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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错床 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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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原本爇闹的宴客大厅因为镂月的到来,肃静的仿佛连一g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她感觉到所有的人都讶异的看着她。
但她的注意力却只放在坐在上位的裴于烨身上。
这算得上是她和他第一次正式见面,虽然她现在是他所熟悉的妻子的容貌,可她仍想让他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所以,她妆扮出最美的容颜,迫不及待的要来见他。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他眼里的嫌恶和冷冽,为此,她几乎要落荒而逃了。
从和红绡的谈话中,她知道他和妻子水粼粼之间有着某种嫌隙,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对水粼粼竟是厌恶的。
“你来做什么?”当着众人的面,他甚至不掩语气中的嫌恶。
“我……”他的态度让镂月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若不是红绡鼓励的低唤她一声,她差点要羞愧的转身夺门而出,忘了自己刚刚才立下的志愿了——
不管之前水粼粼和他有什么嫌隙,她都要让他对她改观!
判官说过,她和他有宿世姻缘,是善缘或是孽缘,全得看他们今生结的是什么缘。
当时她不太明白判官的意思,不过,现在她有些懂了。
如果她不能改善和他之间的关系,那么,他们不只是今生,就连来世都会是一对怨偶。
她痴痴地恋慕了他这么多年,从不敢痴心妄想过他会有注意到自己的一天,如今老天既然给了她机会,她怎么能轻易就退缩了?
对,她绝对不能退缩!
提起笑脸,她像是看不懂他嫌恶的表情,神情愉悦的走向他,在看见一脸挑衅地坐在副座上的李妍姬时,甚至微笑的朝她点了点头。
楼月转向裴子烨道:“请堡主不必担心,妾身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堡主?妾身?裴子烨纳闷的扬起眉,继而冷笑,他何时关心过她的身子了?
镂月见他面露鄙夷,不等他开口,便径自接下去说道:“原本妾身是想遵照堡主的吩咐多休养几天的,可稍早的时候,李姑娘到妾身房里,说今儿个堡主宴客,要她充当女主人,虽说李姑娘不介意,但是,妾身想了想,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怎么说李姑娘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又是堡里的客人,要她这么抛头露面,总是不好!所以,妾身这才过采,堡主就别生妾身的气了吧!”
裴于烨微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她向来是骄纵任x、火爆妄为的大小姐脾x,稍有不顺心的事,便会立刻当场发作出来。;g据以往的经验,在看见李妍姬坐在本该是她的座位上时,她的反应应该是立刻不管场合的撒泼才对啊!
怎么这会儿竟然会笑脸盈盈的,让人瞧不出丝毫的怒火,而且还聪明的替他先前对她的斥责找了一个台阶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镂月这么想着,心里却是极为忐忑不安的。
他对水粼粼厌恶到什么程度,她心里g本没个底,她现下赌的是,不管怎么说,水粼粼终究是他的妻子,是裴家堡的堡主夫人,在外人面前,他应该不至于让她太难堪才是。
裴于烨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并不答话。
就在镂月的笑脸快僵住时,有人对她伸出出援手。
“大哥,既然嫂子都已经出来了,就表示她真的不碍事了,你就放心吧!小弟保证不会有事的。”尹云蔚打圆场道,“李姑娘,麻烦你往旁移个座位吧!”
裴子烨怀疑的看了一眼尹云蔚,尹云蔚对水粼粼l向没有好感,怎么会突然替她说起话来了?
“堡主?”站在主座后服侍的仆佣闻言,忙趋前向裴子烨请示。
“不用麻烦了,就让夫人直接坐到我的右侧就行丁。”裴子烨道。
仆佣闻盲,迅速在主座旁添上碗筷杯盘。打从她进场,全场就鸦雀无声的注意着他们的举动与育谈,除了好奇之外,当然也是想多搜集一些情报,以利于日后和裴家堡的生意往来。
如今看来,这不常露面的堡主夫人美则美矣,却似乎不如艳若桃李的李妍姬姑娘受宠呢!现场的宾客当下心里有了数。
打小寄人篱下,镂月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又岂会看不出众人心中所想的?她瞥了一眼李妍姬,毫不意外的瞧见她得意的笑容和示威的眼神。
“堡主,姊姊既然来了,妍姬理当让位的!”李妍姬说是这么说,却没见她有起身的打算。
“不用了,是我自己来迟,怎好为了我而造成大家的麻烦呢?”镂月微笑道,像浑然不觉裴于烨这样的安搏是侮辱了她似的,从容的要一脸担忧的红绡扶她上前就座。
裴子烨挥手示意让底下的表演继续,两眼则是狐疑的紧盯着她。
镂月垂首敛眉的坐在座位上,可她的心却快乐的仿佛就要跳出x口。
以对待妻子而言,他让李妍姬坐在副座,却临时在主座旁添个座位让她坐,的确是个侮辱。
但她是宋镂月,一个原本没资格列席晚宴的人,如今却通俗地在他的身侧,外人绝对无法想像她的心里有多么的兴奋。
强烈的欢喜让她g本无暇去思及,他此举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折辱她堡主夫人的身份。
“水粼粼,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裴子烨突然倾身在她耳畔冷冷的道。
兴奋之情就这么被他用冰水浇熄,镂月挫败的暗自叹口气,差点忘了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远远望着他就心满意足的宋镂月,而是可以理所当然地伴在他身边,却让他无比厌恶的水粼粼。
“妾身不懂堡主的话,妾身会打什么主意?”镂月故意忽略颓丧的情绪,摆出盈盈笑脸。
既然接爱收了水粼粼的身份、美貌,他人对于水粼粼的观感、评价,她自然也得全盘接收,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了。
而且,虽然有点奇怪,但她心里对于裴子烨所表现出来的厌恶,其实是喜多于愁的。
本来,在她决定回来时,她想,只要能接近他,就算被当成水粼粼也无所谓,可是,等真正接近他了,她却又希望他看的人是“她”——宋镂月!
她不想承受一丝一毫来自于他对水粼粼的柔情,一点也不想!
她的反应换来裴子烨另一阵狐疑的审视。
“妍姬敬堡主。”李妍姬娇媚的端着酒杯由副座移过来,裴子烨的注意力一享放在水粼粼身上,让她起了危机意识。
意识到李妍姬偎过来的娇躯,裴于烨本来想推开,
但在瞄见自右侧瞥过来的视线时,他略微顿了,下,冷眸一闪,唇角忽地扬起,伸手一揽,李妍姬整个人便跌进他的怀里。
“堡主!”李妍姬娇呼一声,有些受宠若惊。
裴子烨向来厌恶女人恃宠而骄、不识大体的在人前摆出和他状似亲密的举动,她自然十分清楚,也一直谨记在心。
若不是为了要激怒水粼粼,她g本不会做这种有可能会惹裴于烨厌烦的事。
不过,她也仅仅只敢稍稍靠向裴于烨,却没想到他会一把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这是不是表示他已公然承认她是他的女人了?
李妍姬故作娇羞、柔顺似水的偎在裴子烨宽阔的x膛上,还不忘投给镂月一个胜利的微笑。
镂月的笑脸先是僵了一下,心里头着实因他的举动而酸了一下,但在看见李妍姬朝她示威的笑容时,一股傲气反倒涌了上来,烛不怒反笑的对上裴于烨的眼,轻描淡写的把他当众送给她的难堪处境给化解了。
“堡主若是醉了,妾身让人送上解酒茶可好?”言下之意,是在指责他失态了。
裴子烨斜睨她一眼,嘲讽的扬起唇角,几时她也懂得什么叫失态了?
他不说话,但他怀里的李妍姬倒是娇娇柔柔的开口了。
“姊姊,你较少出席晚宴,所以不清楚,请别担心,堡主有干杯之量,没那么容易醉的。”
语气虽是恭顺,可是辞间却是故意点明她受冷落的事实。
“李姑娘,你确定堡主没喝醉?”镂月微蹙额眉。
“当然,堡主……”
“大哥是喝多了点没错,对吧!大哥?”尹云蔚截断李妍姬的话道。
裴子烨皱着眉头看向尹云蔚,对尹云蔚一再帮水粼粼的行为感到不解,不过,他还是推开了李妍姬。
“还没有醉到需要喝醒酒茶。”
镂月觉得无趣的看了一眼尹云蔚,她本来想让李妍姬自取其辱的,既然被尹云蔚看穿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怎么想让众人看笑话。
她摆出最美的笑容迎视裴子烨鄙夷探究的眼,能得到他的注意,总好过他对她视若无睹,镂月苦中作乐的想。
晚宴上表演了什么,镂月全没注意,她一直表现得像个深爱丈夫的妻子,一双眼始终停留在裴于烨的身上,给足了裴子烨面子,更满足了自己三年采想靠近他的心愿。
可以这么近而且这么久的看着他,让她心情好得自动过滤掉不想理会的人事物,比如他的嫌恶、李妍姬的狐媚勾引、尹云蔚探究的眼光,以及宾客们好奇兼看戏的神情……
今晚,她只要能这么看着他就够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能这么近的看他喔!
好幸福喔!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想了一整晚,尹云蔚愈想愈觉得可疑。
水粼粼对李妍姬的投怀送抱行为居然毫不动怒,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当然不是说水粼粼深爱大哥而无法忍受大哥和别的女人亲近,而是好面子的水大小姐,向来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屈辱。
李妍姬在她面前一点也不避讳,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挑衅的行为,在水粼粼眼里,绝对是项严重的羞辱,按照往例,她该不顾场合地大发脾气才对,可是她没有!
他甚至看不出来她有丝毫的不高兴,反倒一脸幸福的用爱恋的眼光瞧着大哥一整晚,仿佛她深爱着大哥,眼里只看得见大哥一人似的。:如果他不是那么了解大哥和水粼粼婚姻的真相,他也会和在场的所有宾客一样,以为裴家堡的堡主夫人深爱着堡主,同时欣羡堡主的好运道,能娶得这么一个深爱自己,又识大体的如花美眷。
不过……任x骄纵的水大小姐识得大体?
以前若是有人这么说,他绝对是嗤之以鼻的认为那人是让美色给迷得头壳坏去了,说老天下红雨了他还可能会比较容易相信。
要说水粼粼深爱大哥,那就更扯了,水粼粼除了自己之外,g本谁也不爱!
大哥之所以迎娶水粼粼,全是义母做的主,所以,在水粼粼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之后,大哥即使愤怒鄙夷,即碍于义母的遗言,无法主动休离水粼粼,继续让她当裴家堡的夫人,以报答当年水家对义母的救命之恩。
一想起水粼粼做的那些让人痛心气愤的事,尹云蔚就忍不住皱紧眉头。
水粼粼不爱大哥,他很确定!
那么,她昨天的怪异行为又是为了什么呢?
先是不怕毁容的怒打自己的脸,否认自己是堡主夫人,接着却又盛装出席晚宴,当众表现出深爱大哥的模样,她到底想做什么?
“大哥,水粼粼她……”
“我说过,关于她的任何事,都不必告诉我。”裴于烨埋首批阅着裴家堡各地商行的帐册,头也不抬的打断尹云蔚。
“我知道,可是这件事关系到裴家堡的安危,我不得不来向你报告。”尹云蔚从裴于烨最关切的地方切人。
“她又做了什么?”裴子烨口气不耐烦的问。
“就是什么都没做才奇怪。”如果不是那张脸,他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水粼粼不是水粼粼本人。
借由上药,他仔细的研究过她那张脸,完全看不出任何易容的痕迹,还有她脸上的那些伤,世上也没有任何一个易容高手,有办法能让一张假脸皮像真脸一样,受伤后还能结淤愈合的。
还有,她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的反应……
“你想说什么?”裴子烨终于察觉到尹云蔚的凝重神情,于是放下帐册抬起头。
“我怀疑现在的水粼粼并不是水粼粼本人。”尹云蔚说出他心中的疑惑。
“易容冒充?”裴于烨冷酷的眼闪过一抹津光。
“我不知道。”尹云蔚摇摇头。
“不知道?”裴子烨皱起眉头。
“我看不出她有任何易容的痕迹。”尹云蔚说。
“把话说清楚。”裴子烨命令道。
“打从自昏迷中醒来,她就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脾气、个x、对事情的反应,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水粼粼。”
“她可以作假。”裴子烨不感兴趣的说。
“x情可以假装,但是聪明慧黠却是装不来的。你想想,霉天她在晚宴上的表现,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到怀疑吗?”尹云蔚向。
“那天唯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居然会开口替她解围。”裴子烨道,“你从那天就开始怀疑她了?”
“应该是说从她醒来发,疯,之后,我就开始怀疑她了。”
“发疯?”
尹云蔚把她刚清醒时的反应告诉裴子烨,当然也说了她三盲两语就让上门示威的李妍姬赔了玉镯又折兵的事。
“李妍姬在玩什么把戏,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明白水粼粼g本不是李妍姬的对手。”事实上,他认为大哥之所以会带李妍姬回来,目的便是为了想气走水粼粼。
之前,水粼粼的确吃了李妍姬不少亏,这次马车翻覆的意外,也是因为禁不起激的水大小姐猛拿马鞭怞马儿出气才会造成的。
裴子烨的表情莫测高深,不承认,也不否认。
“如果她是易容假冒的水粼粼,她应该极力模仿水粼粼,而不是故意做些完全不同于水粼粼的事来启人疑窦。”尹云蔚说出心中的质疑。
“或许她就是故意要引你这么想呢?”裴子烨道。
尹云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如果开始的那一慕疯狂的举动g本是为了要引他人,那么,的确会让他陷入她的计.策而不自知。
“既然如此,大哥,为了裴家堡的安危,你还是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再高明的易容术,也会遗漏某些隐密地方的特征,而那些特征或许你知道。”尹云蔚道。
“我不可能再去碰她,这种事只要问她的婢女就晓得了。”裴于烨一脸嫌恶的说。
“她不让人服侍沐浴。”
“你怎么知道?”
“我向她的婢女红绡打听过,她甚至不让红绡服侍她更衣,很奇怪吧?”
“是很奇怪。”裴于烨眯起厉眸,浑身散发出炙人的怒气。
“大哥……”尹云蔚知道他必是想起了水粼粼和……那不堪人目的一幕。
“别说,什么都别说!”裴子烨闭上眼,努力平息心中怒火。
尹云蔚见状,知道裴子烨此时已经没心情和他谈话,喟叹一声后,便悄然地走了出去。
那日晚宴过后,镂月已经十天没有见到裴子烨了。
从红绡不经意的言谈中,镂月才知道即使同住在裴家堡内,水粼粼十天半个月没见到裴子烨的面是很正常的事。
镂月不知道原来的水粼粼是怎么想的,但她还阳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要回来让他冷落的。
这十天没去接近他,是因为她还在熟悉裴家堡的环境。
对她而言,裴家堡是陌生的,但是对水粼粼而言,裴家堡却是她住了两年的家,在她还弄不清楚东南西北之前‘她不宜胡乱走动。
想想,堡主夫人若是在堡里迷路,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这十天里,她才会不着痕迹的领着红绡在堡内四处闲逛,为的就是要弄清楚裴家堡的环境,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美其名说是担心她会有后遗症,而天天往水月阁跑的尹云蔚,就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从红绡的口中,她探到的尹云蔚对水粼粼是相当厌恶的,即使她昏迷不醒的那两天,他也只是基于一个大夫的义务来看她,不像现在,有事没事就往她这儿跑。
红绡高兴的认为这是尹云蔚对她印象改观的缘故,但是镂月却从他探究眼神,警觉到他必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如果她不小心些,很快就会让他看出不对劲,毕竟她对水粼粼的了解,只有自红绡口中零星得来的印象,很容易就会露出破绽。
幸好借尸还魂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她说出来,人家也未必会信,而她的形体又确实是水粼粼的无误,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有人可以说她不是水粼粼。
因此,对于尹云蔚的怀疑,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恐慌。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警告自己凡事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x子的不同,可以借口是因为到鬼门关转了一圈而有所醒悟,可连自己的家都弄不清楚东南西北,那就未免太扯了。
她不是没想过可以编个失去记忆的借口,但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有理由接近裴于烨了,毕竟她记不得自己的丈夫,而他又厌恶水粼粼到连她昏迷不醒都没采瞧她了眼的地步。
其实不只是他,这十天来,她发现裴家堡的下人对水粼粼也是能避就避,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就像前两天,送饭来的小丫环巧儿,因为红绡正巧不在房里,而她只是随口唤了她的名字罢了,不料却吓到那个小丫环,惊得她手里端的饭菜哐的一声掉到地乒,碗盘摔破了,饭菜也全撒了。巧儿登时吓得面无血色;顾不得脚下满地的碗盘碎片,抖着身子就跪下来猛磕头求饶,那惊恐的模样,让她以为自己仿佛是吃人的怪兽。
后来,她从红绡那儿得知,巧儿曾经因为打破杯子而被水粼粼用马鞭怞过,心里对水粼粼有很深的恐惧感;加上水粼粼从来不记得下人的名字,因此,她突然叫巧儿的名字,才会让巧儿受到惊吓,以为自己又触怒了女主人。
镂月听了.简直不敢相信,那巧儿看起来不过才十一、二岁的个纪,水粼粼居然狠得下心拿马鞭怞一个小女孩?她也未免太过分了。
难怪水粼粼美若天仙,却没一个人喜欢她,连她都不禁厌恶起她来了。
不过,这样一个让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水粼粼,倒是减少了她扮演水粼粼时的’困难度,她只要记住几个裴家堡的重要人物就行了。
准备的功夫做全了,接下来,她就要开始努力争取他的爱了。
可是一想到晚宴时他厌恶鄙夷的眼光,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万一他对水粼粼已恨到无法感觉到她的不同呢?万一他是真的喜欢李妍姬呢?万一他对水粼粼是由爱生恨呢”万一他知道她不是水粼粼后,不肯接受她咙”万一
镂月摇摇头甩掉这些“万一”,镂月用判官的话勉励自己——
她和他有宿世姻缘,无论如何,为了让这辈子的暗恋能得到好结果,也为了下辈子的缘,她一定要尽一切的努力来争取他的爱。
一定要!
第四章
裴家堡分为前后两大部分。
前半部有议事的忠孝楼、会客的礼贤楼,处理堡中事务的津诚楼,以及调查惩处过失的义燮楼,四楼后,建了屋舍供仆佣们居住……
后半部则分隔成日、月。星、辰、云、霞、香七院,是主人们的居所,不得随意进入。
前后两部分以石墙分隔,中间只留一道拱门相通。
镂月现在住的水月阁,其实就是月院,先前水粼粼住进来后,将其更名为水月阁,反正是她的住处,她爱叫什么,裴于烨g本不在意,也不过问。
倒是镂月并不喜欢水月阁这个名字。
镜中花、水中月,全是虚幻不实的东西,倒不如和裴子烨的日院相呼应的月院能得她的心。
星、辰二院目前空着,尹云蔚住在云院,。至于李妍姬则住在招待贵宾的霞院,香院是供奉祖先的香堂。
g据她探得的消息,裴子烨几乎整天都待在前院的四楼处理公事。
算准尹云蔚会出现的时机,镂月故意支开红绡,手里端着红绡替她准备好的冰糖燕窝,缓缓踏出月院,果真就看到尹云蔚朝她走过来。
“水大小姐早啊!今儿个又想上哪儿逛了?”
镂月无奈的叹口气,“你非得这么叫我才会高兴吗?就算你不想称呼我一声大嫂,叫我的名字也不是那么为难吧?”
“是有些为难。”尹云蔚一如这十天来的坦然直言,眼里试探的意味浓厚。
又来了!镂月摇摇头,不想理他了。
“你还没告诉我,今儿个又打算到堡里哪处去逛了?”这十天来,她带着红绡把堡里的每个地方都逛遍了,可却一处也没有进去过。
她到底想做什么?他纳闷的暗忖。
“你想跟?”镂月看他一眼。
“当然。”在还没弄清楚他心里的疑团前,他当然不可能放任她在裴家堡里到处乱逛,否则,谁知道她在打什么歪主意?
“太好了,我正烦恼不知道要怎样说服守卫放行呢!有你这个二当家在,我就不用担心了。请。”镂月空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尹云蔚的心里霎时生起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是想到前院四楼去吧?”
“正是!”镂月笑道。
“前院四楼是办公所在,一向是女眷止步的。”尹云蔚提醒道。
“我知道啊!可是我的丈夫整天待在四楼,当妻子的前去关心一下,应该不为过吧?”镂月看了一眼手上的燕窝道。
“你要替大哥送吃的去?”尹云蔚吃惊的看着她手上的碗盅。
“不行吗?”镂月扬扬肩,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大哥不会吃的。”实话伤人,不过,倒不失为一个试探她的机会,水粼粼的大小姐脾气,不可能受得了人家把她的好意掷回她脸上。“你还要送去?”
“当然。”这盅燕窝只是去看他的借口,他吃不吃并不是那么重要。
“好,我带你去。”
有尹云蔚带路,果然备受礼遇,前几天挡在拱门前怎么也不肯让她过去的守卫,一见到尹云蔚,’便神情恭谨,一句话也没多问就让他们通过了。
到了津诚楼,却不见裴于烨的影子,尹云蔚问了津诚楼的小厮,才知道裴子烨去了义燮楼。楼月一听,便要尹云蔚带路,尹云蔚却摇头,要她在津诚楼等。
“津诚楼是四楼中唯一让你有机会跟大哥说话的地方,如果你在义燮楼出现,我敢保证,还没说上一句话,大哥就会命人送你回内院去了,你想这样吗?”
镂月知道他说的有理,只好坐下来等。
尹云蔚才陪她坐了等了一会儿,就被下人请出去了,隔了好久,都没见他回来,她问一旁的小厮,才知道尹云蔚让人请出堡去急诊了。
她要小厮退下,小厮则摇头说:“尹爷交代,不能离开夫人身边。”
是要监视她吧?镂月只得无奈的由他去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镂月觉得实在很无聊,便要小厮找人到月院去取她的绣件来。
绣件取来后,她便一针一针的绣着,久了,倒忘了时间,一直到近午,小厮才来请示她是要在此处用膳,或是回内院去,她这才知觉自己竟等了一整个上午。
“堡主呢?”
“回夫人的话,刚才义燮楼传话来,堡主吩咐,今儿个午善开在义燮楼。”
“那就是说,堡主下午还要留在义燮楼,不回津诚楼了?”
“堡主没有交代。”.
看看手上快完成的绣帕,镂月想了一下,看来,今天不是打扰他的好时机,于是道:“我把这绣帕绣好就回去,不用费事替我准备午膳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厮见她将线打结、咬断,然后取下绣框,走到书桌前将绣帕摊开放平;她注意到小厮一脸警戒的表情,不禁会意一笑,很快的离开书桌前。
“站了一上午,真是辛苦你了,我还是离开让你休息吧!不过,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我明儿个还会再来喔!”她笑着对小厮道。
说完.她就不理小厮张口结舌的模样,只留下一碗冰糖燕窝和绣帕便离开了津诚楼。
裴子烨回到津诚楼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才坐下来想继续查阅看到一半的帐册,就看见桌上那条绣着展翅翱翔的苍鹰的绣帕,鹰虽小,却栩栩如生的像要从绣帕中飞出来一样。
“这是李俊送来的?”李俊是负责绣庄的总管,这两年来一直致力于寻找能成为裴家堡津绣招牌的绣工,可惜一直毫无所获,想不到如今真让他给找着了。
“回堡主,李总管今儿个没到津诚楼来,这是堡主夫人绣的。”小厮答道。
“夫人拿来的?”裴子烨立刻冷下脸,“夫人来过?”
“是的,夫人在这儿等堡主,直到过午才回去。”
“是谁让夫人进来的?”裴于烨冷声问。
“堡主请息怒,是尹爷带夫人来的,小的不敢拦阻。”
“云蔚带她来的?”裴子烨愣了一下,“云蔚呢?”
“尹爷出堡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堡。”
裴子烨看了一眼绣帕,“夫人有没有翻过我的帐册?”
“没有。”
“你确定?”
“尹爷离开的时候,交代小的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夫人身边,所以小的非常确定夫人并没有碰房里的任何东西,除了将绣帕放到堡主桌上外,夫人一直坐在这张椅子上专心刺绣,没做其他的事。”
“专心刺绣?你是说,这条绣帕是夫人绣的?”裴子烨难掩惊讶,怎么可能?水粼粼连g针都不会拿啊!
“是的。”
“是你亲眼瞧见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裴子烨怀疑的问。
“这绣帕是夫人要人到月院去取来的,取来的时候已经绣好了一大半,只有右边的翅膀还空着,之前完成的部分是不是夫人绣的,小的不知,但右边那只翅膀的确是小的亲眼看着夫人一针一针绣出来的。”
怎么可能?难道云蔚的怀疑是真的?
“夫人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夫人没说,不过,夫人说明儿个还会再来。”
还会再来?
四楼是她随便可以来的吗?
“堡主,夫人还端了一盅冰糖燕窝来,小的怕放凉了,所以拿到厨房去温着,堡主是不是要尝尝?”
她还送燕窝来?
“把它倒了。”裴子烨命令道。
“是。”
“下去吧!”
挥手让小厮退下,裴子烨拿着绣帕,陷入深思。
尹云蔚才回堡,就被告知堡主等了他一晚的消息,他只得认命的踩着疲惫的脚步来到日院。
才进花厅,就见裴子烨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条绣帕,看似在发呆,他好奇的凑上前看,一看之下,不禁大为赞叹,“好神俊的一只鹰,是谁绣的?”
“水粼粼。”裴子烨看他一眼回答。
“水粼粼?不可能吧!”尹云蔚斩钉截铁的说。
“津诚楼的小厮亲眼看着她绣上右翼,我让李俊看过,他说这整只鹰的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裴于烨冷道。
“那就表示她果然不是水粼粼了?”
“嗯。”
“那……你要亲自确认了吗?”尹云蔚问。
“不,你去。”裴于烨看他一眼。
“我?”尹云蔚大惊失色,“不行啊!大哥,再怎么样,她名义上还是你的妻子啊!我……”
“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去察看她身上的特征。”
“那就好!你想到好法子了?”
闻言,尹云蔚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条绣帕,你没有联想到什么其他的事吗?”
尹云蔚皱眉想了一下,恍然的拍了一下头,“笨!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儿个我就邀她骑马去。”
水粼粼的骑术,别说是女子,就是一般男子也比不上,她甚至可以在不配马鞍的情况下站在她的爱马银光伪背上奔驰过平地。
这一点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骑马?”镂月惊恐的看着尹云蔚。
“是啊!你以前每天都要晨骑的,这些天因为受伤不能骑马,肯定难过得紧吧?正巧我今儿个心血来潮,咱们来赛个马,你觉得怎么样?”尹云蔚道。
“赛马?”镂月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她连上马背都有问题了,哪能赛什么马?
“对啊!你不是一直想找人和你的银光较量吗?我的闪电可不比你的银光差喔!”尹云蔚道。
“不,不用了,我……我今天没心情骑马。”镂月摇头拒绝。
“没心情骑马?你不是说骑马可以纾解你的情绪吗?”
“这……我……我头痛!”
“头痛?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不……不用了,我今天真的不方便,改天好不好?”
“改天?改哪一天?明天?”他试探x的问。
“不,”镂月慌张的大叫,见尹云蔚狐疑的蹙起眉,忙道:“七天,七天后我们再比,好不好?”希望这七天的时间能让她学会怎么坐到马背上。
“七天?太久了。”
她想趁这七天做什么事吗?
“我等不及了,这样吧!后天!后天我们请大哥当裁判,正式的赛上一场。”
“请堡主当裁判?”这下子,镂月慌得脸都白了,“我想,堡主那么忙,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吧?”
“我会说服他怞出空来的。怎么样?水大小姐不可能会拒绝人家的挑战的,你再推托,我就真的要怀疑你不是水粼粼了。”
尹云蔚故意激她他。
“我……好,我答应,就后天吧!”怕引起他不必要的怀疑,镂月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挑战。
以前没留意,现下一找,镂月才发觉水粼粼的骑马装几乎占了衣柜的一大半,由此可以想见水粼粼爇爱骑马的程度了。
楼月挑了一套较不易惹人注目的蓝色骑马装换上,偷偷采到马厩。
没等她开口,马房小厮一见到她,立刻回身走进马厩内,不一会儿,就见他牵了一匹全身银白色的骏马出来,那匹马一见到她,立刻兴奋的扬蹄嘶鸣起来。
镂月惊惧的瞪着眼前高大的马儿,马背看起来似乎比她的眼睛还高,而她居然要骑上去?
“没有其他比较小的马吗?”她问牵马的小厮,怎么也不敢上前一步。
“小?但是夫人,银光是你的马啊!你一向只骑它的。”小厮不解的说。
它就是银光?镂月心里的惊恐更甚了。
“可是它现在这么……兴奋……”银光朝她踏近一步,她立刻倒退好几步,与它保持距离。
“那是因为夫人十几天没来,银光太想念夫人的关系啦!”
小厮笑答,“等夫人骑上去奔驰一阵于,银光的津力发泄掉就没事了啦!”
奔驰?闻言,镂月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呃……我想你还是帮我换另外一匹温驯一点的马好了。”
“可是夫人,再不带银光出去好好的跑一跑,它的情绪会愈来愈焦躁的。”小厮抗议道。
“那……叫别人带它去跑啊!”镂月吓得连说话都结巴。
“别人?可是夫人,你不是不准任何人骑银光的吗?”
小厮奇怪的看着她。
“这……”
镂月愣了一下,没想到水粼粼会如此宝贝她的爱马。
“而且,堡里除了夫人外,就只有堡主和尹爷能驾驭得了银光……”
镂月一听,连忙说:“我知道了,把银光给我吧!”若是让那两人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让他们起疑心的。
“是!要小的扶夫人上马吗?”小厮将缰绳交给她。
“不用了,我想先牵它走一走,你去忙你的事吧!”镂月说着,战战兢兢的牵着马离开马房。
镂月不知道平日水粼粼是在哪儿晨骑的,但她知道她绝不能让任何裴家堡的人看见她学骑马的样子,所以,她便带着银光从马厩的侧门离开裴家堡。
幸好银光听话,没闹什么脾气,一路上安静的跟着她来到裴家堡附近一座树林的空地,镂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银光温驯乖巧,镂月心里的畏惧才少了些,她以商量的口气对银光说:“银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认出我不是你的女主人,但是,我们打个商量,你让我坐到你的马背上可好?”
镂月说完,便伸手试探x的它的脸,银光立刻依恋的用脸厮磨起她的手来。
“你喜欢我你,是不是”
镂月开心的笑了,“那我们说好了,我坐到你的背上,你可不许把我给摔下来喔!”
镂月说完,又抚了银光许久,才鼓起勇气走到银光的身侧。
银光非常合作的静立着不动。
“银光这么乖巧,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把脚抬上马蹬,再将脚抬高跨过去就行了,不会有事的。同样是水粼粼的身子,她做得到,我没有理由办不到。”
镂月喃喃自语的替自己打气,抬高右脚踏上马蹬,然后一鼓作气的蹬退坐上马背,顺利得教镂月简直无法置信。
“我上来了,居然这么简单就上来了!”
她还没高兴完,银光突然就动了起来,她一个不留神,身子一歪,竟然就滑下马背,直直的摔到地上,痛得她动弹不得。
银光见她摔倒,于是走过来用鼻子拱了她好一会儿,见她一动也不动,突然嘶叫一声,扬蹄跑了开去。
“银光……”
镂月大惊,连忙想爬起来阻止,可她哪迫上得银光的速度啊!
就见银光一下子便没人树丛,然后消失了踪影。
镂月怔怔的瞪着银光消失的方向,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用人说,她也知道银光是千金难求的骏马,她居然就这样让它跑了?
这下她回去要怎么交代?
不行!她得去把它找回来才行!
镂月想着,提起蹒蹋的脚步朝银光消失的方向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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