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挽留
(七) 挽留
周一上午十点,银惠公司总部,双喜踩着高跟鞋的韵律,推开销售总监吴桐的办公室。
“双喜,你可回来了,”吴桐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难掩惊喜,“我就知道有你在,订单一定可以追回来。”
“不,吴总,我这次是战败而归。”双喜眉间没有丝毫颓色,很平和的说,一点都不像平常斗志满满的她。
“让您失望了,这是我的辞职报告。”她双手递交过去,“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帮助和指导。”
吴总犹豫了片刻,心律开始失常,没有接过她手中的纸。沉默好半天,声音突然大起来,“我说金双喜,你是不是傻了?现在是年中,大部分客户还没有付款,这时候辞职,你是拿不到提成和奖金的。”
双喜刚想解释,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吴桐拿起听筒,语气镇定了下来,对着电话说了句“知道了。”
他放好电话,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出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回头对双喜嘱咐一句,“我先去开会,回来再和你谈。”
双喜只好把辞职信放在了吴总的办公桌上。离开银惠,她也是不情愿的。毕竟,从大学毕业,她便一直在这里工作,八年了。吴总虽说处理事情霸道,也还算一个称职的领导。无数个日日夜夜教她怎么做标书,教她如何赢得客户的心。
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负责两千万的项目投标,她是很忐忑的,如果能拿下来,那她在银惠公司就可以站得住脚。投标前一天晚上,吴总突然把所有项目相关的人员召集起来,集体入住客户附近的一家酒店,要求重新制订标书。
她当时还责怪他为什么突然更改,是不是对她不够信任。可他是领导,所有人都要听他的部署。于是,他们所有人,售前,销售,和其他技术人员连夜重新做好了第二套标书,压低了价格,降低了执行标准。
可到达了投标现场,吴总却让她交上去,本就前几天做好的第一套标书。双喜很是奇怪,这一晚上岂不是白折腾。当客户最后宣布,银惠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胜出,赢得项目时,她乐得合不拢嘴。
吴总坐在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小声说,“这商场如同战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当中有竞争对手的眼线,不这么搞突击,逼他们修改策略,我们怎么能赢?”
她没有从他的掌心抽出手,从那时起,她就开始崇拜他,即便对她再苛刻,她都努力完成任务,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双喜还沉浸在回忆当中,肩膀忽然被谁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吕秘书?”
“双喜姐,这么快就出差回来了?”
“哦,是。对了,说了请你吃饭的。”双喜突然想起前几天电话里答应她的,自己又马上离职,怕是今后没有时间再来公司找她。
“中午有空吗?”
“有空,我正好还有事情想请教双喜姐。”吕秘书冲她眨眨无辜天真的大眼。
“想吃什么?”
“随便,都可以的。”她嬉笑着。
“公司楼下新开一家御德坊,做烤鸭的,喜欢吗?”
“喜欢喜欢,我最喜欢吃烤鸭了,酥酥的皮,嫩香的肉,裹在荷叶饼里,真是…流口水。”吕佳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金双喜。
御德坊饭店,她们坐在靠窗的一个角落,边吃边聊。
“双喜姐,上周五你让我扣下的那个合同,今天一大早,黎总亲自过来签字盖章,合同生效了。”
“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啊。这么大的一个订单,光分给销售的提成就是几十万呢。”吕佳莹嘴角都是油腻的光泽,说起钱,眼珠更加放光。
“怎么?为我打抱不平啊。”双喜自嘲,与这个客户的合同本就是她在负责的。
“可不是,大家都在议论,这郑栗绣什么来头。”
“我辞职了。”
突然这句差点把佳莹噎住了,“你不会是受了她的挤兑吧。”
“做销售太累了,我想休息休息。”
“这样,都知道做销售累,可是赚钱多啊。”吕佳莹突然靠近她身边,“双喜姐,我也想去做销售。”
“你想做销售?”双喜很惊讶得抬起头,“佳莹,你是学法律的,做销售岂不是大材小用?”
“什么大材小用?我整天坐办公室,要坐出疮了。工资每月就那么固定的几千块,都不够付房租的。”
“你才毕业,做法律的,最重要的是资历和经验,熬几年会越来越好的。”双喜安慰她。
“哪里是熬几年这么简单?等我考下律师执照,再做几年的见习,找个有名的师傅带,要买得起这上海的楼房,我估计要七老八十了。”
“我是不懂你们法律行业,不过这销售工作真的不适合女人,容易衰老,有时候为了一个客户,我整夜失眠。”
双喜说的不是假话,她是真的累了,努力了七八年,做不到经理的位置,也没有男人愿意娶她。或许换个工作环境,对自己更好。
“我不怕这些,我怕的是没钱拿。”吕佳莹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像极了从前刚毕业那时候的双喜。
那时候,吴总问她,“你有没有梦想?”
她说,“我有,人怎么能没有梦想呢?”
他又说,“每一个销售的梦想应该是赚钱,赚越来越多的钱,永不满足,才是一个合格的销售。”
“双喜姐,既然你要离职了,销售部肯定缺人手吧,能不能帮我调到你们销售部门?哪怕做不成销售,从销售助理做起我也愿意。”佳莹开口问。
双喜想起从前,恍惚了一瞬,被佳莹的话带回了现实。
“好吧,既然你有心,我帮你向吴总申请下。不过也要你的直接领导同意。”
“没问题的。”
吴桐开完会,来不及吃饭,就看到办公桌上双喜放的辞职信。他平静地拿起信,走到二十层高的玻璃窗前,看着远方,突然愤怒地把信纸撕得粉碎,然后拿起手机,拨打双喜的电话号码。
“现在来我办公室。”不容拒绝的话语还是照常。
“知道了。”
他远望窗外的眼红得像是积出了血,他松了松颈口的领带结,手上拿起桌上的黑色遥控器。
(后面...那是一章残暴的肉,办公室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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