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第8部分阅读
醉玲珑 作者:肉书屋
醉玲珑第8部分阅读
瘦了几分,但颀长的身形高挺的气质却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力度感,举手投足依然是那样的沉敛安静,清冷如旧的眸子,薄薄的,不动声色的唇,偶尔微微挑起,算作是表达过笑意。
十一站在夜天凌身边,略带醉意,几月不见,本多了的几分沉稳都在醉中潇洒的无影无踪,不过进来之后似是已清醒许多,打量墙上挂的一副长卷道:“‘兰亭序’,这是何人所书?四哥,这字若是再刚劲峻峭些,倒和你的字有几分相似。”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18:46回复此发言
57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那是卿尘自己将王羲之的千古名帖《兰亭序》默写了一篇挂在墙上,不过只取“兰亭”二字应景罢了。夜天凌也转身去看,静静看了半晌,只是剑眉微挑,说了两个字:“不错。”回头望向轻纱背后。
卿尘虽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却还是觉得那两道清冷的目光可以一直穿透过来,洞悉一切。心中无由生出奇异的感觉,仿佛早已蔓延缠绕的藤蔓,尘埃中开出绽放的花朵,无法把握,无以名述。
一旁侍宴的墨兰和画兰煮水烹茶,一一为三人奉上碧茶。此时素娘又引了几人进来,却是随后而来的夜天湛他们。
夜天湛见他们几人已在阁中品茶,道:“究竟迟了,你们把五哥弄醉了丢给我,自己却在这儿享受,好不自在。”
夜天漓见五皇子夜天清也早带醉意,几乎比十一还不如,上前道:“五哥才喝了几杯便成这样。”
夜天清看起来很有几分书生气,文质彬彬,被策封为清王。闻言无奈摇头:“你们不敢去招惹四哥,便拿我和十一弟折腾。”
夜天湛一身晴天长衫,腰间坠了一块白玉精雕环佩,越发衬的俊雅温文,笑道:“十一是自己抢着喝的,却怨不得别人。”
十一以手撑头,随口道:“你们耐不住早晚去招惹四哥,四哥身上伤刚好不久……”
话刚出口,夜天凌淡淡道:“十一弟,莫扫了大家兴致。”
十一摇摇头,住口不说。
几人却早已听到,夜天湛眼中闪过诧异之色,问道:“四哥受了伤?”
夜天漓接着问:“何人所为?东突厥军中竟有如此人物?”
夜天凌微一点头:“疆场无情,一点小伤,早已无碍了。”
五皇子却摇头叹道:“谁说无碍?你那日和十一弟回来,浑身是血昏迷数日不醒,营中军医束手无策,幸而有那伤药灵验,否则真真难料生死。”
夜天凌皱眉,不再言语,目光投向墙上那幅《兰亭序》,修长手指在花梨木案上微微轻叩。
十一知他心事,岔开话头道:“方一回京,便听说四面楼文烟姑娘的琴天下无双,方才轻叩琴弦已叫人心思神往,冒昧请文烟姑娘抚琴一曲,不知如何?”瞥了一眼夜天凌,见他凝视那幅《兰亭序》,无奈暗叹一声。
那晚他虽率兵及时赶回,浴血突围,却只见夜天凌而不见卿尘踪影,夜天凌伤重昏迷,便只得先行回营。之后曾数次派人搜索山中寻找卿尘,却是芳踪全无生死不知。夜天凌面上虽淡淡的,挥军万里斩将杀敌,将东突厥大军逼的狼狈万分,但十一却知他心中比自己还急。东突厥此次算是时乖运蹇,遇上夜天凌心情恶劣,直被打了个惨不忍睹。夜天凌此时即便得胜回朝,仍将自己一队心腹卫兵留在那处山中,继续在附近打探卿尘下落。
夜天湛等人和夜天凌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这四哥性情冷淡沉肃,他若是不愿说起的话题,便是多说无益。丢下前话举杯笑道:“我们醉酒来此,已是唐突佳人,以茶代酒先罚一杯,但求一曲。”
卿尘其实很希望知道那晚山中遇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轻纱之后细看夜天凌的脸色,不甚清楚,但想来数月过去,伤势应该已无大碍。本来专注于他,突然听到众人将话题引到自己这边来,急忙收拾心神,右手轻挑琴弦,发出柔柔清韵,做为应答之音。夜天湛,温文尔雅的他,言行举动总是叫人挑不出瑕疵,端得君子如玉。
指下轻轻一挑,余音犹自袅袅,流水般的琴声已婉转而起。
曲调安详雅致,似幽兰静谧,姿态高洁。但闻室中乐音悠扬,周遭似有淡淡琴声应和,竟叫人分不出是否为七弦之上所奏,仿佛随着流连清风,四面八方都飘来琴声,悠悠娉婷无止无尽。
卿尘按弦理韵,琴声之中有如暗香浮动,令人心旷神怡悠然思远,若似身置空谷兰风之间,身心俱受洗涤,通体舒泰。
卿尘双目微闭,再弹一阵,指下弦音略高,如同点点兰芷在山间岩上摇曳生姿,无论秋风飒飒,冰霜层层,犹自气质高雅,风骨傲然。七弦琴音渐缓渐细,几不可闻,化作一丝幽咽,却暗自绵绵不绝。
低到不能再低,琴韵悄然而起,翩翩如舞,仿佛历经风霜,兰苞绽放,曲调极尽精妙,无言之处自生缕缕幽情,高洁清雅。
一曲终了,余韵绕梁,室内静静无声,众人似乎都沉浸在这琴中,回味无穷。
卿尘抬眼望去,却冷不防看到夜天凌望向这边,那泠泠目光穿过轻纱直至心底,让她心中无由一紧。纱影淡淡,使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柔和了许多,远远如坠梦中。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卿尘低念,曾经在第一次取下他的面具时,她想起过这首诗。她从来都不知看到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恍如前世今生。
夜天凌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轻纱,此时十一轻敲花案,朗声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为此当浮一大白!”说罢,拎起面前酒瓶,痛饮一口。
夜天凌这才从轻纱上收回目光,看了十一一眼。
夜天漓也斟酒一杯,道:“好琴好酒难得今夜,文烟姑娘,我敬你。”一饮而尽。
卿尘在轻纱之后笑意盈盈的看他兄弟俩,微动琴弦,以示答谢。一回神,发现夜天湛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这边,唇角带笑。微微一凛,怕他听出端倪,短短的抚了一段清音,以曲告辞,悄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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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一剑光寒十四州
一路回房,卿尘大大松了口气,换下女装,着了素白文士衫,顿时化作翩翩佳公子。又推门出房,穿去前堂,帮素娘那边打点二三,指点酒水茶品,应付一番。
抬头看看三楼小兰亭,静静的,唯有窗口透出薄薄灯光,会心一笑,心底淡淡欣喜。吩咐厨间再备下几样爽口的小菜给他们佐酒,并额外加了一道滋补汤煲。
诸事皆顺,卿尘便交了素娘他们自行处理,自己沿内院慢慢散步回房。
风清月高,草木萧萧,卿尘信步院中,在僻静处随意拣了块平石坐下,掩在修林长木之后,上面是高高的假山,无人见得她。
她背靠一株古树,抱膝而坐,下巴懒懒的抵在膝头,遥望夜空。不知自己现在看到的明月和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看到的是否相同,或者,他们那里是白天还是黑夜呢?思乡之情油然而来。一时又想起小兰亭中众人,这半年来种种,百感交集。
正享受这安静,突然听到头顶有人说话,卿尘心中奇怪,上面是嶙峋山石堆砌而成的假山,高而陡峭,怎么会有人?
好奇心起,悄悄探身,仔细聆听。模模糊糊听到一个声音低声道:“夜天凌……小兰亭……是个好机会……”
卿尘闻言一惊,惊的不但是谈话涉及夜天凌,更是这说话之人声音熟悉,正是谢卫。
此时另一个声音说道:“此时……连累四面楼……身边人多……不便动手……”
卿尘皱眉,此人居然是谢经,声音断续,听的不是很清楚。上面谢经谢卫停住不言,四周静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卿尘觉得后背凉凉的,手心冒出汗来,他们要做什么?
又听谢卫道:“待回去路上……行踪……”
谢经沉默了一会儿,道:“也好……夜天凌不是易于之人……”
谢卫没有出声,应该是点头答应,过会儿又道:“对了,大哥……见到云纹剑……”
话音方落,卿尘听到谢经声音微微一高:“什么,你见到云纹剑?在何处?”
谢卫答道:“……文清手中。”
寂静,一时间无比的寂静。卿尘忍不住扬眉看上去,云纹剑?难道他在说自己那支小小的玉簪?他们为什么叫玉簪做“剑”?她悄悄站起来,想听的更清楚些。
这时谢经说道:“你可确定?他如何会有云纹剑?云纹剑的传人该当是女子。”声音略微清楚了些。
谢卫道:“确是云纹剑不错。我试着问过他,他只道是妹妹文烟之物,但文烟此人,你我却皆未见过。”
谢经沉吟道:“手持云纹剑便可掌控冥衣楼九部势力,既有云纹剑,又来了四面楼,却只字不提不动声色,这又是为何?”
谢卫道:“或者并不知你我身份也说不定。”
谢经道:“上代楼主数年下落不明,云纹剑也失踪良久,除非他是楼主的传人,否则……”又一段短暂的沉默,谢经再道:“云纹剑事关重大,需得妥善处理,待召集九部执事商讨再做定夺。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夜天凌那里,你可有把握?”
“我们手中关于他的情报极少,夜部提供来的消息多是京中江湖流传之言。”谢卫慢慢思索道:“我今日借神武门犒军之机略加察看,他手中近卫铁骑非同一般,征战场上当是极难应付,可见传言虽有夸大,但也非虚。”
谢经道:“若非如此,西突厥皇族何用找上我们冥衣楼万两黄金要他的性命。”
谢卫道:“今晚我亲自去,他们应付不来。过了今晚,恐怕便难得他们如此松懈的机会。”
“嗯。”谢经道:“小心行事。”
谢卫道:“知道。事不宜迟,小兰亭里也该散了,我去准备一二。”
谢经低声答应,卿尘听到衣衫微响的声音,此后好一会儿,上面不再传来说话声,想必是人已走远。她靠在冰凉的岩石上,迅速理清刚才听到的话,无暇去思想云纹剑什么东西,快步从后面折返小兰亭。
屋内寂寂无声,卿尘纤眉一蹙,掀开轻纱出去,只见墨兰画兰在收拾残宴。两人见他突然过来,齐齐俯身施礼:“公子。”
“人呢?”卿尘问道。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19:02回复此发言
59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墨兰画兰抬头,不解的看她。
卿尘再道:“方才小兰亭中的客人呢?”
墨兰答道:“已散去了,素娘姐姐送了出去。”
“嗯。”卿尘听了,不动声色径去楼下,却找遍正门栈头皆不见人影。夜已深沉,楚堰江上游船比来时少了好多,点点灯火三三两两游弋远去。
卿尘转身寻到栈头引客的伙计,问道:“素娘刚送出来的几位客人,怎么走的?”
那伙计见老板发问,急忙恭敬答道:“三位爷上了船,两位爷骑了马,刚走不多会儿。”
卿尘又问:“有位身着青衫的客人,坐船还是骑马?”
那伙计想了想道:“那位爷和另一位爷骑马往东去了。”
卿尘一喜,骑马比坐船好找,对那伙计道:“好,你自去忙吧。”驻足思量稍倾,随即回内院先去敲谢卫房门,无人应答,果然不在。卿尘快步牵了云骋出来,飞身上马,纵马往东追去。
街巷林总,卿尘来回找了几条街道,毫无头绪,驻马一想,抓了个路人问:“请问,四皇子府在何处?”
那路人愣了愣:“四皇子府?您是说凌王府吧?”
“哦。”卿尘并不知夜天凌的封号,道:“凌王府。”
那人道:“沿这路往前,再东行,不算远。”
卿尘谢过那人,按他指的路前去,一路找过,未见夜天凌等人的踪影。不多会儿倒是见了一座占地颇广的府邸,门前高悬着两个光明灯笼,上书“凌”字,已是凌王府前。
卿尘勒马回头,知道和夜天凌走了两条路去,夜天凌未带风驰一起,云骋速度极快,定是赶到了他们前面。深深呼吸一口压下心中焦急,看察来路,又往另一条路上向四面楼方向反寻过去。
果然过不多久,遥遥看到夜天凌和十一并骑在前,身后只跟着四名贴身侍卫。
卿尘松了口气,夜天凌和十一气定神闲谈笑而来,看来谢卫还未动手。方才寻不到人心中着急万分,现在找到了,突然又不知该如何提醒他,轻收马缰,闪入他们之前的一条侧巷之中。
就在此时,卿尘眼角看到夜天凌他们将要经过的一栋高阁之上,一道凌厉的剑光微微闪过。
事后卿尘回想起来,觉得所谓理智这种东西真的会在某一刹那消失殆尽,即便是她这种平时自认为冷静的人也不例外。
或许有时候你只是想保护些什么,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事情的发生也往往不会给你思考的机会。
当看到楼阁层叠之中闪过剑光的一瞬间,云骋已经飞纵而出,一声呼叫自卿尘口中喊出:“四哥!小心身后!”
猝不及防,众人之觉四周充满了如真似幻的剑影,暴雨般遍洒长街,原本安寂的黑暗下,冰冷剑气铺天盖地而来,砭人肌肤。
瑟瑟秋叶被剑气所激,漫天飞舞,凌乱不堪。
点点寒芒中,一点有若实质的白光,直袭夜天凌背后。
卿尘被激荡的剑气刺的几乎目不能视,只觉左臂微微一痛,接着云骋的缰绳被人大力一带,偏向一旁。
耳边听到侍卫的呵斥声,三两个路人惊慌喊叫。
就在此时,无边夜色中突然闪起一道惊电般的亮光,光芒凛冽,开天裂地。
“当!”的一声清鸣,谢卫出现在被攻破的剑光中。
寒光再起,势如白虹,一点耀目亮芒直追谢卫后退的身形,迫的他回剑自守。
狂肆剑华,寒凌九州。
散去了谢卫剑气的压力,卿尘睁开眼睛,看到谢卫右肩血光迸现,踉跄后退。
十一醉意全无,足尖微点自马上跃起,佩剑出鞘,袭向谢卫,不给他喘息的时机。四名侍卫亦仗剑上前,将谢卫围困中央。
一切只在瞬间,快的仿佛不真实。
卿尘扭头,夜天凌傲然马上,清冷的目光凝注她脸庞,手中三尺青锋斜指马下,鲜血染了剑寒,缓缓流动,滴滴没入尘土。
漫天黄叶此时方纷纷飘落,西风瑟瑟,远远是秋夜中灯火依稀。
“是你?”夜天凌手臂微微一动,长剑回鞘。
卿尘看着他那幽深的仿佛要融进这夜色中的眸子,微笑:“嗯,是我。”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19:02回复此发言
60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那原本冷然的眸子突然掠过一丝薄怒,夜天凌轩眉微蹙,左手握着的缰绳一抖,云骋被他牵的上前几步,不满的低哼一声,但却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
卿尘和他之间的距离冷不防缩短,才发现自己的缰绳握在他手中,原来刚刚带着自己偏向一旁的是他。
不待她说什么,夜天凌已伸手握住她的左臂,卿尘随着他的动作低头,发现自己衣袖上鲜红一片,吓了一跳:“哎哟!”
夜天凌眸底生寒,手下却微微一松:“疼?”听起来声音虽是冷冷的,但是,没有掩盖了担心。
卿尘不由得抬头看他,其实并不是觉得疼,不过吃了一惊罢了。刚才虽然被石头之类的东西击到,但好像没有受伤的感觉,便道:“不是疼,没有伤到……”
夜天凌却不待她说完,已“嗤”的一声裂下她那截染血的衣袖,卿尘本能的往后一缩,却被他攥住动弹不得。
底下白色丝衣并无多少血迹,卿尘又说道:“我没有受伤,是溅了他的血。”
“嗯。”夜天凌方松开手。
此时谢卫已不敌十一剑势,被侍卫拿下,十一收剑回身,看到卿尘,顿时愣住:“你……”
卿尘凤目喜悦,对他露出笑容:“十一,好久不见。”
十一不能置信的回来,道:“卿尘……你怎么这副打扮?”
卿尘抬抬手道:“没什么,方便而已。”
“真的是你。”十一终于笑道:“我们还以为……哈!急坏我和四哥!”
卿尘答道:“我也是。”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下,十一和卿尘突然开怀大笑,就连夜天凌也不由扬起嘴角,带了三分笑意。
谢卫被侍卫押至近前,犹自挣扎,右肩伤处不断有鲜血涌出,恨恨怒视卿尘。
夜天凌恢复面无表情,黑眸沉沉寂静看不出喜怒:“你是何人?”
谢卫神色坚倔,扭头不答。十一微一示意,侍卫上前将谢卫面罩扯下,看谢卫尽失血色的脸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
“四面楼的人。”夜天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卿尘轻轻纵马上前,犹豫了一下说道:“四哥……你……能放了他吗?”
话未落音,便听谢卫道:“用不着你好心。痛快!江湖上一剑便能伤我之人不多,如此对手,在下败的心服口服。你杀了我吧,无须多言。”
夜天凌却如同未闻,只问卿尘:“你认识他?”
卿尘点头:“认识,但其实并非他要杀你,是西突厥皇族。”
夜天凌不屑冷笑:“不成器的东西。”对左右侍卫道:“放了他。”
四名侍卫应命松手,谢卫浑身一松,抬手压住肩上伤口道:“成王败寇,何必假作仁慈?”
夜天凌淡淡道:“剑下花俏多余,如何杀人,回去练好剑法,再来杀本王也不迟。”
剑是杀人的剑,只为杀人,不为看。
谢卫怒道:“你……”
卿尘翻身下马,面色凝重,对谢卫喝道:“住口!你死容易,又要如何处置四面楼?”到他近前,素手一翻拿出玉簪,低声道:“云纹剑在此,你想抗命?”
谢卫一愣,深深盯住卿尘的脸,不再作声,而后一咬牙,扭头而去,瞬时消失在飞檐重重的夜色中。
卿尘只是想试一下所谓“云纹剑”到底是什么掌控冥衣楼九部势力的东西,没想到谢卫当真听命离去,还有些愣愕。她收起玉簪,回身对夜天凌一揖:“卿尘代他向四哥告罪,此事来龙去脉我也不甚清楚,但定当给四哥一个交待。”
夜天凌不置可否,仿佛对谢卫的去留毫不在心,却道:“方才在四面楼抚琴的人是你。”
“嗯?”卿尘没想他突然问出这样一句,只好答道:“是……我。文烟便是卿尘,卿尘便是文烟,竟然瞒不过你。”
夜天凌又道:“那幅《兰亭序》也是出自你笔下。”
卿尘汗颜点头:“我已经尽力好好写了。”
夜天凌薄薄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错。”
十一不满的说道:“卿尘,既知我们在外,却为何不来相认?”
卿尘回身上马:“若是你二人便罢了,你们那么多人,何况……”本想说夜天湛也在,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夜天凌看看她的马:“云骋?看来这些日子有不少故事。”
卿尘侧头浅笑道:“要听故事,可去四面楼找我,别忘记把风驰带来。”
十一道:“你要回四面楼?”
卿尘道:“当然。”
十一望向谢卫离去的方向皱眉:“四面楼鱼龙混杂,他们若是不肯罢休,难免对你不利。”
“没关系。”卿尘道:“放心好了,他们不会对我怎样。”说罢一提缰绳:“我走了,你们小心。”
夜天凌调转马头:“送你回去。”
卿尘笑道:“何用如此,我又不是自己没走过夜路。”
夜天凌不语,只是和她并骑同去。卿尘看他神色,知道多说无益,便也随他。十一纵马跟上,几名侍卫不敢阻拦,只得警醒万分的随后护卫。
一路上三人问问答答,但多数是卿尘和十一在说,夜天凌在听,偶尔才会说上一句。
送到离四面楼不远,卿尘道:“便到这儿吧。若找我便来此处说找宁文清,自会找到我。宁文清,不是文烟”
看着十一和夜天凌同时不解皱眉,卿尘恶作剧得逞般开心一笑,催马走开。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他俩人已回马离去,越走越远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远处阑珊灯火明明暗暗,仿佛又是深梦一场,卿尘扭头望向四面楼,不禁长叹了一声,下马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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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三秋楚堰人初在
三三两两,四面楼已在收拾打烊,避开众人,卿尘走向后院,立在院中,卿尘良久。抬头看去,谢卫房中一片黑暗,也不知是否已安全回来。谢经房中燃着一盏灯烛,透过窗纸朦朦映出些光亮。
寂静,让这秋夜有了几分清冷的感觉。
云纹剑温凉的气息纠缠在手指间,恍惚的让卿尘感觉到奇妙,就像是很久以前在左相府,有种属于自己又游离于自己的东西自心底中出现,零碎的带给她一些片断。
她举步上楼,叩响谢经房门。
屋内只有谢经一人,卿尘也不扯什么额外话题,直接问道:“谢卫可回来了?”
谢经不料她单刀直入问起这个,答非所问:“在下正想去找文清。”
卿尘笑道:“我知道。”看看屋里似乎并无他人,又问:“谢卫难道还没回来?”
谢经眼中闪过一现即逝的警惕:“他出去了吗?我倒不知道。”
“明人不说暗话。”卿尘懒得和他打马虎眼,压低声音:“他今晚刺杀夜天凌受了伤,人呢?”
谢经万没料到她说出此言,心中惊疑,但最后终于说道:“还没回来。”
谢卫比卿尘先离开长街,此时早该回了四面楼,卿尘皱眉:“还没回来?”
谢经目光一刻不曾离开她,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卿尘纤手自袖中伸出,玉簪托在掌心:“我倒想先听听,谢兄是何人?”
两人目光毫不相让的在空中对抗,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妥协。此时门外突然一声响动,谢经立刻低喝:“谁?”
门外寂静一片,没有人回答。谢经暂时丢开刚刚和卿尘僵持的话题,猛的打开房门。
竟是谢卫斜靠在门外,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身旁一滩殷殷鲜血,正在缓缓流淌扩大。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走廊上星星点点皆是血迹,应该是谢卫一路留下的。
两人大吃一惊,卿尘急忙上前帮忙将谢卫移到屋内,查看伤势。
除了原本被夜天凌所伤的右肩,谢卫身上深深浅浅竟有数处伤口,最严重的是腿上一剑,显然已伤及动脉。
鲜红的血液不断自伤口喷涌而出,染透半边衣衫。谢卫面色惨白浑身冰凉,已是失血过多几近休克,难得他还能支撑回来。
卿尘顾不得其他,先伸手压住谢卫股动脉勉强止血,对谢经道:“我房中有伤药,在床头花几的抽屉里,快去拿。”
谢经看了昏迷的谢卫一眼略一犹豫,但知道卿尘医术高明,还是快步出去,不一会儿返回来,手中拿着几个瓷瓶:“是哪个?”
卿尘指了指其中一个:“这个蓝的,给他敷到伤口。”
谢经打开瓷瓶,却看向卿尘。
卿尘知他对自己不甚信任,急道:“这是按冥经论上的方子配制的‘焰茗散’,你若不信我,便是要他的命。再不止血,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冥经论!”谢经吃惊过后,略一分辨手中的药,随后给谢卫敷上,一边问道:“你手中有冥经论?”
“丢了。”卿尘头也不抬的回答,微一松手,谢卫伤口处立刻重新涌出大量鲜血,焰茗散被冲的四散流开。
在卿尘的记忆中,那本叫做《冥经论》的手记和这云纹剑都是受人临终所赠的东西,虽然那手记在之后的混乱中丢失了,但其中很多解毒医伤的药方名目却都记在心中。七皇子府中闲来无事,她也曾依方试着配制了不少丹药,这个“焰茗散”便是其中很有效的一味止血药。
谢卫此时略微清醒了一下,断断续续说道:“大哥……小心……净血阁的人。”
谢经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寒芒,卿尘心中一松,她本担心谢卫和夜天凌又起冲突,现在看来,是遇到了别的仇家。
血止不住,卿尘皱眉对谢经道:“撕些布条给我。”
谢经起身撕裂床上绸帛,递给卿尘。看卿尘用熟练的手法将长长的绸带在谢卫伤口靠心脏的那端缠绕了两三周,打个半结,又抬头找什么东西,拿起桌上闲置的一把象牙骨扇,放在半结上打了个全结,再将扇子轻轻扭转,谢卫伤口血流顿缓,慢慢停止。
重新将焰茗散敷上后,卿尘才开始着手处理其他伤口,和腿上的伤比起来,都还算轻伤。卿尘一边迅速的替谢卫包扎,一边想,这下手之人分明要置谢卫于死地,当真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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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伤口处理的差不多,卿尘方松了口气,谢经见谢卫已无生命危险,手足情深,对卿尘道:“多谢。”
卿尘摇头微笑:“举手之劳。”
谢经却神色凝重,对卿尘抱拳道:“在下冒昧,敢问老楼主现在身在何处?”
冥衣楼想要刺杀夜天凌,卿尘低头清理手上血迹,慢慢的思索着,而后回答:“她老人家仙逝已久。”
谢经眼中一痛,语意更沉:“既持云纹剑,又知冥经论,想必你……”
忽然剑光一闪,卿尘只觉寒气扑面,一柄软剑压上自己脖颈。
谢经手握剑柄,沉声道:“老楼主多年前便曾发下重誓,此生绝不收男弟子,此事冥衣楼上下皆知。你既不可能是他的传人,那便定于他谢世有关。”
剑峰压颈,满带杀气的凉意沿着肌肤扩散开来,伴随着屋中存留的血腥,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卿尘没有反抗,只因反抗不会起丝毫作用。心底寒意丛生,但却秀眉微扬,凤目生寒,眸底光彩凛冽,盯住谢经。
对视片刻,卿尘纤美的手指搭上谢经长剑,轻轻一用力,将其推开几分,手上的鲜血在剑身上带过一抹妖媚颜色,红的刺目。
随即卿尘抬手一扯头上的发巾,一头秀发沿肩泄下,烛火下晕着一层淡淡光泽。
谢经目瞪口呆,翩翩公子俏佳人,这一变化出人意料,叫人一时不能接受。
卿尘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谢经和那柄依然离她不足一尺的剑,剑身映着灯火如同一泓秋水,倒映着她的脸庞。
“如果我是女子呢?”她淡淡问道。
不愧是久经江湖,谢经脸上很快褪去惊愕恢复如旧,从未见过有人长剑加身还得如此冷静,这数月来他本就对卿尘经营处事颇为欣赏,此时更另眼相看几分,说道:“你方才救了舍弟,我亦不愿和你动手。”
卿尘暗自晒想,生平不曾举剑,你要动手,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谢经终于收起了手上软剑,卿尘能察觉他情绪微微有些波动,听到他问:“你当真是老楼主的传人?”
卿尘没有正面回答,只问道:“你以为云纹剑和冥经论如何会在我手中?”
谢经语气中不由带着些难以抑制的激动:“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终于让我找到了。”说罢后退一步,手掠长衫单膝拜倒:“冥衣楼玄部护法冥玄见过主人。”
卿尘没想到他会突然行此大礼,伸手扶他:“这是做什么?”
谢经道:“对冥衣楼来说,见云纹剑如见楼主,老楼主既将云纹剑传于主人,主人便当的起这一拜。”
此时谢卫自床上转醒,模模糊糊看了卿尘半天,方认出她是谁,吃力的说道:“大哥,她……她今晚曾向夜天凌示警……”
谢经和卿尘见他醒来,都放了心。卿尘见他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调养,笑道:“即便我不提醒夜天凌,你想必也难得手,他的剑比你快。”
谢卫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随即黯然,夜天凌的剑确实比他的快。
谢经不免说道:“主人既知刺杀夜天凌的是冥衣楼,又为何要向他示警?”
卿尘说道:“若不是你们要刺杀夜天凌,我也不会插手冥衣楼。冥衣楼为何要替西突厥做事?”
谢经解释道:“刺杀夜天凌只是冥衣楼魇部接手的任务,不久前西突厥阿史那王曾派人带五万两黄金委托冥衣楼,务必要夜天凌的性命。”
“黄金五万两,”卿尘咋舌道:“好大的本钱。”
谢经道:“莫说五万两,即便是十万两黄金能买夜天凌的人头阿史那王或者都肯。夜天凌自十五岁领兵以来,先后四次大败突厥东西两部于呼连山,斩兵杀将无数,其中包括西突厥阿史那王的亲弟戈利王爷,突厥人对他可谓畏如鬼魅,恨入骨髓。”
卿尘不屑道:“怪不得夜天凌说他们不成器,有本事军中阵前分晓恩怨,居然背后玩阴谋。”
谢卫见卿尘维护夜天凌,问道:“主人可是与这四皇子有渊源?”
卿尘笑道:“哦,他救过我,所以我岂能袖手旁观?再者,我也救过他,我救活的人,又怎会看着他丧命别人之手?”
“那便棘手了。”谢卫沉思一会儿道:“魇部接了的任务,便不可能罢手。除非你能真正成为冥衣楼的楼主,以此身份命令冥魇放弃任务。”说罢望向卿尘。
无所谓了,卿尘懒懒心想,反正事情到这样一步,进退已经没有多大意义。闲事已经管了,浑水已经趟了,难道现在还能拍拍手抖干净?怕是你想抖,别人也未必让你干净。
“那么……要如何才能成为楼主?”卿尘于是问谢卫。
谢卫神情喜悦,道:“冥衣楼的历代楼主必须得到‘雪战’的认可。”
“什么是‘雪战’?”卿尘奇怪的再问。
“雪战是冥衣楼的神兽,只有被它认可的人才有资格执掌冥衣楼,而它也只会听命与楼主一人。”谢卫对卿尘解释。
还有此等事情,卿尘心想,那究竟谁是楼主?听起来倒像是这叫做雪战的神兽,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就带我去见雪战吧,集齐九部,也好和他们打个招呼。”卿尘潇洒的笑道,而后笑容一敛扭头看谢卫:“净血阁又是什么东西,竟下如此狠手?”
谢卫支撑身子斜靠起来:“净血阁与冥衣楼不和已久,今晚之仇,我必定如数奉还。”又看了卿尘一眼:“你既是楼主,可有什么克敌之法?”
卿尘知道他对自己还在怀疑和试探中,不仅仅是他,包括谢经也一定心存保留。可惜自己现在连净血阁是方的还是圆的都还无从知晓,只正色道:“我是很护短的人,若你真当我是楼主,我也绝不会放过净血阁。”
谢卫一愣,很明显不知说什么好,卿尘得逞的一笑,回身对目光中带有研判意味的谢经道:“这里很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谢经略一思索:“我已通知冥天召集九部护法在总坛会合,事不宜迟,我们亦该即刻赶去了。”
“那便去吧。”卿尘淡淡说道。
即将踏入一种未知的情形,刺激而又充满了吸引力。不管实际上你想怎样,命运总会沿着它任性的轨迹前行。
其实,你真的知道自己想怎样吗?
卿尘常常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过的迷茫。不过也没什么了,以前那么清醒,不还是稀里糊涂来了这地方?那么只要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后悔,便也不错。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19:17回复此发言
63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只道江湖是江湖
谢卫的身体很是不错,当卿尘第二天看到他竟能一起乘马同行的时候,着实感慨了一下。除了面色略有苍白之外,他看起来也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卿尘不免对自己的医术又多了几分自信。
一路之上谢经向卿尘详细说明了冥衣楼九部的职责,九部之中,以天部最高,总掌其他八部。在楼主失踪的这些年,便一直是天部护剑使冥天统调各部,代行楼主职责。之下便是谢经统领的玄部,负责冥衣楼一切对外事务,像四面楼这种地方,便是他们管理之下的据点之一。而后是谢卫统领的昊部,职责是护卫楼主,类似于帝王的禁卫军。这些年楼主失踪,昊部为了避免人员闲置,亦统领协助魇部的暗杀任务,是以才会出现谢卫刺杀夜天凌的事件。
天玄昊三部之下,钦部训练、培养并考核所有人员;熙部管理财政,经营所属产业;信部调配所有内务后援;魇部是明于江湖的暗杀组织;法部执掌冥衣楼刑罚;执部则负责各分坛构建、情报联络。所有护剑使的名字都和自己所属分部一致,卿尘这才知道,所谓谢经谢卫在冥衣楼分别是护剑使冥玄和冥昊,这个才应该是他们真正的称呼。
冥衣楼九部各司其职而成独立体系,却又有着环环相扣的制约和极其严格的纪律,共同支撑起整个组织的运转。卿尘越听越是咋舌,感觉上简直像一个小国家,冥衣楼背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卿尘直觉的认为其实连谢经也不十分清楚。
卿尘一边消化这些东西,一边看谢卫默默的琢磨剑法。伤势的缘故,谢卫精神一般,不像往常那样谈笑风生,不过在卿尘的照料下恢复的也很快。卿尘有时好奇,随口向他乱问一些关于剑法的问题,其实说到底还是看他情绪低落找他说话。谢卫倒也知道卿尘用心,往往报以一笑后有问必答,一一说明。
待至京郊宝麓山,山脉悠远风景奇秀,自京城一直向西蜿蜒而去,青山翠林起伏连绵,至百里而不绝。
谢经谢卫带卿尘沿一条偏僻小谷进山,深入无人之地。行得数里,面前陡峻高山豁然开朗,竟有一个占地颇广的小谷。
谷内暖意洋洋丛林青幽,一道小瀑布自迎面的高崖飞流直下,溅起一潭碧色深泉。四面依山顺势建了楼阁街道,构思精妙巧夺天工。见到谢经谢卫,不时有部属上前行礼。他俩人带着卿尘,来到谷中靠山建成的一座半月形建筑中。
卿尘抬头看那牌匾,上书“帝宇”两字,心想冥衣楼口气不小,总坛竟和天帝理政之处用同样的名字。
进到里面,却发现其实布置上简单的很,唯一值得一看的,就是迎面坐着的七个黑衣人。
三人一出现,七人十四道目光齐齐落到卿尘脸上。卿尘不慌不忙,面带笑意,静立着环视一周,这便是剩下的七名护剑使了,四男三女,只看目光便知当是一流好手。居中的一个老者以黑巾遮面,看不到容颜,浑身平和冲淡,深藏不露,叫人难以捉摸。
卿尘一一打量众人时,那七人大多注视着她发间的云纹剑上。谢经谢卫离开卿尘左右,站到蒙面老者身边,两人早已收起了平日喜怒言笑,神情肃穆。
那蒙面老者站起来,对卿尘道:“冥衣楼天、玄、昊、钦、熙、信、魇、法、执九部护剑使,恭迎凤姑娘。”
卿尘便也盈盈一笑:“卿尘见过各位护剑使。”
蒙面老者道:“在下天部护剑使冥天,”指向左首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面目古板的人道:“法部冥法。”依次下去为卿尘引见。
冥法身旁女子身量适中面容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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