白,向云为什么要救她。
    如果她死了,就算向云顶了包坐了牢,知道真相的林栀心也会在自责和痛苦中煎熬一辈子,她的内心永远无法摆脱杀人犯的身份,也永远无法得到救赎。
    这一点,李笙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第六十八章 落幕
    向云和李笙的对话没有持续太久,李笙以疲倦为由送客,警察领着向云回了警局。
    路上,向云一直保持沉默,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裁决。
    她很担心林栀心,眼下她受困于警局没办法出去,林栀心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一个人被困在屋子里,该多么惊惶失措。
    还有李笙的态度暧昧不清,她拿不准李笙在这件事后会否继续纠缠。
    可惜她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是她能想到的,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唯一途径。
    向云有些懊恼,她只准备了一个月的食物,而且,将林栀心关在屋子里,始终不是个事儿,她终究还是要拜托李笙把林栀心放出来。
    多可笑。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真正意义上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向云手腕和脚腕上都戴着镣铐,在警局待了三天,狭小的拘留室不足两个平方,仅有一张被褥和可以抬起来固定在墙上的铁板床。
    警局的人每天会按时送来三餐,她吃或不吃他们都不会理会,到了时间就会把食物撤走。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晚上,拘留室外来了人,不是往日给她送饭的警员,而是之前见过一面,负责跟进整个案件的警官。
    向云站起身,因为还未定罪,所以她没穿囚服,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从家里出来时的那一套,袖口和裤脚等地方血迹干涸,都氧化成了黑色。
    警官示意手下警员打开铁门,一如既往地冷着脸对向云说:
    受害者递交了你的保释申请,不追究事故责任,你可以走了。
    向云惊呆了,不可置信地追问道:
    李笙保释我出去?
    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警官觉得向云有些墨迹,冷着脸哼道:
    让你走你就走,哪儿那么多废话!
    他说完,还让人将之前从向云身上收走的钥匙手机等物悉数归还。
    向云稀里糊涂地从警局出来,一亮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朝向云闪了两下灯。
    车窗放下来,一个穿了黑色西装的男人朝向云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车。
    向云拉开后座的车门,俯身进去,她在想,人应该是李笙派来的,是不是要带自己去见她。
    出乎她意料的,男人将车开去了向云和林栀心居住的小区,在向云下车之前,男人开口:
    李姐下个月伤好之后会出国,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有件事她让我告诉你,林栀心的母亲今年年初查出冠心病,病情有点严重,保守治疗了大半年,暂时没有恶化,但是之后应该还是需要做支架和搭桥手术,你自己考虑一下。
    突如其来的噩耗令向云脸色发白,她抿着唇没说话。
    那男人说完,话音稍顿,又道:
    之前李姐本来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林栀心,但她现在觉得没必要了,她既然退出就不会再插手,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男人示意向云可以下车,他得走了。
    向云沉默了片刻,嘴里呼出一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回头你帮我带个话,这件事,谢谢了。
    李笙以前应该是打算把林栀心母亲生病的事情当做筹码,逼迫林栀心就范,但她还没来得及用出最后手段,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但不管如何,向云还是心怀感激,如果李笙不说出来,也许一直等到林栀心的母亲进手术室,她们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林栀心同样一辈子负疚,不能释怀。
    事态糟糕,却也不算最坏了。
    向云下了车,回到小区,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她依旧在思考,该怎么面对林栀心。
    加上事故头两天耽搁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
    此刻,她和林栀心只隔着一道门,但她心里却蹿升起彷徨无措和不可预知的恐惧。
    她不知道林栀心现在怎么样了,她用蛮横的欺骗手段将林栀心留在屋子里,哪怕现在事端平息,她也没办法推卸在这件事上,她的自以为是和不近人情。
    还有林栀心母亲的病,她要怎么开口?
    明明只要打开这扇门她就能见到林栀心,她仓惶的心跳和无处安放的紧张却让她拿着钥匙的手不停颤抖。
    向云站在门前发呆,静默不知持续了多久,忽然有声音从门内传来:
    向云?是你吗?
    林栀心的声音满含惶恐,颤颤巍巍的,唯恐刚才听见的那一声钥匙抖落的轻响是她的错觉。
    自向云走后,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向云不在家,茶几上留了一张字条,向云留言给她说她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不要担心,冰箱里有食物和水。
    她手机被拿走,防盗门被向云从外面用钥匙反锁起来,她怀着恐慌又侥幸的心理等了一天,向云没有像纸条上说的那样很快回来。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向云在她睡着之后做了怎样的决定。
    林栀心很慌很乱,心跳如鼓,愧疚悔恨交织在她心头,折磨得她几乎发疯。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屋里走来走去,翻箱倒柜想找到备用钥匙,奈何她所有屋子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向云走的时候做足了准备,事态没有平息之前,都不会允许她离开这里。
    她心灰意冷地坐在向云的书桌前,目光呆滞地盯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出神,无数复杂的思绪纠缠在她心里,让她痛苦又绝望。
    骗子。
    林栀心痛苦地弯下腰,额头磕在桌面上,发出咚一声响。
    她的心揪痛得难以自持,她后悔那天给向云打了电话,这个骗子口口声声说要和她一起解决问题,结果把她晾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
    等向云回来了,她一定要好好发一通脾气,免得那人觉得自己性子软,好欺负。
    泪水晕湿了林栀心的眼眶,她捂住脸,想止住悲伤,然而肩膀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好害怕,怕向云一走就回不来了,又心存希冀,警察明辨是非,哪里那么容易被向云糊弄过去,肯定会有人来把她抓走的。
    她就能和向云见面了。
    这样一想,林栀心缓缓止住抽噎,重新振作起来,只要还能见到向云,哪怕就见一面,也好。
    她用力呼吸,试图宣泄积压在心中的疼痛,但是效用微乎其微。
    林栀心抬起头,忽然发现刚才还黑漆漆的电脑屏幕这时候竟然亮了,许是因为她哭泣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它了。
    向云的电脑一直接着电源,没有设置自动锁屏,这会儿屏幕亮了,工作界面直接暴露在林栀心眼前。
    看起来像一段小说。
    林栀心本想直接关掉电脑,却不经意间被文档上频繁出现的名字吸引了视线。她心头微动,不由自主地倾身过去,看得仔细一些。
    主人公的名字叫向小云。
    她内心涌动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于是划动鼠标,将文档朝前拉,从开头开始看起。
    故事开始于向小云研究生即将毕业的那一年,汉语言文学系来了个新的授课老师。
    本来向小云的专业和汉语言文学八竿子打不着,奈何这位女老师颜值太高,即便沉迷学习的向小云,也时常能听见她的名字。
    即便如此,刚开始那几个多月,向小云也是该吃吃该睡睡,每天晚上都会自习到图书馆关门才走,没想过自己会和新来的女老师有所接触。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圣诞节头一天的平安夜,那时候已经很冷了,因为节日的缘故,这天留在图书馆学习的人比较少,等向小云准备去还书的时候,图书馆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
    她背着书包走过校园里的人工湖,来到女生宿舍,过了转角就要上楼,忽然见到楼梯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女生在哭,她管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叫老师,问她自己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是个女生,要怎么办,她是不是心里有病。
    女老师那时候回答她的话向小云记忆犹新,她说喜欢是不分性别的,喜欢的人恰好是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也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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