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
被折腾了半宿的白意岑睡得迷糊,还梦到了以前。
“雷骁,雷骁!”
她的声音大老远就传过来,她叫他的名字,一遍遍,逼着他理她。
雷骁终于从文件里面抬起头:“什么事情?”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清冷,不过白意岑还是因为他的语气愣了一下,然后更加委屈地低下头说:“你都不安慰我。”
雷骁放下文件,手放在桌上,好笑地看着她说:“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
“学校校庆活动,我们必须要去观礼,规定的要穿校服,我没穿,要罚抄校规。”她说起来的时候还是气呼呼的,“可是我压根就不知道要穿校服。副班长发短信跟我就没有通知到我这里来。她说她是忘记了。可是辅导员根本不听我解释,她觉得我是故意给她难看,让她在学校领导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在学校锋芒毕露,追她的男生每天成群结队聚集在教学楼下,把她的课程表都背熟了。木秀于林,自然是招来很多人的怨恨,也不乏有些暗地里使绊子的人。
她单纯的如同白纸,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不会想到这是副班长故意针对自己,雷骁看透一切,也不愿戳破,就说:“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抄校规?”
她本来就委屈,这会被他一堵,只觉得满腹的伤心,眼睛都酸了,她生气地站起来:“不要你管了。我走了。”
他却不给她走,拉住她的手臂,她正在气头上,要甩开,他不给,抓得更紧了。
“干什么?放开我。”
他脸上泄露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笑意:“大老远来我这,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一起抄?”
她这才笑起来,勾住他脖子,重重亲了一口:“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人大概就是这样矛盾自私的生物。
越是想要忘记的,却偏偏越鲜活;越是恨不得老死不相见,就越是要不停地纠缠不休。
白意岑睁开双眼。
内心一片悲凉。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雷骁出卖了自己的父亲,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当年,他频繁出入父亲的书房,经常同他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半天。
白展飞赏识他,偶尔提起,言语之间都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和赞叹。他是真心把他当作是个晚辈来培养。
谁知道到最后,反而会被亲近的人送上法庭。
这大概是白展飞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白意岑捏紧了衣服,只觉得那衣服在手里刺挠得厉害,像是要穿过她的手掌心,在心上刺出一个洞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刻意回避一个事实,但是这个疑问却一直亘在她的心上,日积月累,最后变成了心头的一根刺。
“你还没说你来找我做什么。”雷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问道。
白意岑忽然改变了主意,她回过头:“没事。只是路过,顺便过来。不料撞破了你的好事,真是对不住你。”
果然还是要在床上,她才能收起自己锋利的爪子。
雷骁心里头还在暗自想,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客气了,才令得她还有力气故意气自己。
也许是真的累了,雷骁很快就听到她逐渐放缓的呼吸声。
她轻缓而规律的呼吸,好像是一缕风,令得整个房间都很快盈满了她的气息,一时之间,原本空旷的房间居然都变得满满当当。
白意岑从雷骁的住处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是早上九点多。
一进去,乔炎就跟着了火似的嚷嚷起来:“我的姑奶奶,你去哪里了?一晚上联系不到你,昨晚上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白意岑从柜子里找到内衣,走到卫生间跟前,转过头对乔炎说,“让你去联系的事儿呢?”
一提到这个,乔炎就更加生气:“我真是怕了你了,好端端地非要跑去参加个什么恋爱节目,你一说,节目组能有不答应的道理吗?现在人家那边加班加点在改写节目策划,整个宣传通告都改变了中心。没两天你就会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人家的海报上了。”
白意岑很满意:“唔,这还差不多。对得起我给你开的工资。”
“我迟早被你折磨死,你要去参加那个节目,害的我要重新安排你的行程。”乔炎怒气冲冲地指控,“看看,看看,我是不是多长了皱纹?”
“你原本就是个四十多的老男人,还以为自己是小鲜肉呢。”
白意岑听都不愿意听,重重带上卫生间的门。
没多会乔炎就听到卫生间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认命地叹气。
白意岑随意放在沙发上的包包和衣服散落一地,抱怨归抱怨,乔炎还是耐着性子给她收起来。
包里面散落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物件,手机、钥匙、钱包,乔炎一一归置好。
钱包里写着马力的信息的纸条也随着掉落出来,乔炎看着那纸条,又想起那天下午在化妆间白意岑一脸悲痛的神色来。
虽然白意岑再叁叮嘱自己这件事一定要瞒着傅柏安,但是乔炎这会却为难起来。
当年的事情他隐约只知道个大概,傅柏安和白意岑对此都讳莫如深,他也不会刻意去问。
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已经变成存在于各自心里面的一个禁区。没有人会刻意走进去。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知道那件事的严重性以及给白意岑带来的影响。
若是真的这样瞒着傅柏安,而白意岑自己又没有办法独自去解决呢?
乔炎在圈子里十余年,对于任何即将发生的事情,总有种敏锐的直觉。
这种直觉无法解释。
乔炎看着浴室的方向,头一次觉得面对的情况是如此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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