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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知己?”汴清予闻言不由轻嗤出声,“也无。”
汴清予摇头,轻笑慨叹道,“我孤苦伶仃,孑然一身转交的物件?”话音刚落,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改口,“不对,我有。”
他自嘲地笑了,“差点忘了,我有一个东西想要交给……不,是还给蔚掌门。”
“是一个木匣。”他眯起眼睛回忆,“在天枢派掌门的寝宫,入门的第三块石砖下,有一个暗格,轻敲三下暗格就会自己打开,等魔教除尽,还要劳烦庄主亲自替我去取,再转交给蔚楚歌。”
汴清予独自一人站在魔教的宫殿前,他仰头看向在夕阳照耀下写着“清鸿门”三个大字的金碧生辉的匾额,不免恍惚。
这是他想尽一切办法逃离的地方,是他一生悲剧的开始,是他苟活至此的根源所在,现在他又回来了,他将亲手终结这一切。
天色黑沉,乌云蔓延,似乎有一场疾风暴雨。
此刻已经是酉时过半,夜色渐浓。
没等多久,就有人前来接见汴清予,将汴清予带到姬鸿意的内室中。
见到清鸿门门主那张脸的瞬间,一些肮脏的记忆纷涌而至,让汴清予止不住地逃离,但是他强行忍住这种冲动,毕竟眼前是绝佳的机会,他不能够错过。
青瓷玉雕,插梅古画,光是随意摆置的物件,已经显露其价值不菲,榻上是软帐红纱,红纱下隐约有人,听闻动静,慌乱地掩好衣衫出来。
姬鸿意攥着汴清予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视线忽然触及这房中另一人,随意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汴清予闻言假意嗔怒道:“我只是想,尊上果然又有新欢。”
姬鸿意解释得敷衍,“我叫来办事的。”
姬鸿意口中的办事,恐怕不是寻常人眼中交接情报这样简单,但是究竟怎样办事,汴清予已经不在意了,他现在只想杀死姬鸿意,结束长达几百年的煎熬。
“阿雩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留在清鸿门,既然如此,以后,尊上就不要再找旁人来办事了。”汴清予假装欲拒还迎地试探道,“尊上可要,阿雩来亲自侍候?”
姬鸿意抬头,挑眉,欣然搂住对方的腰,“美人入怀,自当欣然所往。”
对方的亲吻已经密密麻麻地落下来。
情欲滋长时,应当是姬鸿意放松警惕之时,也是使用陵元功法的最佳时机。
于是,汴清予开始在心中无声地念道——
“序卷,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
衣衫摇摇欲坠,最终被对方剥落。
“两仪,四象,五行,八卦,万物生,破阴阳之变,则众生灭……”
地面开始轻微的摇晃。
姬鸿意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亲昵的动作顿了一下,“怎么回事?”
汴清予笑得妖冶又绝艳,“或许是尊上的错觉,且不要管他。”
他轻佻地抚摸对方的身体,又似乎情意绵绵地缠上去。
“山河大地,十方虚空,尽皆消陨,归于寂灭……”
四脚的架子床摇晃得愈发剧烈,姬鸿意终于顿住动作,下一瞬,他的右手掐上汴清予的脖颈,眯起眼睛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汴清予却还是勾唇笑道,眼底却杀机毕现,满是恨意,“我们同归于尽吧,尊上。”
姬鸿意掐住汴清予脖子的手缓缓收紧,对方气息薄弱,却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
“尊上……倘若敢……杀死我……就会……咳咳……受伤……尊上大业未成……难道想要先……重伤不起吗……”
姬鸿意陡然意识到什么,缓缓松开握住对方脖颈的五指,语气中多处几分震惊,“你在用陵元功法,对吗?”
“好啊,你想杀我!”见对方不答,姬鸿意反而心中笃定这个猜测,他又感叹一遍,“好啊!”
“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会想要杀了我,想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甘愿屈居人下呢?你今天主动说要侍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为什么会使用陵元功法?沈濯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世上不应该再有陵元功法的存在?!”姬鸿意不甘心又不死心地劝诫道,他眯眼蹙眉,说出自己认为的杀手锏,“白雩,你可别忘了,你杀了我,你也会死!你难道不想活下来吗?我可以给你无边的权势,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现在停下来!”
“晚了,尊上。”汴清予的语气略有疲惫之意,也无比的平静,甚至还有几分由衷的笑意,“我现在只想和您同归于尽。”
然后他不等对方的劝说,缓缓念下最后一句咒语。
“陵元功法,尽屠邪祟。”
骤然,方圆几里山崩地裂,巨大的裂缝和浓厚的夜色一同携手蔓延,裂纹宛如伺机而动的毒蛇,攀爬而上,青砖朱墙,黑瓦白壁在毒液的腐蚀下变得软弱,不堪一击,厚实的围墙开始土崩瓦解,狠狠地砸在地上,偌大的寝宫瞬间崩塌,摔碎成泥,草木凋零,花枝枯萎,仿佛在眨眼之间,经历一场沧海桑田般覆灭的更迭,于是一切,变成了灰飞烟灭。
不远处传来飞鸟婉转哀恸的长鸣,像是在为无名侠士引吭高歌。
万籁俱寂时,东方破晓。
陵元一五六年一月,无昼宫的新宫主杨含雪率领无昼宫投诚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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