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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丝不挂 作者:liming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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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咦?爸,你怎么在家?”萧雪进了家门,踢掉鞋子,刚想要往楼上跑,看见萧森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着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地问。

    “我今天补休。”萧森一边说,一边就近乎谄媚地笑笑,又拍拍身边的沙发。“你过来一下,爸爸有事要问你。”

    不会是又要逼我投考电影学院吧?萧雪心中一阵厌烦,便站在楼梯口没动,冷冰冰地问道:“什么事?”

    萧森迟疑了一下,重新笑了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过来坐。”这回的笑容却有些尴尬。

    “有事你就说啊,怎么这么罗嗦?!”萧雪嘀咕着,到底还是走了过去。隔着茶几站在萧森对面,从篮子里捏出一颗葡萄,慢慢塞进嘴里。

    萧森忽然就有些急了,瞪着萧雪,沉声喝道:“坐下!”

    萧雪不由一楞,正想要反抗几句,却被萧森眼里那丝一闪而过的寒光给吓得咽了回去,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去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偷偷翻着白眼,一边用近乎喘息的声音说道:“坐就坐,有什么好叫唤的。”

    在那次漫长的独力奋争之后,作为萧雪努力读书训练的一部分补偿条件。萧森再也没有对她声色俱厉过。两三年下来,萧雪甚至都快要相信爸爸已经不会发火了。但,x别和年龄造成的心理弱势,以及童年时代的某些痛苦记忆,仍旧深深地埋藏在自己心里,让她在突如其来的威吓面前不由自主地要表示屈服。

    单独面对军人出身的老头子,还是老实一点为好。如果妈妈在的话自己倒可以表现得强硬一些。妈妈是一定会阻止爸爸对她施加暴力的。萧雪这么想着,没敢抬腕看表,只悄悄扫了眼墙上的闹钟,不由又有些泄气。早该想到爸爸会补休,那样自己也就不会这么早回家了。这才四点半不到,妈妈回来至少还得一个小时呢。

    萧森显然没有听清楚萧雪刚才说了些什么,等她坐了,便继续训斥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爸爸妈妈什么都尽量依着你,是为了让你专心读书学习,不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养尊处优不懂得尊敬长辈的大小姐少nn。”

    萧雪忍不住轻轻“嘁”了一声,脸带讥讽地看住萧森。“你不就想我去当大户人家的少nn吗?”

    萧森的气势立刻就有些弱了,眼神也不再象刚才那么凌厉。“那也是你嫁进豪门之后的事情。而且,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父母,就算你将来真的大富大贵,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必须对我们保持尊敬。不然我们还养着你干什么!”

    我又没叫你们养我。哼!萧雪暗暗喷了下鼻子,嘴里却息事宁人般地说道:“好了好了,我还有好多作业要做呢。到底什么事,快说啊!”

    “哦。”萧森答应一声,脸上的表情忽软忽硬,竟半天没有出声。

    什么嘛,明明是有求于我,居然还敢这么凶,看我等会儿怎么敷衍你。萧雪心中窃喜,脸上却努力不动声色,只静静地看着爸爸,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好一阵儿,萧森才终于清了清嗓子,尽量温和地问道:“你最近还经常和你刘鑫师哥聊天吗?”

    自己果然猜得没错。萧雪越发高兴起来,嘴里却一本正经地答道:“没有了,我怕聊天过多耽误学习时间,所以都不怎么上了。”

    萧森诡秘地笑了笑,仿佛自己就是抓住了孙悟空的如来。“真的?那你妈妈怎么告诉我昨天你还跟他聊天来着?”

    “偶尔还是会碰到一次两次的。嘻嘻……”萧雪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得嬉笑着想搪塞过去。

    萧森倒也不为己甚,仍旧用温和的声音问:“你刘鑫师哥是刚从河南回来吗?”

    这个昨天告诉过妈妈的,萧雪想,便老老实实地答道:“是。昨天晚上才回来。”

    “是去跟那家将要上市的公司谈判吗?”

    “不知道,我没问过。”

    “哦。”萧森沉吟了片刻,又问。“谈判结束了没有,你知道吗?”

    “好象是结束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刘鑫师哥很少跟我说这些。”萧雪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自己昨天干吗不多问刘鑫师哥几句呢?现在可好,连关子都没法向老头子卖。

    不过,爸爸问这些干什么?他不是一向都看不起刘鑫的吗?刘鑫出国之前,爸爸就经常说他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财迷,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刘鑫衣锦荣归之后,爸爸对他的评价,也不过是升级为“走了狗屎运”的财迷而已,还是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每次刘鑫来他们家拜访,他也总是不冷不热地说几句闲话,便找个理由出门或者躲进书房,把刘鑫留给妈妈和自己来接待。这会儿怎么又关心起刘鑫的工作来了?

    萧雪越想越觉疑惑,抬头看着沉思不语的萧森。“爸,你想知道什么,告诉我,下次有机会我好帮你问。”

    “也没什么,不用了。”萧森脸色一松,语气却转而严肃起来。“刘鑫对你还好吧?”

    “好啊。就象对待他的亲妹妹一样。”萧雪这么说着,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要和安昭离婚?”

    “那当然是安昭不好啦,还能因为什么?!”萧雪想也不想地答道。

    萧森立刻露出几丝紧张的神情。“是他自己告诉你的吗?安昭怎么不好了?”

    今天爸爸是怎么了,尽问一些希奇古怪的问题。萧雪一边想,一边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有,是我自己猜的。嘻嘻……”

    萧森这才松了一口气。“人家的事情,你小孩子瞎猜什么。哼!”

    “是你问我才说的。而且,本来也是安昭阿姨不好,当初……”

    “你知道什么就当初?”萧森厉声打断萧雪,顿了顿,才又沉声说道。“没事了,你回房间写作业吧。”

    躺在床上想了半天,萧雪越来越觉得爸爸不可能无缘无故问出那些问题。按照她对爸爸的了解,假如不是有利可图,爸爸绝对不会去关心别人的工作成败。但,他能从那个谈判中间得到什么,怎么得到?刘鑫师哥又是否会因此受到伤害呢?萧雪这才发现,除了知道那家公司是投资公司之外,她对刘鑫整天在忙些什么竟完全没有一点了解。刘鑫偶尔向她提到过的一些细节,她也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也许以前她并不需要了解那些东西,现在她却必须要开始学着去了解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弄清楚爸爸究竟想要对刘鑫怎么样,也才能决定自己应该怎么做。想到这里,萧雪一骨碌爬起身,打开电脑。

    上完全找不到“游龙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字样。而在分别以“投资公司”、“谈判”、“上市”搜寻了一番之后,萧雪又更加泄气了。搜寻结果的数量都是以万为单位来计算的,这要多长时间才能看得完呢?

    萧雪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接近六点,便拿起手机,犹豫着拨通了刘鑫的专线。

    “师哥,是我啊,小雪。”

    “哦,小师妹,有事吗?”刘鑫温和的声音里竟有着淡淡的惊喜。

    萧雪心中一乱,说话也有些不自然起来。“我们老师布置了一个了解商业公司运作情况的课外论文题目,我想写师哥的公司,不知道方不方便?”

    “没问题。”刘鑫爽快地答应了,随即又说。“我现在正忙,等有空再跟你讲解,好吗?”

    “那……您晚上什么时候能上?”萧雪惴惴不安地问。

    “今天大概没时间了。怎么,你这么急?”

    “嗯。老师只给了两个星期的时间。”

    “那应该来得及,呵呵……不过,我晚上会尽量抽空上来的。”

    “谢谢师哥。那我等你啦。”

    听到那边“咔哒”的挂机声,萧雪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随便找了个讲解股票市场的页,有一句没一句地看着。忽然之间,一阵莫名其妙的喜悦从她x中沛然涌出,转眼就充溢了她的脑袋。萧雪摇晃着站起身,摇晃着走到床边,摇晃着倒下,抱住一个枕头,半天,都没有动一动。

    怎么她以前没有想到用这种方法来重新打通和刘鑫之间的思想交流血管呢?象他那样的成功男人,又怎么会喜欢一个完全不了解他的事业的女人呢?假如自己不仅能在生活方面关心他,能在x爱方面满足他,还能在事业方面帮助他,不是就更能吸引他爱上自己了吗?想到这里,萧雪心中的喜悦越发澎湃激昂,很快就在她脑海里汇聚出一团巨大的火焰,不仅清晰照耀着她前行的方向,也大大鼓舞了她前行的信心。

    诱惑男x虽然可算是女x与生俱来的本能,但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情况下,如何诱惑刘鑫这个三十多岁阅历丰富的成功男人,对十七岁毫无经验的萧雪来说,却实在是个无法下手的难题。即使她已经辗转索了近两个月,问过许多同学,试验过许多老师,看了许多成人站,读了许多色情小说,即使她知道瘦高型男人大都喜欢丰润型女人,中年男x大都对青春少女充满幻想,成功人士大都需要温柔体贴顺从的美丽,她也还是对自己毫无把握。她总觉得刘鑫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在青春美丽顺从丰润之外,他一定还需要着些别的什么。

    假如不是老头子误打误撞的启发,自己还不知要在黑暗中辗转索多久呢。萧雪越想越觉得意,全身也开始随着剧烈的心跳微微颤动。

    天忽然就黑了。带着几丝凉意的风,从窗外盘旋着冲进来,又辗转着从门口飘出去,一阵阵清冷着萧雪的肌肤。但脑海里那团巨大的火焰,却不仅没有清冷安静下来。反而风借火势,火借风威,渐渐烧到了萧雪的小腹。不知什么时候,刘鑫也已经悄悄来到她的床前,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不声不响地看着她,仿佛要用柔情的目光,将她彻底切烂,撕碎,抛洒在那一团火焰之中。

    萧雪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想要抬手遮住自己滚烫欲裂的脸,胳膊却僵死了一般地横在枕头下面,怎么都不肯动一动。在益发凶猛的心跳激荡下,它们似乎也成了火焰的一部分,用无法遏止的颤抖和鼓胀,不断制造出一串串麻痒,蓄积着,蓄积着,随时准备对她残存的那点清醒意志发起势如破竹的猛攻。

    自己总该做些什么吧?但,除了等待,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站起来脱自己的衣服,还是走过去抱住刘鑫?想起那些色情小说里的女孩子,萧雪几乎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假如要她做出那些举动,还不如现在就把她烧死。

    看穿了她的心意似的,刘鑫渐渐收敛起微笑,无声无息地走过来,伸出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停了一阵,又轻轻滑下,轻轻揽住她的腰身。这不正是她渴盼了许久的幸福吗?在漫长的不明所以的等待与索之后,这难道不正是她应得的补偿吗?……刘鑫到底有没有爱上自己?自己会不会仅仅只是他用来发泄兽欲的工具?……第一次,这就是我的第一次了么?第一次之后,我又将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各种各样奇怪的念头垂死挣扎一般地盘旋纷飞在萧雪的脑袋里,所有的念头都模糊而零碎,仿佛已经被火焰烧炙得不成样子,也许,永远,都再也无法组合起来了。

    在这些模糊飞舞的零碎念头之间,那双熟悉的眼睛,忽然就从沸腾的火焰背景中气雾缭绕地冒了出来,以不容置疑的气势,冲开一切遮挡,强迫萧雪放下枕头,面对他,抱住他。

    萧雪心里最后那一点可怜的清醒,立刻在烈火中化为了乌有。除了收紧自己的胳膊,把脸深深埋进他的x膛之外,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只能这样,她愿意这样,她也渴望这样。假如自己胡乱挣扎,说不定反倒会吓跑了他。

    然而,直到夜风再一次清冷了她的肌肤,刘鑫也始终只是傻傻地任她抱着,什么动作也没有。

    萧雪奇怪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她紧紧抱在怀里的,也还是那只讨厌的枕头,而已。

    天已经黑透了。门外灯光明亮,却静若天涯。楼下远远地响着电视的音乐和父母的交谈。他们想必以为自己睡着了,正在吃饭吧。

    萧雪咬咬嘴唇,犹豫了一阵,慢慢站起身,走去关了门,又走回来,重新躺在床上。

    这其实也可以算是她的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幻想到刘鑫,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欲望的力量。那以喜悦为引的欲望火焰,至今还燃烧在她身体里。让她手脚松软,让她脸颊滚烫,让她不得不羞愧地承认:只有把它们发泄出来,自己才能得到安宁。

    但她还是又犹豫了一阵,才慢慢撩起裙子,探出两g手指,象是要触仙人掌一般,轻轻地放在了底裤前端。感觉到那种滑腻的湿润,萧雪不由打了个冷战。只得先停下,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慢慢加力,按住那片坟起的湿布。

    这回却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个冷战,而是一次接一次剧烈的颤抖了。颤抖之中,一股股浓烈的酸麻,也从前而后窜进尾椎,窜过脊背,窜上后脑,随即又散飞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和灼热的火焰纠缠在一起,将她的身体卷起来,荡上去,直奔窗外那一片虚空。

    萧雪狠吸了几口凉气,双r隐约开始酥痒。正想把另一只手伸上去,抓住它们,恍惚之间,忽然又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悄悄窥视,惊得她连忙上下左右看了好一阵,才总算放下心来,再度集中起j神,继续刚才的动作。

    没过多久,她的双手就已经由外而内,分别放在了湿热鼓胀和软滑小巧之中。

    欲望之火燃烧得益发宏伟壮阔了。而且,没有了眼睛拥抱和各种念头的火焰竟是如此纯粹,纯粹的仿佛连颜色也没有。萧雪暗暗为自己身体的奇妙感到心悸。是啊,在这样纯粹的火焰里随着双手节奏自由舞动着的纯粹的r身,分明就是人世间最为美丽的风景!任何一个襟怀坦荡的人,都必然会为之屏气凝神,衷心叹服。她又有什么需要掩饰,需要羞愧,需要害怕的呢?

    摆脱了一切不自在的萧雪,动作越来越灵巧,力量越来越充分,频率也越来越快了。偶尔出现的艰涩和疼痛,也都在烈焰的烧炙下,迅速成为激发更多快感的原点。终于,在漫长的刹那之后,在某个永恒的瞬间,一股滚烫的洪流从小腹正中破闸而出,带着刺痛吐着火舌,迅速淹没了整片芳草稀疏的处女地。

    抓着r房夹着耻丘的双手死死钉在软r深处,伸缩不已的腿和摇摆不定的脑袋猛地僵在空中。酸麻与热火卷裹下的她的身体,倏忽就已经穿越了无尽虚空,来到世界的尽头。

    白茫茫一片干净的世界,萧雪却丝毫没有觉得孤独,而是满心满脸的喜乐和安详。她身轻如燕地在这个世界里辗转翱翔着,象是决心要将自己未来所有的快乐都一次透支干净。但她知道,那其实是不可能透支得干净的,在她一生中肯定还将无数次重新来到这里,很多时候还会和刘鑫在一起。那又将是怎样一种奇妙而美丽的终极体验呢?

    她并不真的想那么快得到答案,并不。重新回到房间里的萧雪,静静地看着周围的黑暗和窗外的灯火,仿佛她的视线可以轻易穿越一切。也许,很多时候,等待也是美丽的一部分,必须尽可能仔细地享受,就象她一直等到十七岁才第一次体味到这种快乐一样。

    直到闹钟指向八点半,萧雪才慢慢爬起身,随便拣了套睡衣,走去隔壁的卫生间,冲完凉,洗完底裤。又在镜中端详了自己一阵,才走出来,下了楼梯,去厨房拿了两罐椰n,回到餐厅坐下,开始吃饭。

    除了身材还不够丰润之外,她找不出刘鑫不喜欢她的理由。偏偏这一点又是急不得的,她毕竟还只是少女,光靠吃可吃不出凸凹有致的身材。萧雪悻悻地想着,不由自主地甩了甩头。

    “怎么?不合胃口吗?”凌尘用柔和的声音,在她背后问道。

    “没有,挺好吃的。”萧雪一边说,一边就夹起一块鱼r,放进嘴里,夸张地嚼了起来。

    凌尘笑了笑,拉张凳子坐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吃大喝中的萧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雪只好放下筷子,问:“有事么?妈!”

    凌尘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先吃你的。”

    “你坐这儿看着,我还怎么吃嘛。”萧雪拖长了声音,娇嗔着。

    “哦,那我不看了,你快吃吧。”凌尘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走去了客厅。

    萧雪回头看着凌尘的背影,不禁暗自叹服。妈妈的身材可比她要好得多了。虽然不是舞蹈专业出身,但长期的形体训练,却让已经三十九岁的妈妈始终保持着绰约的身段。加上j心保养修饰的皮肤,温文尔雅的举止谈吐,说不定在很多男人眼里都还更有吸引力呢。难怪爸爸总是对她敬若神明,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刘鑫师哥将来会不会也这么对自己呢?一定会的。自己将来一定会比妈妈还要幸福。萧雪甜滋滋地想。

    萧雪之所以对这一点如此肯定,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比妈妈更漂亮,而是因为她相信,刘鑫不仅比爸爸更英俊潇洒,还比爸爸更成功,比爸爸更聪明,比爸爸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和刘鑫相比,爸爸简直就是个穷怪老丑的武夫,笨蛋。除了身体好之外,就再也没有一点值得夸耀的地方了。

    假如自己是妈妈,是绝对不会看上爸爸这个身材矮小的川娃子。萧雪这么想着,便喷了下鼻子,脸上浮出些洞悉一切的得意。妈妈当初一定是被爸爸骗到手的。否则,在搬到这里后不久,妈妈就不会以喜欢安静不想听到爸爸打鼾为由,一个人住进了客厅后面的这间小小的睡房。

    不过,妈妈以前有没有爱过爸爸,又是怎么爱上的呢?爸爸这种人,难道也会说什么骗人上钩的甜言蜜语吗?

    萧雪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萧森和凌尘从来都没有对她讲过他们的恋爱故事。以前是她不懂得问,后来是她不想问。在那次艰苦卓绝的奋争之后,她和他们的关系就再也没有亲密无间过。恐怕之前也未必是真正的亲密无间。除了刘鑫师哥之外,又有几个成年人愿意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平起平坐呢?

    不过,现在也许是到了问问他们的时候了。说不定还能从中吸取到什么经验教训呢。萧雪一边想,一边将剩下的几口饭匆匆扒进嘴里,扔下筷子,抓起最后半罐椰n,走向客厅。

    凌尘显然并没有专心看电视。听到碗筷的叮当声和椅子的摩擦声,她就立刻也站了起来,刚好和萧雪走了个照面。“妈,先放着吧,等会儿我自己收拾。”萧雪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多少阻止的意思。凌尘也只淡淡一笑,没有答腔,仍旧过去将碗筷收了,然后才重新走回来,坐进萧雪旁边的单人沙发。

    见凌尘眼望着电视并不出声,萧雪便也不问,只若即若离地盯着电视,眼角却始终瞄在凌尘脸上。好一阵儿,发现凌尘悄悄转头看她,萧雪这才侧过脸来,嫣然一笑,凌尘的脸色立刻显得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呵呵……”凌尘无奈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又把眼睛转向电视。

    和妈妈斗耐x,那可实在是找错了对象,萧雪想。不由就有些恼火。“妈,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没有的话我上去写作业了。刚才睡了半天,一点作业都没做呢。”

    “也没什么事。”凌尘沉吟着,又说。“你今天怎么会这么累?白天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是昨天睡得晚了点儿,嘻嘻……”

    “是么?跟你师哥聊到几点?”

    “也就十一点,没太晚。是我自己睡不好,大概做了什么噩梦吧。不记得了。”萧雪拐弯抹角地说,并不怎么担心谎言被揭穿。他们不可能会知道她在自己房间里做什么,凌尘也很少会去追究这些。

    “昨天晚上雨都差不多停了啊,怎么还会做噩梦?”

    “那谁知道。知道我就不睡觉了。”凌尘的追问让萧雪有些不耐烦,便将目光转向电视,冷了语气答道。

    凌尘也不在意,大度地笑了笑,又问:“你师哥最近工作顺利吗?”

    怎么妈妈也关心起他的工作来了?一定是爸爸叫她问的,哼哼!萧雪一边想,一边就敷衍道:“应该顺利吧。我很少问他这方面的事情,他自己也很少提起。”

    “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见凌尘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萧雪转而夸张地说:“好多呢。人生啦,事业啦,生活啦,品味啦,吃啦,喝啦,玩啦,乐啦,等等等等,不可胜数。”

    “这么多啊,呵呵……那你们一定互相很了解啦?”

    “不算很了解,一般了解而已。嘻嘻……”

    “你觉得刘鑫师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都好,就是瘦了点,长得也不够漂亮。”

    “你这孩子……男的还分什么漂亮不漂亮。”

    “现在都这么分的。嘻嘻……张国荣就很漂亮,谢霆锋陈冠希吴彦祖也都不错。”萧雪脸上笑着,心里却多少有些奇怪,妈妈今天怎么不督促自己学业了呢?

    凌尘顿了顿,忽然略显严肃地问:“你喜欢漂亮的多些呢,还是喜欢你师哥这样的多些?”

    萧雪心中一抖,连忙掩饰着说:“这怎么能拿来比,g本就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能比呢?假如一个漂亮男人的和一个你师哥这样的男人一起来追求你,你会选择哪个?”

    难道妈妈看出什么了不成?萧雪的脸越发热了。“妈~~,你问这些干什么?以前不是总说我还小,读书要紧,用不着考虑这些问题的吗?”

    凌尘楞了一下,笑道:“那是两年前。你现在都快成年了,可以开始考虑这些了。”

    客厅的灯光忽然就亮了起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拍拖了呢?”萧雪尽可能平静地问,但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却完全无法掩盖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凌尘沉吟着道:“如果对方不错的话,当然可以。”

    “那我……”惊喜之下,刘鑫的名字险些就脱口而出。萧雪连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想到该说什么。“那……什么样的男孩子你们可以接受呢?”

    凌尘看着萧雪的样子,忍不住微笑着打趣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什么问题?我忘了。嘻嘻……”

    “那我再问一遍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什么嘛!”萧雪噘嘴嗔道,“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问的。”

    “那我刚才是怎么问的呢?”凌尘嘴里故做不解,脸上揶揄的神情却益发浓烈了。

    “你刚才……你刚才……”看着妈妈那样的表情,萧雪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落入陷阱。虽然那可能正好是她所渴望的陷阱,但被别人推进去和自己主动走进去,毕竟不是一回事。于是她咬咬嘴唇,转而答道。“我喜欢又漂亮又聪明又富有又温柔的男孩子。嘻嘻……”

    “呵呵……”凌尘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一阵儿,才又故意做出遗憾的表情,说道:“那你是不喜欢刘鑫师哥了,对吗?”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窘迫立刻又胀了一脸。无奈之下,萧雪只得娇嗔地喊了声,“妈~~”随即抱起双膝,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领教过妈妈的谈笑风生了。虽然由于妈妈对她的期望也是读书成材,她和妈妈的关系因而要比爸爸好很多,但她还是一直都不怎么愿意和妈妈说心里话,象今天这样的亲昵笑闹就更加难得一见。假如不是她们今天“各怀鬼胎”,恐怕也不可能轻易达到这样的和谐吧。

    “你刘鑫师哥也喜欢你吗?”凌尘忽然又问,语气竟微微有些凝滞。

    萧雪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凌尘,没发现什么反常的痕迹,便又把头低了,轻声说道:“喜欢吧。不知道。”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知道?呵呵……”凌尘的笑声竟也不甚顺畅。

    萧雪忍不住又抬起头,看着凌尘的脸,依然找不到丝毫反常,心中越发觉得奇怪。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辞,无奈地想了一阵,说笑的欲望不由就淡了,只得简单答道:“也许他只是把我当妹妹喜欢的吧。”说完,心情忽然就有些烦闷。

    凌尘若有所思地看着萧雪,字斟句酌地说:“他又不真的是你哥哥。何况,你这么漂亮可爱,随便哪个男人都一定会喜欢的。关键是你喜不喜欢他。只要你喜欢他,我看不出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可是……他大我好多,又那么有本事。”

    “所以你才更要好好学习啊。学好了,将来就可以成为他的帮手。至于年龄,也就相差十五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为什么要做他的帮手?说不定我将来成就比他还大,他还得求我收他做帮手呢。嘻嘻……”萧雪的神色总算又渐渐轻松起来。

    “这孩子。呵呵……你将来能有你刘鑫师哥一半的成就就不错了。就算他肯做你的帮手,多半也是他让你的,要不,就是在洗衣服做饭的时候。”凌尘这么说着,声音越来越从容,笑容里也渐渐浮现出悦目的光辉。

    这就是母x的光辉吗?萧雪看着妈妈,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不仅全然忘记了反驳,脸上的羞涩也几乎没了踪影。在刘鑫这件事情上,她一向不敢奢望别人的支持,她也一直告诉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此时她却意外地发现,母亲的支持竟然对她如此重要,重要到不允许再失去的地步。想到这里,萧雪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慢慢走到凌尘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妈。”然后蹲下去,搂住她,把头钻进那个多年未曾享受过的温暖怀抱里。

    凌尘也没再说什么,用手拨弄梳理着萧雪依然润湿的长发,动作异常轻柔,仿佛一g也不忍弄断。看到时间已近九点半,凌尘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低声说道:“好了,不早了,你该去做作业了。起来吧。”

    萧雪“嗯”了一声,胳膊却依然没有松开。象是生怕凌尘会突然消失一般。

    “你今天又不想睡觉了?”

    萧雪摇了摇依然埋在凌尘怀里的头,忽然问道:“妈。你以前跟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凌尘楞了楞,“怎么忽然问这个?”

    萧雪扭扭肩膀,“说嘛,人家想知道嘛。嘻嘻……”

    “也很简单。妈妈回北京的时候,因为没有户口,所以找不到工作。那时你姥爷已经过世了,姥姥又一直有病,只能吃劳保。于是经人介绍认识了你爸爸,很快就结了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79年。”

    “那时爸爸就是老师了?”

    “是啊。不过也是刚毕业留校。”

    “你爱爸爸吗?”

    “爱吧。你爸爸当时是北大团委副书记,人又长得气派,好多女孩子抢着要嫁给他呢。”

    “哇……爸爸以前这么厉害啊?”

    “当然。他是贫下中农,又是军人出身,那时还是校党委重点培养的对象。”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要来深圳?”

    “后来这些都不吃香了啊。当然还有许多其它原因,不过大学里面毕竟还是学问最重要。你爸爸底子不是很好,所以总吃亏。”

    “那爸爸干嘛不自己好好努力呢?”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在北京就已经呆不下去了。你爸爸来深圳后努力了好几年,才慢慢赶上别人的水平。”

    “哦。”萧雪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忽然又问:“妈,你只爱过爸爸一个人吗?以前有没有别人追求过你?”

    “你这孩子,呵呵……”凌尘的笑容又有些尴尬起来。“快去做作业吧。妈妈也要睡觉了。”

    “说嘛,妈~~”

    凌尘定了定神,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我只爱过你爸爸一个,行了吧。快做作业去。”

    第五章

    凌尘说的当然不是真话。她也不可能说真话,因为一旦她告诉萧雪说自己曾经爱过别人,就不可避免地要同时提起很多往事。而那些连萧森也不知道的往事,是她一直都在强迫自己彻底忘掉的。

    1968年,随着刘少奇的下台,早就被划为右派留校查看的父亲也终于被学生们从北大赶了出来,带着舞蹈演员出身的母亲和刚满十岁的凌尘,一起来到河南的一个小山村务农。后来,在那位淳朴的大队书记照应下,父亲做了小学教师,母亲则当上了大队记分员,渐渐也就不再奢望还能回到北京去。

    山村的生活虽然艰辛,凌尘却也因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父亲不再逼她读书,母亲不再逼她学舞,周围也不再有那些以嘲笑羞辱她为能事的同学和邻居。假如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凌尘很可能会将那个地方和那十年光y永远珍视在心,时时拿出来品尝回味。

    这大概就是命吧。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命运不是总这样翻来覆去地捉弄每一个不肯轻易受它摆布的人的吗?即使在很多年后,凌尘也只能这么回答自己。她一直都无法给自己的遭遇找到更合理的解释,就象她无法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徐东一样。

    73年,在山下的公社中学里读初三的凌尘,本来已经决定辍学回家了。这一方面是因为学校里g本学不到什么东西,一方面也是因为50多岁的父亲身体日渐虚弱,需要凌尘承担更多的家务和农活。不料,春天开学的时候,新调来的班主任徐东,却让情窦初开的凌尘迅速陷进了情。在父亲的默许和母亲的妥协下,她接受了不得住校并在节假日承担更多家务农活的条件,继续上了三年高中。

    但徐东已经有了未婚妻,据说还是公社书记的女儿,c队时期认识并一起调回河南的。所以他虽然对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学生欣赏有加,却从来都不敢有过分的言行举动,凌尘当然就更不可能向他表示什么了。

    三年时间,就这么在辛劳的折磨和等待的煎熬中过去。很多时候,凌尘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对她来说,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看徐东一眼,就已经可算是无比巨大的幸福了。这些偶得的甜蜜回忆,是那样光彩夺目地照耀着她,照耀着上山下山的路,照耀着每一片云,每一颗树,每一朵花,每一只猪牛虫鸟,让凌尘心中的柔情和激情日益澎湃,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高中一毕业,凌尘就找到了正在筹备婚礼的徐东,向他说出了一切。她并不期望得到什么,只不过需要表达,需要一点可以让她珍惜一辈子的温情话语而已。但,除了劝她好好读书以便参加即将恢复的高考,将来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之外,徐东什么表示也没有。

    一个月之后,在特意跑来参加完徐东婚礼上山回家的路上,凌尘被一伙男人轮奸。领头的她在某次公社大会上见过,是尚未解散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

    凌尘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也不想知道。

    此后的一年里,凌尘除了以泪洗面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连帮父亲端一碗稀饭,也经常会在半路洒个j光。

    父亲很快就郁郁而终。77年,母亲带着j神渐趋安定的她,回到了北京。

    凌尘相信那伙人绝对是受了徐东岳父的指使。否则不可能会有那么巧,更不需要出动到革委会副主任这样的大官。凌尘也相信这一切绝对是源于徐东有意无意的泄露。否则没有人会知道她对他的爱,她也就不会受到这样的蹂躏。他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让她暴露在这样的危险中呢?

    但她却始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恨徐东。她也恨不起来。三年多时间不断的重彩描画,已经把徐东的影子如此清晰地铭刻在她心里,怎么都无法抹去。甚至,一切能让她联想到徐东的东西,都可以给她带来某种程度的震撼。不管是20年前萧森的教师头衔,还是20年后刘鑫的白皙瘦削,以及笑容下面掩饰不住的沧桑。

    是的,沧桑。也许正是这沧桑,让本来就对刘鑫颇有好感的凌尘,时常感到情难自禁,身不由己。除了尽快把萧雪推出去做挡箭牌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但,这样就行了吗?命运的魔手又将把垂死挣扎的她推进什么样的深渊里呢?凌尘实在没有多少自信。在那天之后,她已经越来越难以看清自己,也不敢轻易预言未来了。

    那是一个月前的初春,一个异常寒冷的下午。凌尘下班正想回家,却被一辆轿车拦住了。车窗开着,里面坐的是卸任不久的前南山区教育局长。由于凌尘对作风严谨的他印象很好,而且两家人很熟,经常互相酬酢往来,凌尘也就没有过多推辞,欣然接受了他送她一程的好意。

    让凌尘大感意外的是:车子居然从深圳大学门口疾速滑过,转眼就上了深南大道上的立交桥,直接向西丽方向冲去。

    发现门窗早已经锁死,又回头看看侯局长道貌岸然的样子,凌尘立刻感觉到了些什么,厉声喝问道:“侯局长,你要带我去哪里?”

    “别着急。”侯局长事不关己似的笑了笑,“你还是先打个电话告诉小雪自己一个人吃饭吧。省得孩子见不到你,耽误了晚上的钢琴课。”

    “你……”凌尘几乎为之气结。“侯局长,我不管你要带我去哪里。但今天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会告诉大姐的。你就不怕……”

    侯局长用满不在乎的笑声打断她。“得了吧。呵呵……你大姐已经去了美国,她没告诉你吗?”

    凌尘楞了片刻,也不答话,径自掏出手机,拨了他家的电话号码。

    “不用白费力气了吧。我们家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深圳。不过下个星期也要走。”

    电话果然无人接听。凌尘呆了好一阵儿,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总要回来的。我会报警!”

    “就算以后我们回来,也已经全都变成美国人了。你以为警察局会为你冒引起国际纠纷的风险吗?”

    凌尘忽然就有了些信心。“老萧好歹还是个法学教授,你算盘也别打得太如意了。”

    “哈哈……我看你还是别告诉萧森的好。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就算你是被强奸的,他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好好想想吧。”

    “你……你……”听到“强奸”这两个字,凌尘的信心转眼就和脸上的从容一起丧失殆尽。

    侯局长却还在不紧不慢地说:“今天这件事,最好只局限在我们俩和司机三个人知道,连小雪也不能让她起疑心,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我就不多提醒你了。”话音未落,一只chu糙的大手就已经了过来,无所顾忌地放在凌尘大腿上。

    凌尘立刻被一阵冷战惊醒。想要推开它,却发现自己竟然使不出一丝力气。只得无奈地哀求道:“侯局长,我们两家认识也有十几年了,您何必要做这种事情让我瞧不起呢?”

    “等会儿你就不会瞧不起我了,嘿嘿……”侯局长忽然y笑一声,又把另一只手从她背后绕过来,抱住她的肩膀。“说实话,凌尘,我想你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梦想着要把你搞到手。只不过萧森看得太紧,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好机会罢了。你就看在我多年苦心的份儿上,好好陪我几次,让我在去美国之前也能了了自己的宿愿,如何?”

    凌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她完全无法领会他在说些什么,也不能说话,更做不出任何动作。除了绝望的眼神和身体轻微的扭动外,她简直就已经是一个死人。在这种时候,她是不会哭的,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

    侯局长大感无趣。“你这个娘们儿还真是死脑筋。萧森在外面不知道搞了多少女学生了,你还憋着给他守节不成?”他边说边就双手加力,在凌尘x前腿上揉搓了好一阵儿,忽然又放开手,将她推到一边。“我告诉你,我不喜欢挺尸的女人,你最好想想待会儿怎么伺候我。否则,弄到强奸的份儿上,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感觉到那双手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凌尘这才重新开始清醒。

    他说的对,不管事情经过如何,萧森都很可能会让她承担大部分责任,甚至可能会跟他离婚。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就曾因为没能见红而猜疑了许久,假如不是几年时间下来始终没发现她和其他男人有任何联系,他们的婚姻g本不可能维持这么久。萧森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对她做出让步,惟独这一点却绝对不会有一丝松动的余地。她不能冒这个险!

    幸好萧森下午就去陪一位他担任法律顾问的公司老总了,应该会很晚才回家。想到这里,凌尘不由自主地了手机。

    侯局长显然一直在观察她的动作。“你就说临时决定陪我老婆去买东西了。我会帮忙掩饰过去的。嘿嘿……”

    车子驶过白芒检查站,又绕了十几分钟,经过一段碎石小路,才停在一栋孤零零的山边别墅前面。看到别墅周围数百米之内连灯光都没有,凌尘越发感到惶恐。这老混蛋显然早有准备。该怎样才能摆脱他的侮辱呢?没有办法——直到走进那间豪华的卧室,凌尘的结论仍然是——没有办法。

    她唯一还能做的,就是“挺尸”。即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一条条撕开,凌尘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屈辱,一动都不肯动。

    侯局长百般无奈之下,却也不着急了。“好。看谁耗得过谁。现在是七点,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如果你还不老老实实伺候我,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他好整以暇的从容表情,凌尘不由奇怪起来。“你……你还想把我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先强奸了你,然后再把你绑在这里,陪我一个星期。等我去了美国之后,再打电话叫萧森来接你回家。哈哈……”

    侯局长一边说,一边就大笑着摔了门,走出去。

    凌尘躺在床上,忽然泪如雨下。

    她本来已经想要无可奈何地接受命运再一次的凌辱了。反正她的身体早已经不干净,就算再加上这一次,又还能脏到哪里去呢?多一次少一次,并没有什么g本的区别。只要不让萧森和小雪知道,一个星期时间转眼就会过去。她完全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然而,意外多出来的一个小时考虑时间,却让她不得不重做打算。

    有机会还不抓紧,不就等于做了命运的同谋犯吗?凌尘好不容易止住泪水,拉了床单裹在身上,轻轻走过去,轻轻打开门。

    楼下隐约传来侯局长讲电话的声音。放肆的笑声让凌尘一阵恶心。连忙关了门,喘息一阵,又走过去拨开通向阳台的落地窗帘。

    车子就停在外面,车窗里闪烁的红点,说明司机正坐在里面,可能还在不停观察着这间睡房里的动静。

    凌尘勉强鼓起的希望立刻化为乌有,只能蹒跚着走回来,坐在床上。

    就算跑出去又怎样?能跑到哪里去呢?她连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周围又完全看不到人烟。山路倒不可怕,但这样子没钱没手机地跑出去,却很可能会遇到比侯局长更为下作的坏人。萧森那里也肯定是瞒不住了。想到这里,凌尘的泪水再一次冲出眼眶。

    思考对策,尤其是在这样紧迫的危机下思考对策,从来都不是凌尘擅长的事情。也许,在潜意识里,她还是宁愿侯局长赶快发泄完送她回家,也不愿意这么费尽心神想着怎么逃跑。听天由命是她一直以来的本能。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本能,萧森无微不至地关切甚至控制,又帮助她将这种本能维持到现在。假如没有这一个小时,她自然也就不必为自己刚才听天由命的打算感到羞愧了。

    事到如今,不做命运同谋的唯一方法,只有自杀。

    “自杀”这个字眼儿刚一跳进脑海,凌尘立刻就停止了抽泣,脸上也有了几分光彩。是的,自杀。自己本就是个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假如不是当初母亲极力阻止,也许自己早已经死了。这二十年来,送终了母亲,养大了萧雪,活得也算够本。此时不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决心既下,凌尘的脚步不由轻松了许多。她走去闩了门,又检查了一下阳台和窗户有没有关紧,然后回身寻思了好一阵,这才从电视后面扯下电源线,走进卫生间,将热水器的c头拔下来,将电源线上的c头c进去。另一头刚好垂在浴缸的出水口下面。

    凌尘满意地点点头,回身关门上锁,裹着白色的床单坐进浴缸里,拧开水龙。

    冰冷的水迅速漫上了凌尘的腰肢。水很冷,象是刚被凛冽的山风吹拂过一般。那个夏夜的风,也曾如此寒冷,轻易就将不见人烟的荒野,冻成了一片灰白。

    凌尘颤抖着身体,紧咬着双唇,慢慢躺卧下去。

    冰针不断戳刺着每一片肌肤。外面传来几下飘渺的敲门声。电线一点点落下来,落下来,转眼就将垂入水面……

    无边的静寂之中,凌尘仿佛看见一道蓝光,几丝白烟,随即,一切的一切,全都陷入了黑暗。

    这就是死亡了么?凌尘遗憾地想。她不仅没有看见传说中的仙境天堂,甚至连一点光明都没有发现。难道真的象那些无神论者所说,死亡就是无限的虚无吗?怪不得命运的魔鬼敢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在乎有任何报应!

    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又似乎仅仅是一眨眼间,冰针忽然又从四面八方攒刺过来,激得凌尘全身的皮肤都紧紧绷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一双灵巧的手正用力按压着她赤裸的前x,在双手停顿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唇又紧紧贴住她的,将生命的气息吹进她硬直的喉管。

    那是男人的手和男人的唇,却绝对不是侯局长的,也绝对不是萧森的。朦胧模糊之中的凌尘越想越觉欣慰。徐东到底还是来了。在这寒风的夜里,她默默呼唤了这么多遍,才终于把他招到了身边。在这一刻,在死亡之中,在长达二十年的等待后,命运终于对她露出了一点善意的微笑。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值得庆幸的呢。她总算不枉死了这么一回。

    “凌尘?凌尘?”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这应该是刘鑫啊?他怎么也来了?凌尘心中一惊,却又很快找到了宽慰自己的解释。这当然不是刘鑫。他一向是叫自己“凌师母”的。只能是徐东,一定是徐东,不会有别人。自己对他的声音竟有些生疏了。

    冰针忽然就换了个方向,开始从内向外纷乱地迸s。凌尘嘴角抖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被一阵阵颤抖给挡了回去。

    那双温暖的手,也转而开始揉搓她依然僵冷着的肌肤,迅速而细致,有力而轻柔。掌心潺潺的暖流,将那些冰针接二连三地溶解成水一般的温情,又全都汇聚在x口和脑袋里,没过多久,凌尘就已经被澎湃的心潮胀热了面颊。

    这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人生极乐吗?这就是她二十年前曾经无比渴望的细意温存,曾经无数次想抓住却总也抓不住的清新味道吗?凌尘颤抖着,无法动作,也无法出声。但这时的颤抖,已经不是因为寒冷。二十年来,萧森从来都不能将她带到这样的境地。再努力轻柔,他的抚慰也总暗藏着chu鲁;洗得再干净,他的味道也总隐含着混浊。那分明就是他的本质,不管怎样掩饰,都可以让凌尘轻而易举感觉到蛛丝马迹。

    凌尘不敢睁开双眼,即使世界仍然一片黑暗,她也不由自主地要害怕,害怕自己一睁眼,徐东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敢轻轻抬起胳膊,轻轻伸出双手,轻轻抓住那两团在她x腹间游走的热力之源,又轻轻地拉过来,轻轻地,放在自己心口。

    心跳益发剧烈了。全身的肌肤也都已经鼓胀欲裂。

    那双手略一凝滞,随即又开始游走起来,而且换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方式,有时强悍,有时飘忽,强悍时几乎要抓进她的心里,飘忽时又几乎要把她的心挑向云端。甜蜜的痛楚和醉人的酥痒,交替荡漾在凌尘身体里,逼得她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大口低喘着chu气。

    更加温热而且潮湿的唇终于埋了下来,在脸颊和脖颈之间辗转徘徊,若有若无地咬啮吸啄着。那双手也从x口滑下小腹,又从小腹滑向大腿,从大腿滑进那片茂密的水草地,肆无忌惮地捏拨揉探着。很快,凌尘就已经呻吟连声,忍不住抬起胳膊,揽出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直到他依依不舍地起身脱衣服,凌尘才悄悄睁开眼睛,仔细端详着那具在黑暗之中益显挺拔的雄x身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什么都不说就最好。

    忽然,落地窗帘参差的影子猛地拽住了她的视线。自己这是在哪里?徐东怎么可能会到深圳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但,没等凌尘想明白这些问题,那具身躯就已经支肘侧压在她身上。不管怎么推搡拉拽,那颗头都始终顽强地埋在她x口。另一只手,也迅速挤进她两腿之间,指甲划过软r,带起一阵钻心的刺痛。

    “你……你是谁?”凌尘只得放弃了挣扎,喘息着问道。泪水不由自主涨满了眼眶。

    头慢慢抬起来,横在她眼前。“凌……凌尘,我是刘鑫。”

    凌尘顿时惊住了。好一阵儿,才总算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侯……侯局长呢?”

    “小雪说你跟侯太太出去买东西了,我觉察不对,立刻打电话给老侯,才知道你被他劫来了这里。”刘鑫这么说着,身体却依然死死地压在凌尘身上,那只中指,也依然勾在洞x里轻轻揉颤着,仿佛他在说的,都是些迷人的情话。

    凌尘扭动了几下,却只给自己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巨痛,只得接着话尾,提高了声音问:“他人呢?”

    “看见差点儿闹出人命,我一来他就跑了。”

    “谢谢你救了我。”凌尘看着他,随即又半哀求半命令地说道:“我是你师母,请不要这样,好不好?”

    刘鑫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萧森从来没有带过我任何课程,他不是我师父,你也不是我师母。”

    “但在名分上我毕竟是你长辈。”凌尘忽然觉得全身乏力。她没有想到,这个和徐东如此相似的年轻男人,内心竟然如此龌龊。和这样的人又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呢?自己以前真是错看了他。凌尘这么想着,嘴里却还是忍不住要做最后的努力。“你现在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折腾我这个老太婆。我比你大十岁呢。”说到“十岁”,凌尘尽可能加重了语气。

    “我不在乎。从13年前在阅览室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凌尘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好说,便偏了头,不再看他。

    不料,刘鑫却突然抽出下面的手,又用揽着她肩膀的另一只手,将她的脸扳正,然后将那只泛着微光的中指塞进嘴里,吸吮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象是一个吃着冰棍的快乐孩童,又象是一个含着女体的y邪魔鬼。

    心跳又再剧烈如雷。凌尘连忙闭上眼睛,却听见刘鑫淡淡地问道:“你真的不要?你确定?”

    凌尘努力控制着x口涌动不已的潮水,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低得象是在自言自语。“不要,真的。我确定。”

    刘鑫静了一阵,没再说话,却也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拉起她软弱无力的手,握住了那g与他身材同样挺拔的阳具。

    滚滚巨浪立刻淹没了凌尘。她溺水一般地挣扎喘息着,怎么都无法找到救命稻草的一丝影子。刘鑫这个混蛋,这个可恶可恨的混蛋,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假装征求自己的意见?又为什么要在自己明言拒绝之后依然不肯善罢甘休?难道非得要自己彻底屈服成为他可耻的同谋不可吗?

    脑袋几乎已被席卷一空的凌尘当然不可能想清楚这些问题。她只能努力聚集起残余的一点神志,几分力量,左右摇摆着,想要脱出刘鑫的掌握。但她无力逃脱,也无法逃脱。因为这掌握不仅仅是力量上的,更多的还是j神上的,甚至,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源于她自己长期压抑骤然崩溃后的渴望。对一个从未享受过真正的x快乐的女人来说,初尝异味后的这种渴望是不可抗拒的。更何况,技巧纯熟温柔体贴的刘鑫,显然有办法让她得到快乐。——他又那么象徐东。——她对他又一向抱有好感。

    想到这里,凌尘彻底放弃了挣扎,握着刘鑫阳具的手,也不由自主轻轻捻动。她不知道这还算不算听天由命,但她懒得再羞愧下去。如果可能,她甚至想要完全忘记那些多余的羞愧,用自己全部的身心,好好享受这一次难得的幸福。一次,只这么一次。就把他当作是徐东好了。

    黑暗之中,徐东微笑的眼睛象夏夜里闪烁的星光。

    凌尘暗自叹息一声,随即就在他驾轻就熟的抚弄与亲吻下不顾一切地呻吟起来。她的另一只手,也在迟疑了一阵之后悄悄抬起,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紧紧压在自己x前。

    摩挲着徐东光滑无汗的后背,凌尘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那g挺拔的阳具,终于在她的牵引之下,缓缓驶进水波荡漾的洞x。

    在云端飘荡了许久的凌尘,也终于再度向上飞升。

    这是怎样美妙的境界啊。凌尘咬着嘴唇,屏住呼吸,不肯放过其中任何一个细节。他的阳具光滑而柔顺,他的动作有力而深入,他的节奏也轻重缓急,拿捏适度。每一次冲击,都和她的呼吸与心跳搭配得错落有致,象是经过事先j密的彩排。他真的是第一次和她做爱吗?她真的能够满足于这唯一的一次吗?

    不断飞升中的凌尘,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搅扰得益发畅快。全身燥热的潮水,也正一点点向洞x尽头凝聚,似乎在酝酿着澎湃磅礴势不可挡的爆发。

    凌尘再也无法看清时间的流逝了。他的节奏已经激烈得如同冲锋的战鼓。那g长而有力的阳具,在无数次辗转的试探之后,也已经不再左右徘徊,一次又一次猛烈地撞向蓄积着潮水的薄弱堤防。而那潮水,更早已经接近沸腾。

    就要来了么?就要来了么?真的就要来了么?恍惚中的凌尘断断续续地默念着,自由奔涌的渴望。迫使她紧紧地抱住了面前这具摇撼中的身躯。

    倏忽之间,摇撼就已经戛然而止。死死顶在洞x尽头的阳具,在最后的撞击中剧烈地抖动着,喷出股股滚烫的水流。如火的水流鼓动下,蓄积已久的潮水也立刻烧到了沸点,转眼就将薄弱不堪的堤防冲了个七零八落。

    指甲陷在肌r里,牙齿咬在肩膀上,身体飞在虚空中,灵魂,不知去向。

    当身体落地灵魂回来的时候,看着身边笑意盈盈目光灼灼的刘鑫,凌尘心中竟满是悔恨。

    她实在不该放纵自己。经过这次放纵,自己只怕很难再安安分分做萧森的妻子了。而刘鑫,假如他真的爱自己,只怕也很难从容面对一个重新变回师母的自己。以他的聪明和权势,想必可以找到很多引诱甚至迫使自己屈从的方法,那时,自己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不行!必须跟他说清楚。凌尘一边想,一边就躲着眼神,轻轻推开刘鑫,拉起床单裹住身体,走进卫生间。

    似乎是觉察到了些什么,见她洗完澡出来,刘鑫并没说话,径直拣了内衣裤,也走进去。

    自己是不是太冷酷了点儿呢?凌尘情不自禁地想,很快却又不得不释然。不冷酷还能怎么样?难道真的要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不成?

    “我们回去吧。你送我到关口就好。”凌尘拿出不容置疑的语气,冷冰冰地说。

    刘鑫楞了楞,“你不是在怪我吧?”

    凌尘心中一动,但还是简单答道:“哪里,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怪你。这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你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凌尘这么说着,心里竟有些莫名其妙的隐痛。

    “那就好。”刘鑫看着她,呆了一阵儿,勉强笑了笑,又说:“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这个样子,只怕也不能自己回去。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件衣服?”

    这样子回去,万一给邻居甚至小雪看到,倒确实麻烦。想到这里,凌尘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问:“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萧森肯定还没回来,小雪……想起小雪,凌尘不由一惊,连忙问道:“你有没有告诉小雪我是被侯局长劫走的?”

    刘鑫若有所思地看看她,淡淡地说:“没有,她以为你陪侯太太买东西去了。现在回去,大概得十一点半左右,她应该也已经睡了吧。”

    凌尘这才放下心来。“嗯。不过还是算了。卖衣服的店肯定早都关了。你直接送我回家吧。”

    “不要紧。我认识一个服装店的老板。可以叫他帮我们开门。他那里什么衣服都有。”刘鑫沉吟了片刻,接着又说。“你放心,到了之后我就叫他躲进办公室,绝对不会看见你。”

    “那好。”凌尘犹豫了一阵,刚才想好要说的那些话,被刘鑫的温柔细致冲得有些零乱。只好暂时放下心神,轻声说道:“我们走吧。”随即起身下楼,在客厅沙发上找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又跟在刘鑫后面,上了那辆只见过没坐过的越野路虎,前座。

    刘鑫专注地开着车。对面偶尔的灯光中,他的脸平静而深邃。眉梢眼角熟悉的沧桑,让凌尘嗫嚅了良久,还是无法说出那些冷酷的话。

    13年前,甚至直到6年前,刘鑫脸上所有的,充其量不过是稚嫩和强愁而已。

    那时凌尘还在深圳大学法学院担任专业阅览室管理员。刘鑫则是第一个跑来借书的88级新生。但,虽然他的白皙和瘦削让凌尘颇有好感,虽然后来知道他就是安昭的男朋友,虽然他暗暗帮小雪补课的举止让她十分感动,凌尘还是谨守着自己沉静的本x,从来没有跟他有过借书还书之外的交道。

    他真的是在那时就喜欢上了自己吗?在那七年的时间里,每次经过凌尘桌前。他都只是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谢谢”,然后淡淡地离开。他怎么会爱上自己?又怎么可能爱上自己?那些由稚嫩分解出来的强愁,难道不仅仅是因为安昭的疏远吗?

    这些问题既无法出口,凌尘也不敢放任自己再想下去,便打破难堪的沉默,说道:“我今天没带多少钱,麻烦你见到提款机就停一下。”

    刘鑫瞟过来的眼神很有些奇怪。“不用了吧。都是朋友。他大概也不好意思收我的钱。”

    “那怎么可以。就算他不收,我也一定要把钱留下。”

    “他的店里可都是高档货。你还是别客气了。”

    “我付得起。”凌尘依然坚持着说。

    刘鑫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两眼,沉吟了一阵,才又说道:“你们家的收入情况我大概清楚。几千块钱的衣服,就算你自己舍得,只怕也会引起萧森的猜疑。何必冒这种风险呢?”

    “我有办法应付,多谢你费心。”

    刘鑫显然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冷漠,立刻放慢了车速,沿着路肩缓缓滑行着,一边就不断转过脸,看了她好一阵,忽然诡秘地笑道:“那这样吧。我帮你付钱给他,就算是……就算是我买下送你的好了。”

    凌尘总算找到了一个机会。“不用。另外,还要请你忘记今天发生的事。以后如果没有我直接的邀请,也请你不要再到我家来。”

    车子“吱”地停住,刘鑫用奇怪的眼神,直盯盯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尘不由有些胆怯。“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确实没有,我保证。但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我想我们还是尽量不要见面的好。”

    刘鑫低低地“哦”了一声,忽然又问:“你真的不要?你确定?”

    凌尘还是无法捉出刘鑫语气里的真实意味。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想伸手抓住它,以便能看清楚里面藏着的,到底是强横还是温柔,是y邪还是纯稚,是自信还是无助。但那是抓不到的。即使抓到了,看清了,只怕她也只能尽量坚定地回答:“不要,真的。我确定。绝对确定。”

    这次,刘鑫除了继续开车疾弛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夜色中,他脸上益发浓郁的沧桑,让凌尘刻骨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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