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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房第四章

      胸房 作者:四木

    胸房第四章

    ,我当他是xg格原因,和第一次见面那样坐着不动。

    一次喝醉了酒,他拉着我的衣服说:“叔,你帮帮我,见到乔言就把她赶走,要不然这个女人会要我的命。”

    我拿开他的酒杯问:“哪个是乔言?”

    他仰靠在沙发背上说:“是我女朋友,被我赶走了。孩子流掉了,她就走了。”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这几句,一是他赶走的,一是她狠心自己要走的,我听得也昏了头,把自己的杯子推远了点。他告诉我,乔言是个狠心的女人,无论他怎么表示她爸爸不是他有意害的,她总是恨着他,故意流掉了孩子,还叫黑户来整他。

    “那些人拿着刀子朝我身上扎,乔言看着我流血不说一句话,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狠毒?”房蔚醉了,眼睛也红了,低声说了几句,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看来年轻人的感情事比较复杂,我这个过了四十多年的老光gun理解不了。

    房蔚就这一次酒后失言,朝后再也没有失态过。

    他从来不提乔言的名字,半年来也没处过什么女朋友,就是接到房书记的电话后,愣了半天。“你要我负责冬泉街的整改?要我做出成绩来?”

    他低头抽了一gen又一gen的烟,脸上很少露出这样为难的神se。我不多话,他把自己关在房里闷了一下午,走出门就对我说:“麻叔,我请你喝酒。”

    在一家gan净的小饭店里,他很恭敬地给我敬了酒,开口说:“麻叔,你要帮我。”

    他这话说了两次,但没哪一次用得上我的地方。我斟酌着要回答他,他好像看穿了我,直接说:“这次不一样,是来真的。乔言就在那个冬泉街住着,我要是答应了我爸去动那块地,肯定要碰到她。”

    我第二次听到了乔言这个名字,看着他直着望过来的眼睛,有点明白了这半年他是苦着熬自己,不敢轻易去碰有关乔言的事。

    他的痛苦我看在眼里,一点也假不了。

    “不要让乔言知道我……,她心狠,转头会拿这个对付我。”房蔚这个时候看着很难受,又没平时那种狠劲,就算话没说完,我也懂了。

    他对这个乔言没多大抵抗能力。还没见面,就露出了脆弱。

    再朝下去,他该怎么办。

    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晚上,出手比我重多了,杀人不用刀,用刀不放血,不管怎么看都像是黑道混过来的。

    我问过他的出身,他告诉我二十岁以前就在社会上漂,混开了黑白两道,笼络了一大批人脉,他的母亲芷姐现在挤到了武市名人录里,很注重她和他的前程,近五年才能让房书记承认了他的身份。就是这么一将私生子身份转正,房书记就丢来冬泉整改工作,要他帮忙做出成绩。除了利益,房家还要拿到进到中央的梯子。

    房蔚推不脱安排,最后接了政府派管的工程。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找乔言,不过乔迁犯了事,他还是马上赶了过去。

    在人间天堂包厢外我看到乔言的脸,心里有些吃惊。

    乔言长相中上,眼睛灵活,不是戏曲里唱的那种绝代佳人,我没找出能让房蔚忘不掉的魅力。她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她不好对付,最起码脑子比长相转得开。

    我还记起来了,这半年来我看过她两次。一次房蔚带人走出步行街,街口有个女孩背对他站着,抱起手臂侧头看《诸神之战》的电影宣传牌,他走过去了,还回头多瞧了一眼。第二次房蔚指着一辆宝马,站在销售二楼对我说:“麻叔帮我买下来。”我走到车跟前,才看到一个女孩蹲在车牌前,拄着下巴在想什么,她的眼睛一看到我,马上变灵活了,整个人也扑到我面前说:“叔想买车吗?这车配您刚好……”

    房蔚和乔言接触多了,身上带着伤痕回来。

    见证(下)

    房蔚和乔言接触多了,身上带着伤痕回来,看不见的看得见的,他都不让我发现。我算是生活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些事,更何况是乔言那个丫头。

    房蔚周边围了不少女孩,有十几岁的席梦娜、20出头的于诺,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人。

    不过琪琪是他介绍给乔迁的。

    琪琪是他的远房表妹,长得乖巧,他拍着她的头叫她去照顾乔迁。我怀疑琪琪的能力,房蔚笑着说:“琪琪看起来像个小兔子,其实有韧xg,可以用她磨磨乔迁的懒劲。”

    我没阻止这件事。说穿了,他是给自己多留一个见乔言的理由,我何必去拆穿他。

    房蔚的想法和做法有很大差别。他做什么事都gan脆,就是遇上乔言的事,他总要多拐几个弯,有点回避,最后等感情战胜了理智,他才出面。

    他知道乔言的生活习惯,爱固定去几个地方,特地避开了她活动的圈子,就像她避开他的一样。这两人私底下好像在较着劲,可把我这个叔愁死了。

    房蔚比乔言先输。他最多熬了一个星期,就要想点办法去见见乔言,还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让她看出来他是故意见她的。

    席梦娜、于诺都被他利用过。

    像席梦娜一来找他,他就安排她去乔言呆过的医院、美容院,还不要我接席梦娜,他亲自抽时间去接她。我确实懂不了他的想法,又不好多嘴,倒是有次席梦娜捣腾得厉害,死活不去乔言打工的酒吧,他一句话不说,提起她的衣领将她丢出了门。

    席梦娜坐在门外哭。我看不过去,叫她先回家了。

    “房先生——”我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好开口。

    房蔚抽着烟,神情有些烦躁。“怎么了,麻叔?”

    “你对乔小姐也是这样不耐烦吗?”

    他很快就回答了:“不是。”

    “那你——”

    “乔言关了手机,九天没露面,连乔迁也找不到她。”他按熄了烟,翻出芷姐的手机查看来电显,听我问他,他又回答说:“那个黄毛把她打成了耳穿孔,她没去医院做手术,连个口讯也没留下就直接消失了,我很担心她。”

    我叹口气,心里想:你既然这么关心她,那平时怎么不表现出来?

    房蔚是个聪明人,很早就看出了我的想法。趁着这次机会,他又强调了一次。“麻叔,我想在乔言面前留点自尊。你不知道她的厉害,如果被她知道了我想回头找她,她肯定要拿这个事变本加厉地对付我。”

    我没说话。一来我是个40多岁的叔辈,掺在他的感情问题中间不明智,二来我懂不了他这一边挣扎一边喜欢乔言的心态。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很简单,要么一脚将这样的女人踢得更远,眼里变得清净些,要么拉她坐下来好好谈一下,不管接受不接受,总能有个说法。

    有次在饭局里我帮房蔚挡酒,喝多了,跟他说了我的想法。

    他告诉我他以前也说过真心话,但没想到乔言走得更gan脆,09年11月1号刚说完,2个月后她就流掉了孩子,头也不回地搬出了公寓。

    那个时候对他的打击最大。

    我解开衣领散酒气,大口喷着火劲说:“那你现在怎么办?就这样拖着?”

    房蔚递过来醒酒茶,不说话。

    我还以为他是在继续挣扎,没想到他很快就和于诺订了婚。

    听房蔚讲,于诺的出现和乔言不一样。两年前芷姐拿来一大叠女孩的照片,叫他在里面选一个,生孩子也好处对象也好,总之像以前那样定一个下来,免得他出去乱泡。

    芷姐吃过夫家不守信用的亏,这方面对房蔚要求稍微严点。

    她向房蔚推荐了几个女孩,其中就有乔言。谈到乔言时她的印象是这样的:“这个是乔安的女儿,读了十七年书,被她乃奶管死了,从没出过门,xg格看起来不错,说话又细声细气的,选她吧,容易控制。”

    我不知道房蔚为什么最后真的选了她,我不相信他就看了两眼照片能定下一个女朋友。

    现在总能听到他说上当了。上当归上当,他没向芷姐抱怨过乔言不好。

    有个事情在他们房家统一不了意见:芷姐喜欢乔言多点,要房蔚娶她做媳妇。房书记看中的是于诺,希望房蔚和于家联姻壮大势力。

    于诺出身好,身价高,整个武市都知道。她家有钱又有势,爷爷还是退休的老政委,替补的缺也被叔叔辈填了,和房家实力差不多。

    最紧要的是于诺很听话,对房蔚依顺,嫁过来后也容易融入房家。

    她真心对房蔚好,没小姐架子,一点不在乎他的过去,就算他要去见乔言,她也陪着。

    酒吧里、餐厅里她给他创造机会。

    这样的傻女孩的确不多了。

    我劝房蔚就这样算了吧,好好跟于诺过,他答应了。

    房蔚的答应有个过程,改变他的想法也有个过程,他前后用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尽量迁就于诺,答应她每个要求,抽出很多时间陪她。

    乔言没有出现在他们的圈子里。

    这也是个聪明的女孩。

    房蔚以前是每隔一个星期去见乔言,于诺出现后,他变成了十天去一次。

    有时候我开车送他们出去玩,看他们坐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心里也会为他们高兴。只要碰到了乔迁,我就会问乔言怎么样了,他总是说很好,我更放了心。

    这样两边都活得安稳。

    不过于诺好像越来越不高兴,有几次说话语气冲了点,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追着房蔚问:“我是替补的吧?你能不能完全忘掉过去,一心一意地跟我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订婚,房蔚耐着脾气劝她,说是也可以分开。

    于诺说到最后哭了起来,扑到了他怀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个时候你救了我,我就知道这辈子我一定要跟着你,因为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和我们于家没关系。”

    我想起来了,房蔚救她的那次最先的动机也是因为乔言。

    房蔚收到慈善义演的请帖,直接丢到了茶几上。我手上有些闲钱,打算捐出去。后来他知道是为了失水症儿童募捐,马上赶过来捐了两百万,在现场又顺手拉了于诺一把,两人算是正式打了个照面。

    于诺从此主动追求他,向他先提出了订婚的事。

    房蔚没有马上答应,拒绝的时候也很gan脆。他愿意和女孩处一段时间,但就是不愿意订婚。

    后来他的订婚是乔言促成的,因为她直接讲过:“房蔚你订婚吧,结婚也可以,别再让于小姐有借口来找我了,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对她的指责付不起责任。”

    乔言好像从来不知道,在感情上她能左右房蔚。

    而且我和房蔚也没想到,于诺已经得了焦虑症,私底下吃了不少药,控制不了的时候就去找乔言,一定要骂过她才能舒心。

    乔言是个最能忍的人。我看她有很多手段,唯独对于诺退让过。她负责靳尚的一切,包办他的星途星程。于诺也是个明星,在外面名气大,乔言总是避开与她起冲突,帮她珍惜打造出来的形象。

    乔言不是个善良到底的人。她在蔚远总部拿刀子扎伤了房蔚,我检查过他的伤口,韧带割伤,进r四寸,狠劲大得吓人。等她一离开办公室,房蔚就摔烂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像是控制不住畏血症,他要狠狠发泄点什么。

    到了晚上,他回来就开始发高烧,坚持不去医院。我想拖他去,他靠在沙发上说:“麻叔你让我烧下去,我不想这么早订婚。”

    我吃惊地问:“那于小姐那边——”

    “是我爸瞒着我答应的,见了报纸。我在想办法澄清这件事。”

    “但今天乔言说过——”

    他又打断了我:“我听到了,她叫我订婚,你不需要再说一遍。”

    看他满脸流汗的样子,我不放心,催促他吃药睡觉。他把电视按开,换到电影频道,看着台词不多的港片,也不说话。

    他的汗越流越多,我拿他没办法。看到好笑的地方他不笑,c了广告也不换台,我睡一觉起来,发现他还坐着。

    “小房你到底怎么了?”

    “今天我把乔言吓坏了。”他总算开口说了话。一说话脸上又很懊恼,我忍不住摇头。

    坐了三四个小时原来在想这个事。

    他接着说:“在展厅的时候她见了我就想跑,我没控制住脾气,吓着她了,她一个劲地朝后退。其实我想她走近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扯出了杨开的事……”

    乔言删了他的电话,换成杨开,这下又开始让他紧张了。

    他一紧张,就蒙头不顾订婚的事,想着办法要她回来,放下脾气追着她,带她买衣服看电影见商楷,先不说方法对不对,看他样子反正是豁出去了。

    事后我才知道房蔚还用过威胁,算是软硬都试了遍,没让乔言转过弯来。

    他丢了魂样的坐在我面前,头一次惨白着脸,我看不下去,对他发狠说:“你就这么一定要她?换成于小姐不行吗?清醒一下,小房,转头看看你有没有做错的?”

    我的意思是叫他多体谅下于诺,他却跟我说他的确做错了。

    他要乔言签字做他的情人,对她隐瞒了他的病。

    说到这个病,又是麻烦事。

    房蔚的外公得了瞎眼病去世,就是乔言说的“视网膜se素病变”,芷姐从去年起也检查出有这个病,视力正在弱化。听医生说家族病隐xg遗传的情况较复杂,房蔚很有可能也是携带者。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我半天没缓过劲,问房蔚:“不是说乔言有这个毛病吗?”

    房蔚笑了笑:“麻叔这样看着我也没用啊,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她是不是骗我的。”

    我慢慢知道了事情真相:房蔚母亲那边有遗传病是真的,他从小就知道。倒是乔言突然这么一说,没人能证明她的病gen,房蔚带她检查过,医生也没给出肯定的答复。

    她和他都变成了携带者。

    我哭笑不得。

    乔言说话真真假假,就她乃奶出来说过一回她要瞎,把乔迁吓哭了。在这之前房蔚也考虑过她的病情,彻底放弃了要她生小孩的想法。

    两人凑在一起,小孩就是四分之一的诱发几率。

    这个房蔚不敢赌,加上乔言一直拒绝回来,对他冷言冷语,他后来gan脆听她的话,专心安抚于诺的焦躁,和于诺订了婚。

    他们俩是彻底断了。

    这次我没有松口气。

    说实在话我很同情房蔚,他救了我又给我们村一条活路,是我的恩人。

    我看他对乔言束手无策,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但是他不配合。

    房蔚发起狠来和一年前一样,把他和乔言朝死路上b,不给自己一点退路。我对这个事看得最清楚,也比以前更了解他,心里急脸上就表现了出来。

    房蔚给我点上烟,笑着说:“麻叔,你别管了,就让我断个gan净。”

    他说到做到,加快冬泉整改工作,用各种手段拿到了协议书,又让拆迁办的人先动手强拆老街。

    这边还没做完,他就去针对靳尚。

    我知道靳尚是他弟弟,而且这个弟弟是他出钱从小养到大的,这次不惜赔上了靳尚,显然下了他的血本。

    他为了不给自己留余地,做了六亲不认的事。

    乔言急了,主动跑来找他,他避开了。

    我想起了订婚那天,房蔚看到乔言时眼睛里发光的样子,要靠走到我跟前来摸我的烟才能平息那种紧张劲,心里对他更同情了。

    他先转头离开乔言,带走了于诺。

    我知道他做出了选择。

    我支持他的决定。

    我在车上想了半天,最后对乔言说:不要再出现了,让他们安心生活。

    乔言用行动答应了我这句话。除了听证会,她的确没出现在我们面前。

    但谁也没想到乔乃奶站出来了,推出了炮爷。

    我看到房蔚接到拆迁办的电话时,站在窗子边抽了一gen烟,不急着去现场。

    我陪他站着没说话。

    他安静了一会就告诉我答案:不见面他还能狠着心做一切事,见了面他就没办法狠下心来。

    我大吃一惊。

    他这一个月的打击加斗狠眼看着快成功时又要扯开一个角,放乔言钻进去。

    “叔,你别去了。”他抓走了车钥匙,“给我留点面子。”

    我帮他安抚住了于诺。

    他知道他肯定是输,还是去了。回来时脸se果然不好过,坐着抽了一包烟,对着垃圾电视剧不知道想什么。

    “乃奶说话真是狠,每个字像刀子一样刻在我心上,比乔言厉害多了。”

    房蔚在中间一段时间尽量陪着于诺,稳住了她的病情。他和乔言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苗头又被乔言一刀扎掉了,他带伤回来,彻底崩溃了。

    我不知道乔言对他说了什么,竟然伤他这么深。

    他的伤口反复感染溃烂,他坚持不去医院,躺在床上昏睡。发烧不吃药,脱水不打针,一个星期瘦了几斤。芷姐赶过来看他,他看着她不说话。

    不管芷姐说什么,他都是一个表情。临到芷姐出门,他才开口说:“我死不了。乔言那边你不准动她。我睡一下就好了。”

    房蔚等烧退了就去了医院,碰到了乔言和她乃奶。

    他真的没什么希望了,就靠着本xg做点事,挡下了乔家乃奶的gun子,站在走廊里听她骂。

    乔言叫他走,他站着不动。

    我转过身不看他的样子。

    这还不是最大的打击。后来乔乃奶赶乔迁出乔家,这么宠弟弟的乔言不说一句话,房蔚回来脸se变得苍白。

    他没猜错,乔言已经打定主意丢gan净和他有关的人和事,彻底不见面了。

    最后半个月是芷姐断了靳尚的通告。

    乔言离开了本市,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房蔚用一个月接受这个消息,再用一个月平静心情。

    我相信只要不见乔言的面,他绝对还是原来那个商人xg格的房蔚。

    (1)番外:难道你对我像你弟弟一样吗?

    靳尚:乔言,这是什么面?

    乔言:西红柿鸡蛋面。

    靳尚:不好吃,我要吃炸酱面。

    乔言将靳尚的盘子拿到厨房里,用gan净筷子挑出鸡蛋和西红柿,再捣了两筷子辣酱在面里,拿回来丢在靳尚面前。

    靳尚:怎么这么辣?还有股酸味!

    乔言抬起眼睛:你吃不吃?

    靳尚笑:听说你弟弟就是吃这样的食物长大的?

    乔言杵着筷子,想了一会,叹口气:别提他了,添堵。

    靳尚吃完后还追着问:乔言,你来这边以后还在想着乔迁?

    乔言将抹布甩到靳尚那边,冷着脸说:说了别提他的名字!

    靳尚笑着:你比他大八岁,带着他长大,感情肯定很深吧?

    乔言:是的——

    靳尚:那我把他接来?

    乔言:没你的事,别乱掺和。

    靳尚:怎么没我的事,你毒害乔迁的面现在移到我盘子里,他不来,我一准要辣死。

    乔言:有吃的已经很不错了。

    靳尚:那你把爱乔迁的一半心也移到我身上吧。

    乔言:我本来就把你当成乔迁。

    靳尚推开椅子走掉了。

    (2)夏凯是个混蛋,你离他远点。

    靳尚:今天夏凯有没有缠着你?

    乔言:他缠着我gan什么?我出去找投资商,他又不是我的跟班。

    靳尚:你怎么回答了三句?

    乔言:不是吧,说话多少也有限制?

    靳尚拍了她一后脑勺:总之那人是个hua花公子,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一定要离他远点!

    乔言惊奇:你去哪里?

    靳尚:听到没有?

    乔言:我说你到底要去哪里?

    靳尚:你先答应我。

    乔言:好。快说吧。

    靳尚:我去找个人。你每天这么辛苦,我有办法拉到投资,减缓一下你的压力。

    乔言:真的假的?

    靳尚:是真的。

    乔言:难道你要去找房蔚?

    靳尚冷眼看她:你满脑子就只能想到他?

    乔言:那是谁?

    靳尚:不说了,飞机要误点了,等我回。

    (3)……持续更新中,太困了,我先睡了。等放上古言那边修改的底稿后,先睡会,明天晚上再来加番外。各位晚安!

    美好的开端

    乔言带靳尚去的地方叫做湘城,地级市的规模,有三个爸爸的老战友在那儿。湘城是乃奶亲自给她挑选的,经过乔迁背地出卖的教训后,乃奶对能帮上她的人审之又审,最后敲定就是它了。

    “环境好,很多摄制组都爱去那里取景,对靳尚发展有帮助。”乃奶做出结论说。

    乔言不怀疑乃奶眼光,更何况她没有忤逆老人家的意思。然而她劝乃奶和她一起走时,乃奶拒绝了。“乃奶时ri不多了,留在老厂职工这边帮你发最后一批养老费,钱你不用c心,我来想办法。”

    乃奶将她赶出了武市,她含泪离开。

    乔言带着靳尚从头做起,这边没有子公司接待他们,她就特地为靳尚租了套公寓式的工作室,对外仍然保持着大牌明星的派头。靳尚想她轻松点,不大支持她hua销过大替他包装。乔言笑着说:“您值这个价格。再说不拿出一流明星的排场来,那些投资商会瞧不起我们这些外来的。”

    靳尚要揪她的马尾:“我看是你把话先放出去了吧?一来这边就给我打广告,要我上综艺节目增加曝光率,还对记者说我是武市首席男模,觉得湘城人文底蕴浓厚才来这边发展的——也不怕牛皮吹破天。”

    乔言扭头避开他的手,说道:“那敢情好,现在您只需要拿出首席男模的气度来就可以了。”

    在乔言各方面努力下,靳尚初期取得了很好反响。他积极出席公益活动,接拍了三支运动商品广告,市中心显眼地方都挂着他的宣传横幅。乔言站在冬ri暖y下,抬头看着靳尚的笑脸宣传海报,自己也笑了起来。

    第一步既然取得了成功,有了口碑后,她开始向第二步发展。

    她和靳尚换了个新地方,能有这么多的成功,连她内心也是很吃惊的。其实这一切还少不了夏浅草的提携。

    夏家在本地很有人脉和威望,乔言虽然没有走得太远,就在武市隔壁的隔壁,但这个地方,恰好就是夏家兄妹豪掷千万力图发展的创业圈。

    夏浅草为了套牢杨开,下了很大血本。她怕乔言使手段勾走杨开的魂,给了乔言比较实在的资料,引诱乔言出了武市。浅草作为夏家持外有方的悍女,对情敌乔言不可不防,但乔言是机会主义者,抓着她的资料认识了几个片商,给靳尚首先铺平了道路。

    今天湘城市中心广场有一次艺术节,以示迎元旦庆新春之意。乔言早早地来到这里,佯装欣赏画架上挂着的字画,心里一直注意着背后的动静。

    她在等本城富豪之一的夫人陈女士。

    跟着房蔚混的那一年,她牢牢记住了最有胶往利益的商绅,当时陈先生和夫人就落入了她的心意中。宴席上所有到场嘉宾臂弯中都挂着娇俏鲜嫩的女孩或者情人,唯独这位陈先生对着发妻呵护有加,令她印象十分深刻。

    在湘城陈女士报了瑜伽班,乔言也报了,已经混到了点头熟的程度;今天这场偶遇加会晤是临门一脚,成不成就看乔言余下的即兴发挥了。

    广场hua棚前有个女孩拉着一个男人袖子哭诉他的冷血无情,甩掉她像是换了件衣服那么简单,乔言侧眼看过去,发现男人长得极英俊,身上衣着全部耗价不菲,就连从衬衣袖口稍稍露出的手表表盘,一些细碎的钻石光芒也耀hua了她的眼。

    那个男人抱着手臂,恰好遮住了陈女士要走过来的路线,陈女士看到这哭哭啼啼的场景,微微一顿,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留下乔言扼腕。她赶紧沿着hua棚旁走了过去,制造再一次偶遇的假象。

    一直看着前女友哭泣的男人突然伸臂抓住了乔言,对着那女孩说:“薇薇,你清醒点,看下你和她的区别。你说我能为了你放弃她吗?”

    乔言预感到天方夜谭要在她身上发生,连忙挣脱那男人使了大力的手腕,转脸冷冷说:“先生,我不认识您,请您放庄重点。”

    关键是不能莫名其妙地竖起薇薇这个她都不认识的仇敌和引得陈女士转头观望,破坏她辛苦建立的形象。

    没想到那个男人笑着冲她嘘了声:“乔乔,还在生我的气吗?我这边马上就好,宝贝在前面再等我会。”

    他居然知道她是谁。乔言算是碰到极品了。

    乔言顺势离开,在一次转身时,成功地碰到了陈女士身上,两人不期而遇,微笑着聊了两句。当陈女士知道乔言自小学过书法,趁这次艺术节来到广场挥墨义务替行人书写春联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更大。

    乔言听到陈女士也有索求春联之意,暗地里松口气。其实她gen本没有自小练字,只不过在这个月狂练“宁静致远”四字横幅,打算就在今天展露下。在她绕着说横幅比春联更有意义时,陈女士也点头首肯了。

    乔言赶紧混进低头书法的行家中,一口气写了“宁静致远”,效果非常不错,和乃奶平时的督导责任也分不开。

    乔言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看着陈女士收拾了横幅离去,没有额外多提一句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来人向她颈脖吹了口气:“乔乔,跟我走吧。”

    “戏演完了?”乔言冷冷转过眼睛,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夏。”不出三十岁的夏先生依然笑得温柔。

    乔言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在脑海里搜索半天无果,直接问:“夏先生是家父故友?”

    夏只是笑着,还要伸出手弹她的额角,被她避开了。“你少骂人,谁不知道你爸已经过世了,现在对我扯什么故友关系,是想我也挂掉吧?”

    乔言自忖没和他熟到如此亲昵的地步,转身就要走开。

    夏站在后面笑着说:“陈蓉是我姨妈,如果你想结胶她,我可以帮你引荐。”

    陈蓉就是陈女士。

    乔言转身看向他:“您是夏凯?浅草的哥哥夏凯?”

    夏凯慢慢走过来,直接对视她的眼睛,温柔地说:“乔言,做我的女朋友吧。”

    乔言心里想着是这一切太离奇了,她知道自己的综合条件,还不足够让街边随便一个看起来不错的男人向她提出胶往请求,看到他“用情如斯”,很是腹诽了几句。

    夏凯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又开口说:“我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这个月需要懂古董的女孩出席宴席,浅草向我推荐了你。当然,你也猜得出来她这样做对我们三方都有利。”

    乔言站定了微微一笑:“承您的贵情,我不需要。”

    晚上乔言在自己的租房里翻查邮件,看都未看标注有杨开的发信人内容,直接删除了。

    她不是勤快人,又有意不关注武市新闻,只固定在月末扫除邮箱。坤坤发过来消息,她还是点开看了:房蔚半年后结婚。杨开“被订婚”“被幸福”。坤坤等着她回来。

    乔言想了想,敲了几个字回复:我很好,勿念。

    关上电脑,她进行第二步计划,在几部电影剧本里替靳尚选角。有部古装戏投资不大,但她十分看好,因为她知道,但凡帅哥饰演深情款款爱而不得的角se,极大程度上能博得女xg观众的同情及眼泪。

    第二天她就兴致勃勃地向靳尚说了她的想法。靳尚低眼看了她半天,才松动了下面瘫脸:“你确信要我演这么r脚的公子苏北?能文能武偏偏过不了女人那一关?而且还是个男配?”

    乔言笑着拍拍他肩膀:“相信我的眼光,w院硕士学位不是拿来喝白水的,剧本是否有潜力我能看得出来。”

    乔言拿着乃奶给她的一百万找到了电影导演,直接提出了让靳尚参演的要求,导演本来还想矜持下,她凑过去说了声“我知道你没钱了,夏小姐介绍我来的”,马上让他改变了主意。

    靳尚戏份优先录制。乔言陪着靳尚,细心替他化妆,给他讲代入角se的心得。靳尚白衣翩翩,公子绝世风华倒是展现出来了,不过对她讲解的“哀而不伤”眼神提出过质疑。

    “苏北站在云霞壁前吹箫,回想着他遇到薇薇的点点滴滴,眼睛里还不能有幽怨?”

    乔言哂笑:“苏北临壁前最后一跳是全片高|潮,要展现出他悄然而逝的哀伤美,不能有怨气。”

    靳尚抚额喟叹。她gan脆说:“我就对您这么说吧,大凡情圣都是一个模子塑出来的,就是要温柔婉转的眼神,秒杀柔弱心脏一片,管他是不是圣父。”

    靳尚突然冷了脸:“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了?难道是按照房蔚被你虐的样子来设定的?”

    乔言一怔,再叹口气:“说了现成的您又不信。”

    身后有人传来低笑声。

    乔言回头望去,看到是一袭黑青se宫廷款大衣装扮的夏凯,站在初雪树下,衬得人如玉挺拔。

    如期相遇

    夏凯这周出现的频率较高,不像是特意为了乔言而来,却总是出现在她的周围。自元旦首次见面后,乔言有意查了下他的资料,对他的xg格心知肚明。靳尚不喜欢见到他,言谈之中总是表露出夏凯为人jian猾,非乔言良选。乔言好笑地看着靳尚:“我的靳公子,您瞎c什么心呢?他对我和我对他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利用。这点,我比您看得清楚。”

    靳尚伸手拧她的脸,说:“那你知道他是个hua花公子吧?换女人的速度比脱衣服快。”

    “知道。”乔言退开一步,接着他的话说,“每个月换一个,他的前女友从模特演员到小家碧玉应有尽有,还时不时传点共度的绯闻。”

    靳尚还要说什么,她扬手阻止了他,表示她已经下了论断。

    夏凯的讨论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再也没被提起。

    今天的薇薇一直找借口闹情绪,靳尚和她配戏被ng了很多次。乔言觉得夏凯来得正好。果然,导演迎了上去,笑着说:“夏公子来探薇薇的班了?薇薇看到你有动力,肯定能一次通过。”

    靳尚坐下休息,乔言赶紧递上加热的水和他喜欢的歌谱,围着他忙前忙后。靳尚冷颜看了会,向她致谢。她笑着回答:“您比以前成熟多了,知道再也不能随便发脾气,做事待人也很客气。不过那边的薇薇还有得磨。”

    乔言预计错误。夏凯到场并不是来安抚薇薇,而是站在一边漠然看着一切。薇薇没演好,将气撒在靳尚身上,靳尚对着她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衣服后领,要将她丢出场外。不是乔言眼疾手快化解了这场尴尬,今天的片尾戏无论如何都没法杀青。

    “靳尚!靳尚!”乔言伸出单手拉住靳尚的衣服,险些被他带得倒地。还好他转头看了下她苍白的嘴唇,气马上消了,给她拿来了忍冬水,照顾着她喝下。

    一直没动作的夏凯走出来,站在薇薇身边说了几句话,使她破涕为笑。

    乔言一边喝着水一边观察那边动静,慨叹夏凯御人有方。

    这样,夏凯以薇薇为软肋不费吹灰之力约出了乔言,第一次将她单人带走。

    湘城的春冬两季是种极致的魅力,暖则hua木兴盛,冷则滴水成冰。乔言戴好帽子和围巾,一路随夏凯来到一栋窗几明亮的大楼里。她抬头看着四壁婚纱及挂画,才知道这所外表气派的建筑居然是间工作室。

    “旅华设计师jk先生今天会在这里逗留,指点他的学生完成一件婚纱作品。”两人围着转廊来到四楼时,夏凯看到她眼里的疑惑,替她解释了几句。

    乔言对时装界有所耳闻,知道jk的名气。顶级模特也会因为穿上了他设计的作品而感到荣幸。

    “这一切和我没关系。”乔言直奔主题,“您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作用呢?”

    夏凯看着她不说话,眼里带着一丝笑意,让高峨的玻璃建筑映上一层雪hua后,还能透露出淡淡的暖意。

    乔言心下诧异,低眼朝底层看去。

    房蔚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肩膀上接了点雪hua,像是两年前每逢回到老公寓那样,很自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主人迎上去,吩咐助理接过他的大衣,顺便替他拂了拂雪hua。

    “怎么?”乔言收回眼光问。

    夏凯笑着说:“于诺快结婚了,房蔚过来取她定制的礼服,喏,就是橱窗宣传画里挂着的那套,你帮我看看,我该送什么首饰给于诺。”

    首饰不应该由您来c心。乔言只是在心里想着,并没有点破。

    夏凯适时加了一句:“这里的主人还能设计珠宝。”

    乔言当先走到靠近里墙边的沙发小几上坐下,面对助理生送来的热饮,没动作。夏凯好奇地问:“你只喝刚才那种矿泉水吗?”

    乔言避而不答:“拿样品图来吧,我帮您看看。”

    乔言翻查画册,偶尔抬头看了下夏凯,看到他侧脸淡淡的,没什么固定表情。既然不是带着玩味期待她和房蔚的见面,也不是恶作剧,那种官方的淡定让乔言猜不透他的心思。

    乔言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她挪转画册,移到他眼前问:“这套宫廷款怎么样?”

    夏凯看了一眼:“好。”伸出手握住她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房蔚没有上到四楼,而是留在了大厅。他靠坐在沙发里等着主人回来,夏凯携着乔言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目光掠过夏凯的脸,继续看着电子屏上的新闻。

    乔言走到他那边取挂架上的帽子围巾和包包,还能听到新闻里漫出来的几句声音。“……加强领导gan部党xg修养,弘扬良好作风,继续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斗争……”

    见到房蔚这么认真地关注新闻,乔言也转头看了看画面。中央领导人正在纪检会上发表重要讲话,牢牢牵制了他的视线。

    她并没有忘记败走湘城的大部分起因都在这个男人身上,站在沙发后几步,终究没忍住向他剜了两眼刀,却意外地发现他好像瘦了不少。

    夏凯拖着乔言的手腕将她拉出了大门。

    雪后下午光线素淡,乔言的手机也沉寂着没声响,夏凯带着她转了几个地方,正式提出胶往要求。“我对你很感兴趣,尤其对你的临场镇定力钦佩不已。”他笑着对她说,“做我的女朋友吧。有这么聪明的女人在身边,我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乔言还低头在挎包里翻记事本,翻了一下午没翻到,不断回忆是在哪里掉了这个重要物品。听到夏凯提了两次请求,她抬头说:“您直说吧,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夏凯看着她的眼睛,笑了起来:“你要听真话?”

    “嗯。”

    “胸模的身材据说很好。”他伸出一gen手指,沿着她的脸侧慢慢滑下,像是描摹着她的轮廓,“如果你躺在我的床上,那种的滋味——”

    乔言提膝狠狠击向他的下半身,能猜测到夏凯这个痞子流氓肯定避得开她的偷袭,当机立断抓起包砸向了他的脑袋。夏凯笑着躲过,似乎是心甘情愿地挨她的打,头部并没有避开。

    乔言趁机踢了一脚,他哎哟哎哟笑着闪到路边。在看到她头也不回地走开时,他还抓起了一团雪,砸得她满颈开hua。

    乔言转身流利地骂了一串英文,夏凯伸手抹掉hua坛上的雪,抓在手掌里形成一个圆球。她收了声音,他遥遥站着说:“我的车就在前面,我送你回去。”

    两人对峙了一会,最后夏凯成功地将乔言塞进了车里,送她回了小区。临下车时,他极快地凑过嘴唇吻了她的耳侧一下,笑着说:“回去看看新闻——房书记出了点事。”

    快速地发展

    乔言回家后先四处翻了翻,还是没找到记录着靳尚行程安排的记事本,不由得谴责自己的散漫。好在临近新年,靳尚接手的通告也不多了,她凭着记忆写出了所有他的工作活动。

    等到上网时,翻查省市新闻,让她吃了一惊——《hua季少女泣血哭诉被包养,怀二胎威胁省委书记房志远》《省委书记的“廉政建设”》……

    乔言仔细浏览大大小小立场不一的新闻,找到了转载及点击爆棚的一个视频,点开,哭得梨hua带雨的席梦娜就出现在眼前。

    席梦娜出示了各项收据和医院证明,证实所生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是房志远,而她仍然被拒之门外。

    乔言结合资料推断出了来龙去脉:席梦娜不满足地下情妇的身份,要求入驻房家,被拒绝,趁这次房志远能向中央调动的机会,gan脆爆出他们两人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但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发现房志远私生活问题后,中纪委成立调查小组开始查处他是否有受贿、渎职等多项行为,目前已经引得他坐立难安,相应地,一些网站报道和视频也被人私下消除了,就连他的两个儿子,也被暴露在公众面前。

    “大儿子房蔚,现年31岁,2010年度武市杰出贡献奖得主,系“地王”之称的房地产商人……其私人生活作风也有颇多失检之处……”

    乔言默看武市新闻,点击房蔚报道下面的链接,惊奇地发现有很多八卦照片是她以前拍摄的。当然,负面报道里没提过一次她的名字,倒是“准未婚妻”于诺和“包养小蜜”邵一一等人的名字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乔言又点击放大照片,那上面的房蔚在人间天堂包厢里抱住邵一一的亲密照、房蔚抓伤于诺手腕的暴力照、颜佳佳与房蔚的湖边亲密合影都再次证明了一个事实:这些的确是她转胶给四叔的资料内容。

    一瞬间,乔言有些明白了。

    原来所有的事都是四叔挑唆起来的。

    离开武市前,四叔来找她,问过房蔚的一些事,还要走了所有的资料,包括那些照片,说是他在她走之后怕被房蔚报复,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她没有想到,平时老实本分的四叔在失去了冬泉街的房产及街邻的信任后,始终对房家怀恨在心,背地里找到了席梦娜,教唆她状告房志远。

    为什么房蔚不阻止呢?难道是他阻止不了吗?

    乔言心里惊奇这个事。

    她顾不得去找答案,再点击有关靳尚的新闻。

    “房家小儿子原名房籣,现化名为靳尚,据悉是武市第一男模,目前已离开武市朝影视界发展,除早年盛传几件绯闻,其口碑及品xg是房家唯一能上台面的内容。”

    没有靳尚的负面报道,只有他的公益活动广告及捐款事件,这些令乔言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也是她极早运筹帷幄的结果。一当上靳尚的经纪人后,她就注意培养他的正面形象,哄着他做了很多善事,来到湘城,她又催着他出席各种公益节目,大行善举,整个地给他创造了良好发展空间。

    乔言有些惊魂未定地坐着,心里总是怦怦跳个不停,她弄不清楚自己这么大反应的原因是什么,久经考虑之后,拨打了四叔的电话。

    四叔果然没有接电话,她并不意外,再转拨昆昆时,很顺利地听昆昆说出了所有知道的事情。

    昆昆告诉她:“乔迁离开了房蔚的公司。房蔚去找他要你的电话,他说连他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地和房蔚撇清关系,说是房蔚b走了你,他也要远离房蔚。就连琪琪,他也埋怨了几句。”

    乔言听后内心极为震撼。她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愣着坐在了床沿上。昆昆帮她说出了心里话:“乔言,乔迁懂事了,对吧。看来你没有白疼他啊。”

    乔言从鼻子里嗯出个字。

    昆昆又说:“前两个月房蔚生了一场大病,还做过一次手术——”

    乔言打断她的话:“昆昆,我不是找您打听房蔚的,我想请您帮忙找下我四叔,出了这么多事,我有些担心他。”

    昆昆不为之所动:“听我说完!”

    乔言暗地叹口气。“好吧。”

    “他大概是想知道你的消息,就去找了你乃奶。老人家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回来后商就觉得他不大对劲。再往后他就公布了和于诺结婚的ri期,平静地过ri子,连接四个月没喝一滴酒没抽一gen烟,整个人萎顿了下来。乔言,你知道吧,他有可能是得了重病。”

    乔言闭上了眼睛,抿紧了嘴唇,不开口。

    “你和他说下话吧,乔言,我看着也觉得挺难受的。”昆昆细声细气地说,“如果他真有病,你就劝他好好治,如果只是失恋,你就——”

    电话里的声音没说完,突然传来一句男人尖冷的嗓音:“乔言,您甭回也甭说话,直接捏死他吧,真的,捏死他,别让他再活下去了。”

    那边撂了电话,嘟嘟地直响,和商公子平时明利的风格一模一样。

    乔言看着电话,咬牙说:“我靠,我都走了还净朝我身上扯事儿。”

    后面不管怎么拨打四叔的电话都没人接,向以前老厂职工辗转打听四叔的去向,也没得到确切答案。乔言无奈,通过关阿姨手机找到了乃奶。

    “乃奶,四叔那事——”

    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乃奶非常清楚地说:“不用管,就凭这些事房家还倒不了,你一旦c手,后面的祸害就转移到你身上去了。你年纪还轻,路长得很,没必要陪着木头老四受房家整治。”

    乔言听乃奶这么一说,更急了:“您的意思是——四叔已经被房家整了?”

    乃奶激越声音传来:“你四叔现在越老越糊涂,听不进我的劝,死劲地捣鼓这事。老房派人来找过他,他倒好,把那人打了一顿就跑了,惹得老房火气更大,现在整天派流氓堵在我们这片,见人就问四叔回来没有……”

    乔言越听越心惊。仅仅半年,武市发生这么多变故,一向老实的四叔居然会和房家闹得水火不容。

    她再问乃奶的身体怎么样了,乃奶咳嗽了好半天,把她的心揪得紧紧的。

    “我说了你不准哭,要坚强点。”乃奶一如既往地平稳开口道,“——还只有一个月了。”

    乔言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手上一松,吧嗒掉了电话。

    尽管她早就预知了这个结局,当乃奶亲口说出来时,她还是接受不了。如果朝悲观里想,她也只剩下乔迁一个亲人了。

    从小将她抚养到大的乃奶、口恶心善的乃奶、说话做事个xg十足的乃奶,真的不能再陪她走下去了。

    嗡鸣声持续传来,乔言擦gan了眼泪,看到屏显上是陌生来电,想都没想就掐了。等第二遍电话打进来时,她清醒过来有可能是商机,连忙又接了。

    “您好。”一旦开口,她就恢复了礼貌。

    夏凯低笑着:“我不好。”

    乔言皱住了眉:“有什么事就直说。”

    “我爸举办了一个古董赏析会,你过来一趟吧。”那边的夏凯十分明快地说,没使用商量口吻。

    乔言考虑数秒。他又是一阵轻笑:“姨父姨妈都会来,我也刚好缺少个女伴入场。”

    乔言先打电话确认了靳尚的工作情况,见无异样,才在第三天被夏凯驱车带着去了趟夏家会所,参加了那个远在两百里开外的邻市聚会。

    据说到会的是文艺界的泰山北斗,足足可见夏凯父亲的影响力。乔言直接从下榻的酒店出来,挽了条围巾就准备上车,夏凯拦住了她:“你不穿礼服?”

    “没。”

    夏凯笑了起来:“我早就猜到你没那么热心,先替你准备好了。”

    乔言照样钻进温暖的车厢内,呵着气说:“我怕冷,就这样穿算了。”她拉拉身上的羽绒服,表示不大愿意换掉它。

    夏凯微微一笑,居然没有再要求她。

    进了场,乔言和满厅衣装严谨的嘉宾对比起来,显然成了个异类。好在来宾年龄层偏高,她也不觉得自己怎么地格格不入。陈蓉女士走过来亲切地挽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腕从夏凯牢牢钳住的铁掌里解救出来。

    余下的时间,乔言也没想到会发展得这么顺利。

    她站在一名面se冷峻的长者跟前,也不胆怯,和他大胆讨论了古董的历史,就连那位伯伯收藏的玉脂瓶,她也大方地捏在手里,很是评论了一番。“有瑕疵,滴口se泽不纯,本是子母双杯,现在被您拆开买了一个来,失去了效用啊!”

    离开乔言四处寒暄的陈女士走回来,笑着对脸冷得像块冰的伯伯说:“哥,碰到行家了吧,我就说了你这瓶子有问题,你还把它当宝藏了二十年——”

    回酒店的路上,乔言沉默了会,才开口说:“您明明看到伯父在和我说话,居然不提醒我他就是您爸爸,而且还是省博物馆的顾问。”

    夏凯点开小提琴协奏曲听着,笑得轻快。“在我家所有人看到我爸都会跑得远远的,谁敢上去找他说话?也就你,直接冲着他去了,我想拉你都来不及。”

    那是因为要避开他老想抓住她的手。乔言没有说出口。

    夏凯将乔言送到房间门口,看着她一直冷淡的脸,突然说:“乔言,这几天你很不高兴吧?”

    “发生了些事……”她转身刷卡,不大想谈。

    夏凯扳过她的身体,温润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帽子上,再开口说:“我能看下你的头发吗?”

    乔言退后一步,一怔。“怎么了?”

    他执意要求看她右侧耳上的头发,并且说:“那天我送你回去时,亲了亲你的耳朵,看到你有一块颜se浅点的头发——”

    “是的。”乔言看他这么执着的目光,gan脆取下帽子,将右耳对着他,撩起发gen,让他仔细看清楚掩藏在里面的伤痕。

    “我两年前过马路撞到了车子,把脑袋磕了下,留了个伤口。”

    夏凯看了会,替她戴好帽子,拍拍她的后脑说:“进去吧,睡个好觉。”

    近在咫尺

    靳尚的星途取得前所未有的发展高度,本年度末被评为“最佳新人奖”及“最上镜先生”,他的曝光率涵盖了大多数网站,就连薇薇都反过来攀着他的新闻出名。她打电话央求乔言帮忙,乔言思索一会,对靳尚说出了意见。

    “趁电影杀青,您牵着薇薇的手进酒店请她吃餐饭,表现得自然点,我打电话通知娱乐周刊来抓拍照片。”

    靳尚向来对她百依百顺,不过却质疑了这条成令。“为什么要帮薇薇,让她藉着我出名?”

    乔言微微一叹:“您可能还不知道,今天取得的这些成绩,有很大一部分是夏家帮忙的。”

    她向他解释了作为房家儿子的先天优利、他本身自己的努力,但到了陌生地方后,的确是夏氏父子的暗中帮助才让他的星光大道走得如此顺当。

    面对自己经纪人近十天来的动态,靳尚突然警觉了起来:“夏伯父也帮了我?是因为你吧?”

    “是的。”

    “他为什么要帮我?这些和薇薇又有什么联系?”

    乔言考虑一刻,才开口说道:“因为我答应了夏凯要做他的女朋友。而且,薇薇借着你上位就会放开夏凯,这是她承诺的。”

    靳尚沉下了眼睛,一张俊脸瞬时布满了y霾。他鲜少对乔言发脾气,就算在此时,他也在控制着声音缓急,冷眼看着乔言心不在焉的表情。

    “你这么急着找男友gan什么?不是说好了等我五年契约一满,就娶你做老婆吗?”

    乔言慢慢退到沙发边坐下,歪倒在扶手上说:“靳尚,别开玩笑了。我没心情。”

    “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乔言直接拒绝了他,就像很早以前他灌醉商楷商公子那晚,她也是一口气打退了他的念头。“做经纪人只是我的工作,我能对您好那是我分内的事,跟个人感情无关。”

    而且娱乐圈的死规定她也必须遵守——不能和艺人有恋情。

    靳尚低下头,观察她的脸se,说:“你这么急着答应夏凯,难道是怕我哥来找你?”

    乔言从扶手上转过脸,抬起眼皮子问:“您什么时候叫房蔚作哥了?”

    靳尚嗤笑:“别岔开话题,回答我。”

    乔言又将脸埋进了手臂里,蹭发gen旧伤口那个地方的痒,话倒是说得很清晰。“不是。”

    “那就嫁给我。”

    “不可能。”

    “你是怕见着我哥?”

    乔言真想踢他一脚。“靳尚,您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鬼毛?说了不行不行,您还要揪着我不放。”

    靳尚抱臂冷笑:“那是以前我给你的自由太多了!让你跑出去和别的男人谈恋爱,走了一个杨开不够,又来个夏凯。”

    乔言瞧着他唯我独尊的样子,面se有一阵思索。靳尚抽出手钳住她的下巴,冷冷地说:“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我回房家一趟,跟我爸谈谈,你给我乖乖地留在公寓里,哪儿都不准去,听到了吧?”

    乔言拍下他的手,不耐地说:“少蹬鼻子上脸啊靳尚,您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没资格管我。”

    靳尚又抓住了她。“我回去要我爸点头同意这事,先跟你订婚,四年后再结婚。”

    乔言直接走到休息间里,砰地关上门,留下他一个人自说自话。

    靳尚说的是真话,第二天早上他就离开了湘城,到了晚上打电话回来查岗,告诉乔言他已经到房家了。

    “我哥也在,他没反对。”

    乔言考虑的可不是这,被关在公寓里一天,她早就想清楚了个中利害关系。“我不信房书记会答应您。”她直接说,“他是讲头脸的人物,不会放任你们兄弟俩都沾上同一个女人,更何况我还被房蔚赶出门过。”

    靳尚的嗓音变得很温柔,仿似隔着几百里远,他就站在她面前笑着。“他们两个算什么,我回来只是知会他们一声,顺便要点投资费。”

    乔言喟叹。

    尽管她无意和靳尚扯上私情关系,但她相信他有百折不饶的恒心。从武市到湘城,如果他没那个韧xg,他也不会那么快出名。工作上的这点同时也可以证明一件事:靳尚一旦下了决心,那也是旁若无人自己说了算的。

    乔言不打算和他多废话,转念想了想,趁他挂断前终于艰难地开口说:“房蔚在您身边么?”

    靳尚那边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很无奈,她就是知道。

    因为她又听到了新闻的声音,不大,也没任何其余的背景杂音,和房蔚以前的老习惯一样,当他坐下来关注一些实事消息时,铁定是清除周边的人和事,尤其爱将她撵走。

    “请他接个电话吧,谢谢。”

    靳尚当然没有那么爽快地放开电话,他磨着乔言说出理由,乔言就是不解释。最后,他冲着话筒外喊了句,声音变得远离了点:“房蔚,乔言找你听电话!”

    从更远处传来两个冷淡的字:“不接。”

    靳尚的声音笑着回来:“听到了吧?”

    乔言又用心想了会,低声说:“等会把他的号码发到我的手机上。”

    她处理好了靳尚的事情,掐表看着新闻放完的时间,再等了会,才开始拨打房蔚的电话,按完数字,她就发现其实还是以前的那组老号码,只不过她忘了而已。

    房蔚没接电话,显然知道是她打过来的。

    乔言本想放弃,咬咬牙还是坚持住了。在长达五分钟的不屈不挠后,房蔚终于接起来说话了。

    “什么事?”他依然习惯xg地不问来者,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乔言早就习惯了,顺利地说出了刚打好腹稿的话。“听说你病了?”

    “嗯。”

    “严重吗?”

    那边没回答,她gan脆换个问法:“死不了吧?”

    “乔——言——”房蔚咬牙吐出她的名字,冷冰冰地说着,“你给我小心点。”

    “喊什么喊,我不吃这一套。再说了,你一向爱装样子,谁知道你这次病得要死是不是真的。”

    房蔚半天没说话,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你真的要我死?”

    换成乔言不敢开口了。

    有那么一会儿的寂静了,只听得见他轻微的呼吸,就像近在咫尺。乔言了解他的心里已经起了变化,赶紧抓紧时间说:“四叔做的那些事无可厚非,他一个小老百姓,怎么可能扳得倒你们房家,你就当帮我个忙吧,叫房书记放过他。”

    “你没资格要——”

    “我知道,我知道。”她依然很了然地说,“我没资格要求你做任何事,你也没必要为我做任何事,我们现在没一点关系,而且我现在才转头求你,显得非常的不知好歹——你要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她知道她说对了,因为那边已经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乔言甩开手里的电话,仰脸倒在了沙发上。虽然摸到了房蔚的脾气,但她耐着xg子跟他说话时总是爱出状况,现在也是如此。

    在靳尚加了锁的公寓里转悠半天,洗过澡吃过饭,她小睡了一会,又捡起电话拨打了过去。房蔚大概被她吵得没法,一说话语气就是冷冰冰的:“一点了。”

    乔言开始轻声细语地劝说他以大局出发,无非是化解以四叔为代表的老街群众和房书记之间的矛盾。她看他不接话,索xg厚着脸皮说:“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下其中的利弊,如果你觉得老街群众像群蚂蚁,不够跟你们房家抗衡,那我还可以出钱打官司,一直打到闹大影响为止。”

    房蔚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问:“我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1347xxx1372。”打了这么多次,她脑袋即使有个缺,也把这串救命的数字给牢牢记住了。

    她条件反设地说出来,他的口风有所松缓,但问的还是其余事情。

    “是夏凯主动来找你的吧?”

    她想了想,听懂了。“是的。”

    “离开他。”房蔚直接下了命令,使用的是毋庸置疑的语气,“换你四叔事情的和平解决。”

    乔言和房蔚商谈再次无果,他们似乎有些鸡同鸭讲,又各自为政,能取得的效果当然也是寥寥。乔言还是hua了点时间回想她和他的对话,瞻前顾后半天,接受了他们之间没希望能达成一次共识的事实。

    她没有离开夏凯,房蔚都要结婚了,她也没必要受他摆布。

    和夏凯谈恋爱极其宽松,两天才见一次面,他又处处迁就她,她只需要挂个女友头衔出席下必要场合就行了,这样利人利己的好事她当然会gan。

    最主要的是夏凯会时不时地给她介绍片源,或者投资客人。

    她诚心感谢夏凯,他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向姨妈推荐了你,姨妈又向爸爸推荐了你,现在我们全家都知道你的名气了,尤其是我爸,想和你再探讨下古董历史。”

    他说得这么客气,不代表她什么都能罔顾。

    “您爸爸知道我的过去吧?”乔言直接说,“我不想使你们家蒙羞。”

    “知道。”他站在她跟前,冲着她笑着,“不过我姨妈说过——‘年轻人犯了错不要紧,只要她有心悔过也行’,她还说你的本xg纯良,是个不错的女孩。”

    乔言听后虽然没在脸上表露出什么,但内心极其感激陈女士。

    就在夏凯帮忙把她放出靳尚公寓的第二天,她专程去拜访了陈蓉阿姨,送了一套她珍藏已久的《金陵十二钗》签印画,单纯表达对陈蓉阿姨的敬仰之情。

    当然敬仰这个词,也是她临时乱编的。

    她不想过多牵扯到她和夏凯的事,在陈蓉问起的时候,她也只是笑着蒙混过去。

    一个月的保鲜女友有个什么好说的。

    五天过去了,靳尚没有回,来的是房蔚。

    乔言正站在艺术广场里抬头看电子屏,那上面播放着靳尚以前录制的访谈。旁边擦过两个灰se衣服的男人,等她回过神时,发现外套腰肋处被割开了一线,还好她穿得多,没伤到皮r。

    她十分惊异。

    今天是老历二十九,各行各业的人都急着回家过年。她是无家可归,但不至于招惹上下血本摸行人腰包的小偷。

    乔言匆匆朝回走,尽量擦着人多的地方找出路。

    电话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房蔚的号码,并没有接。但这电话也很有耐心,一直响个不停,她只顾推着人流朝外走,终于来到了宽松点的灯柱下。

    一阵熟悉的铃声传来。

    乔言猛然抬起头,很直接地看到了房蔚。

    他穿着挺括的大衣就站在她跟前,双手胶握于衣摆前,配着同款se调的领带及裤装,外形十分整洁。从他的眼睛和安静的姿态来看,似乎在等着她过来。

    简直是稳c胜券。

    而他的大衣口袋里还源源不断传来未接的手机铃声,预示着他就在这里,就站在了湘城广场上。

    这样,谁都不能再动乔言,就连乔言自己也动不了一步。

    前因后果

    乔言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房蔚问道:“你来gan什么?”

    她这次是正面对着他,看得很清楚,在黑se大衣的映衬下,他的脸形清瘦了不少。他的目光沿着她的周身扫了一遍,手却摸进口袋里,掏出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房蔚没回答乔言的问题,只是接起电话说着:“她在我这里,麻叔你回来,不用找了。”

    他的眼神过于y沉,乔言被它钉住了脚步,站着一动也不能动。她刚才只是掐断了他的电话,不至于让他变得这么冰冷,于是她很快猜到:出事了。

    房蔚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抬高,将她的腰侧细细检查了下,还伸出两指滑进割缝里,贴着她的腰线摸了下,检查打底衫下的皮肤是否受伤了。

    乔言僵硬站着,冷颜问:“出了什么事?”经过他的触摸,衣服上的裂缝已经有些豁开了。

    见他不说话,她又咬牙说:“你好了没有?还摸个什么?”

    房蔚就站在她的身边,将手掌都塞进了裂口里,贴在她的衫子上说:“乔言,算你命大。这种裂口是特制的匕首划开的,比市面上的钢刺还要长两寸。”

    乔言本来要挣开他的手,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了事情的严重xg。“所以呢?我这是有人恶意搞恐吓伤害?”

    显然是。

    既然匕首的来历有些门道,她能猜测到是与黑市上的流氓组织有关。但她来湘城后,gen本没树过敌,想来想去,也只有四叔的事可能会引来麻烦。

    她不怕麻烦,她只怕房蔚。随便什么也好,但千万不要是他来。因为他来了,她无非又要受控于他,还得承他的恩情,纠缠在一起有个什么意思?

    他是订过婚的男人,道德约束却只有她一个人在背着;就算以前他是自由身,她对于往事有芥蒂,也不见得会怎么地接受他爱上他。

    更何况现在。

    但单看她的脸,是看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来,她就那么冷冰冰地站着,和以前在医院里对于诺说“不怕死”的表情一样。房蔚拉紧她的手腕,看着她冷掉的一张脸说道:“你属牛的吧?怎么拗得这么厉害,和那些收钱做事的流氓较个什么劲?”

    乔言心里其实烦躁得很,自从再见到房蔚,又要莫名其妙地扭到一起,她就不痛快。

    “你别管我了,真的,我不想承你的情,也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是死是活让他们直接来吧,我都受得了。”她说完推开他的手臂,转身就要走。

    “你是不要命还是怎么地?”房蔚伸手抓住了她帽子下的散发,将她一把薅了回来,痛得她的五官都变了形,“跟我打电话时还厚着脸皮叫我帮忙,这下又要倒着来,难道你一看到我就有排斥心理?”

    “很有可能。”

    房蔚手上一带劲,又把她拉到了怀里。“想好了再回答!”

    乔言抱住了帽子,返身伸脚去踢他,叫道:“那跟这不一样!四叔的事本来就是你引起来的,你不负责按下去,难道真的要看着我为了他和你打官司?”

    房蔚放开手,看着她的眼睛,很有威迫xg。“原来你心里还是不愿意与我对着来的,看你以前整我整得这么起劲,我还以为你只想得到报复人。”

    乔言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她怕再发展下去又要当街行凶。

    房蔚将乔言拖到了车里送到了他订下的酒店里,一路上没得到什么好眼se,自然,乔言的脸也给丢光了。房蔚看她不愿意走的时候就抱,她跳开了,他又将她抓住,像是米包一样的夹紧,弄得她不得不败下阵来,乖乖地跟到了酒店。

    一进门,他就转过身来,把她抵在了门板上,低下了嘴唇。

    乔言撇过脸,脖颈却被他含在了嘴里,痛得她直叫唤:“诶,我说你有毛病吧,说话就说话,咬我gan什么?”

    她这样张开了嘴,房蔚趁机挪过嘴唇,镶嵌住她的,抵着一阵厮磨。

    乔言真的头昏,像他这样情圣模样的姿态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但她十分鄙夷。双手反扑在门板上扒拉半天,她终于找到了着力点,猛地提起膝盖,将他稍微顶开了一点。

    房蔚低头看了下她的脸se,走开了,取过加热器里的水,递给了她。

    乔言喝下冬泉水,坐在沙发里。两人暂且相安无事。

    “说吧,出了什么事。”她喘息好了,首先开口道。

    房蔚一直在观察她的情况,呼吸、情绪,各方面的。他看了半天才说:“乔言,你想过我吗?”

    又来了。乔言心底嗤笑。

    以前那个半年没见面时,他也逮住了机会问她这句话;现在半年不见面,他还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乔言扭头直接看着他:“想过。像你这样恶劣的男人我当然想过,有时候半夜做梦还会被你吓醒。”

    房蔚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叹息。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一直对着她的眼睛说:“既然你知道没办法摆脱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也想过。但是我俩没将来。”

    乔言起身走到更远的地方坐下,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直接看着他沉默的脸说道:“你就算结了婚也不会放过我,还是想着要我当你的情人,对吧?但是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爱跟别人的老公搅和在一起,这样下去,我们两个又会回到开头,见面就要争斗。”

    房蔚半天没说话,乔言猜测不到他是否听进去了。他过后才开口:“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可以不结婚。”

    “不,不。”她极快接口说道,“我不承担那种骂名。而且你作为房家的儿子,也承担不起。”

    两人谈话一旦陷入僵局,房蔚先离开了房间。乔言松口气,用手拾掇着外套破掉的缝隙,拉开门打算回去。

    麻叔正站在了门外,起脚走了两步,将她b回了房里。

    有时候面对着房蔚不好说的话,在麻叔这里往往一点即通。乔言问了几件事,麻叔果然一一回答了——

    靳尚回去向房书记提出要和乔言结婚,顺便拉赞助费。房书记终究看了房蔚的脸se,没点头答应。靳尚说他不会顾虑其余人的想法,一定要把乔言弄到手,由于吵闹得太厉害了,房书记当下就放出狠话:兄弟俩谁都别想娶乔言进门,要不他亲自弄死她。

    整个过程房蔚没表态。

    席梦娜起诉房书记以包养为名对她故意实施人身伤害,四叔躲在暗处帮她出主意。早在几天前,四叔和房书记的矛盾就升级了。

    房书记的i书找来黑市上的打手,要他们找出四叔打一顿,依照道上的规矩,一定残手脚。四叔躲得很好,他们受到i书点拨,转头来找乔言,打算用她钓出四叔。

    麻叔还解释了,房书记之所以这么狠心,也和靳尚的反叛有关——他并不关心房书记死活,只想让他们首肯娶乔言。

    乔言全身冰冷地坐着,问:“房志远用我来钓四叔,也没必要叫那些人下狠手吧?刚才他们划我一刀,哪像是要抓住我的样子!”

    麻叔也抬高她的手臂,低头瞧了瞧衣服上的裂口。她仔细看着他的神se,忍不住问:“怎么?我说错了吗?”

    麻叔的山岩脸微微松动:“哎,房先生——”

    乔言直觉到她又被房蔚骗了,心下恼怒,站起身就要走。麻叔赶紧拉住她:“房先生也是为了你好,他不说得严重点,你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在麻叔的看管下,乔言gen本走不了。她被动地坐在沙发里,询问四叔和房书记之间的恩怨还有没有转机。麻叔也劝她不要c心了,总之有房蔚横在里面,两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真的危险。

    乔言没混过黑道,资历终究浅了点,听乃奶和麻叔都这样对她说过,她预料不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先放下了一半的心。

    剩下的就是乔迁和房蔚的问题了。

    “乔迁怎么样了?”

    “他现在有份固定工作,琪琪快生了。他到处找你,想你回去看看。”

    乔言沉吟未语。麻叔又跟着说:“你乃奶年纪大了,去医院不大方便。你是他们的姐姐,侄儿出生时,你多少要到面打点下。”

    乔言还是不说话,在心里慢慢地盘算。

    “席梦娜那事——房蔚为什么不阻止?”末了,她还是问出了口。

    麻叔看着她叹气:“房先生那个时候病了,躺在医院里要动手术,哪有闲功夫去管其余的事。”

    “他,他得了什么病?”

    “半年前在‘四合斋’车祸落下的后遗症,由于没休息好,胸口长出了块状物,循环系统受到gan扰,需要开腔清除。”

    “那他现在没事吧?”

    麻叔再望着乔言,眼睛里有着明显的不认同。“乔小姐,其实你也知道问这话没作用。你自己想想,房先生只要牵扯到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乔言转过脸,黯淡着神se说道:“叔,您这话说得不大地道。我本意就不想跟他扯,已经离开了武市了,您怎么还能把过错算到我头上。”

    麻叔一时也没有说话,最后才重重开口请求。“乔小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房先生得了你说的那种眼痛病,他才是真的要瞎了。”

    乔言震惊地抬起头:“视网膜se素病变?”

    “是的。”

    麻叔趁机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又说道:“他是真的,你是假的,以后别再对他开玩笑了。”

    乔言没解释什么,只是黯然。

    房蔚提着乔言惯用的小旅行箱走进来,将另外一张房卡胶给了麻叔。麻叔退了出去,乔言打开箱子看到满满的内衣打底衫及化妆品,才知道他去了她的出租屋。

    她看着摆放整齐的胸衣neiku,咬牙说:“这一套我晾在了y台上,你也给收拾了进来?”

    “怎么了?”房蔚镇定地看着她。

    乔言快忍不住了:“没什么!重点是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尤其这么私——”

    没等说完,房蔚就越过了她,拉开了门,露出了管家侧进半边的身子。“送来了?”

    管家递过几个包装j美的袋子。

    “谢谢。”他提着走回来,顺个放在沙发椅上,再对乔言说:“这里面是外套,你洗澡换了。”

    乔言站着没动,房间里有足够的暖气,但她的破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憋出了脸se上的红晕。

    房蔚低头仔细瞧了瞧她的眼睛,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你脸皮这么厚,会在乎我做了什么事?”

    乔言推开他,向他伸出了手。“把电话还给我。”

    刚才进门时他将她抵在门板上死亲,她就知道他摸走了她的电话和钥匙,要不也不会这么顺利地进到她的租房里面。

    再朝深处想一想,她就猜得到是他拿走了记事本,很轻松地掌握了靳尚的档期和她的工作安排。因为在那天订婚纱的工作室里,她常用的包就挂在了离他不远处。

    看房蔚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乔言很想冲上去揪掉他的脸。麻叔告诉她,为了跟她呆在一起过这三天年,房蔚很早就开始布置了,只不过利用了流氓要抓她的这个机会,也算是煞费苦心。

    “乔小姐,你答应我,这三天好好待他,让他高兴一下吧。”麻叔最后还提了这个要求。

    乔言看着麻叔恳切的脸,想想房蔚的情况,终于说了声好。

    房蔚当着乔言的面锁好了她的手机和小物品,将唯一的一gen钥匙带进了浴室。

    乔言听着传来的哗哗水声,很是想了半天。最后,她走到浴室前一脚踢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里面雾气蒸腾,她看不见房蔚的表情,不过注意到了他拉过浴巾围住了下半身。

    “你别动。”乔言出声说。

    房蔚抬起头,一串串温顺的水珠沿着他的头发滴下来。“怎么了?”他等了会没看到她的后继动作,又笑着说:“难得你这么主动,光看有什么用,来点实在的吧。”

    曾经爱过(本章相当于乔言番外)

    水雾湿气充斥整个室内。两人处在较私密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能听得见。房蔚眼里起了变化,他伸出手来,就待抱住乔言。

    乔言衣冠严整闯进来的,总觉得心理上有了优势。她退到门边,抵着房蔚的胸膛说:“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上半身。”

    房蔚带着满身水珠抱住她,哪管她进来是gan什么的,他的手掌自顾自地摸索,已经剥开了她的外套。“一起洗。”他嘴里含糊着说,还逸出一两句低笑声,“我全身都给你看。”

    乔言猛地抓住了他的头发,十指用力,将他的脸固定在自己面前。“房蔚!”她抬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很清楚地说:“我们不可能做那种事,你已经订了婚。”

    房蔚突然迸发出一股大力,将她压在墙壁上,双手撑在了她左右耳边。“那你进来gan什么?”他低下头冷冷地说,似乎在确保每一个字透过哗哗水声能传到她耳朵里。

    “你转过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她的呼吸虽然有点艰难,但心里话一定要说出口。

    房蔚从来没有让乔言占据过主导地位,现在也是如此。他压下嘴唇抵着她亲吻,仍然继续着他想做的动作。乔言的衣衫被他撩到了肩膀上,露出了紫se的肩带及内衣,那枝se泽鲜艳的红杏纹身就这样横亘在他眼前。

    他亲手划下的伤口,终结了乔言胸模生涯的丑陋伤疤,他不可能越过它,因为正是这个伤痕,一次次提醒了他有多恨她,她有多恨他。

    乔言背靠在冰冷的砖面墙壁上,一直看着房蔚的脸。她比他还沉默,gen本不会去挣扎。经过了这半年的分分合合,如果说她还不了解他在想什么,那是假话。但她从来没有说出口,如同他一样。

    他对她又爱又恨,她对他也是又爱又恨。

    爱与恨都在一线之间,互相转化成对立面。乔言以前没见到房蔚,可以迫使自己不去想他们的事,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说到底,她只是善于伪装及镇定罢了。

    在她观念里,能有多爱一个人,可以为了他抛弃一切?

    她不信。

    跟着他的前半年,她也像其余女孩一样,对他的外貌财势能力倾心过,爱得表面,爱得无声无息,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乃奶急电召她回老街,她忍受着老人家的诟骂、媳妇辈的奚落、模特界的嘲笑,仍然认定应该坚持下去。

    直到她急着跑出来找房蔚,被一辆带奥运通行证的黑se路虎撞翻了跟头,磕到了脑袋,才把她给震醒。当时车主的样子她记得不大清楚,熬着一阵头晕,她只看到了从车后座半降车窗里露出的一张方正的脸,很像她见过的什么人。

    但她着急问爸爸的事,没多加注意,只知道爬起来含着泪继续朝前跑,也不管身后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喂,喂,你没事吧?”

    那人应该是开车的司机,她没有回头。

    摸进房蔚常驻的会所里,她看到他正和朋友打麻将,肩膀上还趴着一个女孩。她走过去直接推倒牌局,顾不上满脸的汗和未gan透的血丝,反手抓住他的衣襟问:“听说我爸爸死前来找过你?他说了什么?”

    房蔚请其余人退了出去。他安抚她,告诉她:“你爸爸半年前的确来找过我,谈合并案的事情。我拒绝了他,建议他申请破产,除此之外我没有做任何事。”

    她怀疑他背后做了什么,但没有一点证据。

    她变得竭斯底里。

    再醒过来时是在医院,医生告诫她要静心休养,否则孩子不保。

    她的脑袋上留下了一个伤口,提醒她万事切莫慌张,因为就算她第一时间听说爸爸的死和房蔚有关,惊惶地跑出来找他,希望她听到的都是假的,他还不是坐着好好的?

    乔言收起了焦虑,开始暗中搜集房蔚的证据。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她曾经爱过他,被那次偶尔的车祸一撞,顷刻烟消云外。

    她不想再尝试那种为了一个人反复瞻前顾后的感觉。三个月后,她意外流产。再两个月后,她被赶出门。

    半年后,他又来找她,希望她回去。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倒是麻叔两次问她爱过人吗,今天还和她推心置腹地谈话,让她意识到不是她一个人受到了伤害。

    诚然刚听到房蔚病情的那一瞬她于心不忍过,也开始考虑要对他好。可这种好不是爱情,像她乔言,早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耐心。

    她的世界剩下的不多了,她抓住了一切机会朝前走,哪怕是冒进。

    水声依旧哗哗地响着,带走所有前尘往事。

    房蔚果然停下了动作,收回摸向她胸脯的手,转过了身。

    隔着这么近,乔言看得很清楚,他的肩膀上留了一道明显的伤痕,水雾冲刷下来,呈微红se。就在他转身时,胸前那道像蜈蚣脚的缝口又一次刺激了她的眼睛。

    他的确受了伤,做了手术。

    他的背部也有较明显的伤痕,如果她没记错,是引来流氓劫车的那晚造成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给他的伤害远远超过了想象。

    “那天早上,你是不是开车跟在了我后面?”乔言走开几步拉下一块大浴巾,抖开,披在了房蔚的后背上。

    房蔚站着没动。“哪天早上?”

    “我给靳尚买拉面的那次。”

    “嗯。”

    “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我舍不得。”他低着声音说,“前天晚上我用靳尚威胁你,要你留下来,第二天你还是走了,我就跟在你后面,希望你回下头。”

    乔言没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拉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她也洗完澡换好衣服,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她和房蔚各坐一边,中间隔着满屋的冷清。她向他要回电话,遭到拒绝,直接说道:“我在等夏凯的电话。”

    她是夏凯女朋友的事相信靳尚已经告诉过他了,可他还执意留她三天,希望这新春和她一起度过。

    看到房蔚翻着报纸不回答,她又问:“靳尚呢?”

    “他负责留下来说服我爸,我负责过来照顾你的安全。”他的回答倒是挺明确的。

    乔言也有意要提正事。“四叔教席梦娜告你爸,也只能让你爸升不了职,不至于让你们老房家倒台,你能不能叫你爸收回那些流氓,放过四叔一次?”她看到房蔚的侧脸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又加了一句:“或者私了也行。”

    “乔言,你这话说得太天真了,我又不是我爸,能左右事情的发展。”房蔚丢开报纸,冷淡地看着她,“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c手这件事。没了你跟我的这层关系,冬泉街和你四叔早就被上面捏死了。”

    乔言撇过脸抿住了嘴。

    他又说:“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它是事实。”

    乔言嘴角不由得对他掀起一点冷笑:“用不着你告诉我官本位思想,这些我都知道。”

    房蔚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摸了摸她仰起来的脸。脸上温柔的表情还没落下来,他突然又掐了她的面皮,将它给捻红了。“你给我安分点,不准管这事。”

    乔言暗怒,伸脚踢他。他躲过去,等她平息了才走回来。

    她的心思一会儿被拔高一会儿又被压下来,委实有些不适应,正自我调节,她又听到房蔚说话了。“你睡觉的地方到处丢满了书,就桌子那块是gan净的。不过我在那上面发现了夏凯的一些报道——”

    她爽快承认了。

    房蔚马上降低了语气:“你在打他的主意?”

    “不是,只是了解下他。”

    “为什么要了解他?”

    乔言起身走到较远的地方才说:“我想先做好准备。万一他对我兴趣越来越大,我也好有个应对办法。”

    房蔚露出讥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她看没什么危险了,才找个地方坐下。“你笑什么,我看了他的报道后,才记起来两年多前就是他开车撞我的。”

    乔言没有撒谎,她的确在观望夏凯。

    夏凯装作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的接近她,起先她还以为是夏浅草介绍过来的,所以他才认识她,要她做女朋友,给他解闷,也方便带她出席他爸的古董会。但越到后来,她发现夏家都对她很友好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夏浅草给她片商讯息,夏父和陈蓉阿姨提携她,夏凯帮她捧红了靳尚。

    这些来得太快,但不自然。

    乔言绝对不相信自己能有什么资本让夏家青睐,她暗中找了找,就发现了答案——夏凯两年多前带着姨父去武市投资,开的就是有通行证的路虎,以示畅通无阻之意。

    于是她又想,他怕是过意不去,所以想弥补下吧?

    但这弥补也太多了点。

    所以到了最后,她gan脆持观望态度,陪着他将这一个月委蛇下去。

    一步一进

    乔言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光线熹微,飘飘扬扬的雪hua又卷在了半空中。“吃什么?我请你。”

    房蔚笑声传来,仍然那么可恨。“你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住着我给你开的房间,还想请我吃饭?”

    乔言低头看看新外套,觉得很保暖,也很好。她抬起眼睛说:“所以作为礼尚往来,我也应该请你一次。”

    房蔚走过来替她戴好帽子和围巾,呼吸淡淡的,脸上不再有玩笑的神se。她知道他一向如此,调侃两句就会放过她,也配合着没动。

    他突然低下头说:“你是喜欢我的吧?”

    乔言一怔,极快就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喜欢又不能当饭吃,现今世界只谈钱,不谈感情,伤自尊的。”这句话其实是在笑话她自己,可他不一定知道。

    两人在一家普通餐厅吃面。她不用酒店的晚餐也是想出来转转,看能不能打个电话给夏凯。

    房蔚不吃面,点了稀饭。乔言咬着筷子看了一会,眼se有点惊异:“你身体真的不行了吗?只能吃流质食物?”

    房蔚看了下她,伸手拍开她的额头,将她僵住的脸给拍走。“刚才洗澡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什么?”

    乔言懂他这个动作,忍不住嗤笑:“我眼睛近视了,当然要凑近点,你拍我gan什么。”

    他从流理台上取下一碟馒头糕点,又说:“光看没用,晚上来我床上试试,就知道我行不行。”

    乔言闭上了嘴巴。她吃完一碗面后,看着眼前的白se小碟。那上面有三只面粉捏成的小猪,耳朵鼻子尾巴是粉红se的,非常可爱。

    房蔚将盘碟推了过来。她端详了会,才开口说:“我小时候一直想做这样的馒头给乔迁吃——”言未尽,想起和乔迁分离,心下又黯然。

    她长乔迁八岁,从他五岁起他们就在一起,每天对付完乃奶的功课,她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弟弟玩,那种玩法和《倚天屠龙记》里的殷素素伸脚绊张无忌是一样的,她时不时欺负下他,无形之中将乃奶的压力给转移了开去。

    房蔚坐在她侧边,抓住了她的手,说道:“想他了就回去吧。”

    不能回去。乔言心里很清楚,回去了等于又落入他的掌控中,还得跟他纠缠,这样前面的努力就前功尽弃。她抽回了左手,揽过杯盘,把三只小猪吃完了。

    房蔚眼se稍显暗淡。

    这种拒绝其实比以前更温和了些,但也没改变她的心思,还是那么坚定。

    他应该懂。

    乔言一边吃一边想着该怎么开口说下面的话,要涉及到实际东西的话,否则会浪费她前面特意营造的宽和气氛。房蔚的心也是狠的,她明白,没迁就到他的意思时,他一样不留情面。

    “你去找过我乃奶?她说了什么?”沉吟一下,她终于问道。

    房蔚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拈起纸巾的动作,却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骂了我一顿,把整条街都惊动了。”

    这个像乃奶的作风。乔言低眼看看他手里捏的手帕,又是一阵喟叹:他的xg格还真是不屈不挠——还是那块九宫格。她当做订婚礼物送过去,他拆开她的礼品盒,把它找出来了,再带在了身上。

    两人随后去了一间音乐吧厅里坐着,也是乔言提议的。小提琴悠扬的声音随时传来,伴合着淡淡的灯光,环境照样温馨。

    她走到吧台打了个电话,夏凯找她的声音非常急切。“你在哪里?”

    乔言没回答。“怎么了?”

    “打你电话总是关机!”

    “那靳尚的事——”

    “你还记得靳尚的出场礼?今晚大年三十,电视台有节目,我都已经帮你报上去了!”

    “他人不在湘城。”

    “你来。”夏凯的声音按制着火气,语调尽量在轻缓着,“你不是会拉小提琴吗,你代他上场。”

    乔言回头看看房蔚,房蔚抱住手臂靠坐在沙发里,眼se冷淡得很。她转脸回答:“来不了。”她总不能说被软禁和保护起来了,要不越忙越乱。而且她没想到,夏凯会对她这么费心,在已经拒绝答应靳尚除夕夜参加明星周年庆的活动后,他还是执着地要他们露脸,给他们提高知名度。

    夏凯沉默一刻,随即抬高了声音:“是不是房蔚来了?”

    “是的。”

    乔言马上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急促的下楼脚步声,还有助理惊异质问了一句“夏先生你去哪里?”,她警觉到夏凯生气了,再朝深处想,不禁有些震惊:夏凯似乎对她真的很在意。

    “你在哪里?”夏凯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极端冰冷,“你是我的女朋友,除夕夜不跟我呆在一起,还敢跟其余的男人搅和个不停?”

    “听我说,夏凯,给我三天时间,我要处理一些事。”乔言不大喜欢他这样“强硬正名”,啧了下嘴说道,“等过了这三天,我回来继续挂名领您的头衔,别给我乱扣帽子。”

    那边已经传来发动车子的声音。“报地址!”他冷冰冰地说着,穿透力异常广大,“你不说是吧?那我把整个市翻过来也要找到你和房蔚。”

    乔言突然看到房蔚起身朝她这边走,连忙说:“夏凯,帮我个忙,别找过来,我夹在您和房蔚之间很为难。”

    那边喀嚓一声挂了电话。

    乔言拿着电话看了会——这夏凯和房蔚平时待她或待人都很淡定,一旦发作起来,脾气那是相当的厉害。

    房蔚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回卡座里坐下,冷淡地说:“不用担心,我等他来。”

    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担心了。

    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立场做任何事,一个是前未婚夫,一个是假男友,却偏偏一个比一个较真。

    “不要紧,他不是问题。”乔言推开茶几上的水杯,从包里抽出一叠材料,看着房蔚的眼睛说,“我想跟你说个事,希望你能答应。”

    47 一步一进(下)

    “我从小到大一直喝泉井的水,就算我爸死了,这个习惯还没有改。”

    乔言摊开一直放在包内层折叠的《健康体检报告》,明确出示了检查项目中血红细胞正常的数据,看着房蔚说:“那年的报道说忍冬山泉里有致癌物质,我听了后就留了个心,请了两位不同年龄层的陌生人,连带我在内,两年来坚持服用这种忍冬水,来证明我们乔家的品牌是无辜的——这是证据。”

    房蔚没有拿报告,坐着也没有动。她又说:“从这件事上你就可以看出我做事的决心,因为在我的观念里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

    房蔚突然抽出了环抱住的手臂,对她冷脸说道:“乔言,我最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想着跟我谈判,不知道要温柔点。”

    她笑了笑:“那你想我跟你谈情?”

    他依然冷淡着脸,伸出手臂说:“来。要想从我这里拿走东西,就必须学会我的规矩。”

    乔言看着房蔚张开的怀抱,犹豫两秒。机会心作祟的情况下,她站起来坐进他怀里,像以前当hua瓶女友时那么乖巧。房蔚显然很满意,不仅将她抱得紧紧的,还转头亲了亲她的脸蛋。“说吧。”

    “我想从你手上买回乔家的老厂。”

    乔言一口气说完,搂住她的两只手臂丝毫未曾颤动过,想必是了解她“见缝就钻”的xg格。房蔚在她脖颈及领口处亲了亲,还到处摸索着沐浴香味的来源。她见状,抱住了他的脖子,凑过嘴唇说:“600万易主,你以前答应我了的。”

    房蔚抬起眼睛说:“还有终身合约。”

    乔言心里暗骂一句,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最大限度地软和着口气。“那……先给我拟份授权书,让我以营销主任的身份进厂里去。”

    他惊异地看着她:“你不会骗我吧?”

    她也直接对着他的眼睛。“骗你什么?”

    “我的重点是第二项。”

    “卖身那个?”

    房蔚突然收紧手臂,勒住了她的腰。她赶紧说:“放心吧,等买厂那一天,我会同时签两份合约。”

    “你哪来的钱?”

    乔言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我乃奶是解放前的资本家,手里留了箱金条,被你抄家那次,咝——”她的腰侧又挨了次钳夹,痛得她直咧嘴。回头看看房蔚的眼睛,她又赶紧说:“这次来湘城,她倒卖了所有家产,给我凑齐了300万。我为靳尚的电影投资了100万,用剩余的钱做基底入股,等着两年后滚出利润来。”

    房蔚没说话,她接着兜底:“我一直在培养靳尚,等他成国际明星后就可以请他代言冬泉水,到那个时候肯定能推广我们的品牌。”

    她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个梦想她的确想了很久,也一直为之奋斗。乃奶正是了解她的想法,才从老屋地底挖出所有的积蓄,全部给了她。

    房蔚拉下乔言的手,圈在怀里,像是催眠一样对她低声说:“你如果答应做我的老婆,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乔言意志很清醒。“我比较倾向那种自己当老板的感觉。”

    其实是借口好找,说服他比较难,尤其是在骗他的前提下——她肯定不会首肯那份卖身契。而且房家势大,于诺的婚礼还横在前面,他改变不了结局,她不会耗下去的。现今之计说得直白点,就是哄着他点头卖厂,越快越好。

    只是她的资金还没有完全到位,靳尚也没有成为大牌,一切尚在努力中。不过假以时ri,她一定会成功的。

    很不幸,房蔚也想通了前面一点。“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吧,先哄着我晕头转向,再趁机要我写授权书。”他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不让她有机可逃,只低着声音说:“你不给我实在的答复,我不敢退一步。”

    又回到原点了。

    乔言心底一声长叹,脸上笑容迅速落寞下去。她僵硬坐着没动,房蔚搂着她也没动,静寂度过了一会儿。“回来吧。”他低声说,“我想见到你。”

    “我不想见到你。”

    他的手臂有了一刻的冷硬。“就因为我没答应你转让厂权?”

    “不。是于小姐。”乔言的心里沮丧与怨恨胶织,她区分不了这句话是不是借口。

    房蔚听懂了。“很早以前我就提出过解除婚约,于诺没答应。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做我爸的工作,希望他能出面摆平于家长辈,结果又出了四叔的事,把他气着了,一甩手就彻底不管了。”

    乔言听了后仍然不说一句话,只想挪开身子到一边自己呆着。房蔚大概察觉到了她的无j打采,更是抱紧了她的腰身,说着:“你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先回去处理好于诺的事。只要那边松口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乔言回过神来。“你少骗我。”

    他压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嘴唇送到嘴边啃了啃。“只有你把我骗惨了,从来没有我能骗倒你的份。”

    她嗤笑:“得了吧,你说不愿意跟于小姐结婚,那你又大老远地跑来定婚纱。”

    他拍了下她的脑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样的问题还需要问?再说于家也要脸面,我不做好样子怎么给外面看。”

    乔言的额头砰咚一声磕在了房蔚的眉骨上,她老羞成怒,坚决跳下他的怀抱,先推门走了。

    房蔚站起身,慢悠悠地买单,暗笑着跟了出去。

    至此,无论两人是否挑明,第一次和平谈判算是降下了帷幕。尽管他没得到她的有效答复,但一些眉目已经很明显了。

    乔言没有那么痛快地回头,她有她的顾虑,房蔚看得出来。他好脾气地去牵她的手,无论她怎么烦躁也不为意。“看,那边的烟hua。”他走到天桥边,拉住她急匆匆的身子,指了指天空,“上去站会,我有话要说。”

    他的眼里带了浓浓的笑意,她看了可没那么开心。“不好看,走吧。”

    房蔚挟持着她上了天桥,解开大衣扣子,将她围在了胸前。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乔言,这是你第一次陪我过春节。”

    他似乎忘了今晚是除夕,并非春节。

    乔言回头想了想,发现他基本没说错。前几年她不认识他,他肯定是在老房家生活。跟他混的那一年闹翻了,她回了老街过春节,毫无例外地挨了乃奶的一顿打。当时的她死死咬住牙不低头,也不哭,把乃奶快气晕了。第二天房蔚就打电话过来要她回去,她当然没理会。也就是从乃奶那里讨来的自虐式打骂,让她更加坚定了离开房蔚的念头。

    乔言转念想到乃奶,又是黯然。

    “你在怕什么?”察觉到她站在怀里依然在发抖,房蔚马上开口说道,“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很多事,比如乃奶最后会离开,比如她心里的疙瘩没有完全解开,她左思右想,衡量现实与情感冲突的利弊。

    身后的房蔚似乎叹了口气。“乔言,你又在盘算什么,就不能顺着心意做一次吗?”

    “活得很累。”乔言静寂看了会雪hua里的烟火,最终做出了结论。

    房蔚没有b她,拉着她的手直接走回了酒店。

    酒店外居然停着一辆警车,蓝se警灯还没关,滴溜溜地闪着光。一个穿通警大衣的男人站在大门口跺着脚,抖落了肩膀上的雪,顺便掐灭手上的烟。“这年过得——夏公子面子大啊。”

    房蔚看大堂经理也陪他站着,走过去问了两句。乔言站在后边听得很清楚:夏凯请动公安局的留守警察帮忙查找失踪的女朋友,专找高档酒店排查,终于摸到这家来了,把副局也惊动了。

    她住的8层据说已经进去了几个,副局和夏凯也在上面,把麻叔给按住了。

    房蔚先对乔言说了句“你不管”,返身请大堂经理照顾好她,拉松了下领带,径直朝电梯里走。乔言大感不妙,连声喊了几句“房蔚,你回来”“你给我回来”,眼看无效,她也开始朝电梯门扑去。

    才刚起步,那个警察拉住了她。“小姐,你就是乔言?”

    乔言回头面带微急之se。“是的。您能放手吗?我得拉住刚才那人。”

    警察又问:“他是房蔚?”

    “是的。”

    乔言错过了第一趟电梯,只得按着指示灯等它下来。那个警察跟在了她后边,正在打电话:“张局,你下来吧。那人是房书记的儿子,对,我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我们还是撤了吧。”

    身不由己

    乔言赶到楼层里一看,那个张局正抵在房蔚身前,不让他再进一步,而夏凯抱住了手臂,靠在墙壁上冲着他冷笑。

    “我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是这种情况。”夏凯依然保持着公子哥的翩翩风度,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拂了拂西服衣摆,淡笑着说:“你抢了老子的女朋友,还敢对老子动粗,简直就是牛b大过天,以为湘城也是你房蔚开的?”

    张局这个时候应该是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夹在两人中间一直斡旋。“两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都是熟人,别搞僵了。”

    乔言听说他们俩很熟,非常吃惊,沿着壁角慢慢地走了过来。

    房蔚紧抿住嘴,脸se冷得铁青。他先看了看除去了手铐、站在一边的麻叔,对他说:“麻叔,打个电话,把这一层的电子录像带走。”

    张局的脸se也冷了下来。“小房,你这样做就不好了。”

    乔言也听懂了,她看到麻叔已经在执行房蔚的命令,调关系来拿录像,方便他肆无忌惮地对付夏凯。她冲过去抱住了房蔚的腰,死死扒住他,抬高了声音叫:“房蔚,你嚣张过了头吧?还想在警察面前打人?不怕再关一次?”

    夏凯不慌不忙地脱下西服外套,递给一边的助理,也吩咐着说:“等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跟我爸说。”

    眼看两人真的杠住了,周围的人说了都没用,乔言转到房蔚身前,抵住他的胸口,抬头说道:“来这里以后一直都是夏凯在照顾我,你真的要恩将仇报?”

    房蔚低头看看她的脸,眼里火气稍缓。夏凯站在身后说:“乔言,你过来。”乔言抓住房蔚当然不敢放手,也没办法回到夏凯身边去,夏凯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想将她转个面来。

    房蔚突然推开了乔言,抓住夏凯手腕,将他反手扭住了胳臂,脚下也使劲踢去。没想到夏凯也练过强身术,处在不利的情况下,他还能矮□子挣脱房蔚的抓击,转过身来,避开了那一脚,并且还以颜se侧踢了一下。

    两人一胶手就分开,乔言抓住这个空档,蹲在地上捂住后脑喊道:“房蔚,我的头被你打破了,在流血呢!”她这一说马上缓解了场面,两人都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看到没事才松了脸se。

    乔言借房蔚一推之机使诈吓开了两人,手上用力连抓带拽,将房蔚推进房里先锁好了门,再回头找夏凯。

    夏凯在另外的空房间里依在墙壁上抽烟,抱住手臂淡淡地看着她。她还没开口,他就说道:“乔言,你不自重。”

    乔言摸出纸巾擦去汗,冷笑:“这话怎么说?”

    夏凯对着她的素面吐出一口烟。“你也知道我没那么爱你,玩玩而已,但我还是赶过来了,你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

    “哦?您还有这个心思?恕我眼拙,我还真是没看出来。”

    夏凯皱了眉,捏住她的下巴,移过来摆过去地看。“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乔言,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一点不知道感激。”

    乔言听他话中有话,拍下他的手,冷冷说道:“什么叫救我?——把话说清楚。”

    夏凯仍然把玩着她的头发,还时不时偷空摸她的脸蛋,漫不经心地说:“房蔚就要和于诺结婚了,是于诺的男人,你老跟他缠在一起算什么?”

    乔言低下眼睛想了一会,发现他说的是正确的,但也没解释什么。

    夏凯又说:“你带着靳尚吃了这么多苦,眼看着快要被《周报》评为王牌经纪人,这个时候又和房蔚搅在一起,把自己辛苦建立的形象给毁了。”

    乔言避开夏凯的手指,看着他:“说下去。”

    再朝下说,夏凯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尽管他的言谈举止都是淡淡的,但话里痛恨乔言“不自爱”的意思极重。乔言等了半天,没听到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冷不丁地问:“夏凯,您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呢?其实说到底,我又不是您的责任。”

    夏凯的脸se变了变。“你以为你是宝呢?个个想抓着你不放?”

    乔言笑了笑:“那你就走吧,这三天别来找我。”

    夏凯抓住她的手腕冷笑:“我实话告诉你吧乔言——是我爸劝我承担起责任来的,要不就你这条件这容貌,还真是入不了我夏凯的眼。”

    乔言心道“总算来了”,继续试探着他,希望他能说出真心话。有关她不了解的真心话,比如他和房蔚是怎么认识的,比如他们为什么这么看不惯对方。

    夏凯并不是傻人,看得出来乔言的目的,他的脸上有过一番挣扎,才说出了心里话。“我和姨父就是你找了两三年的……那两个投资人。”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这是不二法则。

    乔言全身冰冷地坐在沙发里,听着夏凯揭示了一切——

    大约两年多前,夏凯带着一大笔资金入驻武市,准备发展房地产业,想开创自己的企业。他发现武市已经被人脉关系过硬的房蔚垄断了,私下去找他,希望能凭借房夏两家的优势,联合开发即将要公布的世纪度假村计划,遭到拒绝。

    那个时候的夏凯是年轻气盛的,想急于做出成绩,背后又有家里和姨父撑腰,难免有些与房蔚一较高低的念头。

    因为据他所知,房蔚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敢那么直接地打压他,使他拿不到任何一份房改合约,这些情况都激发了他的斗志。

    世纪度假村的蓝图刚好规划在离开发区不远处,囊括了忍冬山泉水厂。

    夏凯知道房蔚想拿到乔家老厂的地皮,先一步找到乔父,提议买下整个厂。乔父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又提议入股扩大品牌生产,顺利地诱导乔父转出了所有资金背水一战。然而夏凯是玩票xg质,又抵不过姨父的规劝,渐渐地收掉了斗狠的心思。

    他在乔家工厂里亏掉了一笔钱,数额不是很大,但让他面子不好过。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条消息,有正规报道说忍冬山泉里含有致癌物质,顿时砸倒了市级品牌的信誉。

    乔家陷入慌乱,夏凯陷入厌烦。他去找房蔚,质问这条消息是不是房蔚授权公布的,房蔚却笑话他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

    夏凯抽走了所有资金,包括以姨父名义注入的投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武市。一周后,他请姨父打电话给乔家,劝他们将工厂抵押出去,降低自己因不明智投资带来的亏损。姨父回答说是乔家女儿接的电话,已经听从了他的提议,准备售厂了。

    姨父问:“你为什么要我提醒乔家,把底价报低点?”

    夏凯烦躁地回答:“喊那么高没人要,忍冬厂我去考察过,里面的生产线有漏dong。再说我跟房蔚达成过协议,我出面叫乔家低价卖厂,他方便收购,再返回一半我亏损的股份。”

    利益驱动之下,他主动去找了房蔚两次,先斗狠再商谈合作,以这种方式挤垮了乔家,促使乔言走向了房蔚。

    来到湘城重新开始创业,夏凯却睡得不大安稳。他的事业取得很好的发展,但他的良心迫使他继续关注着乔家的后继情况:乔父气急攻心离世了;乔言做了一年的孕母,后被赶出门,在界内留下笑柄;乔家乃奶病情加深,怒斥乔言种种忤逆行为;甚至乔家唯一的儿子乔迁,最后也跑到房蔚公司里当起了职员。

    夏凯不是没有悔恨过,他觉得自己太过于自私,造成另外一个家庭无辜受难,几经犹豫向父亲说出了一切。夏父面冷心善,连同夏母一起劝他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那个时候,浅草已经很迷恋杨开了,回来时向他描述了在武市的种种,笑着说到了房蔚。“这么厉害的男人也被乔言掐死了,这是报应对吧,哥?”

    “那乔言呢?”

    “那个女人更心狠手辣,我得想个办法让她离开杨开。”

    夏凯等到了“心狠手辣”的乔言,却发现她和传言有误,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主动接近了她,引起了房蔚极大的痛恨。

    乔言听着夏凯剖析往事,脸se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她看见夏凯蹲在跟前,想都没想挥手甩了一巴掌过去。

    夏凯承受了她这一巴掌,苦笑着说:“乔言,你如果想哭就哭吧。”

    乔言咬牙又抽了一巴掌,将他两边都抡圆满了。“滚!都是一群人渣败类!”她踢开夏凯,不解恨,又冲过去对他拳打脚踢,眼泪却始终含着不掉下来。

    夏凯站着一动不动,让她打。看到她苍白着脸大步朝外走时,他突然使出大力抱住了她。“乔言,乔言,你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好好补偿你。你不管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离开房蔚。如果还不行,我俩结婚好不好,对,结婚,让我负责照顾你的后半生,帮你完成想做的事。”

    乔言发力挣扎,冷冷地说:“放手!”

    夏凯没有放手,只是紧紧抱住她,将她围困在自己胸里,传出的声音近似喟叹。“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当,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不是愧疚那么简单。”

    乔言怀着麻木的心情将夏凯怒骂一顿,极尽所学之能,说到最后,她还补踢了一脚。夏凯闷哼一声,抚着受伤的膝盖弯下腰,脸上痛得抽走了血se。她的怒气已经发作得差不多了,给下面即将要质问的房蔚提供了很大便利。

    至少,他没得到夏凯那样的待遇。

    乔言一打开房门,就直接走到房蔚跟前,冷冷盯住他的眼睛。“我就问你一句话,房蔚。”

    “你怎么了?”房蔚想伸手摸她红掉的眼眶,眼里透出了点慌乱,“是不是夏凯对你说了什么?”

    “你还能装得这么镇定,真是不简单。”乔言拍开他的手,讥笑,“你以为夏凯不敢对我说以前的事,所以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看着我和他胶往。噢,不对,你也三番两次要求我离开他过,看来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

    房蔚示意跟进来的麻叔退出去,帮他带上门。“有什么事坐下来说,我今天就在这里,随便你处置。”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一直好着脾气和她周旋。

    乔言就差提着他的衣领质问了。这个时候她扯住房蔚的外套,将他揪得近自己身来,仰脸问道:“两年前那则消息——到底是不是你散布的?”

    “不是我。”房蔚站着不动,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再重申,“真的不是我。”

    乔言咬牙:“那你做了什么?”

    房蔚伸手抱住她,防止她跌倒。“我不是对你说了吗?你爸想我收购老厂,我觉得价格太高了就没答应,一直到夏凯来找我时才跟他合作,低价从你手上买走了老厂。”

    乔言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看着我爸有难不知道帮下忙,还反过头来答应夏凯去踩低价格?”

    房蔚慌张了起来,不住地亲她的脸颊,企图缓和她的情绪。“我那个时候做的事,是每一个商人都会做的啊。”

    乔言推开了他,冷冷说道:“你走——你不走我走。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从今以后,我就当你房蔚这个人没存在过。”

    房蔚更不敢放手。

    房蔚没有走。在长达两个小时里,他紧紧抱住乔言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无声地流泪,自己的脸se也不好看。他不断哄着她,逗她开口说话,无奈她冷得像块铁,只哭得畅快淋漓,完全没有缓和下来的意思。

    房蔚叹气说:“我什么事都答应你,好不好?你别哭了。我马上就叫人整理下矿泉水厂的资料,一个星期后转让给你,不收你一分钱,好不好?唉,你别哭呀,对我说句话吧。”

    乔言还是没说话,似乎在通过无声流泪来洗刷所有的委屈及苦楚。房蔚替她擦完了一盒纸巾,让她的脸不至于被眼泪鼻涕淹没了,还照顾着她gan涸的嘴唇。

    乔言补充完水分,哭得头晕,整个地栽向了沙发。

    房蔚连忙脱下她的外套和雪地靴,抱来薄被,帮她盖好了,拖过椅子坐在她对面,不断端详她的脸se。

    乔言拉高被子,转过脸去,睡了一会又被房蔚弄醒,随即冷冷地瞪着他。

    他弯下腰看着她,无奈地说:“我怕你躲在被子里哭,就想把你翻过身来对着我。”僵持了一会没发生什么改变,他又叹口气说:“是我错了,你睡吧,我坐在这里看着你。”

    乔言的心里仍在痛哭着。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耳边听到房蔚在说:“乔言,今天是大年夜,我给你的红包留在了武市,是栋公寓,里面还有你喜欢的东西。”

    他站起来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阵,再开口说:“钥匙放在你口袋里了,有空就回来看看。”

    乔言听他有离别之意,心下稍微缓和了点,没再那么冷硬。

    睡到半夜,她又被房蔚拍醒喂水,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就要接下他的杯子。

    房蔚仍是亲力亲为。他抱起她的上半身,将水杯移到她嘴边,服侍着她将热水喝了下去。死寂中,她没有过多反应,他却开口说道:“你跟着我一年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两点准时醒来,叫你起来喝水。后来你走了,我可以不用醒过来,但一到两点我还是睡不着。”

    乔言径直睡下,他在她脸上亲了亲,低声说:“回来吧,我们从头再来,一定会让你高兴些。”

    她还是没反应。

    他合衣坐在她身边,沉默了一夜。

    余下两天的时间过得很慢。乔言打开笔记本,翻查各方面讯息,重点关注的还是靳尚电影的后继报道。网站里不断有影片的hua絮,确保了公映之前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她看了也很满意。

    明星要的就是效应和适当的曝光率。

    房蔚大多数时候出了门,委托麻叔陪着她,他们之间一时也没过多的胶流。

    冷局在大年初二,也就是最后一天被打破——房蔚准备带着麻叔回武市,叫乔言照顾好自己,不管有什么事都要给他打电话。

    乔言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谢谢,不用了。”

    房蔚一向是罔视她冷漠的人,只管问自己在意的事。“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四叔目前还没消息,工作上了正轨,乔言要考虑的事情不多,首当其冲就是房蔚。

    “开年后我就去相亲,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看能不能帮我打理下水厂。如果你说话不算数,我就凑足钱再从你手上买过来——总之彻底摆脱过去,好好生活。”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没有骗他。

    房蔚马上走回来,揽过她的腰杆,冷冷地说:“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乔言变了脸se,和他对峙半天,麻叔过来打圆场,拉开了房蔚。

    两人最后一次分手。

    结局

    过了三天新年,乔言当真相起亲来。第一任对象是个工商局的办事员,容貌中正,沉默寡言,和她平ri接触的公子哥、高gan子弟自是不同,她好好待着人家,闭口不提往事,就怕对方一个没耐心被吓跑了。

    记得出门前,从祖宅赶回来的靳尚对着她左看右看,冷着脸问:“你穿得这么锉gan什么?”

    乔言低头审视自己的衣装。为了配合今ri的办事员对象,她特地挑了保守黑se长外套赴约,外形上看的确有点颓败。

    等她赶到餐厅,才和那人聊了几句,培养了下气氛,靳尚就走过来说:“乔言,下午有场发布会,你吃快点。”

    第一次约会受到打扰,相亲对象保持了良好风度,两天后当他再看到靳尚出现在周围时,主动向乔言说了拜拜。

    紧接着乔言向地下发展。她暗中看中了一位斯文沉稳的体育老师,初期和他见面也博取了对方的好感,接下来的约会却出了纰漏——夏凯撞见了,不容分说将她塞进了车里,死死压着她,不准她逃脱。

    乔言算是明白了,在湘城这块地,她是没法完成相亲—恋爱—结婚大计了,整个地被靳尚和夏凯这两人掐死了。

    她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夏凯。

    夏凯笑了起来:“宝贝还在恨我吗?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你怎么还这大火气?”

    家仇尚未得报,她哪有心思玩笑。趁他笑着妥协时,她架起肘部,使出了杨开曾经教过的搏击术,左一下右一下对他劈头打了起来。

    夏凯笑着躲避,缩向了车后座:“哎,别打脸,有话好好说。”见她冷着颜面不泄气的样子,他又一把抱住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低笑着说:“好了好了乔言,动静太大了——外面的人以为我们在搞车震。”

    乔言拉住他的头发,将他从自己胸前甩开,艰难地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夏凯还待伸手拉,她突然回头又踢了一脚,痛得他咝地一声收了手臂,含恨地说:“你这妞脾气怎么这么倔。”

    乔言将手里皱成一团的电影彩单扔在他脸上,一句话不说就走开了。看到路边带点瞠目结舌意味的相亲对象,她也没什么心思寒暄了,点点头就算过去。

    开春嫁人计划失败,乔言抽空回了一趟武市。

    半年过去,除了开发区挺立起两栋高楼坯子,整个市没发生多大变化。一些人做完了他们计划好的事情,不像乔言那么倒霉。比如夏浅草已经和杨开结了婚,昆昆继续守着商楷,乔迁抱到了一个胖女儿。

    乔言一出现在医院时,乔迁就将孩子朝床上一放,整个身子朝姐姐扑了过去。“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还不走了对吧?来,让我捏捏,看长胖了没有。”

    他笑嘻嘻地在乔言身上左摸右摸,还翻检过她的包包,嚷着说:“给你侄女带了什么来呢?少说也得是块玉吧?”

    他还在想着以前的玉,要和琪琪的见面礼一样隆重,乔言哭笑不得。通过半ri相处,她发现乔迁的确长大了,并没有回避当爸爸的责任,心底也放了心。而且她还听到他叮嘱琪琪说:“我姐回来是看你和孩子的,你别整治别的事,给房哥打了电话报信。”

    乔言处理好医院的事,临走时去了趟眼科,询问以前给房蔚做过检查的朱医生。想必是房蔚带着另一个“视网膜se素病变”的病人来科室,让朱医生记忆深刻,他直接说了结果。“房先生家的家族病遗传情况较复杂,他本人也有可能会瞎掉。”

    乔言裹紧了大衣,冒着风雪朝街口走去,听了朱医生的论断后,她只觉得更冷了。生活好像跟她开了个玩笑,让她体会到了其中的冷酷。

    两年前在房蔚老公寓里,她曾经看到过一本医学杂志,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发现内里夹了枚她裁剪的书签,顿时就将那页的“视网膜se素病变”给记住了。她以前看过一个港片,也是讲有关这种病的内容,两下来去,病名在她脑海里生了gen。

    她对房蔚脱口而出这个病,也是记忆深刻的原因,和家里人无关。当时的她只是急着摆脱房蔚,撒了谎,但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是真的。就算她和房蔚的纠缠还曲折,还匪夷所思,就她心里来说,她从来没诅咒过别人瞎掉。

    连着拆迁那次,她请乃奶配合她,也是想给乔迁一个教训,好告诉他以后没有家里人可依靠了,他必须自力更生。

    可是盲眼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存在,就在她眼前发生。

    她想起了乃奶说过的话“微言慎行”,这时才深深体会到内中滋味。

    乔言去租房区看望乃奶,乃奶一看到她就杵了下拐杖,喝道:“穿得这么黑gan什么?我还没死呢!”

    乔言赶紧过去温言相劝,劝乃奶和她一起到湘城生活,让她陪着她走完最后大半个月。晚上在偏房留宿,乔言就着电灯百~万\小!说,乃奶走进来撸了撸书皮,发现是本言情小说,奇迹般地没有责骂她。

    “房蔚来找过我。”乃奶先开了口,乔言放下了书,望着她。

    “他问我你去了哪里,如果找到了你,他能不能娶你,想我答应你们的事。”

    乔言还是没回答,仔细听着乃奶说,也有可能是她的烦忧落在了老人眼里,像以往那样被dong察分明。

    “我将他骂走了。第二天他又来了,我接着骂,他还是不说话,只站在院子里让人看热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样连接骂了三天,我的气出gan净了,他还是站着不走。”

    乃奶坐在床沿上,缓缓抚摸着乔言的头发,突然说:“小言,他向我要走了所有你看过的书还有你收藏的木板铅印画,准备给你一个新的家。”

    乔言叹了口气,拉过板凳凑到乃奶跟前,将脑袋伏在她的膝盖上。

    乃奶拍了拍她:“说实在话,我还是不喜欢他,不想见到他。但我转头一想,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呢?谁来帮你一把,在你病了的时候照顾你一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算了,就让他去找你了。”

    乔言趴在乃奶双腿上,碾了碾脑袋,顺便把眼角的两滴泪擦gan,抖着嗓子说:“乃奶,我没办法原谅他。他和夏凯见死不救,暗地里b死了爸爸,我一想到爸爸最后那张惨白的脸,就觉得心里很痛,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乃奶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又说傻话,这ri子还长得很呢,你不能老想着仇恨,得朝前走。”

    在这方简陋的民居里,乃奶陪着乔言说了很多话,一改以前冷脸冷面的作风,温和着脾气安抚了她半天。这个可怜又可敬的老人,最终放弃了对房蔚的厌恶,一门心思地为孙女安排后路。

    “别说了乃奶,您就让他和于小姐结婚吧,我不想c手人家的事。”乔言最后皱着眉头丢下狠话,乃奶看了她半天,也答应了。

    临睡前,乔言按开手机,果然不出意外看到了房蔚的三条未接来电,像往常一样抹掉了。翻找短信,靳尚给她发了消息:我爸松口答应撤掉委派信。

    委派信就是i书私下联系组织找四叔的意思,但仅仅只是松了口,有没有成效还得看往后。

    乔言猜测这里面也有房蔚的功劳,翻身从被窝里爬起来,跑到乃奶那边问四叔后来的情况。

    乃奶已经睡了,隔着房门喊:“说了不管你四叔的事,你还白欠着房家的人情gan什么?真是脑子生了锈!”

    “那四叔回来了吗?”

    “没有!”乃奶瓮声瓮气地回答,“你明天就要走了,这边的事就不c心了,趁早睡吧!”

    乔言跺跺脚,裹紧棉大衣,转头朝院子里的偏房跑。她突然看到院门外的暗处露出了一点猩红的光,还飘来一阵淡淡的烟味。

    乔言狐疑地朝门口走去。

    烟头红光被抛在了泥雪地里,划出一道弧线,黑暗中已经没有人,只有远去的脚步声。

    她站在几步之遥的距离外,终究没有开口叫一声房蔚的名字。

    乔言费了一番周折将乃奶带到了湘城,还请来了关阿姨陪护。这次匆匆回到武市,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更不提去打扰蜗居在一起的昆昆和商楷。

    乃奶来到湘城后乔言的境遇大不相同。首先爸爸的老战友来看望她们,结识了乔言,顺便给出了几个合作机会。夏凯和靳尚再也不敢对乔言开玩笑,各自按照家里的意思谈了女朋友,只不过一个是习惯xg的携女友出场,一个是习惯xg地炒作新闻。

    乔言有时还能碰见夏凯,毕竟影视圈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原人,他的女朋友免不了是当红女星。很远时他就朝她微笑,眼里带了些异样的情绪,等她迎面走来,他又回避了。靳尚的星途发展得更好更快,台面上夏凯不会打压他,私下里老房家又提供了不少便利,他是稳赚不赔。

    工作进入了正轨,乔言身上的压力逐渐减轻,唯独一件事没有消息——房蔚未退还老厂。

    她心里不急,打定主意凑钱买回来。

    然而她没想到,在她的周围能这么有效地屏蔽房蔚的消息,那是因为他出了事,芷姐隐瞒得很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乃奶离世发生在房蔚的事前。乔言hua了一天的时间哀伤,关在房里一遍一遍翻阅老人家留下来的读书笔记和照片,从中汲取更深层的力量。她听从了乃奶生前的劝告,收拾心情继续投入到工作中,不料五天后传来一个晴天霹雳:四叔失手造成房蔚车祸,两人都进了重症监察室。

    乔言觉得这一切难以置信。半年前房蔚开车不小心,被后面跟进的车子磕了一下,咯到了胸口。从此后他在车上就很小心了,鲜有的几次带她出行,他都必定是给她系上安全带。

    安全指数这么高的人,怎么可能出状况?

    但事实就是如此。

    乔言听到靳尚说出房蔚重伤进了监护室时,手里的电话啪嗒一声掉下,心脏也紧跟着抖个不停。她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冷血和镇定了,在面对这样的消息时,她还是察觉到了恐慌。

    乔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武市医院,在走廊外看到了僵硬坐着的麻叔,她脚步漂浮地走过去,哑着嗓子说了几个字:“还有救吗?”

    麻叔抬起发红的眼睛看着她,没回答。陪护室的门突然嗵地一声被推开,散了发髻的芷姐冲出来,对着她的脸狠狠刷了一巴掌,将她一下子掀翻到地上。

    乔言站起来说:“您打我没问题,但要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事!”

    芷姐抬手又给了一巴掌,麻叔赶紧将她拉开了,劝着她先不要发抖。

    在麻叔的转述下,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

    黑市里的人找到了四叔,将他打得脾脏出血,房蔚赶过来时人已经散了,他担心四叔的伤势,想扶他去医院。四叔当时就火了,叫他不用好心,还打了电话报警。房蔚坚持请他去医院诊治,四叔老羞成怒起来,趁他开车时闹出纠纷,将车子冲撞到了河堤下。

    “四叔为什么……”乔言的嘴里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麻叔替她把话说完。“你四叔没读过多少书,看到小房主动带他上医院,还以为是在警察来之前消灭证据,让他拍不了片子定伤残等级。”

    乔言颓废地坐倒在椅子上。

    麻叔又说:“你中间回来过一次是吧?”

    乔言擦去了汗水,麻木地点头。

    “他去找过你,听到你说四叔的事,就知道你很在意。这次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去找你四叔,想化解这中间的纠纷,没想到出了车祸。翻车那会,他还护住了你四叔,算是仁至义尽了。”

    乔言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麻叔抹了把脸,拉着她走出医院:“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下,芷姐这个时候肯定很激动,你避着点。你乃奶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得打起j神来,把眼前先熬过去。”

    芷姐拒绝乔言来探病,对她说得很清楚。“乔言,房蔚已经还光了所有欠你的债,你自觉点,自动从武市消失。”

    四叔转醒过来,乔言将他移到了普通病室,胶了住院费,请熟悉的叔伯过来照顾他。四叔这次受到的打击较大,自清醒后不说一句话,看着乔言直叹气。乔言怕芷姐私下里报复四叔,不敢大意,等她hua两天时间处理好所有情况后,赶过来时却发现房蔚被芷姐转了院,不知道去了哪里。

    乔言问了一圈没打听到任何消息,黯然回到了湘城。但她没想到麻叔也跟过来了,在不远处租了套公寓,陪着她同工作同生活。

    “叔,您这是gan什么?”乔言无j打采地问。

    麻叔的山岩脸这个时候显出一丝暖意。“这是小房的意思。”

    “什么他的意思?”

    “他肯定也希望我能陪着你,保护你,直到看见你嫁人。”

    乔言抬起眼睛问:“他什么时候希望过?”

    麻叔喟叹:“很早以前吧,我想。”

    乔言坐了下来,撑住了脑袋。“叔,您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已经没事了?”

    麻叔也陪着她坐了下来,直接看着她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嗓音开始颤抖。“那芷姐知道吗?她愿意说吗?”

    麻叔沉默片刻,再开口说:“如果他醒过来了没联络你,那就表明——”

    “我知道,我知道。”乔言流着泪说,“他不想见到我。但是我想见到他呀!”

    房蔚的公司目前由芷姐在打理,靳尚也赶回去尝试着接手了一些事情,停止了在演艺圈的发展。他已经和乔言完全脱离了关系,自己也在从头做起,甚至还赔付了公司的违约金。

    乔言带着另一个新人上路,手把手教他注意言行举止及侧度角,和当初的靳尚一样。麻叔一直站在不远处,总是帮她镇住了气场,无形之中促进了不少艺人的勤奋。

    ri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夏凯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从来没有稳定下来。他曾经约见乔言,遭拒绝,苦笑着说:“你真的不考虑我吗?我可以和你结婚,照顾你一辈子。”

    麻叔问她:“你想嫁给这样的人吗?”

    她摇头,麻叔就知道怎么做了,驱逐gan净了周围环境。

    终于有一天,靳尚经不住乔言的哀求,传给她一张纸片,写上了一个陌生地址。

    乔言背起包告别了麻叔,踏上寻找房蔚的路途。

    (正文完)

    胸房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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