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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结婚了

      “哪位老首长?”闻英还没反应过来,随即想到,他嘴里的老首长可能只有爷爷。
    闻英抿着嘴,坐到沙发上,沉默不语,觉得一颗心坠到了深潭里。
    她跟大院儿走了快一年了,曾家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包括曾学良。
    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无论怎么说,爷爷奶奶照看她,他们对她有养育之恩。
    “找个机会,回大院儿看看老首长吧。”
    黎援朝脱了军帽,解开风纪扣,坐到沙发上,握住她的手。
    老首长对他有恩,关照他欣赏他这么个兵,他不能忘本。
    “好,找一天,咱们一起回去吧。”她叹口气,觉得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两人用自己的津贴和国家发给闻英的补贴跟军人服务社买了些补品,回了大院儿,到大门岗哨的时候,出示自己的证件,登记,出证,验明正身,还证,放行。
    她感觉自己离开了太久,简直都要彻底忘记曾经那段记忆,没成想有一天,还能再回来,熟悉的下班号,过一会还会有晚餐号,再晚一些就是睡觉号。
    让人无比的怀念。
    两人一身军装大包小包,引来不少人回眸,一位匆匆路过的纠察队员见到黎援朝,不禁拦住他打招呼,
    “援朝,你怎么回来了?”
    “我和闻英去看看老首长。”
    “警卫连刚刚说要找你,你要不先把东西放下去一趟。”
    黎援朝看看闻英,
    “去吧。”
    他还是帮她把东西提到了首长楼,才离开。
    闻英和家里的警卫员打招呼,和他说自己是来看老首长的,警卫员看着脸生,压根儿就不认识她,她说劳烦通报自己叫闻英。
    警卫员去了一会,复又回来,
    “不好意思,首长身体不舒服,太过劳累,今天不想见客。”
    闻英愣了,她尴尬到后脖颈子都发热出汗,警卫员也有些不好意思,大老远来了,还提那么多东西,见都不见,就让人回去。
    “那麻烦您为首长将东西收一下吧。”
    这个警卫员倒没再难为她,否则真是颜面尽失,她感觉楼上有视线过来,抬头又没看到人,她谢过人家,转身离开首长楼。
    她琢磨着找个机会再来一趟,但如果爷爷病的很严重是不是要去到疗养院或者301。
    她正跟脑海里思索着,听到有人追上来,叫她,
    “闻英。”
    是曾学良。
    她转身就看到他站在她不远处。
    “叔叔。”她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这么称呼合适。
    “要走吗?”
    “嗯。”
    “我送送你吧。”
    闻英没拒绝,两人一身常服就这么跟大院儿里走,路过的下级军官同曾学良敬礼,他也回礼。
    二人一路无话,想说的有很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学业紧吗?”
    “还好。”
    又是大段的沉默。
    对于她的情况,他比她想象的要知道的多,她考上国防大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
    包括她住在黎援朝的家,后来自己的房子收拾好了又搬了回去,他也知道她和黎援朝他恋爱了。
    他也曾开车刻意路过几次国防大,找些什么借口进去看了她几次,只是她都不知道。
    他看她剪短了头发,一身笔挺常服,英姿飒爽的跟走廊上走,他就无比欣慰和喜欢。
    她那时候那么喜欢看他穿军装,现如今她穿上熨帖的常服,他为她感到高兴。
    她长高了,变漂亮了,成熟了许多,不再是曾经那个见到自己就扑到自己怀里的小闻英,想到这个让他感到难过。
    “爷,老首长的病,严重吗?”
    “嗯。”他才三十几岁,感觉整个人憔悴苍老了许多,原本高大的身躯也有些佝偻,添了不少白发,眼眶深陷。
    以前闻英觉得有曾学良在,天就塌不下来,他坚实的臂膀就能替她撑起一片天,但今天见到他,闻英觉得往日里那个雄姿英发的曾团,也是血肉之躯。
    “后面是要去301还是疗养院?”
    “医院。”
    “我,往后能去看看老首长吗?”
    “......再说吧。”他叹出一口浊气。
    两人不再讲话,就这么默默地跟秋日的大院儿走着,饭点儿的时间天就全黑了,快走到军区门口,曾学良开口,
    “送你到这里。”
    “好。”
    “再见。”
    “叔叔再见。”
    她要转身离去,却又听他说,
    “闻英,”
    她回头,望着跟夜色昏暗的灯光下站着曾学良,
    “我要结婚了。”
    闻英嗫喏着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和谁?”她的大脑已经先行帮她问了出口,声音微微颤抖。
    “郑参的女儿。”
    是了,那是军区总参的女儿,闻英见过几次,郑洁,为人特别豪爽,感觉大院儿的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子,她和曾学良年纪差不太多。
    颇为,合适。
    对,合适。
    郑洁喜欢曾学良很多年,她对闻英一直很好,闻英也喜欢她的性子。
    她想说恭喜,努努力,还是说不出口,
    “再见。”随即她转身离开。
    “闻英!”他叫住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不得已,说他的苦衷,但事情演变到今天,是他违背他们的誓言在先。
    当下的局面,他无力变更什么,解释可不就是掩饰,祈求她宽恕,好让他心安?
    曾学良什么都没说,看着她削瘦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离开大院儿。
    黎援朝跟家楼底下见到枯坐了一晚的闻英,她见到他,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是。”他的消息又怎会不灵通。
    闻英默了默,没说什么,随即上了楼,黎援朝紧随其后。
    其实黎援朝不知道的是,在他回来前,闻英就跟楼下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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