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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欺瞒 第84节

      青娥借口腹痛,独自到偏屋小解,在李琪帮助下走小门到院外,她衣裳是来不及换了,李琪扶她坐上后院停着的驴车,皱着脸一个劲摇头。
    “完了完了,我帮你这次,爹要蜕我层皮。()”
    "别叫爹知道不就好了?我不会供你出来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李琪无可奈何将筐子往妹妹头上一罩,盖上厚麻布,叫车夫将人送到城里客栈去。
    青娥躲在麻布里被偷摸往出运,来到街上透过布料空隙瞧见外头热闹非凡,她一个激灵,连忙叫停。
    今天放榜!
    驴车拉着她去到衙门口看告示,青娥一掀麻布,从里头钻出来,哪里还管得上别人眼光,挤进人堆里去找冯俊成的名字。
    边上人窸窸窣窣对她指指点点,大红榜下站了个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她的眼眶在看到榜首的一瞬也泛起水红色的光泽。
    冯俊成高局榜首,殿试一甲的三个名字里就有他,他是探花。
    边上人七嘴八舌说着,“探花及第,那不就要上顺天府去当翰林了?”
    “等翰林院出来,这可就要当大官儿了啊!”
    青娥几l欲落泪,听街面上吵吵嚷嚷,“探花郎回来了!探花郎骑马进城了!”
    他回来了!青娥蒙了片刻,而后不管不顾捉裙朝城门赶去。
    衙门晓得他今日回乡,在主道上替他开路,青娥一脑袋丁零当啷的金饰都叫她拆得差不多了,只是一袭红装还是扎眼,因此李家和秦家人要想找到她也十分便利。
    拐过街口,她瞧见了老远老远骑在马上的冯俊成,身后家丁也就快追赶上来,她钻进人堆,一个劲往前挤。
    挤到最前边衙役不让过,她便趁其不备弯腰闯到路中央,高声喊他的名字。
    “冯俊成!”
    才喊一声,她便热泪盈眶,他在马背上勒转缰绳看向她,衙役和家丁蜂拥而上,一下就将青娥吞没过去。
    周遭太嘈杂了,青娥才瞧见冯俊成跃下马,视线就被遮挡。紧接着周围人都让一股力道冲散,她被掣进个坚实熟悉的怀抱,知道是他,两条胳膊顿时将他给圈紧了。
    “青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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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你还知道回来…”
    她差点就见不到他了,差点就嫁去钱塘了。
    灰濛濛黑压压的人潮里,这两个大红色的身影显得格外扎眼,冯俊成牵着她,先托她上马背,而后坐到她身后,继续在跨马游街款步穿行。
    李家家丁再要上前,就被衙役们给拦住了。
    青娥抽噎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为
    ()什么这么穿?”
    冯俊成大致猜到她逃了婚(),只是不知道她是从哪个节骨眼出逃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这是来得正好,还是来迟了?”
    “你什么时候来都不迟。”
    冯俊成静默片刻。
    “先到我家去见过我娘?”
    青娥点点下巴,侧坐在马背上,抓紧了冯俊成身上公服,随他到了他家门外。他是衣锦还乡来的,当然要先见过他娘,只是这下子二人都红袍加身,青娥倒是被他从李家迎亲迎来的。
    “这…这是?”冯母瞧见青娥都傻了,怎么,怎么还带个人回来?
    冯俊成跪下去,“娘,儿子中了探花,这是李家小姐,我带她一起回来见您。”
    青娥一并跟着下跪,“太太,我第一回 见您也没带什么礼。”她顿了顿,想起来,手搁到肚子上,“带了,我给您带了个小孙儿来。”
    五个月了,已显怀了,她手一搁上去,任谁瞧不出里头揣着一个。
    冯俊成的诧异比冯母更甚,身子转得都快成了对着她跪。
    青娥总算笑起来,埋怨道:“虽然晓得你会回来,可到底是五个月了你才知道这个孩子,那要是五年,我还不委屈死了。”
    一刻钟后,李家人和秦孝麟就赶到了冯家院门外。
    青娥跟着冯俊成走出去,霍,两身红装,别提多登对。
    李老爷完全不知情,因此向着秦家,秦家见李老爷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不好和李老爷翻脸,眼见李老爷一身肥膘要栽倒在地上,秦家家丁还伸手过来搀他。
    “李青娥!你给我出来!跟我回家去!看我怎么教训你!”
    李老爷一边训斥,身上的肥肉一边跟着颤。
    秦家人见李家自己都处理不好自家的家事,周遭又有路人围观,因此先行离开。青娥被李家人揪着带回去,临走李老爷与冯俊成一拱手,不忘恭喜他探花及第。
    回到家李老爷哪里还有半点适才的“虚弱”,咂舌拿手指戳青娥脑门,“你挺有本事,慧眼识珠啊。”
    青娥直往李琪身后缩,挤出个笑,“爹~”
    李老爷板起脸,“少嬉皮笑脸!把话说清楚!我说你怎么不念叨着要退婚了,原是憋着劲儿作妖。”
    青娥唯唯诺诺将这段日子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说了秦孝麟是如何出尔反尔戏弄她的,又说自己逃婚,是为了秦家不迁怒于李老爷。
    “那我这个当老子的还要谢谢你了?”
    “那倒不必~”
    青娥早看出李老爷的气消了,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将女儿的婚姻也看做生意,因此在冯俊成带着功名回来的一刻,李老爷就动摇了。
    开玩笑,金榜题名探花郎,可是要立马入职顺天府翰林院的,等他将来出了翰林,知府算什么?没准能留任京城哩!
    李老爷清清嗓子,叫李琪先将青娥关上两天,之后随他去钱塘赔礼,他故意将话说得模糊不清,像是还打算着促成这桩婚事。
    李琪小碎
    ()步蹭到亲爹耳边,“爹,不行啊,青娥肚里小孩儿五个月了,关不得啊,秦家那边还是我去请罪,将婚事就此作罢了吧。”
    李老爷猛然扭脸瞧他,脸上的肉都甩变了形。
    “好哇!好哇你们两个!”
    若干年后李老爷回忆这天,感慨当年还好没有促成这桩婚事,谁能想到秦家会因为兴贩私茶流放,还是冯俊成亲自督办的这一案子,要是让青娥嫁了去,还不一道流放?
    但那都是后话,眼下冯俊成跟着赶来李府,却一直没人敢来应门。
    他在李家门外站了一个时辰,总算有人开门,是青娥。
    她这会儿已经换下了喜服,一头撞进他怀里,“叫你久等了,我爹刚在气头上,我不敢叫人请你进来。”
    “青娥,你爹为难你了?”
    青娥摇头,“现在随我进来吧,我爹要见你。”
    冯俊成见了李老爷就提袍下跪,面不改色向李老爷求娶青娥。
    李老爷差点没蹦起来,这身袍子上跪天子下跪父母,他要不答应,还不折寿啊?!
    不过那当中还有几l番曲折,此番按下不表,只说后来二人总算等来李老爷松口。
    由于冯俊成不过多久就要北上入职翰林,青娥和秦家的婚事又刚刚告吹,他和青娥的婚事便只有推迟,等到孩子降生,青娥出了月子,才好将婚仪提上日程。
    彼时他已入职翰林,青娥身怀五个月身孕,不好随他北上,冯俊成便将自身情况上报京城,请陛下谕旨,让他暂时留任应天府,和妻儿团聚。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李老爷却又肉疼又庆幸,肉疼准姑爷丢了北京城的翰林,又庆幸女儿的眼光。
    青娥在自家养胎,冯俊成得空便从应天府回一趟江宁,即便当夜就要赶路回去。
    房里静悄悄的,青娥将人都遣退出去,只想和冯俊成两个人待在屋里。
    “我昨夜里做了个梦。”
    青娥偎在他身上,抓着他手掌看掌纹,“我梦见我在一座山里,身边跟着个小妹妹,还有一条小狗,她管我叫青娥,可我就是觉得她是我女儿。”
    冯俊成曲着条腿,将身子垫在她背后,当个靠垫,“那也是我女儿了,我在哪呢?”
    “可你不在那座山上,那山倒像是秦家的茶山。”
    冯俊成揉一把她的手,“你还见过秦家茶山?怎么听着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青娥被揉得直吸气,抽手轻打他,“没见过,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但在梦里就是有那么种感觉,那就是秦家茶山。我白天想的都是你,倒要问问你怎么不到我梦里来。”
    “我人就在这,还要跑到你梦里去,睁眼是我闭眼是我,怕你嫌我烦。”
    “我才不会嫌你烦……”
    青娥吃力动了动身子,仰脸亲亲他冒出青茬的下巴,他捏捏她耳垂,问她是不是难受。青娥点点脑袋,抓着他手往衣襟去,“胀得疼。”
    胀得疼是一回事,想和他亲近又
    是另一回事。青娥从来不避讳谈及这些,第一回 是痛的,她会告诉他,问他痛不痛,怎么弄舒服,她也会告诉他,再问他那样舒不舒服。
    虽然她眼睛眨巴眨巴清澈懵懂,但冯俊成晓得她憋得什么坏,她就是喜欢看自己被问得面红耳赤。
    特别是有孕以后,她身子不便,嘴皮子一碰撩起火来不饶人,眼下日子太大,先头那些“解馋”的法子都用不了,她就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手指。
    起先还是青娥牵着他的手,后来她就无暇去管了,两手光顾着和褥子打架,帐子里闷闷的,汗黏黏的,不敢闹出大动静,一度惊呼也被他将声音一口吞下。
    冯俊成捋开她额角汗津津的发丝,“还难受吗?”
    青娥摇摇头,瞧着分明是更难受了,一个劲把脸往他怀里挤,“想哭…”
    好在孩子揣了早晚是要生下来的,生产前夜,她又梦见了那个小姑娘,抱着小狗追在她屁股后面,叫她青娥。
    这回青娥蹲下身,问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来的。
    小姑娘费解,瞧着她,“茹茹是青娥肚子里来的呀。”
    这梦一做,隔天青娥就生了。
    真的是个小姑娘,特别特别懂事,一点没叫她受罪,一个时辰就呱呱落地,哭声好响好响。
    只是没挑好时候,天不亮冯俊成刚坐上马车回应天府,女儿要追上他似的着急降世。
    冯俊成的车架被小厮追上,赶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女儿的第一声啼哭,稳婆收拾稳妥,打开门请他进去,他只看到青娥精疲力竭,胸前趴着一只粉皮猴子。
    “茹茹,看,是谁来了?”青娥动动她的小手,含笑看向冯俊成,“她的小字一定要叫茹茹,是她告诉我的,她叫茹茹。”
    冯俊成轻手轻脚来到她边上,在女儿刚刚降生的时候,亲了亲青娥和茹茹潮乎乎的发顶。
    他说起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我来晚了。”
    青娥瞧他,“你这还不够及时呀?我都听你在门外等了会儿呢。”
    冯俊成只是笑了笑,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个时辰的路程,他却觉得青娥和茹茹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