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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神,您下流 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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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四十三章 迟到千年的告白

    南海,菁华仙子仙郡。

    纤指绕红线三尺,穿针而过,金黄小布被鳞次缝合,又添乌墨,凑成一双小虎头。

    “喏,拿去,待有了孩子,且算我与他的见面礼。”

    菁华仙子将新做好的一双布老虎绣鞋递给堂下打瞌睡的太常。“如今你也不便再唤我声娘,但你这苦命孩子确实是出自我之手,也罢也罢,我且倚老卖老,占占便宜,也不去顾及那辈分之说了。”

    太常揉了把脸醒来,瞅见那一双j心绣成的小鞋惊呼:“娘亲你这么快就弄好了?我才吃罢午膳就睡了,现在连月牙都还未露头呢。怪不得都说打死他们也不相信我是你女儿。”

    菁华拉近她暗喜:“是你瞌睡了三天了,娘其实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啦。”

    太常点头,“比我灵光就是了。”

    菁华命人送来帕子与她擦一擦口水,又喂她吃了些粥脯,道:“你这想起来回来看我,是失恋了不成?我听闻你与那藕神还有那帝君之间是剪不断理还乱,这回是躲到我这里来避难了么?”

    “什么跟什么嘛!”太常撅嘴:“娘亲你老闷在此地千百年不动弹,听到的八卦早都过时了好不好?”

    “你以为我当真不知晓呐!”菁华白她一眼,抹掉她唇角蘸着的米粒儿:“不就是那淆行待在东海还没回来么。说来也是,那一战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君上还迟迟不收他回来。东海那边也没再听闻还有人寻衅挑事啊?难不成是他自己不愿回来?”

    太常垂着脑袋摇摇头,前不久徙歌将军已经派驻东海,可是淆行都未被替换回来,甚至连个口信都没有,她却还在痴痴地等着。

    “娘亲……有时候我都在想,要是你当初一不小心将我没有捆绑结实了,给掐断了,说不定我也就没有这些个烦恼。”

    “哎,算了,总之不管你是因为伤心了回来的还是因为真想我了才回来的,就在我这多住些时日散散心。呆孩子,你忘了?再过三天不正是你的生辰了?你娘我没有不小心把你掐断,而是将你好端端地绑结实了,让你活到现在!好好的在此让为娘与你过个生辰,给我开心些,不准再愁眉苦脸!”

    菁华捏捏她的脸颊,自己伸展个懒腰回了房去眯一会儿,果真是年纪大了,坐的久了是腰酸背痛。

    太常望着她颇为担忧:不会一睡也是三日罢,那谁还与她过这个生辰?

    她捧着一双老虎头的布鞋,一手捏着一个又是打架又是亲亲,在心中将那个色鬼拉出来骂了千遍万遍。

    ☆

    午后太常一人闲得发慌,坐着云团飘到对岸的帝君府上去拜访司琴。

    门口的仙童拦下她道:“家师帝君今日去了天g还未回还,且请仙子移步旁殿歇息,待师父回来便传召您面见。”

    太常笑一笑,道:“你可是新来的门生么?”

    那小童点头。

    太常又笑:“可曾听闻过有位师姐唤作幂臻的?”

    小童疑惑的盯着眼前来访的仙子,“师姐唤作幂臻的在下未听闻过,倒是听师兄们提及,师父他曾有一未过门的妻子名唤幂臻,但是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太常点点头,帝君仙邸的大门,“她曾经一来到这里便又累又饿地栽倒在地上了,你应该不会有她那么狼狈。”

    小童挠头不解,太常不再勉强,道:“无碍,既然他不在,那我改日再来便是,只是想看一看他过得好不好。你瞧我也没拿什么东西来,也就莫要通禀他了。”

    她道罢便拍拍门扇仰头望了一眼离开,小童担忧着,莫不是师父请的贵客被他拦下了?会不会担待罪过啊?

    太常绕着仙来岛散了一圈步,岛口的桃花开得分外美丽,步入其间,见着了尽头与北极栽种地一模一样的连理树。

    她正出神发愣,听闻身后急着赶来的脚步,侧眼看去,是司琴正追过来。

    “本君刚从天庭赶回,听闻小童禀报说是位容貌生得可爱的仙子来访,我便知晓是你,还好来得及。”司琴消瘦的面庞凿刻着深邃的五官,望着她笑道:“你过得可好?太常?”

    太常展颜,道:“我还以为是你耍大牌,连我都拒见了呢。”

    “不会,”司琴摇头:“我绝不会不见你。”

    一句话说得太常心又暖了,“不知岛上还有没有留着我的厢房,想去瞧一瞧的,怎奈你对弟子们的训诫还是这般严谨,都不准闲杂人等进去。”

    “我从未想过你会再来……”司琴摘下朵桃花搁在手心:“这些桃树,还有连理树你还记得么?都是你在时种下的。树我留着,又何况你的一间厢房。你该去看一看的,千百年来我都有命人打扫,一切都是你离开时的模样……即使知晓你不会再回来。”

    太常微怔,须臾笑语:“你当时该对我笑一笑的,师父。那时候我只盼着你对我可以笑一笑。我种下这连理树,就盼着你见我站不稳时的窘迫样子能够会心一笑,我等了你那么久的笑容,却不想会等到现在。”

    司琴的一袭墨色道袍被落花缀满,他高竖起的黑发被海风吹拂地袅袅,太常莞尔:“先前偷穿花衣裳被你责骂时就劝过你,为何到现在还是不改良这袍子的颜色呢?墨色看起来真是哀伤,师父,你穿那白色仙袍才是好看。”

    “父亲大人传下的衣裳,我怎可轻易改动?”

    司琴着起皱的袖摆:“你当时没少用其他的油彩污画我的仙袍。”

    太常望着他深入井潭的眼眸,璨斓的水光像洒满了碎金。

    “我一直都很想问你,那个时候为何会恨我?”

    “我没有恨你,我从未恨过你!我甚至在收下你为徒的那一天就知晓,此生此世,我不会再对第二个女子心动了。”司琴犹作平静但却无法掩饰热切的嗓调微微发颤,“你永远不会懂一个刚刚穿过缟衣孝巾,护送父亲灵柩下葬的男人的心情。”

    太常愣着望他,司琴的眼睛噙满了泪光:“我的娘亲,生下我之后便背叛了我的父亲,是父亲与爷爷将我养育成人。我从小便恨透了这世间一切女子,我恨她为何会背叛那么深爱她的男人。”

    他苦笑着落泪:“我以为我不会那么蠢,那么傻的去痴情一个女子,所以我才会让我的心停下来不向前走,那样我便会躲过这业障。可是这种想法却在见了你之后顷刻间崩坍殆尽,对你的感情令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你对我笑,对我好,都让我觉得害怕,害怕我一旦着迷,上瘾之后你就会抛下我,那样我就会与父亲一样含恨终老,不愿苟活。所以我才会想法设法拆掉你的笑容,毁了你对我的眷恋,一次次狠下心去甩开你的手,将你为我做的膳食摔掉,将你的心一次次伤透……我不是个好男人,幂臻,我宁愿你终生恨我,也不要自己与父亲一般再受伤。你去东山之前,我的心一直在劝我留下你,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升腾而出,我每日都从你不会再回来的噩梦中惊醒。于是我才会对你说,待你凯旋,我们便成亲。不知为什么,说出来这句话,我竟然会那样心安。我对自己说,若是连战事的分离都能经受住考验,那我还怕什么呢?可是偏偏苍天负我,东山王设下的悬障杀了你,让我从此抱憾终身。你不会知晓,当我坐在上位,听见他们来报,说你已经陨灭之时,我是如何拖着游魂一般的躯壳回到寝殿的。那一别,竟是永年。如若当真是恨你,那就是恨你为何没有撑到活着回来听我说爱你。”

    渡口的桃花吹红遍地,微醺着树下两人的身影。

    今夜星月天悬,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

    “色鬼……”太常哭得像个孩子一般在心中默默唤着:“你若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要反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5555555555~~1200:300~~霸王滴孩纸俺真滴不爱嫩们了!!!!!!!!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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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四十四章 生孩子?多努力!

    南海打更的夜官很不守时,往往都过了三更了才慢悠悠地去敲二更的b子。太常一连几天整夜不敢睡,闷了就在心里数着打更的拍子。

    她怕梦见淆行,更怕梦见淆行跟她说,他再也不回来了。

    天将明的时候,小仙娥来了南海陪她,总算见着太常捏着颗珠子依着窗框睡着了。

    这一睡便入了个长久的梦。太常飘乎乎地坐在个小船上,依稀是要去东海捉|奸。她满腹的委屈与怨恨,手中各握着把斧戬,到要去看看那个死人为什么还不回来。

    可是船行到半路就遇到暗流要翻了,太常不哭也不闹,等着就这么淹死了,正好化成鬼去闹得他全家整日不得安宁。

    只是在碰着水的那一刻,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将她拖上岸去。太常呛了半口水看着眼前冲她咧着嘴笑的淆行,还未等眼泪流下来,就听见他y|笑几声,道:“小仙你来做本殿的小老婆好不好?”继而他身后走出来一群抱着娃娃的妖娆女海妖,似水草般依附在他的身上。

    太常阵阵作呕,抄起斧戬来就一把抡过去:“我让你们乐!老娘做鬼也不做你的小老婆!砍死你们一群妖孽!”

    “你才见着我就要砍我么?”

    淆行一把攥住她乱挥的手臂,“小老婆?嗯,这倒是不错的建议。”

    太常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见着日思夜想的人依稀好气地坐在床边捏住她的鼻头害得她不得喘息,便用力地拨开,翻过身去不想看见他,想要用力甩开这烂梦。

    她不想做梦,梦见的都是不吉利的,就算梦见他回来了也是在欺负她。

    淆行愣一愣,戳戳她的脸颊:“这么久不见,你都不好好让我看一看,就径自倒头大睡?”

    太常哼哼道:“骗子,就知道来人家梦里,大骗子……有本事你回来啊……回来我就砍死你……让你再敢跑……”

    她的委屈化成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珠儿,顺着弧形想脸颊落到腮边。淆行心疼地叹一声脱了衣裳爬上床去拥着她吻掉那颗泪,吻掉她那么久以来的悲伤与不安。

    太常着正依靠着的热切x膛,梦呓着:“总算是叫我做了个好梦了……这回可不可以让我多睡会儿?”

    “可以。”淆行搂着她心疼地应着:“这一次睡多久都可以。”

    天明又至,晨曦的第一缕晨光穿过朱户,落在太常的眼睛上停驻。太常厌恶地遮着眼睛,嘟哝道:“好梦从来都不许人家做得长久些,你不是都答应让我多睡会了么?你敢不敢真的让老色鬼回来啊!那样我就醒过来!”

    外头的仙童在唤:“太常仙子,今日不是您的寿辰么?上仙请您过去呢,她亲手给您做了您爱吃的蜜饯核桃糕。”

    好罢,看在娘亲的面子上,她且盼着晚上再揪出淆行到梦里偷着亲一亲。

    太常探手索着床边的仙袍,咦?怎得今日的仙袍放的格外远?她用力地迷糊着去伸长了手臂了一番,终于意识到有条硬硬的胳膊正环着自己的x口,这才让她动弹不得。

    “今日这被团也学人耍流氓了?缠得人好紧。”

    太常睁开眼,这才见着何止是x口,连腰身和腿都被人圈着呢。

    她愣愣地静默了一瞬,不必回身也知晓是谁在色胆包天地耍流氓。太常狠狠地用力咬了自己的下唇一口,痛得她是龇牙咧嘴。

    那放肆的男人也醒了,只是慵懒的将她又向怀中收了收,道:“一个晚上你动来动去,还喊打喊杀的,我睡得很不好,所以你要不要赔我?”

    太常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再一动身后的人就不见了。

    淆行探过身来见着她悄悄地落泪了,遂贴着她的脸道:“生辰快乐,上神夫人。”

    “快乐……”太常吸着鼻子笑道:“我会快乐,我会很快乐……我看见你被我砍死就更快乐了!”

    太常起床侧的香炉就一把砸向身后的死人头,淆行急忙松开她躲闪着:“夫人好说!好说!这大清早的就动chu太不吉利!息怒息怒……”

    “息你妹啊!老娘天天哭天天盼!你以为老娘真的就没人要啊!真以为老娘就甘心等你回来啊!真以为我就不会红杏出墙什么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太可恨了!”

    她扑上去狠狠咬着淆行的下颌,用力地咬,咬出千百年来的苦等与愤恨,冤屈与伤心。直到咬的尝到了自己的泪水混杂着他的血,淆行不发一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任她咬。

    太常抬头瞧着,两道子血流顺着他的下巴淌下来,就像她幼时贪吃麻酱烧饼粘得满脸的酱汁,看起来很是无邪和好笑。

    太常“扑哧——”一声没有憋住笑出声来,又心疼地去为他将血舔掉了,然后就撅着嘴巴道:“不能怪我,是你太可恶了,你不说一声就走了,又那么久都不捎回来一个口信,我很伤心。”

    她还没抹掉泪,就被淆行一把推倒在床上,“现在唤我咬了,我咬完你再咬回来!”

    “不行!你不跟我道歉我就不给你咬!”

    色到临头了太常这一点意识还是有的,她不能这么没有骨气的又被糊弄过去了!

    “喔,那就道歉,这么久知晓你的难过,都是本殿不好,现在可以了么?”

    嗯?好像还是不行!这回她得硬气点,不能像没人要的小媳妇似的!“没有一点点诚意嘛!嗳!你往哪里呢?!不给你!”

    “诚意全在这里了!”

    “不行!我不接受!混蛋!挨千刀的!老流氓!下流胚!色鬼……”

    小仙娥红着脸望一望门外正趴着偷听的菁华,试探着道:“那个……上仙……他们素来年轻力盛……矛盾一下子就会化解的,您就莫要担忧了,我们先……先回去罢!”

    “不行!我不相信,看样子还是争执地很激烈,我要再听一会儿!来,一起听!”

    小仙娥:“……”

    ☆

    整整一个生辰啊!就这么在床上过去了!

    太常苦着脸瞪着对面笑着偷吃她点心的男人,“娘亲还为我安排了海宴,还有师父他们都有贺礼送来……”

    “与你说个好消息,作为给你的生辰礼物如何?”

    太常闻言顿时很没骨气的凑上去了:“好好!什么什么?”

    淆行搁下瓜子,正色道:“子鸾殿下要回来了。”

    太常红着眼眶呆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那小鱼儿呢?”

    淆行颔首,握着她的手道:“千百年后,东海有一劫要历,或许那个时候我会众叛亲离,但是能换得他们再相遇,也是值得了。”

    “劫数?什么劫数?”太常紧张地问道:“我们又要分开么?”

    淆行轻柔地她的脑袋:“不会分开,只是那个时候你若在我身边兴许也会受牵连的,所以到时候要忍一忍,坚定的站在我身边。”

    “只要不分开怎么样都好,”太常松了口气,道:“我都忍了那么多年了,还在乎那一回两回啊?你只要不杀人放火就好。还有啊……”

    她红着脸摇一摇他的袖摆:“你历劫前,先留给我个孩子好不好……我是说……我不要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等着你了……”

    “嗯?”

    “啊!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来,我来数数你方才偷吃了我几颗瓜子。”

    淆行不怀好意的嬉笑:“那好,就要辛苦你和本殿多多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chu!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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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四十五章 上神打人啦!

    “殿下,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好不好?”

    太常坐在琴台大门槛上,手里举着个红灿灿的苹果笑道:“我们南海的土特产,卖去人间要一两银子一个,嗯,一两银子,大概能换两包蜜枣,十个包子……哎呀总归是很甜很好吃!”

    子鸾被南极仙翁聚魂而回,失了三千年的记忆与仙法,此刻正静静趴在窗口望着那千百年来不曾作响的绝弦发着呆。

    “那我削喽!”

    太常着把小锉刀认真地削起皮来,她担忧子鸾好不容易重生回还,失了记忆会认不得自己,一有空便来陪他聊天。

    君上或许是期盼着能早日唤醒子鸾尘封的仙力,才会将这琴台赐给他做仙邸。太常叹着气,转着圈儿漂亮地把皮和果r分离,然后递给他,道:“这是我削皮削得最成功的一次,献给你了!”

    子鸾回身看着她,笑着接过去,道:“太常姐姐,我认得你的,你不必担忧。你若再天天来陪我,我担忧藕神上殿会来砍了我。”

    太常撇撇嘴,道:“我还巴不得他来砍你,我都好几日不曾见着他了。听闻人间近来供奉的仙神排名第一的就是他,忙得很呢。”

    子鸾咬了口苹果,“忙也好,不比我,想忙也忙不起来。”

    太常自知触及他的伤处,哼哼哈哈得转移话题:“殿下你中午想吃什么啊?我去给你做!”

    子鸾笑着望她一眼:“你这话题还不如不转。”

    ☆

    郁郁寡欢的出了琴台,太常正想着去人间走一遭转一转。自从色鬼被调任去了人间,这么多年励j图治总算是在百姓口中落了个好名声,可是这样一来他回天庭中待着的日子就越来越少,夫妻二人更是难得一聚,她会有孩子才怪!

    “仙子!仙子!不好了!”

    小仙娥拉扯着裙摆迎面奔来,“出事了!出事了!”

    太常吓得一哆嗦,站定问她:“是不是色鬼他……他……”

    小仙娥气喘地跑过来拉着她道:“您可还记得那并蒂仙子?就是上神的妹妹,三千年前殿下出事之后她也投身下界去了,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太常点头:“我的小姑子啊!”

    “是了是了!就是她!没想到她昔日是私逃下界,因为看上了人间的一个渔夫,已经与他几世成为夫妻了。结果……结果被君上发现,派了上神去捉他们,还说要……要处死他们……”

    “什么!?”太常惊得大叫一声:“现在人在哪?快带我去!快!”

    小仙娥应着拉着她跑去,嘱咐道:“仙子……刚才见着上神的脸色异常吓人,将并蒂仙子的魂魄收去……这是他的意思。”

    太常的心中一咯噔,猛然记起那个尚未到来的劫数是否要应验了。她咬紧了唇,周身顿觉寒冷,只盼着快些见到淆行。

    ☆

    太常胆战心惊地坐在天狱的侧殿,听见隔壁审讯的声响是一阵比一阵的严厉苛责,她从未知晓淆行也会有这样威严的一面。

    冷风几过,她埋了头不想去听那杖责之声,万分想念一切都还未发生之前的光景。那会儿并蒂总是善良温婉的送给她莲子吃,总会在仙家都不理她避着她的时候陪她聊天。

    她想着想着就哭了出来,很想冲进去替她挨几下,或许色鬼见着她来了会手下留情。可是看见门外把守着的一众天兵,太常只能缩回脚来干着急。

    淆行吩咐了将并蒂一家押去天牢听候发落,才一出来就见着泪流阑干的太常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愠怒地看着他。

    “你近来脸上的痘痘怎么又多了?”

    淆行抬手想碰碰她的脸颊,却被她一闪避开。

    “你别碰我!我现在很讨厌你!你的手毁了并蒂他们一家,我不想你碰我!”

    太常抹着泪冲他嚷着:“你毁了他们的家,你毁了那万亩荷塘,你毁了那渔村,你还变成了弑妹的刽子手,你怎么能变成这样?你这样君上他就会升你做大官了么?你难道忘了你的家是如何被毁的,你忘了你的家被毁了之后你有多么绝望?就连你的娘亲昔日也是私逃下界才会有你的今日啊!”

    “太常……”

    淆行紧握着双拳瞪着她:“不许你这般与我讲话,你给我回去,不要来这里。”

    “对,你现在位居四海上神,是我这种小仙要遥不可及的,我不配同您讲话。我也不想同一个忘恩负义、逐利赴势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牺牲的男人说话!你这样子对待并蒂,不怕会遭报应的么?我不会和你一起遭报应的,所以你如何处置她,我也要随她一起去!”

    “啪——”

    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响在太常的脸侧。

    淆行的手掌也在火辣辣的疼,他僵在原地,见着她迅速红肿起来的脸,知道自己刚刚下的手有多么重。

    太常不吵也不闹,自己给自己呼一呼,摇摇头头:“不疼了,不疼了,再疼也比不上被自己的哥哥抄家来得痛苦。”

    她旋过身便哭着跑了,淆行攥紧手掌,忍住一波又一波地心疼不去追她。烁晔跟着审理完步出站在他身侧,看着跑远的太常笑道:“这个妹妹很难缠,上神你有的苦吃了。”

    淆行点点头:“且劳烦仙子去收留那孩子罢。”

    “收留她,不怕将来养大会记恨上神么?”

    “不收留她,太常才会记恨我。命数而已。”

    他苦笑一声,捏着天书离开。

    ☆

    “呜呜呜……上神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太常顶着那红肿地厉害的脸颊闷在上坞g内嚎啕大哭,“我恨透他了!我要……我要回南海去!”

    小仙娥哆哆嗦嗦地捧着玉凝甘露劝道:“仙子仙子,莫动嘛!先让小的给您上药再说啊!当心会肿的更加厉害呢!”

    太常趴在榻上推开她哭道:“我不上药不上药!肿死算了!肿死也好!那样我可以与并蒂一遭走,也正好有个伴儿!”

    “其实……仙子您可知,这处置并蒂仙子以及她在凡间的夫君和女儿的案子是上神主动请缨要审的。依小的看,众所周知并蒂仙子是他的妹妹。上神亲审一定会有很多人非议,怕他徇私罢。所以上神只能从严从准,绝不能马虎,这一点是令人钦佩的,您应该觉得自豪才是。还有,他亲审自己的妹妹犯下的天条,心中的苦痛一定比您还要多,他是想亲自安排并蒂仙子打去六道轮回的道路罢,这是一个哥哥唯一能为她所做的事情了。他率领天兵们去凡间抄家的时候我也在的,我见着他发号施令的手一直在颤抖。您不是说好了要陪着他一直走下去,不是说要相信他的么?所以就不要再生他的气了,上神也是有那么多苦衷的。”

    “嗯……”太常哼哼着:“可是他打我,还什么事都瞒着不跟我说,一点都不相信我,所以我才不要理他。”

    小仙娥叹息一声,抓了药膏来为她擦一擦。太常颇为不满,道:“你到底是听他的话做事的,我也不指望你会站在我这边,我现在只想着去见见并蒂最后一面,她不是还有个女儿么?我想留下来照料,莫要与她娘亲一般命苦被那戾火烧灼了。”

    小仙娥道:“上神一定会好生照料那小外甥女的,只可惜您现在不理他,他也没有将这些告诉您,其实那孩子上神一早就说要送来上坞陪您。”

    太常心软了些,还是哼道:“他都将人家娘亲赶跑了,还要人家的女儿来,生生拆散他们一家,简直就是坏透了。”

    小仙娥叹道:“人间现在都传说上神他为了晋升仙阶,将自己的亲妹妹都利用了,多少百姓都焚烧藕神的画像呢。所有现在上神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您还不去陪着他支持他,又不是那些愚昧造谣的市井之徒,您要学着体谅他嘛。”

    可是劝了大半天,太常一触及那半边还疼得要命的脸颊,还是满肚子的委屈,嘟着嘴把头转到里面去不再吭声。这一着急上火,她身上冒的痘痘更是越来越多。

    小仙娥叹了几声,吹熄了烛火退下,黑夜又听得太常扑哧扑哧掉眼泪了。

    这一夜太常哭到后半夜才迷迷瞪瞪睡着,可是睡着了也睡得不安稳,总是觉得伴着一股藕香,有人在轻轻揉着她肿胀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chu!来!不!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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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四十六章 【大结局】

    晨间伴着周身九窍八孔都刺痒无比的醒来,太常用力地上挠下抠,恨不得将痛痒的地方都剜下个洞来才肯罢休。

    来叫早的小仙娥一进门见了她吓得结结实实坐在了地上:“仙……仙子!?”

    “哦!你来啦,快来帮我的后背抓抓痒,我只觉得浑身都痒得厉害呢!”

    太常的手臂够不着脊梁骨下头,那里正痒得紧呢:“愣着干嘛?呃……你怎地是和撞了鬼一样的表情?”

    小仙娥哆嗦着取了铜镜来递给她,太常笑着挠着脸颊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同她一样冻在原处了。

    不知什么时辰,她身上冒出的痘疮全部变得又大又红肿,且郁郁发黑,奇痒难耐,被她自己忍不住挠破个几个已经渗出黑血,还是凿穿心口一般疼痛。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太常愣了许久,此番也是忘了疼痒,只道自己大限已到,面容一下子便惨如死灰。

    “我……我这就去唤人来!”

    小仙娥一跺脚就要往外冲去,被太常厉言哭闹喝住:“你要我这个德行还如何见人啊?诚心要我快些撞柱子死了么?我这妖不妖鬼不鬼的模样,你还要我去吓死多少人呐!”

    “可……可是……”小仙娥甚是为难:“可是总要告知上神罢。”

    太常默了,扯出抹笑容来:“也好,请他来我与他告个别罢。”

    “您莫要说这傻话,我这就去寻他来便是!”

    小仙娥一溜烟跑出去,太常又取铜镜望了一眼,这会儿的黑血已经凝结成疮斑。她顿了顿心神,揣起铜镜将衣裳包了一卷便匆匆蒙上一匹白床单下了界去。

    这样的脸面,是惩罚还是劫难,又或是命中注定呢?叫她如何去相助并蒂,如何去面对诸神,如何再敢与淆行相见?

    太常坐在云团之上,飘摇了六界,不敢回南海去,怕被娘亲见了又惹她担忧。思来想去,也唯有那一方她耗费时力新修葺的小岛可以容身,但又怕撞见了淆行,索x只得在半空定着,呆呆地遥望着人间烟火。

    一鼋鼍仙神经过,慢吞吞地瞅了她一番,兴许不明白这仙子干嘛蒙着个白盖头在这儿飘着。

    太常拉开盖头吓唬他道:“看罢看罢!你看呀!吓死你!”

    “鬼呀!”

    那鼋鼍急忙调头爬走,年纪大了,嘴里喊着浑浊不清的:“快走啊……快走哇!”

    可是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太常苦着脸看他一眼,也只比刚才多走出去半尺而已。

    于是太常很好心地将他一脚蹬远了,自己又坐回来干愣神。

    天g夜鸣钟响了,太常孤零零地在黑幕里抱着膝躲在白布里头脸颊上凹凸不平的疮斑,眼泪一颗颗滚下来,滴落在伤口处痛得她又急忙抹去。

    身侧的云团似陷下去一块,太常撩开一角见着那衣袂的花纹,扑簌簌地眼泪落得更凶了:“你走罢,我不想你看见我。”

    “并蒂走了。”淆行也不逼她掀开单子,只是陪着她一起静静坐着展望璀璨星河。这话一出,太常立即动了动,却是揪紧了被单不出来。

    “投生去了……她想要做人,本殿就准了她。仙家着实没有什么好,无情无义,冷言冷语,没有丁点儿人情味。”他自顾说着,嗤笑:“君上没有处置小倾惋,只叫她跟随烁晔去做个小仙,我已经讨了来,说是照料你,其实也希望你替我照料她。”

    太常露出一只红肿的眼睛来瞄了他一眼,撇嘴念叨:“你倒是图省事,我若是不答应带她呢?还有,是不是因了你昨天打我那一下我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淆行叹一声搂过她:“好,本殿与你道歉。但是这些‘副作用’的确不是我弄的,你怕是要脱胎换骨,抛出凡胎重新升仙了。”

    太常不情不愿地地靠过去,听了更是委屈:“我若是指望你能诚心诚意的道一声歉怕也就不会和你走到现在了。知晓你是那说不出情话的人,也就认了。脱胎换骨也好,不似凡人那般讨厌,成日里哭兮兮的。现在只问你一句,我若是变得比煤球还丑,你还要我不?”

    “要。”淆行认真地点头:“但你也得让我看看到底变得有多丑了可好?”

    太常抽泣了几声,“那我掀开了,你见了要是觉得恶心可不准后悔!”

    “嗯,不后悔。”

    淆行静静地等着,见她扭捏了半晌,终于是迅速地一抬手,将那碍眼的白单子扯下来了,闭着眼道:“吓着了吧?你若是想吐请背过身去,我不想看见你嫌弃我的眼神。”

    淆行探手去碰触她脸上的黑斑,太常起初还躲闪着不给他碰,但后来索x认了命,被他一块块用力扯下去,痛得大叫:“喂!还没有长好呢!你这就揭了我疼着呐!你也觉得这碍眼罢,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可是在淆行一片片将那些黑斑揭去之后,红肿的皮肤瞬间变得丰盈水光,白皙亮丽。

    “你可带着铜镜了?”

    “我……我不敢看啦!”

    太常捂着脸,“我怕连皮都没了变成个烂鬼!”

    淆行不理她,解开她的衣袍又去检查她身上的疮斑,一块块将那些黑皮全都生生扯了下来。

    “喂!你耍流氓也换个地方好不好?!这可是天人交界的地儿啊!丢人不能丢六界的!”

    太常东遮西掩,将怀中的铜镜掉了出来落在眼前,一张又恢复美貌的容颜瞬间映在眼底。“……我……我不丑了?!”

    她左右挠挠,不痛不痒,像是圆满历劫一般如释重负的喊了一嗓子:“啊——啊……我还活着的?!”

    “可还会哭?”

    淆行好笑着望她。

    太常愣了,她应当喜极而泣,却再也酝酿不出眼泪来了。

    “你果然成仙了太常,仙人都是不流泪的。”

    淆行握过她的手,道:“我们总算是又经历了一程。”

    太常默默望着他,心中孕出一阵感动,可却再也红不了眼眶。

    他也一直在等她成长罢。

    “对不起。”太常心中一暖,展颜一笑:“让你等了我这么久。”

    ☆

    夜里淆行立在上坞g外,若是被太常知晓他隐瞒了天帝拿去了倾惋的声音让她成了哑巴,还不知她会吵闹成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不要进去招惹了。

    正欲离去,小仙娥笑着立在眼前向他行个礼道:“上神,如今有了倾惋,我也应当要回去了。”

    淆行久望着她,绵长,点点头:“这些年辛苦你了。”

    小仙娥摆手道:“不会的上神,能与你们相识也算是我的造化,我还要感激是您收留了我。您与仙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希望你们能永远幸福。”

    “你要回南海去了么?以后……本殿希望你与他也能修成正果。”

    小仙娥垂垂头,捏捏那身仙娥的官袍:“他的心里只有仙子一个的,仙子曾经那么努力与他都无法走到一起,更莫要说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师妹。昔日见他痛失仙子后郁郁寡欢,我才凉了心来天g做个仙娥,为的就是将他忘却……至于现在……嗯,或许可以回去帮他照料门生罢。照顾人我还是很在行的对么?连仙子我都照顾的不错……嘿嘿……”

    淆行也莞尔,拍拍她的肩膀:“如若他明白,一定会珍惜你的,莫要放弃。本殿可是非常希望你与他可以成双的!那样本殿的老婆才不会被人再打着主意。”

    小仙娥笑着点点头,复行个礼道:“您且珍重,替我同祝仙子平安喜乐,待她回门时我们还会再遇见,就此告辞,我且去也。”

    她道罢便旋身上云,向着南海行去了。

    淆行嗟叹一声,听见上坞g内某人在咆哮了:“死鬼!你是不是在外面啊!?你给我进来!快!我有话问你!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啊?小青蛙怎么不会说话啊!啊?快点给我进来!君上他是吃饱了撑的是不是啊……”

    再不进去怕就要遭祸事了!淆行硬着头皮,准备先与她谈一谈生孩子的大事,顺便就可以堵住她的嘴。

    反正这会儿倾惋也说不出话,一定乖乖的早些睡了吧。

    小仙娥一路南下,听闻上坞传来的那阵阵熟悉的争吵声顿觉得好笑与温暖,途径月老祠,便突然好奇地想去瞅一瞅如今淆行的命牌。隔着重重地红绒丝线,果然,一眼便望见藕神淆行的命牌正熠熠生辉,在妻仙一栏刻上一行新字:“妻仙:南海太常仙子,相守终年。”

    她感动地笑着抹了几颗眼泪正欲走远,忽然便看着了一旁那刻着司琴仙号的命牌不再是空空如也。那妻仙一栏的名号是……一颗泪水轻轻滑落,打湿了她的绣鞋,落入了脚下的泥中。遍地生花。

    上坞g内,倾惋蒙着被子哭着想念娘亲,她咬着被子默默地在心中唤着:“娘亲……惋儿害怕……惋儿要回家……呜呜……还有……隔壁的两个人动静可不可以小一点啊!他们在干吗啊!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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