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多情(清穿) 第26部分阅读
天与多情(清穿) 作者:肉书屋
天与多情(清穿) 第26部分阅读
,但眼睛却显出与外表不相称的冷静。康熙亲手取下胤礽背负的荆条,拉着胤礽的手,说道:“让皇阿玛好好看看。瘦了很多。”胤禩也瘦了很多耶!怎么就没看见。太后摆摆手,我们会意,都退出来。胤礻我不满地瞅了一眼胤禛,说道:“八哥,我们走。”我向胤祉、胤禛、胤祺肃了肃,先跑掉了。胤禩赶紧追了上来。附近无人,我又成了树熊,挂在胤禩身上。胤禩搂着我,温柔地吻下来。我喘息着问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去你那些小老婆的房里?”胤禩哑然失笑,说道:“无论福晋大人在家与不在家,胤禩都禀承福晋大人的旨意,不敢越雷池一步。”我点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胤禩的吻又到了。
我倚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说道:“我好想你啊!带我回家吧。我好怕!”胤禩说道:“对不起。是我无能。我一定想法儿带你回家。”我坐在胤禩的膝上,说道:“四阿哥竟然把废太子从囚禁处带出来!你要小心!”胤禩说道:“不谈朝上的事情。我刚才瞧你的心悸之症,又有加重的迹象,不要太过忧劳了。那些由我来想。”我说道:“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不日皇上要下旨,由百官推选太子。”胤禩惊道:“皇阿玛说的?”我说道:“听我说完!一定不要让朝廷重臣保奏你!”胤禩说道:“为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做了这么多,又筹划了这么多,不就是为那一天吗?”我没办法告诉他历史的真相,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道:“过露其才,为皇上所忌!如果重臣都保举你,那意味着大清有两个太阳,皇上能容忍吗?你想想,满朝的臣子都拥护的人,任何一位皇帝都会忌惮!宋、齐、梁、陈,哪一个不是大臣纂位得的江山,而你是皇子,比大臣更名正言顺。如果皇上知晓你有这种实力,他会毫不留情地把你的羽翼翦除得一干二净!皇上批驳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批驳唐肃宗的灵武即位。他是一位强势君主,在他有生之年,不会准许自己成为唐高祖或是唐玄宗,你不能冒这个险。成败就在此一举!如果大臣们真的保奏你,你,你的后半生……”我的泪流了下来。胤禩把我搂在怀里,说道:“容我想想。我一定听你的。”我忽然想起来,说道:“你被圈了,解禁了吗?”胤禩说道:“解了。而且皇阿玛仍旧让我署领内务府。”我欣喜道:“阿弥陀佛!总算改变了一些。”胤禩说道:“改变了什么?”我调皮地笑道:“应该是皇上革了你的贝勒,撤了你的内务府差使才是正对的。”胤禩捧起我的脸,说道:“诗璇,你不像是这个世间的人。你如仙子超凡脱俗,又如天神般洞悉真相。你上天赐给我的珍宝!我担心!我怕!我真怕有一天会失去你!”我笑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胤禩紧紧地抱着我,把头埋到我胸前。
一声轻轻地咳嗽,唬得我们连忙分开,魏珠尴尬地站在几米远,行礼道:“主子叫奴才好找!皇上宣主子呢!”月上柳梢头,我们说得有这么久吗?我依着胤禩,说道:“你去回皇上,找不着我。”魏珠笑道:“主子说笑了。这新宫主子能去哪儿呢?而且皇上说,找不到主子就请八爷找。叫八爷送主子过去。主子一定不想八爷送主子过去吧!”胤禩说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一步三回头,跟着魏珠来到康熙的寝殿。康熙穿着内衣,依在床边看书。我到纱橱外面就止步了。李德全和魏珠并当值的人都退下了。我心惊胆战地望着康熙。康熙合上书,说道:“你去哪儿了?”我低声答道:“和八阿哥在一起。”康熙道:“想他吗?”我不敢答是,康熙走到我面前,捏起我的下颔说道:“那么他想你吗?”我点点头,又慌乱地躲避着康熙的目光,听他又说道:“你一定有很疑问想问朕?”我悄悄地后退一小步,想躲开他的手。他的手一用力,好痛啊!我只好又前进了一大步,龙涎香味直冲我的鼻子。我忍着痛,说道:“我想问皇上——二阿哥出来,是皇上安排的吧?”康熙抚着我的脸,笑道:“很聪明。”我惊讶地说道:“真是皇上安排的?”康熙笑着说道:“没有朕的旨意,胤禛不敢。”我叹气低头道:“皇上宣我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康熙依旧笑着说道:“朕不想看你和胤禩在一起。”我吓得倒退一大步,心头突突地乱跳。
康熙负手说道:“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知道朕为什么没有革了胤禩的爵位,甚至没有撤了他内务府的差使?”我扶着胸口犹豫着如何回答他,康熙说道:“说实话。”我一咬牙,说道:“郑伯克段于鄢。”我引用过这句话,是为了说服胤禩不战而屈人,而如今引用这句话,想探康熙的真实意图。康熙抚掌道:“聪明的丫头!朕小看你了。从你写出《河臣箴》,朕就应该看出你的能耐。你是个爱胡闹的小丫头,但也是个冷静明慧的女人,甚至一个胸怀河山的男子也有所不及。朕反悔了。”我惊恐地退到一边,康熙没动继续说道:“这些天朕已经习惯看到你。每当看见你守候在这里,看见你欢喜地迎接着朕,朕心里那种喜悦难以言表。你可知道朕也想你吗?只这一会儿,朕就有椎心刺骨的痛楚。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尝到了这种滋味,跟朕有同一种感觉。朕有时很羡慕老九、老十和十四,他们毫无顾忌地跑到胤禩那儿,理直气壮地吃你做的东西,跟胤禩抢夺你做的小玩意。朕今天看到胤礻我赢来的荷包,朕觉得很失落,朕甚至都不如胤祥。那个所谓不知去向的荷包,不就是胤祥贴身收藏的宝贝吗!”我原是叫抱琴来府上叙旧,走时才把已封好的盒子交给她,而且要胤祥独自一人时再打开。这么机密,康熙都知道!我鼓起勇气说道:“我懂皇上的话。但现在皇上已经,已经是皇阿玛了。既然二阿哥已经开释,十三阿哥……”康熙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说道:“不准提他。他和胤礽一样,完全辜负了朕的信任。”我小声说道:“又不是他的错!”康熙说道:“他竟然引疯傻的胤礽,到帐殿处窥测朕,制造帐殿夜警!”我的天哪!胤祥竟然这么干!他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赌博啊!想起书上写着胤礽被魇的争论,尤其是唯物论根深蒂固,我立刻接道:“那可未必!这痴傻可谁也判断不了真假。谁被谁算计,还是有待论证呢!”康熙的眉头微微一动,我想我的话起作用了。剩下的就是他的思考了。
我试着说道:“夜已深了,请皇上准许我告退。”康熙微微一笑,说道:“去吧。告诉胤禩,他不过是贱妇所生的庶子,他只是朕留给大清江山的栋梁,不要做自毁前程的事情。”我肃了肃身,无力地走出门。我该怎么做呢?至少现在康熙从心底根本否定胤禩作为继承人的想法。我的胤禩,你的努力,我的努力,难道是水中捞月?你的未来就是注定吗?不!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哪怕是背上一个“篡”字!九门提督加征西大将军!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挺直身体,微笑着走向胤禩。
第五十章 失意
议立太子的诏命下来了。我叮咛了又叮咛,嘱咐了又嘱咐。胤禩勉强笑着答应,却不回答我任何话。而且太医来看过我,说我气血不足,心悸之症加重,胤禩急坏了,不准我再参加他们的议事。我担心起来,康熙的话都挑明了,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我又不能告诉他康熙的想法,这样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我该怎么办呢?
群臣议立的那一天,我一夜未睡。胤禩起身,我也跟着起来。他温柔地说道:“再睡会儿!”我帮他穿戴朝服,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不论皇阿玛说什么,都不要反抗!”他愣了一下,然后握住我的手,说道:“我会赢。”我勉强笑道:“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他把我的手放到胸口,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我不能让二哥东山再起。我要保护你!保护弘旺!”我说道:“也许你是对的。我等你回来!”他点点头,大步走出去。
我在府中坐立不安的等候,天将午时,胤禩还没回来。入画百般与我开解,却没有一点起色。午时了,我再也受不了,命侍书和入画服侍我更衣,我要进宫瞧瞧!我一催一边安慰自己,不会再坏了。上次应该撤差革爵,都躲过去。这回顶多斥责。不会有大事的!这时胤礻我扑进来说道:“八嫂,大事不好!”我呼地站起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胤礻我说道:“群臣保奏八哥当太子。皇阿玛说八哥母家微贱,不堪大用!还说八哥结交大臣,有不臣之心。罚八哥奉先殿长跪!待查明事实,再行议罪。”我一抖,手中的帕子慢慢地飘落到地上,问道:“皇阿玛想怎么查?胤禟和胤祯呢?”胤礻我说道:“九哥陪着八哥呢。十四弟一言不发地回府了。皇阿玛没说怎么查。我赶着回来给八嫂报信儿。”我叹息着说道:“终究还是来了。十弟先请回吧。我需要想想。”胤礻我奇怪地看着我,但答应着走了。
府内上下听到这个消息,乱成一团。那几个小老婆围上来,泪天泪地问我怎么办?毛氏哭着喊着,她可怎么活哟。我不耐烦地说道:“你昨不是要打制新首饰,配得上新福晋的身份吗?回去接着看你的首饰去!”命入画和阿古把这些娘们儿都打发掉,自己也一团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到天黑,胤禩回来了。他的脸色青灰,嘴唇干裂,我微笑着迎上去,说道:“你回来了。”他半天没说话,自己进了房,望着烛台发呆。我静静地陪坐在他身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诗璇,我,我没能……诗璇,对不起!我,我很难过!”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一直是一个坚强隐忍的人,他的双肩能担起大山,但今天,他担不动了,或者说他一直坚持的信念轰然倒塌。他面对如此巨大的挫折,面对他所要守护的人无力了,他茫然无措。我轻轻抚去他的泪,笑道:“我们还没有输。皇阿玛现在不想立你当太子,不等于将来不想立你。记得我预言吗?一废太子时,我们会有大败。你们当时问有一废,是不是还有二废?我可以告诉你,还有二废。二阿哥登不上帝位。只要我们努力,我们一定会赢。”他的泪止不住,把头埋在我的膝上,哽咽着说道:“我太难受。皇阿玛说我是辛者库奴仆所出的庶子,按礼法应列入贱籍,不配太子的宝座。我真的太难受了。”我说道:“皇阿玛这样说也没错。但是你的能力,使他刮目相看啊!他没封七阿哥,甚至没封胤祥的爵位,却封你为贝勒,证明他认同你的能力,欣赏你的才干。不要因为这一次而消沉。二阿哥不适合帝位,皇阿玛心中有数。战时立功,平时立贤。你占一个贤字。你的希望依然很大。而且,只要实力够强,你可以问鼎大宝。”他抬起来,说道:“实力?佟国维、马齐、李光第都保举我,我的实力还不够强?”我说道:“俗语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只有廷臣的支持,没有军事实力啊!”他低下头,说道:“经此一事,我哪有机会获得兵权!”我说道:“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其实我不过是来安慰他而已。我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两件大事——殿前受责、保奏太子,都应验了。至于复立太子,只是时间问题。我真的好怕。胤禛说过的话,一定会做数。史书写得已经很可怕了,现在又多了我,他会更加憎恨胤禩,会变本加厉地对待胤禩。老天啊!请保佑胤禩吧。我不想我亲身经历那凄苦哀绝的一幕。我扶胤禩起来,笑着说道:“我预备了点心,吃一些可好?”胤禩心事重重,强笑道:“我不饿。你吃点东西,早些歇息吧。”说完他就去书房了。我无力地倚在床边,呆呆地坐到天明。
从保奏太子一事未成,胤禩一直沉闷着。他虽然也在笑,虽然也照常上朝,但那种沉闷的心情,不是一时半刻能开解的。胤禟和胤礻我常来开解他,也不见一点起色。胤祯却有一段日子没来了,说是康熙派他到步军统领衙门历练,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吃住都在衙门里。直到正月里,他才跑过来。
胤祯练得又黑又结实,虽穿着厚重的棉服,仍然压不住威武之气。胤禩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十四弟越发能干了。”胤祯大刀金马地坐下,说道:“八嫂,我都饿惨了。赶快给我弄点吃的。”我笑笑,望向胤禩。胤禩说道:“也好,我们兄弟好久没聚过。来人,去请九爷、十爷来。我们今天好好吃一顿。”我起身往厨房走,胤祯在后面补道:“我要喝那个酸笋鱼汤,还有上回那个清蒸鲈鱼,这些日子可把我饿死了。”胤禩说道:“哪里来的鲈鱼?”胤祯说道:“八哥别当我不知道!杭州那边给鄂傅学的碳敬,那小子转手就送到八哥府上了。鄂傅学这小子,眨眼就成了一等侍卫,还那么跟愣头青似的。八哥用了什么法子,使他把外省孝敬的送过来?”胤禩苦笑道:“我哪有什么法子!那是他孝敬诗璇的。把咱们吓得半死的那一回,也是他把诗璇带进乾清宫的。”
我到了厨房,指挥收拾了一桌菜,胤禟和胤礻我也到了。他们兄弟团坐饮酒,我本想离开,胤禟、胤礻我和胤祯的眼神都在挽留,胤禩只得留我坐下。胤礻我带来了一个惊人消息,康熙追问谁首倡保举胤禩的。胤禟冷笑道:“皇阿玛想把八哥连根拔起啊!”胤禩喝了口酒,说道:“这件事没有人联络。皇阿玛即使查也没有干系。只是这些大臣们公忠体国,如果因此受了牵连,岂不是我之过错!”胤祯说道:“八哥也不必过虑。皇阿玛也不见得非要追究谁!那回我在朝上那么顶撞于皇阿玛,不也就挨了二十板而已。”胤礻我说道:“你把我们的魂都快吓没了。如果不是五哥拦着皇阿玛,八嫂又冲进去一闹。能那么轻易了局?”胤祯笑道:“那一回啊!我和九哥还带着毒药呢,打算死谏皇阿玛。”胤禩倒不知道这回事,感激地望着两个弟弟,端起酒杯,说道:“大恩不言谢,这杯酒我敬两位兄弟。”兄弟四人把酒干了。胤礻我转向我,说道:“八嫂说下一步怎么干?”我笑道:“哪里有一下步,等待时机好了。地利人和都占了,只差天时。”胤禟说道:“可谁知道皇阿玛什么时候改变心意啊!”我答道:“只要复立了二阿哥,皇阿玛很快会改变心意的。”胤禟冷笑道:“废太子复位板上钉钉了!”我说道:“皇阿玛担心君权旁落。在他放下心之日,也就是二阿哥永不复起之日。”他们不约而同端起酒杯。
一醉解千愁。胤禩这一段时间太压抑了,让他一醉也好。我则出来,慢慢散步。走到转弯儿处,胤祯追了过来,我停下脚步,示意侍书和入画等退下,然后问道:“还有事?”胤祯笔直地站在我面前,说道:“诗璇,皇阿玛不会立八哥为皇太子。”我虽然早有感觉,咋一听还有些受不了。我勉强含笑道:“哪里听来的?可不是好消息呢!”胤祯说道:“皇阿玛命我去步军统领衙门时,亲口对我说的。皇阿玛从心底就否定八哥当太子,如今群臣保奏,皇阿玛已加了一下‘更’字。”我觉得天旋地转,扶着廊柱站稳,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十四弟!”胤祯脸胀红了,说’道:“我来不是听你道谢的。——八哥保护不了你,我来保护你。你要的我都能给,我有的都是你的!”我怔怔地望着胤祯,说道:“胤祯,谢谢你!可是……”胤祯挡住我下面的话,说道:“不要说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改变不了我的心意。诗璇,我喜欢你!”说完,他转身就走。我想叫住他,却又觉得浑身无力,倚在廊柱上。
胤祯加入了。他将以另一位夺嫡的皇子走上历史舞台。我不知道该阻止他,还是该帮助他。阻止他,即使他放弃了,他的四哥胤禛,也未必会放过他,未必不让他半生与皇陵为伴!帮助他,他胜利了,会比他的四哥强吗?他也许不会杀胤禟,也许不会囚禁胤礻我,但他未见得会放过胤禩。一位在朝臣中的广泛威信的皇子,特别同是兄弟,任何一位皇帝都会加以压制,甚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更何况他对我执念呢!
我酸软无力地走回房。很晚胤禩才醉熏熏地回来。他一进门,就抱住我,泪如泉涌。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他抱紧我,说道:“诗璇,我真没本事。我……你会不会瞧不起我?会不会嫌弃我?”我擦拭着他的泪,说道:“怎么会呢!记得在塞外的时候吗?你说过一句话,真正地打动我!你说,你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势力,而是因为我,而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皇子,而是因为胤禩这个人。胤禩,不要怕,不要彷徨。无论多么艰难,无论多么潦倒,我对你的情谊始终不渝。我支持你争储,不是为了正位东宫,母仪天下。我为的是你一生平安,为的是我们长相厮守。成也好,败也好,我都是你胤禩的人。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会闯过这一关,走向海阔天空。即使败了,我也会随同你圈禁,随同你一起走向法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吻上来,疯狂地吮着我的唇。
胤禩睡着了。我抱膝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抚着他的面颊。我的胤禩,你是我的天啊,振作起来吧。即使败,也败得轰轰烈烈。即使焚尸扬灰,也让我含笑而去。即使注定要输,你也要堂堂正正的,以天潢贵胄的骄傲,慷慨而去。
这一醉,并没有多大起色。胤禩依然沉闷地过着每一天。他的内务府总管早被革去,康熙又不派给他差事,虽然每日上朝,却是一位闲散宗室。有了保举太子一事,他凡事低调,能省则省,偶尔上道折子,更多是康熙示意的悔罪。反观胤礽,康熙每日不是召见,就是遣人问候,其用意太明显了。而胤禛和胤祯却越发地忙了。胤禛承担了许多胤禩的差使,胤祯则取代了胤祥的位子。至于胤祥,在正月里被放回家了。这一打击对他不小。听说他很少出门,而且康熙口谕,他非奉诏不得见驾,更是雪上加霜。
正月十五,宫里赏灯。每年为了躲康熙,我都称病。今年胤禩本来也想按惯例代我告病。我拒绝了。这次,我要和胤禩并肩站在一起。风雨我们共担。胤禩感动地握住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我特意挑了件品红的袍子,满头珠翠,与他一同进宫。那班小老婆想去又不敢去,而孩子们则是我不同意带。这些小贵族们最势利,家大人一灌输,孩子们就带出来,我可不想这几个小家伙受委屈。
一进乾清宫,我就知道坏了。我们出门早,人家出门更早。我保持着笑容迈步进去,胤禩本来有些僵硬,但看到我的笑容,也晴朗起来,牵着我手优雅地走进去。殿内本来喧闹着,瞬间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忍着抓狂的冲动,保持着矜持,扶着胤禩的手向每一位致意。胤禩给二、三、四、五、七行礼,我也老实地蹲蹲身。胤礽笑道:“见到八弟妹了。难得啊!”你还笑得出来!我挺直身子,肃了肃,转过身与各位福晋打招呼。别人还可,前太子妃石氏和孝敬宪皇后眼神跟刀锋似的。我毫不客气地迎了上去。
康熙和太后来了。
太后扶着五福晋富察氏的手,走了进来,忽地一眼瞧见我,说道:“诗璇来了?快过来。”我保持着仪态走到太后面前,端端正正地肃身行礼。太后笑道:“丫头这几年头一回啊!”我没有以往日的小女儿态对待太后,而是一副标准的孙媳姿势。太后会意一笑,伸手道:“跟皇祖母坐吧。”我说道:“回皇祖母的话儿,诗璇今天依制守礼,与八阿哥同坐。”旁边胤礻我扑哧笑道:“看样子八嫂还要举案齐眉!”福晋们登时笑得花枝招展,我敛襟恭谨地答道:“今天不用我传菜,无法举案齐眉,让十阿哥失望,实在惶恐。”胤礻我惊恐地看着我,说道:“八嫂,刚才的话算我没说。八嫂上回不说我那个犀角腰带好吗?我回去就打发人送到府上。”胤祯都笑得快透不过气来,要不是康熙在场,非笑趴下不可。
康熙沉着脸,说道:“太后的话还敢反驳!越发的骄纵了。坐你的老位子去。”我说道:“我不坐那儿。”康熙望着我说道:“大胆!”所有的表情都变成了惊惶。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还没怎么着呢!胤禩跪下了,说道:“诗璇无状,请皇阿玛恕罪。”康熙说道:“她自己不会说!退下。”冷着脸又说道:“不坐你该坐的位子,就去绛雪轩罚跪。”我是给胤禩争面子来的,我忍!我忍!我肃了肃,扶着太后往上走。太后笑着拍拍我的手,悄笑道:“非闹出点故事来!”
大家依序坐定,例行的家宴,例行的故事。我没有坐在那个位子的惶恐,只有淡淡的哀伤。胤禩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慢慢地把琼浆玉液倒入口中,那一杯杯仿佛咸涩的眼泪,浇在我的心头。康熙的目光始终在我身上飘来飘去,不时吩咐给我添换菜肴,我装作没看见。我望向胤祥,他瘦了许多,人也消沉了许多,唯一没变就是那份执着。另一道目光来自胤禛。他的目光灼热,仿佛要把我燃烬,我努力不触碰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越过,寻找那个年氏侧福晋。
一个娇俏的江南女人跃入我眼帘,她在那一队里那么鲜活,那么出众,使我一眼就判定,就是那个有名的敦肃皇贵妃。带着小家碧玉的羞涩,带着江南女子的灵秀,也许就是这种水一般的女人,才能网住像胤禛这样人的心。而年氏的目光也聚在我身上,那里充盈着嫉恨,厌恶,也许还有恶毒的诅咒。我讶然,她不是胤禛最宠爱的女人吗?盯着我干嘛?莫非她向胤禩求爱不成,才愤然下嫁胤禛。可我都被我的想法搞笑了。
胤禩已半酣,使我心痛不已。我走到胤禩身边,在他讶然地注视下,我端起酒壶,为他满斟了一杯。他笑了。康熙却打发李德全叫我上去,刚要训斥,太后笑道:“家里多少酒斟不得,跑这儿来点眼。你这丫头!来给皇祖母斟酒。”我笑嘻嘻地为太后斟酒。我也乖乖地为康熙斟了一杯酒,跪下双手奉给康熙。康熙冷着脸,但还是接过去。累得我半死,终于家宴结束了。康熙和太后一撤,我第一个逃出去。胤禩心情好了很多,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正月快过了,我想起胤禩的生日,除了那年送了一件坎肩给他。这几年都吃一顿就过去了。我决定给他好好筹划一个生日。我把盍府上下指挥得团团转,入画也过起了主子瘾。家里那些小老婆们,都跟入画打起进步来。入画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每天忙过后,就听入画讲某某人如何贿赂她,她又是如何铁面无私拒绝的,把我和奶娘、侍书笑得直不起腰了,待胤禩进来又忙收住,搞得他莫名其妙。
正日子前三天,我就把胤禩打发到小老婆房里,又把弘晗、弘昭、若玉三个叫过来,进行训练。三个小家伙不愧是胤禩的血统,个个聪明伶俐,小嘴儿都跟抹了蜜似的。看着他们,想着我的弘旺。每个月初二、十六只能见一面,每回只有一个时辰,我抱着他不想撒手。宜妃说,当初她也是这样想五阿哥的。我很生气。我又不是宫里,守着这套礼数做什么。谁规定皇子的福晋也不能抚养自己的儿子。有一次遇见康熙,我就把这话拐弯抹角地说了。康熙笑着告诉我,如果我想念弘旺,可以搬回绛雪轩,让弘旺天天过来给我请安。弘旺躺在婴儿床上,给我请哪门子安。我暗叫倒霉!千算万算还遇见了康熙。
正日子终于到了。那三个小家伙都铆足了劲,等着在他们老爸面前露一回脸。我今天则换上新赶制的衣服——民国式样的偏襟短袄,宝蓝色云锦,滚着月白色边,同一质地的拖泥长裙,编了两条大辫子,头上只插了只珠凤,连我房里的丫头都惊艳了。
我们齐整整地等在房里,胤禩终于回来了。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迎出门,眼前的情形却使我有跑回去的冲动。康熙来了。还带着胤礽、胤祉、胤禛、胤祺、胤禟、胤礻我和胤祯。我下意识地围紧氅衣,肃身行礼。至于胤禩那些小老婆们,都慌慌张张的,藏也不是,露也不是。康熙命我们起身,说道:“今儿朕借着胤禩生日的机会,来贝勒府吃顿饭。”那话虽笑着说的,眼神却透着冷冽。我勉强笑道:“皇阿玛能来荣幸之至,篷壁生辉!”若玉怯生生地倚在我身边,眼里透着恐惧。我微笑着抱抱若玉,柔声说道:“我们若玉最漂亮。皇爷爷喜欢。”胤禩说道:“带着孩子下去吧。”我答应了正要走,康熙说道:“不必。你既然带着孩子们来,一定另有安排。朕就不能瞧瞧了?”我只得又把三个小家伙带进来,安慰一番。
里面早已布置好的。本是团圆坐位,又忙重新调换,设置屏风。我们内眷坐屏风里面那桌,康熙他们坐外面这桌。康熙命胤禩坐他东面,左一是胤礽,其他人依序入位。丫头们鱼贯而入摆上菜肴。李德全一丝不茍地验毒后,胤禩起来试膳,这才奉给康熙。我赶忙往外溜,穿这身衣服,不出乱子才怪呢!还没等走到后门边上,康熙说道:“诗璇今天梳的头发,倒有从前的格格风采。”我只得停下脚步,预备着康熙宣我。胤礽接道:“回皇阿玛,这倒让儿臣想起塞外之行那个骄傲的小孔雀!那回儿臣等与蒙古王子比试时,八弟妹组织儿臣等学唱《精忠报国》,场面真是难忘。”在座的人都神往起来。胤礻我先笑道:“启禀皇阿玛,那回本来派二哥打旗,没想到四哥唱歌那么难听,才改成四哥上的。四哥还落了套龙袍。我们这个悔啊!”胤祉笑道:“这么多年过去,八弟妹风采更胜从前。”胤礻我抢道:“八嫂才年一十八岁!比起我们兄弟,就是十四弟,也小多了。”我在后面暗骂胤礻我,跺着脚暗道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康熙说道:“诗璇,出来。”我低着头出来,康熙看看我,说道:“氅衣怎么还穿着?回头该热伤风了。”我答道:“回皇阿玛的话,臣媳畏寒。”胤禩使了个眼色,我只得解下来,肃身向康熙行礼道:“臣媳失礼,请皇阿玛恕罪。”我都蹲了半日了,他是恕罪还是降罪啊?我偷眼瞧康熙,却见他们每个人都呆呆地望着我。不就穿了件新潮的衣服吗?你们也用不着像看恐龙似的看着我。我咳了一声,没反应,再咳一声,还没反应,气得我站起来,说道:“皇阿玛请用膳。”康熙尴尬地举起筷子,他们兄弟也举起筷子,大吃特吃起来。
丫头们不时地添换菜蔬。他们这个样子使我想起大学时代集体外出就餐,上一道菜,光一个盘子,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敲着空盘子高喊“上菜!上菜!”他们怎么就不想想,他们在和他们的皇帝老爸用膳呢!要矜持!要矜持!那几个女人都趴在屏风缝隙处,瞧着外面的情形。三个小家伙则跑过来,说道:“额娘,我们要给阿玛祝寿。”我笑着捏了捏弘昭和弘晗的小脸,说道:“去吧。先给皇爷爷磕头,然后再陈奏你们的意愿。记住了吗?”三个小家伙齐声答:“记住了。”
三个小家伙跑过去,给康熙磕头陈述了拜寿的愿望。虽然口齿不清,但大致意思对了。康熙应允。弘昭和弘晗各捧着一朵玫瑰,对着若玉大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若玉则很配合地表现出或羞涩,或调侃,或欣喜,或无奈。胤礻我早笑得捶胸顿足,胤祯已伏在桌上直不起腰来。胤祉则边笑边叹道:“只有八弟妹能写出这词儿。”
三个小家伙唱完了,规规矩矩给康熙行礼。胤禩笑着把三个都搂在怀里,每个亲了一下。弘昭欢叫道:“额娘也要奖励。”挣脱胤禩的怀抱,向我跑来。弘晗和若玉也挣扎出来,毫不落后地冲过来。康熙问道:“什么奖励?”胤禩尴尬地说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诗璇定的规矩,他们三个哪个表现得好就亲哪个一下。所以他们三个每做好一件事儿,都要诗璇奖励一次。”胤禟一口酒喷出来,起身向康熙请罪。康熙说道:“这规矩定的!”又道:“就这个寿礼吗?”我出来答道:“皇阿玛吃的、弘晗他们唱的,都是寿礼。”康熙说道:“简薄了些。”我笑道:“小家子,没个进项,可不得节俭。”康熙说道:“你总有理。蛋糕呢?”我晕倒。想着胤禩不爱吃这东西,我只准备了一个鲜奶水果蛋糕,给那三个小东西吃的。我一数来的人,可真不好说。康熙说道:“李德全,启驾时带上蛋糕,留着朕晚上当点心。”李德全答应着。又说:“不愿意?”胤禩答道:“晋献皇阿玛还不定受呢。儿臣实在荣幸。来人,快准备好。”我小声补充道:“又不给进项,还往宫顺。”康熙说道:“你要朝朕要饭钱吗?”我答道:“臣媳不敢。”
康熙说道:“朕来也不是为吃这顿饭。”阿哥们都起身,我待也不是,退也不是。康熙呷了口茶,说道:“去年塞外发生的事情,朕想过朕也有不是。”阿哥们齐声答道“儿臣不敢。”康熙说道:“所以朕想做一番补救。李德全!”李德全从袖中取出一个黄缎宝册,说道:“上谕……”阿哥们齐打马袖跪下,叩头道:“儿臣听旨。”我也跪下了。
李德全念道:“上谕,诏晋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礻我敦郡王,皇九子胤禟固山贝子,皇十二子胤祹多罗贝勒,皇十四子胤祯固山贝子。皇八子胤禩结党营私,外具贤名,实行笼络臣工,行止不端。着革贝勒爵,闭门思过,以观后效。钦此。”阿哥们齐声答道:“儿臣领旨谢恩。”康熙说道:“启驾。”李德全在前引导,胤礽冷笑一声,率先跟着出去。胤禛的目光如刀锋,直直地割向我。其他人的目光则显得无奈,紧跟着康熙出去。胤禩面白如纸,强自按捺着,起身恭送。我担心极了,抢步上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彩云霁月而已。”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与我一同送至中门。我停下脚步,依制跪下,恭送康熙。
康熙停下脚步,说道:“生气了?”我愕然,康熙冷笑道:“你不是生气,绝不会依礼守制的。”我仰望着康熙,绽放出笑容,说道:“启禀皇阿玛,那些是小时胡闹。在八阿哥面前,臣媳不过是福晋,定要依礼守制,不落人褒贬,有损八阿哥贤名。”康熙点着我,说道:“牙尖嘴利。朕看是太过骄纵了。”我答道:“皇阿玛不是第一天说这话。况且,臣媳认为说这话有些晚了。”胤禩赶快跪下,叩头替我请罪。康熙拂袖而去。
胤禩回来,我忙迎上来,没想到他已神清气爽了。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他微笑着说道:“怎么了?”我拉着胤禩的手,说道:“你可别闷在心里!想哭就哭出来吧。再不摔一顿东西也好。你这个样子……”胤禩握紧我的手,说道:“我没事儿了。至少证明我在朝中的地位,皇阿玛用革爵来分化这些臣工。我有实力。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所要做的,只是改变皇阿玛的心意而已。诗璇,你放心,我会赢!为你,为弘旺,赢得万里河山。”我松了口气,心却在绞痛。
第五十一章 墨云
胤禩真做起他的闲散宗室了。他每日读书,下棋,偶尔骑马,还有几次偷偷带着我逛街。尽管周围有好多人跟着,我们两个自由地漫步街头。凡是没见过的东西,我就立刻往家里搬,胤禩笑问我,他没了进项,坐吃山空,我这么买他可养不起我。我一脸鄙视,告诉他胤禟才拿来一堆银票,实在不行,我再省吃俭用好了,听得他一脸无奈。我知道,太子复立之后,康熙跟着就得复胤禩的爵位,他需要胤禩牵制太子 。而胤禩钱这方面是不成问题,八爷虽贤,但钱财上面可有金山银山堆着呢。他让我管家,这回作茧自缚了吧。再说,我可是正牌财务管理的学士呢!这个时代虽然很简陋,但我小小投资一下,也有不少赚头。另外一项进益,我没挑明,胤禩肯定心知肚明——康熙的赏赐。虽然因为我嫁给胤禩,康熙很生气,但康熙对我赏赐没有减少,例赏、节赏、寿赏,还有心血来潮的赏赐,从来没间断过。尤其是南苑回来之后,魏珠三天两头来一趟。
胤禩已平复,还百般安慰我,可我还是很烦闷。如果真按照历史的脚步前进,我该怎么办呢?想起学生时代,我心情不好时,就去天主教堂听弥撒。当然我从不忏悔。做的事就不要后悔,后悔的事情不要做。
听说白晋他们在南堂传教,我坐车直奔南堂。一到我才发现,这不是宣武门的天主教堂吗?我再辨辨方向,果然是宣武门天主教堂。我激动地跑进去。白晋迎出来,我按着西方人的习俗,向白晋伸出手。白晋欣喜地说道:“福晋总能给我惊喜。”白晋没穿神父的袍子,而是一身精干的装束。我笑道:“白师傅真像国王的火枪手。”白晋讶然地说道:“这个福晋也知道?”我说道:“白师傅还是叫我诗璇吧。我听着更舒服些。白师傅在做什么?”白晋说道:“我和张诚神父比试击剑。这回皇上派我到长城测绘,我真感觉到年纪大了。皇上还说要派我主持绘制《康熙皇舆图》,所以应该加强锻炼身体。完不成伟大皇帝陛下的任务,愧对天下的百姓啊。”我笑道:“白师傅更像我大清的子民了。可我没想到白师傅还会击剑!白师傅是神职人员,击剑可是军人玩的游戏啊。”白晋笑道:“在法国每个贵族子弟都要学习击剑。在进入神学院前,我的剑术在同龄中佼佼者。”我忽然心血来潮,缠着白晋要学击剑。白晋拗不过我,和张诚指导起来。
从此以后,白晋和张诚一有空,我就跑过来学习。为了这个业余爱好,我托白晋从法国进口了全套装备,顺带开列了一个清单,把我能想到的法国货,乃至于全欧洲这个时代的物品,统统要了若干。当两大船货物进入宁波港时,着实把守备惊着了。听说是八福晋订的货物时,他都有跳海的冲动。我奇怪地问入画为什么。入画得意地比道惹不起皇上呗。放进去是给八阿哥面子,皇上饶不了他;不放进去是不给八福晋面子,皇上更饶不了他。我啐了入画一口,骂她外面听着什么意思。入画委屈地告诉我,我是皇上第一得意之人,外面都传遍了。堵不住悠悠众口,也就由他们去吧。胤禩很新奇也很无奈地看着这些在他眼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在路上走了三个多月,我每天看见他的第一件必问东西到了吗,他烦不胜烦还得摆出十足的耐心,温言安慰我“脆弱”的心灵。我很佩服他的耐心,也很感动,不过还是照问不误。东西来时,开列的帐单唬了我一跳。我很没风度地质问白晋,物以稀为贵,也用不着狮子大开口啊!白晋老老实实地列举这一趟进口的费用,他也委屈地说,他未从中谋一分的利。我也只得作罢。胤禟听说后,替我付了一半账,轻描淡写地说不好意思全替我付。而另一半账
天与多情(清穿) 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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