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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骨令 第219节

      小白泽看着酒楼外马厩里的脏乱,不禁慌了神,连忙道:“......帝君,我不要跟这些马儿关在一起,我也要陪您进去呢。”
    卓清潭本来也没打算将她丢在这马厩里,摆手拒绝上前要帮她牵“马”的迎客小厮,轻笑着牵着它来到酒楼人迹罕至的后院处,然后这才停下脚步。
    “好了,此处无人,你可化形了。”
    下一刻,高大的白色“马鹿”消失不见,一个身穿白色纱裙,头顶包着两个小发包的娇俏少女凭空出现了。
    她虽一声白色纱裙,脸上却红扑扑的十分可爱,脸蛋上还有一对儿娇娇媚媚的少女红。
    少女白泽仆一化形为人身,便欢快的道:“帝君帝君!我们快些进去吧!听说这是云州城最大的酒楼呢,我还是第一次来!”
    她前日刚刚渡劫成功、学会幻化人形,此时正是新鲜的时候,很迫不及待的想用人类的面貌去看一看人间的繁华。
    卓清潭含笑着轻点了一下白泽眉心的银红色仙钿,当先推开了酒楼的后门,然后凭着记忆,带着她轻车熟路的向二楼临江的雅间去了。
    她们走到雅间门口,刚刚推开房门,几道视线当即直直注视而来。
    白泽呆愣愣的站在门口,一时之间被那灼热的视线搞得不敢进去了——这些人......就是帝君的朋友吗?
    室内静谧片刻,其中一道身着嫩黄色衣裙的女子当即回过神来,她毫不见外的聒噪了起来,咋咋呼呼的道:
    “——喂!卓清潭,你是怎么回事噢?怎么都晌午了你才到,咱们几个可有快两百多年没见过面了,你怎么还能迟到呢?”
    她“嘶”了一声,目光炯炯,啧啧有声。
    “你可别再拿‘公务’来当借口搪塞我们哦!我早有耳闻,现在除非三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九重天上的神仙们,等闲才不会拿琐事来烦你的。
    ——你为何迟了这么久,你个没良心的神仙该不会是不想我们吧?”
    第269章 番外2 故人再相聚
    一个面色清隽温和的男子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先前开口的黄衣女子,然后含笑打断了她的“责备”:
    “灵蓉,这可怪不得我师姐,还不都是你想一出是一出的——前日我们刚刚路过云州,你便说想起了当年闯荡凡间的旧事,突发奇想非要我施法传讯给大家,将大家招来云州一聚......
    我师姐两天前人还在昆仑雪峰之巅,带仙兽白泽渡劫化形。那里距离云州路程如此之远,师姐此时便到,想来必然是白泽化形渡劫成功后便一刻不停的赶来云州了,你可不要欺负师姐老实。”
    灵蓉一听这话,当即柳眉倒立,眉头皱得仿佛都能夹死萤虫了!
    她娇娇俏俏的伸手一指,一字一顿的控诉男子道:“好啊!好你个安罗浮!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两个儿子的娘亲吗?”
    安罗浮登时造了个脸红。
    他做凡人时便是出身名门世家,后来得道成仙后亦是一介儒仙,平日里脸皮一贯薄得很,此时听闻妻子此言,当即脸上一热。
    安罗浮无奈道:“我是帮理不帮亲......你啊,在师姐跟前胡说什么。”
    晚青、雨师、嘉荣三人闻言忍俊不禁,下一刻齐齐娇笑出声。
    只有卓清潭和白泽未曾发笑——白泽是因为刚刚化形,懵懵懂懂,不太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而卓清潭......她属实则是惊讶了!
    她惊愕道:“什么?你们二人是何时成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居然都有了两个儿子了?
    安罗浮憨笑的搔了搔头,解释道:“是十年前的事了。”
    他略一回忆,然后恭敬又不失亲厚的补充道:“那时恰逢万妖之王相柳请师姐助他平定九渊恶妖叛乱。师姐那年还在九渊战场上,我们成亲这点小事与三界安危相比实在太过轻了,因此不敢叨扰师姐、让您分心。”
    卓清潭:“......”
    这回眉头皱得能夹死萤虫的人换成了卓清潭。
    她不解道:“......虽说如此,那九渊之乱结束过后,你们怎么也没有传讯告知于我,我也好去看看你们,补送一份新婚贺礼聊表心意。”
    安罗浮摇了摇头,笑着道:“我知道师姐心中有我们,贺礼之流,不在于形式,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
    他话音刚落,卓清潭和灵蓉当即都皱起了眉。
    卓清潭蹙眉:“怎么就不需要了?”
    灵蓉瞪眼:“怎么就不需要了?!”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
    灵蓉当即尴尬的笑了笑,她拉过安罗浮到一边去,咬牙切齿的小声道:“你是不是修仙修傻了啊?往圣帝君出手,那贺礼能轻了吗?干什么不要?为什么不要?清潭仙宫里的好东西多着呢,放着也是没人用的!”
    安罗浮无奈的看着她道:“......你啊,你早已修成正果,如今也是挂名在太阴真神的濯祗仙宫中的玉兔女仙,你还缺什么啊?”
    灵蓉翻了个白眼,略带一丝委屈失落的松开他的袖子,然后背过身去小声哼道:
    “......我如今是太阴真神座下的女仙,就连九重天上的神仙们也都卖我几分面子,我自然是不缺什么了。
    但是......但是我追你可是追了快一千年呢!如今好不容易才跟你修成正果,结果因为九渊战乱我们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办,除了亲近的好友外,旁人都不知我们成亲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小仙娥以为你是独身,向你献殷勤呢......”
    灵蓉自以为自己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在座的一屋子全是耳聪目明的神仙,将小夫妻之间的私房话一不小心听了个一清二楚。
    安罗浮有些尴尬的回身看了看表情格外精彩的故友们,连忙小声道:
    “......你别乱想,我当时便拒绝她了这你也是知道的。我亦告诉她我早已婚配,我的娘子是你,也只有你。”
    灵蓉脸色好看了几分,但却还是噘着嘴。
    “可是,若是有帝君给我们补送贺礼,便等于上神为我们证婚了,那岂不是三界都知道你罗浮真仙是我的人了?那才叫一劳永逸!再也不会有旁的女仙来打你的主意!否则、否则......”
    她恶狠狠的握了握拳头,眼珠乱转在想如何威胁才好,正巧好看一旁一脸忍俊不禁的卓清潭,脑子灵关一闪,当即补充道:“——否则!她们就是在藐视往圣帝君!那她们可就是三界的最大最大的罪人了!”
    “嗯!”
    想了想,她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聪慧了,一字一顿再补充了一句:
    “——若是帝君送了我们贺礼,她们还敢心存妄想与你搭话,那绝对就是藐视帝君神威的罪仙!这可是要被太乙上仙论罪贬下堕神汀的!”
    众人:“......”
    这可真是......天大的一口黑锅,活脱脱的要砸死人哩!
    卓清潭失笑摇头。
    “好啦,灵蓉,你们成亲之事连我尚且都不知,之前其他仙家不甚了结也是情理之中,想来不是有意为之。若是大家知道你们已修婚好,自是不会再有误会之事发生。再者说,罗浮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自有持身甚重,你不必担心。”
    灵蓉嘟嘴。
    “卓清潭,反正我是等着你来亲自给我们的孩子赐福的,你这个做师姑的可不能推脱啊。”
    卓清潭笑着点头应下。
    “这是自然。”
    她又问:“两个小家伙呢?怎么这次没带来?”
    安罗浮提起一双儿子,嘴角含笑道:“师姐有所不知,这两个小家伙一胎双生,性格一模一样的顽皮,将我的仙殿几乎拆散了架。
    去年他们随我和灵蓉一同去琅琊上仙的府邸拜访,居然被上仙制作的法器仙器迷了眼,说什么都不肯与我们回来了。”
    灵蓉笑眯眯的补充道:“也是他们两个聪慧非常,这点啊像极了他们的娘亲我!因此才得了仙君青眼,觉得他们的根骨不错,便被仙君收入门下留在了琅琊仙山修习法阵法器,估计百年内都不会离开琅琊山打扰我们夫妻了——”
    她本是想借此机会自夸一下自己,结果说着说着最后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安罗浮宠溺的看着她道:“他们顽皮爱气人的性子,倒是更加像极了他们的娘亲。”
    灵蓉尴尬的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喝酒了啊,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众人轰然大笑。
    第270章 番外3 此间少年归
    他们这一日,点齐了云州鄱阳楼中所有的招牌菜品,也聊起了许多陈年旧事,还畅聊了许多近几百年间三界形形色色的八卦轶事。
    当然,这里主要是灵蓉和雨师染知道的更多些——但他们却又下意识的纷纷回避了一个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卓清潭的唇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也许他们不信,但她其实此时此刻很放松。
    这么多年来,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会下意识回避开那个人,也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那人是她心中最深的痛楚。
    ——其实不然。
    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的“痛”,而是那把唯一解开她身上和心中枷锁的钥匙。
    他是人间芳菲尽头处的盛世欢颜。
    他于三界行走过、存在“过”,她也相信,他依旧、始终、一定......会一直的存在。
    听到故友们说到某件旧事时,纷纷下意识转移话题,避免话题深入到那个人身上,她不禁有些失笑起来。
    其实,卓清潭更希望他们能与她一起聊聊他们这些人同生共死、真正经历过的那些难关,也包括......那个人的。
    那人明明一直在她的回忆里,也分明一直在他们的回忆中,却又不得不被小心翼翼的封存在各自的灵海深处,像是一道......触之痛极的灼伤。
    酒入回肠,夕阳西下,她有些醉了。
    大家也都醉了。
    天边的日头终于落了,太阳......又一次的落山了,像人生生死的起落。
    不知怎的,晚青突然睁开醉酒后呆呆空泛的眼,凭空落了泪,无声无息的。
    也不知怎的,灵蓉前一刻还在与雨师染划拳大笑,后一秒却悲恸大哭起来,安罗浮蓦然收起酒后难得放纵的笑意,沉默的叫她的脸揽入怀中。
    而方才还在与灵蓉大声正划拳的雨师染,此时亦突然红了眼眶。
    嘉荣上仙抬起手背不动声色的抹去眼角一闪而过的晶莹,她先是下意识垂下头去,旋即又想起了什么,抬首强颜欢笑、欲盖弥彰道道:
    “......帝君难得与我们一聚,这都是、这都是在干什么呢?灵蓉啊,你的酒品属实是不佳,每次喝多了就又哭又闹的,快别哭了。”
    卓清潭坐在窗边,她侧着头面向窗外。
    她始终静静的看着天边尽头那最后一丝即将落于地平线的日光,谁也看不见卓清潭此时神色,却谁都不忍去问什么。
    仿佛一切不被戳破,有些人就永远都在。
    ——像那太阳,会落下,但是第二日却一定会再次升起。
    突然,卓清潭仿佛醒过神来,她转过头来笑了笑,脸上带着她一贯的恬淡自若。
    “对不住,喝多了,有些晃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