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离 第5部分阅读
桃花离 作者:肉书屋
桃花离 第5部分阅读
云水寒望着滚滚的洪水,若有所思地说:“另四处的地势和这里极其相似,如此,这些缺口就可一一填上了。”
林苏扬叹了口气:“只可惜填上缺口也是治标不治本,要想永绝水患亦不可能,若是减少它的危害程度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好了,回去吧,相信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来。”
卷一 桃花 第十九章申州水患(下)
林苏扬站在申州府衙的公堂上看着工匠把一块又一块粗大的木板钉在一起,他摸了摸木板的材质,比了比厚度,满意地点点头。这时一个官差走进来对赵中祥说:“禀大人,外面有人说要见钦差大人。”
赵中祥询问似地看向林苏扬:“大人……”
司君行这么快就来了?林苏扬想着回头对赵中祥说道:“赵大人就在此监督吧,我去去就回。”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白衣公子模样的人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等到看清那人是谁,林苏扬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皱着眉说:“羽儿?”
秦羽张开双臂跑到林苏扬跟前一把抱住他高兴地说:“终于看到你了。”林苏扬透过秦羽的肩看到乔升在后面捂着嘴偷笑,一边的几个士兵也脸红得低下头。
“你走后的一天里我寝食难安,最后实在忍不住就到皇兄那里要了几个亲兵跟了来。”
秦羽坐在林苏扬的床上晃着两腿,白色衣袍的下摆也跟着荡来荡去。林苏扬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如果路上碰到山贼怎么办?现在水患这么严重,要是洪水来了你又怎么办?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该怎么办?还有你那个皇兄也真是的,竟然就这样同意你来了,出了事谁负责?”一连说了几个怎么办,林苏扬越说越气,秦羽却在一旁嘻嘻地笑。
她拉着林苏扬的手说道:“好啦,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们行到半路就碰上乔升他们了,他说你先来了申州,我急着见你,就带着其他人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乔升非要跟着,说怕公子一个人不习惯,连马车都不顾了,这不,刚进城就直奔府衙来找你。”
秦羽见林苏扬仍然黑着脸,又柔声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林苏扬叹了口气,轻轻回拉她的手说道:“我不是怕你添麻烦,只是很担心你的安全,担心你吃苦。”
秦羽心下只感觉暖暖的,她笑着说:“你都不怕,你的妻子我怎会怕呢?”
林苏扬无奈地点了点她地头。宠溺地说:“你呀。总没个公主地样子。”
秦羽回道:“若我有公主地样子还能遇见你这个‘夫君’吗?”顿了顿。她又说道:“其实你误会皇兄了。我去找他地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让我来。后来我威胁说要绝食。他才同意让我带上他地两百亲兵过来。到了城门。正好看见有官府地人在帮助那些难民搭棚。所以我就叫他们去帮忙了。”
林苏扬听到秦羽连绝食地法子都想出来了。不禁又气又心疼:“如果你皇兄始终不肯。你就真地要绝食?”
秦羽调皮地一笑:“若我绝食就没力气来找你啦。就算皇兄不同意。我也会另想办法来找你地。”
林苏扬心里一阵感动。可一想到目前申州地情况原本笑着地脸此刻也敛了下来。秦羽看到他地变化。轻轻问道:“怎么了。”
林苏扬忧心地说道:“赈灾物资被劫。葛江决堤口尚未被填上。还有如此多地难民流离失所。我担心这次地任务恐怕有负圣望啊。”
秦羽惊道:“赈灾物资被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两三天前,粮草车迟迟未到我就有所怀疑,直到昨天才有人确切地告诉我说赈灾物资已被劫了。”
秦羽担心地说道:“那怎么办?要不立刻叫人回京禀报父皇?”
“来不及了,据我看最近几天会有雨,地上湿滑会阻挡路程,等到京里的物资运到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放心吧,有人会替我们把劫去的物资找回来。”
秦羽奇道:“真的?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除了玉树临风,英俊非凡的在下我,还会有谁呢,我的公主殿下。”林苏扬还没开口,一个戏谑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只见司君行一个纵跳便从窗外翻了进来,林苏扬冷下了脸说道:“莫非司公子眼花找不到门的方向么?”
司君行仿佛没听见似的仍旧嬉笑道:“好歹我辛辛苦苦终于替你把东西运来了,你却谢谢都没说一声,我心都要碎了啊,苏扬。”
林苏扬淡淡地说:“那就谢了。”司君行撇撇嘴:“太没诚意了。”秦羽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她指着司君行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因为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路上秦羽并没有暴露身份,而眼前的这个人见都没见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司君行径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猛喝一口后,整了整衣衫面向秦羽作了一个长揖说道:“在下司君行,见过静阳公主。”
秦羽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转头对林苏扬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很有趣啊。”
林苏扬瞥了司君行一眼,“不知公子把东西运到了哪里?”
“申州府衙门外。”
林苏扬回到大堂的时候,赵中祥正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车车赈灾物资,嘴里喃喃地说:“我……我不是做梦吧?”
“赵大人当然不是在做梦,物资找回来了。”听见林苏扬的声音,赵中祥才回过头问道:“大人,这……”
林苏扬笑道:“这得多亏我的这位朋友,是他帮我们找回来的。”说着伸手指了指一边的司君行。
赵中祥立刻激动地说:“多谢这位公子,您的大恩我申州百姓无以为报啊。”司君行最听不惯这些,他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也得到了好处。”
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林苏扬,林苏扬装作没看见,对还在不停道谢的赵中祥说:“赵大人,你就派人把物资拿下去安排吧,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填补决堤口。”
赵中祥点头称是,抬头却见林苏扬身边还站着一个秦羽,林苏扬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在云都的朋友,羽公子,刚刚那位你就叫他司公子就行了。”司公子,死公子?林苏扬说的还真对,司君行只能在心里一阵苦笑。
赵中祥又是一番见礼后才赶忙去分配工作。
三日后,大雨正如林苏扬预料般倾盆而至,所幸此时葛江所有的缺口均已填上,先前临时挖好的分洪沟渠也已开始使用,至此葛江和申州算是保住了。然而林苏扬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加忧虑,因为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日他趁雨停就去了城门口的难民草棚视察,问过了几名百姓的情况后突然在草棚一角发现了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老人昏迷不醒,他叫来了随行的大夫替老人看看。
大夫诊了一会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林苏扬看到了大夫的异样连忙问道:“张大夫,这位老人家到底是什么病?”
张大夫颤颤抖抖地说:“回……回大人,恐怕……恐怕是疫病。”
洪水后带来的病菌极易引发高传染性的疾病,林苏扬在来申州之前就已想到,这也是其他那些大臣不肯来治水的一个重要原因,因此他在离开云都之前就准备了好些药草以待不时之需。然而这次的疫病来势汹汹,非同一般,他的药草药不对症根本没有多大用处。更糟糕的是这场大雨也许早就把病菌渗透到了其他地方去了,也不知现在申州城内被传染上的有多少人。
林苏扬当机立断,下令封城,任何人都不得进出申州违者立刻打入大牢。然后调令城内所有的官兵严守城门同时让和他随行来的士兵全都戴上棉布制成的简易口罩,全副武装将难民棚四周隔离,不准里面的人进入城内。为了安抚已经开始恐慌的百姓,林苏扬让赵中祥全权处理城中事宜,自己却待在难民棚里时刻注意已感染上疫病的人的发病情况。
没有消毒水,他下令把全城的酒集中在一起。其中大部分按均分配给申州百姓和运到难民棚作为消毒用,其余的留作备用,同时嘱咐城内百姓一定要喝煮沸的水,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另外他叫人带信告诉秦羽让她好好待在赵府千万别出门,叫她找司君行请他帮忙找找治疗这种疫病的药。
等到所有都安排好后,林苏扬就整天跟着张大夫察看病情,试配药草,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张大夫配好药,更确切的说他是在等司君行的消息,因为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办得到。
卷一 桃花 第二十章屋漏逢雨
金和殿上,顺帝看过从申州来的奏折,然后面无表情地望向一干大臣问道:“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许久,台下有人进言:“回禀圣上,依微臣看当务之急应立刻派人运送药材前往申州。”
“嗯,朕亦有此意,但不知哪位爱卿愿意前去申州?”顺帝眯着眼扫过众人,最后目光停在了右相王承身上。
王承全身一激灵,心想这皇上莫不是想让我去吧?正当他费力思考着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时,礼部尚书林呈跨前一步说道:“回圣上,臣愿意前往。”毕竟父子连心,自己的儿子在那个地方生死攸关,他这个做爹的怎么放得下心?
王承暗笑,正好,有人替了。谁知,站在前面未说一句的秦皓也站了出来说道:“父皇,林尚书年事已高不适宜长途奔波,还是让儿臣前往吧。”
顺帝看了看秦皓,这个儿子是所有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也是他最满意的一个,所以当初早早的就把太子之位给了他。秦皓为人处世的稳重和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颇像当年也还只是太子的自己,最近几年更是对他加紧督促让他学习帝王之道,如今他深谙朝理,在自己的帮助下对整个大央的控制也逐渐收入手中,这次申州之行无疑是一个好的机会让他在百姓中树立好印象。
于是顺帝说道:“好。朕就命你带上精兵五百兼御医数人立刻前往申州。”说完深深地看了秦皓一眼。秦皓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眼里的包含的复杂感情,几分作为父亲的慈爱,几分作为帝王的期待还有几分作为朋友的鼓励。
在他的眼里,顺帝一直扮演的是一个对他期望极高的严父,为了让顺帝满意,他不停地努力以致自己变得越来越坚忍和冷酷,但他从来没有怨过,因为他始终记得顺帝封他为太子时说过的一句话:我把这个国家交给你,你可以丢掉自己,可以丢掉一切,但一定不要丢掉我秦氏几百年的江山!
临行前,林子言心急火燎地赶到朝阳门候着,远远看见秦皓的车队驶来,他等不及跑了过去。秦皓早就看到他一身便装,单牵一马,想也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行。”还未等林子言开口,秦皓就拒绝道。“为什么不行?那是我哥!”林子言提高了声音。
秦皓说:“我知道你很担心你哥,我的皇妹也在那里,难道我就不担心吗?你赶快回去,不经许可擅离职守,被发现了你知道会连累多少人吗?”林子言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当他知道林苏扬,他的亲哥哥仍在疫病流行的申州时,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如若林苏扬有什么事,他们的爹怎么办,或者说他该怎么办。
林子言摇摇头。一脸地坚持说道:“不。我一定要去。所有地后果我愿一力承担。我……不想他有事。请……太子殿下成全。”说完他对着秦皓单膝跪下。
秦皓立刻下马扶起他。严肃地说道:“子言。你不能意气用事。九皇叔领兵去了边境。辛老将军也已年事高过心力不足。如今皇城安全我信得过地只有你了。你若走了。我还怎么安得下心?就算不是看在我地面上。你也要为全云都地百姓着想。好好守卫皇城。我以大央国太子地名义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你哥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林子言看着秦皓。很久。他才缓缓说道:“我留下。希望太子殿下能够遵守你地诺言。”秦皓郑重地点点头。
林子言挺直身站在马旁目送着秦皓车队地离开。直到最后一点影子都消失在眼里他才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秦柯紧紧地攥着一张纸条。手上青筋暴起。脸色极其阴沉。谁人一看都知道这位镇国大将军此刻地心情有多么不好。一旁地几个将领微低着头不敢开口。生怕多说一个字都会惹来他地滔天怒火。秦柯再次将手紧了紧。摊开时那张纸条就已化成了碎片。晃眼间依稀可见上面写了一个“病”字。
他转过身。对着离他不远地手下沉沉地问道:“燕辽那边有何动静?”
一个大胡子军将抱拳说道:“回大将军,据探子回报,燕辽大皇子瀚祖谋反,四皇子瀚宇风大败瀚祖军并将其逼往我国边境。”
另一个军将接着说道:“我军还探得边境那两对不明人马中,有一队正是瀚祖军的残部,由此看来,另一队黑衣人应该就是四皇子的人了。”
秦柯沉吟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听说这个四皇子常年身体孱弱,十多年前被送往深山治疗,不久前才回到燕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握兵权还打败了瀚祖军,可见此人十分不简单。哼,好一招借刀杀人。瀚宇风把瀚祖的残兵逼向我大央边境我军必以为敌军将其歼灭,到时他既除了心腹大患,又找到了借口出兵大央。想得倒不错,只可惜本将军偏不如他意。尔等听令。”
“末将在。”
“今命尔等带兵将侵犯我国土的燕辽人悉数抓获,然后将其关入牢营,本将军自有处理。”
“末将领命。”
等他们走后,秦柯看着地上的碎纸片,忽的转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叫进一个士兵,把信交给他说道:“立即快马送去申州。”士兵低头退下。秦柯缓步走出大帐外,倒背着双手,迷茫的眼望向了东北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
林苏扬用酒洗干净了手,然后把张大夫挑选出来的药材小心翼翼地放进药炉里。这时一个口戴白罩的官差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对他说:“林大人,不好了,秦公子他……”
林苏扬心下一沉,急忙问道:“她怎么了?”
“他……染上了疫病。”
“什么?”林苏扬手里的竹篓一滑,药草撒了一地,他顾不得其他,立刻换了身衣服就奔向赵府。
房里很安静,秦羽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云水寒和乔升在旁边默默地守着。林苏扬看着云水寒问道:“怎么样了?”
云水寒回答道:“不久前才出现这种症状,大夫说幸好发现得及时,现在先用药抑制住病情,只求快些找到治愈的药才好。”
林苏扬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秦羽。娇小俏丽的玉颜有些苍白,两鬓的青丝因为汗湿紧贴着脸庞。林苏扬轻轻地捋开她的头发,挽过袖子仔细地擦了擦她的额头。
乔升在一旁哽咽着说道:“自从公子下令封城不让公主出去,公主十分担心,后来公主说应该为申州百姓和驸马做点事,就要求要和我们运送酒和药到各家各户。那日我和公主到了城北一家民户,偶然发现其中有人出现疫病的症状,于是公主叫我赶紧回来喊大夫,我当时也没多想,谁想后来就让公主也……”
林苏扬安慰道:“好了乔升,这不关你的事,你也别太自责。你们也快出去吧,这疫病传染力很强。”乔升也不想再给公子添麻烦,于是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走了出去。
林苏扬见云水寒还站在这里,又问道:“司君行呢?”
云水寒说:“出去找药了,算算已有几天的时间。”林苏扬点点头:“云侍卫也快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属下是练武之人,身体比常人强些,大人不必担心。属下就在门外守着,大人若有吩咐,叫我就行。”
“嗯,那就谢谢云侍卫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林苏扬脱下秦羽的衣衫,最后只剩下了一件里衣,然后起身端过桌上的酒放在旁边,用毛巾蘸着在秦羽的颈项和腋下轻轻擦拭降温。做完这些后在再给她穿上衣服盖好被子,林苏扬坐在凳上紧紧地抓着秦羽的手,喃喃地说道:“羽儿,羽儿……”
林苏扬知道秦羽高烧过后就会不停地呕吐,直到整个人都虚脱却仍旧不会清醒,这种痛苦他在难民棚里见过,所以他看到秦羽这个样子心里很难受,恨不得染病的是自己。他实在不敢想象亲眼看见秦羽为了他遭受难忍的痛苦时自己会怎么办。
林苏扬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淡淡的水雾遮住了他的眼睛:“羽儿,我林苏扬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如此,羽儿,羽儿,你快醒醒……”他眼前一黑竟失去了知觉。
卷一 桃花 第二十一章终把家还
林苏扬醒来的时候,头仍旧是昏沉沉的,他左右看了看,好像是赵府的客房,抬手抚着额头突然想起还病着的秦羽,于是赶忙下了床就要开门出去,也不知躺了多久,全身都还没多少力,走路走得跌跌撞撞,刚走到门口,门却自己开了,司君行端着碗汤药站在门口。看见林苏扬他先是一愣,随后走进屋放下碗说道:“大夫说你劳累过度才晕倒,不好好休息起来干什么?”说着又走过去扶住林苏扬往里面走去。
林苏扬挣扎不过,只好抓着他的手干哑着嗓子问道:“秦羽怎么样了?”
司君行见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心想着的是秦羽,心里一阵气闷,可一看到他虚弱的样子又不忍心发火,只好暖下声音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拿回治疗疫病的药了,她服了药再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复原,再说她的太子哥哥也来了,知道怎么照顾她。倒是你,连日的不眠不休,铁人也经不起你这样的劳累,还要担心着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公主,你……”
“不许你这么说她,”林苏扬皱眉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又怎么会染上疫病。请你记住,她是我的妻子,要如何对她我自己知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快上床去躺着,不然怎么有精力去处理这里的事情。”林苏扬知道秦羽没事,药也找来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也没拒绝司君行的好心,重又躺回了床上。
突然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叫住转身拿药的司君行问道:“你刚刚说太子也来了?”
“是啊,那时你累得醒不过来,他说不要打扰你让你多休息,现在恐怕还在接手申州剩下的事。看来他还挺关心你这个‘妹夫’呢?”
当时看到秦皓因为林苏扬病倒而担心的神色,司君行就好比有人欠了他钱一样脸色极臭。偏林苏扬反映迟钝一点也没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儿,司君行叹了口气,要他把药喝了然后郁闷地出了房,顺带还轻轻为他关上门。
也许连司君行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对人低声下气无可奈何的时候,而且那人还从来对他都是冷言相向淡漠远离。也许,早在那个桃花盛漫的季节,就已经注定了他以后为“他”无怨无悔做的一切。
秦羽躺在林苏扬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一眨眼就会失去他的踪影。秦羽不知道到底是对他永远也摆脱不了的依赖还是自己真的已经陷得深了,只知道到当她因为高烧昏迷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是林苏扬那张妖艳微笑的脸,那一瞬间的恐惧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睁眼得知自己已经没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到林苏扬。
她知道他很累,累得甚至在她的床边晕倒,所以她只是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只要能这样看着他,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她就会感到满足和安心。她抬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就像病时梦里那冰凉凉的感觉一样,清冷,却依恋。
门外。一个人影伫立了很久。看着里面温馨地画面。他地心里泛起一阵阵地疼痛。他紧揪着衣襟。仿佛那种痛苦想要将他撕裂。不该啊。不该啊……他摇着头。踉跄着走开。
不曾想申州地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林苏扬立在官道上看着骑在马上地司君行说:“这次真地谢谢你了。欠你地情。我一定会还地。”
司君行定定地看着他。邪魅地脸上忽然勾起一抹缭乱人眼地笑。“你不用还。因为我会再来找你地。你躲不掉了。林苏扬。”说完不等回话。他调转了马头。绝尘而去。林苏扬望着他地背影。皱皱眉。然后叹了口气。朝等在不远处地马车走去。
赵中祥站在城门口。看着已经分开地两人。嘴里无意识地说:“他们。该是一对儿吧。”一样地妖冶绝美。一样地对不是自己关心地人冷漠淡离。
他回过神来。对自己突然地想法吃了一惊:“真地是糊涂了。两个大男人怎么一对儿?”他自嘲着。抬头目送车队地离去。
从始至终。秦皓和林苏扬除了日常地见礼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秦皓知道其实自己有很多话想要对林苏扬说。比如问他身体怎么样。比如问他是否还需要什么。比如……有很多很多想说。但他说不出。每当看到他和羽儿在那里谈笑风生。相依相偎。他就感到心里似乎被人用针刺过。疼了。好了。又再疼。他知道不能这样。他不肯承认自己有断袖之癖。所以他尽量躲避着他。尽量忘记他面对秦羽时美到让人恍惚地笑颜。和他身上让他不自觉沉溺地淡香。
秦羽坐在马车里,轻轻靠在林苏扬的身上,握着他有些冷的手说:“我们回家了。”
林苏扬笑,“嗯,回家了。”
一路平安回到了云都,得知申州水患已除,顺帝大喜,赏赐了一干人等,并加封林苏扬为太子太傅,官正三品,位列三公。这一圣旨使得满堂哗然,朝下大臣面色各异,谁也不知这个心思莫测的顺帝究竟意欲何为。想那林苏扬不过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官职竟一升再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顺帝对这个人的态度非同一般。当然,不少精明的人隐约猜出了其中奥妙所在。
王承低头,掩去眼中闪过的精光,再抬头,又是一片阿谀的假笑。
御书房。顺帝缓缓停下正在批阅的奏折,抬起头看向站在殿中的秦皓。“你知不知道朕为什么要如此大力提拔林苏扬?”
秦皓敛眉,低垂下头道:“儿臣不知。”
顺帝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慢步走到紧闭的大殿门前,经过秦皓的身边,明黄的龙袍像一道耀眼的光划过他的眼角。
“林苏扬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朕早已看出此人非池中之物,若为我所用必将得利于我大央。而且,”顺帝顿了顿说道,“林呈的事,你也知道了不少吧。”秦皓心里一凛,想起当上太子后从秘事簿上看到的信息。秘事簿是皇家收集的关于各个大臣的生平事迹,里面记录了大臣们自当官起至今所做过的一切事情。由于涉及大臣的隐私和一些重要情报,因此秘事簿只有当今皇帝和储君才可观看。
林呈,顺历一年也就是顺帝登基那一年进士,凭其卓越的才华和能力,由最初的七品县令逐渐升为如今的礼部尚书。顺帝本以为他会继续努力提升自己的官位,谁知他在到达这个位置后便尽敛锋芒,处处低调。若是别人定会以为林呈或许是江郎才尽,能力仅仅够这个水平,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林呈的门生早已遍布朝野,渗透进了大央国的各个机构,其实力堪齐与手握重兵的殷王和权臣右相王承。
“林呈这个人不简单,懂得何时该收敛,懂得怎样和强劲的对手周旋,懂得怎样迷惑人眼,这样的人很可怕。至今为止,朕仍旧看不懂看不透他,不知他是真的无心争权,还是,有更大的野心。”顺帝转身,看向秦皓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不管他是哪种目的,林苏扬都会是他的弱点,也是我们的一张符,至于是护身符还是命令符,则要看他将来会怎么做了。”秦皓呼吸一窒,僵直的身躯有些颤抖。
顺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叹道:“皓儿,父皇知道你将会面临很多困难,但父皇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以后的大央还要靠你自己去走。记住,身为帝王,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他是你最亲近的人。”
顺历四十二年八月,镇国大将军探明敌情,得知对方百姓有意与我国民通商交好却不料产生了误会,如今误会澄清双方盟约依旧有效,故而顺利归来。
同年十月,燕辽国老皇帝病逝,四皇子瀚宇风登基,号圣瀚帝。新皇上任后立刻在全国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燕辽国内j臣得诛,不合的法制一并废除,一时间百姓津津乐道,赞誉满满。
卷一 桃花 第二十二章走马上任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十月刚过,云都就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林苏扬披上厚厚的裘毛大衣站在窗前,外面潋滟的银光映照在他脸上,冰冷的带了沉默的绝颜。
自从当上太傅后,不用整日往翰林院跑,除了每天必须的上朝外,他一直都待在御书房陪着太子处理奏折、读阅各国历志。顺帝似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完全交予给秦皓,只林苏扬第一天上任时来御书房转了转,之后便再也没在这里出现过。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个江山便要换新帝了吧。
秦羽打开门,看见他正望着对面挂满了冰凌的假山石发呆,她走过去关上了窗。“这么冷的风,吹久了容易生病。”秦羽转身轻轻替他拢了拢微敞的领子,一边说着,“马车已经备好了,快去吧。”
林苏扬抱着她说道:“知道了。在家等我。”“嗯。”
马车缓缓行至宫门停下,林苏扬掀开车帘,早有内侍等在了车前。林苏扬轻扶车门,几步踏了下来,然后笑着对面前的人说:“安公公,早啊。”
安臻自问当了内侍几十年,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有谁比得上这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年轻太傅。论文采,他是云都第一,也许更是全大央的第一,论胆略,他单赴申州,独当一面,接下了朝中无人愿接的治水之责,论相貌……安臻发现那双笑意莹然的黑瞳就像开在盛夏的毒药,寒热交加,却让人不知觉地沦陷得不可自拔。
“林太傅也早啊,今儿天这么寒,太傅快随老奴去御书房吧。”毕竟年长稳重,安臻很快就收回了心神。
“那就多谢公公了。”
安臻点了点头,一甩拂尘便先行在前面带路。
其实林苏扬已经去过了几次御书房,还不至于会迷路,不过按照宫中规矩,每次都得由宫人带领。林苏扬倒毫不在意,反而秦羽时常在家里抱怨:“好歹也是个驸马,他们就这么见外?”这时林苏扬就会玩笑道:“谁叫我只是你一个人的驸马啊。”秦羽听了总是独自傻笑:“也对,你已经是我一个人的了,他们当然是外人啦。”
林苏扬想起秦羽的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抬头却见已到了御书房门外。
安臻打开门。回头对他说道:“请林太傅在御书房休息片刻。老奴这就去禀报太子殿下。”
林苏扬揖了揖手说道:“有劳公公。”
御书房没有其他宫殿地大气却遍布朴实地气息。一张紫檀木御案上。左边放了高高地一大摞未批地奏折。右边地笔墨纸砚摆得整整齐齐。雪白地上等宣纸上压着一卷封合地画轴。不远处地案角。一炉洛河沉香缭绕着暖暖地淡气。驱走了周围些许地寒意。
林苏扬等了许久也不见秦皓来。便走至桌前轻拿起上面地画卷。慢慢打了开来。一看竟是龚季地那幅月夜行图。难怪看着这么眼熟。林苏扬想起当时得到这幅画后就交给秦皓保管说以后再取。不曾想自己竟忘记了。不过画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这幅画我保管得很好。”秦皓地声音从殿门处传来。林苏扬转过身。只见他一身皇芓宫服。金黄得灿耀。腰间佩玉随着他地脚步啷当作响。冠帽上地流苏如同黑暗中地星光在空中划下炫彩地虹晕。严肃而冷冽地俊颜更衬得他帝王气势尽显。满含了征服和傲视地霸气。
林苏扬突然感觉这个人变得好陌生。一年前那个桃花林里地秦皓现在已不是秦皓。而是即将登上王座地大央国懿德太子。他已经完全穿上了冷漠和防备地伪装。以往地单纯和平和也许再也不会在他地身上出现。
不知是不是林苏扬的错觉,似乎从申州回来以后他就和自己疏离了很多,虽然他们每天都共处一室,但两人之间除了公事的谈话外都不发一言,其余时候或是看书或是写字,他们也都各做各的,互不干涉。而林苏扬本就是一个淡漠的人,如果别人不主动他就绝不多说一个字,对于这种情况,既没有多少公务可做又可以悠闲地看书,他又何乐而不为?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林苏扬向秦皓行礼道。
“免礼。”秦皓摆了摆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书案后坐下。他拿起林苏扬刚放下的画卷递向他说道:“这是林太傅要本宫保管的画,现在总算可以完璧归赵了。”
林苏扬忙低头道:“微臣不敢。谢太子殿下。”说完伸手欲接下,谁知秦皓突然手一松,画卷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状似不在意地说道:“太傅请见谅,本宫手有些软了。”然后仍旧板着脸低头开始批阅奏章。
林苏扬眼帘微阖,掩去其中的一片清冷,默然地弯下腰捡起散开了一截的画。这时秦皓又说道:“既然太傅无事可做,就替本宫整理这些奏折吧。”看了一眼秦皓旁边如山高的折子,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臣,遵旨。”
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已黑。林苏扬刚走出宫门就看见林子言穿着单衣站在那里等。他几步走过去望着林子言轻声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穿厚些?”
林子言笑了笑:“我是练武之人,身体强壮着呢。爹让你和公主回家吃饭,叫我来接你。”“哦,”林苏扬道,拉着林子言的手就往一边的马车走去,“羽儿先去了吗?”
后面的林子言听见他那么亲热地称呼秦羽,当下沉了沉脸,不过一瞬又恢复常态说道:“公主也才刚回。对了,哥在御书房还习惯吧?”林苏扬知道林子言一直都对秦羽有意见,因为他从未叫过秦羽大嫂,平日里见面也是不冷不热的,林苏扬很想搞好他们的关系,不过一个脾气倔一个又无所谓,最终无可奈何,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由着去了。
“怎么,言儿还不相信我这个太傅的适应能力吗?”坐进马车,感受到密闭空间的阵阵温暖,林苏扬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斜靠着软榻,一手支着头,另一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轻轻闭上眼便不再说话。模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想睁眼看看却实在累得睁不开。过了不久便听见有人叫他:“哥,醒醒,到家了。”
林苏扬懒懒地撑起身子,这才看见原本穿在林子言身上的大衣不知什么时候披在了自己身上,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向了一边。他皱了皱眉,伸手揉揉额角,挥手打开了车帘。秦羽看见他下了马车,忙过来扶着他:“今天怎么这么晚?有很多事吗,看把你累的。”
林苏扬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今天的奏折有些多,太子一个人忙不过来。”秦羽说:“好了,快进去吧,爹和子言都等着呢。”
这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每个人都心不在焉,桌上的气氛很是沉闷。林呈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对两个儿子说道:“等会儿吃完了你们两个就到书房来。”林子言低头答应着,林苏扬没说话,只是不时地替秦羽夹菜。林呈扫了他们一眼便离席出了门。
卷一 桃花 第二十三章顺帝之死(上)
林苏扬和林子言一前一后站在书房门前,屋里亮着灯,林呈的影子像剪纸一样映在了窗上。林苏扬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他才推开门走进去。林呈坐在书桌后,拿着一本泛黄的书有意无意地翻着,知道他们来了嘴里说道:“把门关上。”林子言转身关好了门然后走到林苏扬的身边站好。
过了好一会儿林呈才慢慢抬起头,他看了看两人问道:“知不知道我叫你们过来的原因?”
林子言诚实地摇摇头,林苏扬想了想,开口说道:“是因为太子?”林呈赞许地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踱到他们面前。
“朝中形式时刻都在变化,虽然我们不曾为了名利和别人争强,却不能保证别人不会无视我们的存在,尤其是扬儿。”林呈说到这里眼光看向了林苏扬,
“自你考上状元后,皇上对你的看重早就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作为臣子我们不能妄自揣测皇上的意思,但明眼人都清楚皇上已是有意把我们林家当作了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的关键,就是你。”
林子言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爹您的意思是皇上想要利用我们打击和他作对的人……”
“确切的说是要打击阻碍新皇登基的人。”林苏扬在一旁说道。
“什么?”林子言吃了一惊。
林呈说道:“照目前的情形看,太子登基的日子恐怕已不远矣。”
“太子登基,朝中大臣并非全都支持,皇上为了太子能够坐稳皇位就需要拉拢其中一派势力帮助他,等到新皇有了实力那就什么也不足为惧了。”林苏扬接着说道。
“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林子言问。
林呈点头道:“这些年我没有争权夺势就是不想趟进这池浑水。但是要想在朝堂上立足没有势力是不可能地。想我林呈辛苦几十年。门生遍布朝野。就算我自问毫无野心又有谁会相信?更何况是多变地帝王。”最是无情帝王家。有多少人把自己地满腔热血忠心附上。最终能得到好下场地又有几个?
林呈叹着气:“罢了罢了。我也不愿多说。只希望你们安分守己。尽职尽责。至于其他。你们也不要想得太多。好好走你们自己地路罢。”只怕。到时这路会走得很艰难……
顺历四十二年地最后一次早朝上。原本还神采奕奕听着大臣奏报地顺帝不知为何突然昏倒在龙椅上。当天夜里。宫里所有地御医都被召集到文德殿会诊。朝中五品以上地大臣一个不落地守在殿外。时值子夜。众人皆听到从殿内传来惊天动地地痛哭声。立刻便有内侍官跑出来叫喊道:“吾皇驾崩。吾皇驾崩……”群臣面色哀戚。取下头上官翎跪于殿前。
顺历四十二年十二月。大央国顺帝厉疾突发。药石无灵。薨。全国举哀七日。次年正月。懿德太子秦皓继位。改国号为宏。称宏帝。同月。宏帝收到燕辽国圣瀚帝地亲笔来信。说将于下月拜访大央
桃花离 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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