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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琼瑶之浑水 作者:中华田园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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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胸口震颤不已:“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好聪明啊!”
三个儿子可怜兮兮地翻白眼,觉得即使重生一世,自己的心脏还是不够坚强。
晚上休息的时候,胤禩忽然拽着胤禛,笑得像个狐狸:“喂,你老实说,你给爷那个‘廉亲王’的封号的时候,是不是还……没看清现实?”
十三那怡亲王的“怡”字明晃晃地显出了这喜怒形于色的皇帝的心思,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高兴似的!不过自己那个“廉”亲王……真真有点意思,该不会雍正那时候还做着自己会帮他肃清朝堂这种春秋大梦吧?
他们应该都清楚,已经到了那个份上,进可以一拼,退却一定死。
胤禛淡淡微笑,转身搂住他:“不切实际的梦,是个人都会做的,皇阿玛跟四叔同样也是凡人。”
被折折腾腾的八爷没时间去考虑——这跟皇阿玛和四叔有什么关系?
就在毓庆宫众人还在纠结彼此的封号问题的时候,下议院的选举也顺利完成了。士农工商医卜,无论贫富,都有席位。朝廷,便开始突击考试了。
吏部主管永瑜监考,参加考试的很害怕,托着腮帮子的永瑜很无奈——这种毫无意义的考试,为什么要让他这个郡王来做呢?
积极参政的辅国长公主胤礽笑得倾国倾城:“为了体现皇室对议会的尊重。”
永瑜不得不亲自监督一个个议员——看他们会不会写字。
没错,就是考是不是白丁,韦小宝那情况太特殊,一朝一个就够了,满议会的白丁会闹笑话的。
只要认得字就没问题,哪怕字丑一点——标准是皇后娘娘看得下去的就算过关,皇后娘娘“验证”的时候笑得八面威风,踩皇帝龙靴踩得干劲十足——之后户部掏银子给他们补习一些中外知识,让他们能更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而参议院普通议员的选举,皇家尊重议会大大部分决议。除了任命景亲王胤祁为院长,并让他在参议院中保留三个空席之外,胤禛什么都没管。
作者有话要说:看明白了没,议会制度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综合,上院下院跟英国的一样,参议院就是人大常务委员会了~
现在议会只有部分立法权,才开始,慢慢来~
上议院就是解决贵族的一个疗养院,嘿嘿~
☆、换乾坤之二桃除三士
固伦和孝公主的府邸上,胤褆跟胤祥正在“密谋”:“老十三,怎么样,蒙古识相了没?”
胤祥笑得豪气:“爷跟十四亲自出马,当然搞定了!”色布腾巴勒珠尔等人前些天已经上门表示愿意接受朝廷的“新政策”。
胤礽确实不懂军务,只能拉着胤祯在一边鄙视他们:“这得意劲儿,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可别忘了,这二桃除三士的主意可是人家福康安想出来的,八旗里那些个弯弯绕绕,也是人家理清楚的!”
胤祯翻个白眼,摩挲着刀,其实有点失望:“蒙古也养尊处优太久了,早就没有当年成吉思汗的骄傲与霸气了。”居然被自己一个“女人”吓住了,真真丢人!
——其实,十四爷,您作为一个女子上战场砍头颅杀敌人,顶着一张柔弱的小脸提着把厚背刀,满京城横行霸道,确实比男人更吓人。
没听到京城有“谣言”说么,京城有三霸,慧郡王永瑶、固伦和晏公主和固伦和孝公主。
三霸当中女人占了两个,足见古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吾也!
胤褆倒是对自家“三弟”的表现沾沾自喜:“爷就说嘛,康安还是不错的——爷跟保成调教出来的,怎么会差?”
胤祥不禁好笑:“可是他是卯足了劲儿要跟那个和珅一较高下呢!”
“那就是只鬼,他一个人跟个鬼较个什么劲儿啊!”胤褆哭笑不得,可是劝了那么多次也没有用,只能随他闹去了。
十四点着自己尖尖的下巴,忽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我倒觉得,这福康安老是缠着人家——有问题。”
“你是说……”胤礽转了转眼珠子,作为最有“经验”的男女不忌的太子爷,他当然明白小十四的意思,顿时也对胤褆笑得很猥琐。
胤褆在两个漂亮姑娘的可怕笑容中生生打了个寒战,笑不出来了,牙齿打战了——不是吧?难道康安真的是……苍天明鉴,他们确实没教康安“那方面”的东西啊!
胤祥是忠厚的说实话的好人,所以分外伤人:“大哥,有你跟福灵安两个先例在那里,光是潜移默化也够呛了。”
此话让胤礽揪着胤祯一起笑倒在地上,笑得肆无忌惮。
胤褆彻底默了,再周密的计划也提不起兴趣了,现在满心的抓挠感——三弟你要看上男人哥哥也没什么立场反对,但是,你不能眼睛开天窗到这种地步啊!
和珅就是只十八层地狱都不收的恶鬼啊,那是能喜欢的吗?
悲催的大阿哥还不知道,他今后要为这些眼睛开天窗问题纠结好些年。
其实是他们想多了——至少现在,福康安还没想那么多,确切的说是只想赢这个家伙一局,但是对彼此莫名其妙地扛上的理由自己也不说清楚,或者说也不想弄清楚。
咸福宫里,和珅饶有兴趣地跟福康安玩敏敏教他们的军棋:“如何,你的二桃杀三士,准备好了吗?”
福康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修长的手臂扶上了和珅的肩膀,肩膀上的力道让和珅微微皱眉——不知不觉,这个被自己当孩子的人也长大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包子了,而是渐渐长成了从前那乾隆朝第一得意的武将,嘉勇郡王。
也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对于自己这个孤魂野鬼来说,对错、真假早已分辩不轻,时间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他还在生机蓬勃地享受这个世界。
“喂,我跟你说话呢,别走神!”福康安不满,这家伙怎么忽然飘忽起来了?
“呃,抱歉,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和珅收回心思,重新微笑,“你说什么?”
福康安附在他耳边,神秘而得意:“从五月开始,过年封笔之前,肯定结束。”
和珅微微讶异,虽然知道他的能力,但是——能这么快?
福康安放开他,指着那盘杀气氤氲的军棋给他看:“这盘棋,小爷我准备了七年,就是为了这不到七个月。”
是啊,七年了,七年前他还是个十五岁的会闹脾气的孩子,七年后,他已经长大了。
其实加上辈子,和珅也早已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不是吗?
美洲的战争越打越欢,武器不断卖出去,银子源源不断地流入参谋部,再归入户部。不少人又回到了乾隆朝那时候,对着傅恒等人的眼睛是红通通的。
傅恒修炼多年已经很淡定了,完全无视之,实在太炽烈了烧疼了就回家吃兔子出气去!
最近,傅恒府邸上的兔子消耗量非常大,傅恒大人坚持不懈地与这种长耳咧嘴胆小擅跑的动物过不去。
从中央到地方,不断有人上折子要求将军工企业归入八旗,大清是八旗立国,军工企业怎么能归一个从名字上都看不出它是干什么的参谋部呢?
地方的总督的压力,八旗都统、佐领的压力,还有绿营、西式新军的压力,皇帝也不得不妥协了——参谋部改中央军事委员会,军工企业归入地方八旗势力。
可是这怎么分,是个大问题。
军工企业分布在全国各地,不少都是秘密的,朝中一般大臣都不知道,为了得到傅恒手里的第一手资料,不少八旗都统、地方总督还是捧着他的,而且他们心里也没底,要说参谋部看不懂,这中央军事委员会就更看不懂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部门?
福康安一边帮傅恒轰走又一批送礼的——对于一帮子拎着活蹦乱跳的兔子上门的,“父子”俩都无语至极,一边冷笑:“中央军事委员会是干什么的,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傅恒大家敢得罪,但是背后站了三个实权铁帽子王的慧郡王大家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傅恒的路子肯定走不通,于是想了其他法子,于是,鄂宁最近的访客也多了起来。
大家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是因为皇上惧内,说不定能从皇后娘娘这里打听点消息呢?
但是鄂宁的一句“提点”让大家如醍醐灌顶了:哎呦,只顾军工企业了,怎么忘了军工企业的“实用地”呢?
鄂宁是从福建巡抚提拔到直隶总督的,但是他言谈之间还是对福建念念不忘,不仅因为那是对外开放的门面,更因为现在大清最强的海军南洋水师在那里啊!
而且南洋水师直接连着周围几个大的造船厂和机器工厂,可以说是一整条军政经利益线,万万断不得——那就是说,要把那几个厂子弄到手着实不易,但是运气好说不定海军和工厂一起到手呢!
八旗中不乏一点就通的人才,四川那支独立团也被惦记上了。虽然是归属镶黄旗的,但是周围的军工不在镶黄旗手上。大清唯二的经过几十年经营的重装部队,谁不想要呢?
和珅似乎明白了些,对着福康安微笑:“军工企业、两支军队,就是你的‘二桃’?可是,就凭这些,你能保证七个月内搞定?”
福康安傲气地瞪他:“二桃除三士,不在乎桃子的多少,而在于争桃子的人的内部矛盾。一点火星,只要浇上一点点油,就能慢慢扩大。就像后世那位英雄人物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和珅不由莞尔:“可是,你做这件事之前,可得看看自己的脚跟有没有站稳。”这家伙居然也学自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是因为了解乾隆爷才豪赌一场的,他面对的可是更危险的八旗,他确定他的后台够稳?
福康安信心十足,一点儿也不怕:“皇上,睿亲王、豫亲王,还不够吗?”
和珅不得不指出:“可是有些事情,他们不方面直接对上。”他们心中肯定有比你更重要的东西。
福康安带着得意地笑,伸手拍拍他,也明了地指出,在军队里,他那套弯弯绕绕八面玲珑不完全行得通:“军队里重实力,比英年早逝更可怕的是后继无人,多尔衮和多铎的后代可是吃过这个亏的,说句不该说的,要是当时多尔衮有能干的子嗣,大清的天下还指不定是谁的呢。我跟睿亲王豫亲王的那几个儿子比,他们肯定支持我。”
和珅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腹诽这家伙绝对是故意下这么重的手的,不过——也只有他,才能说出这种话了吧?
不得不说福康安的自信心是有根据的,睿亲王、豫亲王完全按着他的路子走,无条件地支持他——睿亲王的势力多在正白旗,当年多尔衮为了提拔自己的军队踩了本在上三旗中的正蓝旗下去,造成了上百年的拧不开的矛盾。
这次,睿亲王公然跟正蓝旗抢起了北方几个厂子,正蓝旗当然奋起反击,睿亲王又重提孝贞皇贵妃案,一时朝堂上哗然一片。
对于归属皇帝的镶黄旗来说,自己的军队被人惦记上了,肯定不高兴,但是独立团真的离不开靠着地方人力财力支持的那几个军工厂,于是京城一些人跟云贵总督等几人扛上了。
景瑞皇帝登基之时办的新式军营也不满意,他们因为办在各地,完全比不上京城周边这些“御林军”吃香,但是他们看来,他们也绝对不比那独立团差。
天津、威海那边,甚至提出想要创办另一支北洋水师。
……
中央与地方,正白旗与正蓝旗、上三旗与下五旗,矛盾愈演愈烈,烈到许多人都担心,他们也不知道会搞到这个程度啊!
希望皇上不要突然发难,说他们造反吧?
皇上的反应很淡定,在大半朝胆战心惊的时候,宛若不知道似的照常上朝下朝。不过,私下里,“福隆安”化装出京联系了丰台大营的永明额,“丹森旺布”则带着自家媳妇,秘密召见了自己留在蒙古的铁骑军心腹的首领。
如果福康安的计划成功,那是最好,万一真的闹大了,他们也能在半个月内压下去。
还是那句话,想打就打,想和就和,只有这样,主动权才能掌握在我们手里。
☆、换乾坤之七大军区
对于八旗的暴躁的表现,和珅是彻底目瞪口呆了:“他们……就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皇上要是狠心点儿,都能直接“剿匪”了吧?
福康安把他按着坐下,吩咐小二快点上菜。因为这次利用到的八旗中矛盾不少是和珅六年前引出来的,所以这次是福康安请他在龙源楼吃饭。
福康安帮他夹了一筷子青瓜平菇,洋洋得意:“我就跟你说过,军队跟朝堂不完全一样,满腔热血的比比皆是,你要他们走一步算计一步,小心谨慎,隐忍不发,会把他们活活逼死的!而且,一旦耗上了,别说上官,就是皇上都不一定压得住,你没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和珅转念一想,也是,打仗需要的是服从命令和拼命,要是都像自己这样,不如直接投降好了——所以,自己果真带不了兵啊!
不过还是皱眉:“你不怕他们真的造反?”
福康安嗤笑:“现在正白旗跟正蓝旗互握把柄,上三旗跟下五旗互握把柄,中央跟地方互握把柄,地方督抚护握把柄,八旗跟汉军绿营也互握把柄,最大的权柄牢牢握在皇上手里——布这个处处制衡的局花了小爷我整整七年,保证他们没人敢乱动!你以为一个个都像吴三桂那样厚脸皮,前半辈子反明后半辈子反清,弄得自己猪八戒照镜子似的里外不是人?而且就算他们自己够不要脸,他们也没有那么多不要脸的兵!”而自己虽然没有兵,但是皇上有兵,“二哥”有兵,丹森旺布跟和晏公主有兵,睿亲王有兵,还都是握着义理的兵,多好!
和珅静静听着,给他夹了一筷子面酱黄瓜,这句话是由衷的:“怪不得和琳说,你是天生的将才。”
福康安筷子一抖抹了一鼻子酱,脸色滑稽:“小刺猬?他会说我好话?”这几年,和琳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差到他以为自己前世欠了他很大一笔债呢!
和珅微笑:“或许在梦里说过吧。”上辈子,和琳确实经常跟自己这么说。
福康安擦擦鼻子,半是担心半是嘲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别一天到晚做白日梦啊!”跟这家伙交集越多,越发现他时不时喜欢冒出几句“梦梦梦”的说辞。
和珅自己夹了一筷子蝴蝶酥,慢慢送进嘴里,却有点儿嚼不出味道:“谁知道呢,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一场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了……”
福康安彻底无语,端了一盅冰糖鸭梨到他面前:“吃点冰的醒醒脑吧,和大人!”
甜丝丝冰凉凉的梨片润入喉咙,舌尖的冰寒慢慢沁入心口,和珅才缓缓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不知道以何为基础的世界上的存在感又强了些,暗自苦笑,转移话题:“闹成这样,你打算怎么收网?”
福康安老神叨叨:“二桃除三士的意思就是我只负责扔桃子给他们抢,还让他们抢得投鼠忌器不至于牵连太广,收网不是我的工作。”
“你——!”和珅无语,忽然站起身走到外面对着楼下喊,“掌柜的,加一份龙虎斗!”
福康安真想折断筷子上手揍他,但是对比一下双方的实力,为了防止一不小心把朝廷第一宠臣打死了,还是气哼哼地夹了一筷子人参鸡吃——为这种人吃官司实在不值得,我忍!
和珅为自己的行为注解,站起来温润如水,风华绝代地揖礼微笑:“我只是对王爷引出的龙争虎斗表示由衷的敬佩。”
福康安一脚踹过凳子打他的腿弯让他不得不坐下,没好气地再夹了一筷子芝麻卷儿给他:“当我听不出来你这黑心狐狸明褒暗讽?龙虎斗?你想不就是说我虎头蛇尾嘛!”
和珅不想提醒他,按龙虎斗的原材料,该叫猫头蛇尾,他把八旗撩拨得都跟炸毛的猫似的……确实是猫,不是老虎,只有爪子,却伤不了筋骨。
“我要是虎头蛇尾,那和大人您那打蛇随棍上的做法,绝对会被不少人骂狗尾续貂的!”福康安狠狠反击回去。
收尾确实不是福康安的工作,而是胤祥,在带着十四威胁了整个京城的蒙古贵族之后,他以蒙古达尔罕亲王世子的身份代表蒙古上折子——蒙古希望实行行省制。
被广大八爷党鄙视的雍正朝双簧二人组又一次唱了起来,皇帝不紧不慢地徐徐诱导:“北静王,你觉得,蒙古适合省制?”
胤祥维持着高亢的语调,仿佛这真是一件利国利民振奋人心的好事:“皇上,行省制自元朝起创,与前朝的道府州县等相比,与国于民都最为适应。蒙古也是大清的领土,却一直实行部落化的分散的管理方式,不仅不利于当地经济的繁荣,也不利于跟其他地方合作。”
胤禛没有立刻拍板,景瑞皇帝虽然有点面瘫,表情缺失,但是确实是个能将心比心的“好人”,充分尊重大臣的意见:“其他人怎么看?都出来说说。”当然,“其他人”特指在京的蒙古人。
——他们能怎么看?
蒙古没了鄂罗斯的支持,打一场毫无意义的仗消耗了极大的元气,被国企夺去了矿产,又被公路栓的死死的,他们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所以,在京的蒙古臣工们,也纷纷出列,表示自己赞同北静王提出的行省制。
皇上很满意,当场给许多蒙古臣子加了爵,胤祥因为是亲王世子,所以只加了俸禄。
尤其是那个和敬的长子,那个名字长到胤禛自己都不想念甚至非常想改的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封了郡王,算是胤祥胤祯对色布腾巴勒珠尔跟和敬公主的回报。
宣旨的时候,胤禛跟胤祥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蒙古一直是大清的额上的一根硬邦邦的利刺,刺痛了自己也刺痛了别人,现在,这跟刺终于要被拔掉了。
其他人,没有不愿意的,不管满人汉人,都不希望看着蒙古坐大,更不希望自己的一块领土跟别人私奔了——蒙古真要“变节”了,可是丢人丢到全球去了!
行省制就这么在蒙古推行下去了,各位王爷还保留爵位,但是他们军队削的很厉害——补偿就是,参议院中的三个席位永久归于蒙古。
跟军权相比,聊胜于无而已,但是色布腾巴勒珠尔等人不得不咬着牙接受。
不过这行省制怎么设,也是个大问题。清朝的行省制是伴随着督抚制的,总督握有军政大权,而巡抚直接管理民众。可是若要在蒙古设立一个或两个总督掌握军权——还不如像之前那样军权分散在各个部落的汗王手里呢!
所以蒙古没有总督,只有内蒙外蒙两位省长,集各种政权于一身,但惟独没有军权——军权,归蒙古军区所有。
景瑞皇帝设蒙古军区,司令员即为北静王丹森旺布。
这下八旗直接炸了,他们明白皇上为什么一直淡定地看他们斗来斗去了,原来皇上想的不是制衡,而是一窝端!
可是他们闹得太厉害了,血一上脑子什么都不顾了,现在暴露出的问题又太多,本来还能对皇帝有制约的蒙八旗等于彻底蔫了,同时睿亲王、豫亲王带领着正白旗又恬不知耻地的站到本就握着两黄旗的皇上身边去,独立团、丰台大营、海军等更是本就以皇上马首是瞻。
至于汉军的绿营,按军区划打击八旗就是抬高他们的地位,他们才没意见呢!
许多人对慧郡王福康安表示鄙视——太无耻了!
福康安淡定地接受一些闲言碎语,战场是决定生死的地方,胜败只有一瞬间,成王败寇,胜者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所以,在绿营、上三旗、丰台大营和海军的一片支持声中,景瑞皇帝成功地做了上位以来的最大改革:
废除督抚制,全国各省均设省长,军权全部收归七大军区:北京军区、沈阳军区、兰州军区、蒙古军区、河浙军区、广州军区、成都军区。
按照西式军衔法改革军衔制度,授将官校官尉官等军衔。
军工企业、各个军队,除海军外,全部收归当地军区。
北京军区中设总政治部、总参谋部、总装备部、总后勤部,为四大总部。
许多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傅恒肯乖乖交出军工企业——人家的儿子福隆安直接领了北京军区;也明白了鄂宁作为总督为什么还帮皇上——人家进了北京军区的总参谋部;更明白为什么睿亲王豫亲王肯乖乖陪着皇上演戏——慧郡王永瑶晋慧亲王,任北京总政治部少将司令员。
更无耻的还在后面,皇上直接下旨,废军机处,原军机大臣大部分进入中央军事委员会任委员,中央军委脱离七部之外,中央军事委员会设傅恒阿桂等七大常务委员,直接对皇帝负责,各军区归中央军委同意协调调度——尼玛,你们还有下限吗?
福康安更淡定也更得意——现在,你们知道中央军事委员会是干什么的了吧?
至于八旗——还在啊!大清立国之本,胤禛才不想跑去跪奉先殿,名存实亡而已,中国人不嫌弃形象工程。
军政分离,他们终于真正踏进了现代国家的门槛。
军区改革其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巴勒奔和塞娅,关了一阵子,忽然“越狱”了。查明是跟西藏遗留势力勾结,成都军区的军队直接打了过去。
相信不久,成都军区的辖区就会加入一个西藏。
作者有话要说:各道菜的意思:
青瓜平菇:孤陋寡闻
蝴蝶酥:庄生晓梦迷蝴蝶~
人参鸡:我忍!
面酱黄瓜:“酱”同“将”
冰糖鸭梨:冰的,好醒脑
芝麻卷儿:黑心的不解释~
龙虎斗:原材料是蛇跟猫,却被说成龙跟虎,私以为是一道非常标题党的菜肴~
因为外蒙没跑掉,所以七大军区做了一些小调整,主要是八旗搞掉了,军政分离了,八旗就是喵的终极目标——尼玛这奴隶社会部落化的制度怎么适应新时代,怎么适应!
☆、换乾坤之狼与羊
毓庆宫,康熙微笑着对目前的形势做了最贴切最简练的总结——“天下大乱”。
婵儿以标准的淑女坐姿坐在一旁悠悠数珠子,听到他的感慨,不由好笑:“你怕吗?”
康熙走到他面前,渐渐挺拔的身姿已经比妹妹高出半个头,带了点压迫感。顶着小男孩脸的康熙一脸的高傲像:“朕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婵儿不怕他甚至无视他:“也是,兄弟阋墙、父子相残、夫妻离心、臣子叛变你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康熙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心一点儿都不可爱,还是用屁股对着他比较好。
躺着也中枪的四爷八爷泪流满面——四叔,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扯上我们?
“咯咯咯……”还是小女儿福儿可爱,还不会说话的福儿拍着小手,银铃般的笑容仿佛冬日的阳关,暖洋洋的,让人舒服得不得了。
胤禛这个女儿控立即过来哄闺女,福儿笑得更欢了,扯着胤禛不长的头发就开始玩儿。
“喂……”不敢伤到女儿嫩嫩的小手的皇帝陛下很无奈,原版的可爱归可爱,也难教啊!
胤禩笑得肚子都要痛了,赶紧过来帮忙把他的头发从女儿手里解救出来,接过乖乖的宝贝女儿哄:“叫你老逗她!”
雪宝宝般的小福儿确实更喜欢胤禩,被“皇额娘”抱着,胖乎乎的小手挥来挥去,银铃般的笑容让毓庆宫所有人都感觉人生其实很美好。
正闹着,胤祥跟胤祯来了,两人直接走到康熙面前,乖乖地跪下了。
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这都是他极为疼爱的儿子,都是他的骄傲,怕了拍两人的肩膀,既是鼓励也是安慰:“十三,十四,你们去了草原上,要小心。尤其是你十四,你这身子没出过花,千万小心。”
胤祯豪气万千而满不在乎:“皇阿玛您放心,皇太后提的那个牛痘法不是已经在实验了吗?很快就能出成果了吧?而且儿臣的身子好的很,没那么娇弱的。”
康熙还是不放心,转向比较稳重的胤祥:“十三,你毕竟是哥哥,多照顾些十四,他这辈子怎么说也是个女儿身。”
胤禛胤禩装壁花偷笑,十四爷很苦逼——为什么皇阿玛总是提他刻意忘掉的事实?
还有一个人更苦逼,他是跟着胤祥胤祯一起进来的,一起跪下的,可是包括他家皇阿玛在内,没有人看他一眼——好歹他也十几岁了,就算不幸上了永琰那皮包骨头的身子,全身没肉也是一坨骨头不是?
小弘历可怜兮兮地以狗狗眼看胤禛:“皇阿玛……”求您了,把儿臣留下来吧!
他家皇阿玛无情地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胤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怎么也是做过皇帝的人,不能总在那翻译局里呆着。不过你这性子……难得十三肯带带你,到草原上多学学,那动不动就抽风的性子非得给朕改了!”
永远被压迫的弘历几乎要泪奔了,皇阿玛不疼他了——为什么弘昼可以颐养天年,弘时可以装小孩子满皇宫随便玩,他就得跟着十三叔十四叔去蒙古那种贫瘠的地方!
而且,他连个封号差事都没有,就一光头阿哥,纯粹就是十三叔十四叔带去的托油瓶儿……呜呜呜,三伯,侄儿想跟着你继续著书!
康熙更加无视这个丢人的孙子,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示意儿子们可以起来了。
胤禛走过来,抱了一下胤祥,难得动情地模糊了眼睛:“总之,一切小心。”
胤祥还是笑得没心没肺,捶了他四哥不轻不重地一拳:“没事的,在京城里圈了这么些年,弟弟早腻了,恨不得天天在草原上跑马呢!”
胤禩也抓紧时间对着胤祯出主意,还是绝妙的好主意:“十三那性子,估计惹了你生气他自己也反应不过来,你犯不着跟他赌气,他不明白。”
提到这个十四爷就鼓腮帮子,脸上没肉鼓不起来也要充气地鼓——自家这只绝对不算笨,但是感情上比十哥还迟钝!
胤祥无奈地摸鼻子,这点他确实觉得对不起十四,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改。
胤禩笑着向十四传授自己的“锦囊妙计”:“所以说,他要是惹你生气,你就折腾弘历玩儿,既可以出气,又免得自己憋屈,两全其美不是?”
呜呜呜,八叔……弘历直接嗷呜一声扑向他的皇阿玛,死死抱住泪水滔天:“儿臣不去了,儿臣不去了!”不仅要跟着别人做拖油瓶,还要做十四叔的出气筒,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在胤禩如花的笑颜中,胤禛嫌恶地把儿子的头从自己胸口上拨开,一锤定音:“弘历你享的福太多了,不吃吃苦,你就不会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
福康安无耻无下限地用坑蒙拐骗的手法搞掉了八旗,和珅确实该“打蛇随棍上”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除了权力,他和珅不知道自己还能求些什么,还想求些什么。
又是纪晓岚的阅微草堂。
这次,情况有点儿不同,是纪晓岚无视杜小月的冷脸,亲自把和珅迎进来,还狗腿子似的亲自奉了茶。
不过纪大学士的语气还是不卑不亢——他是给皇上面子,不是给这个混蛋面子:“和大人此次前来,又有何贵干?”
“和某想向纪大人询问几个问题。”和珅摆出好学生的模样,彬彬有礼、绝对谦恭。
“唔,难得,难得!”纪晓岚直接愣住了,抽了一口烟,吐了三个烟圈才笑着缓和气氛。
和珅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指出:“每当天灾降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尸横遍野,唯有揭竿而起,偏偏那府衙之内,粮仓皆空,唯一满的只有各粮商的仓库。所谓暴民,也只能在饿着肚子的时候被朝廷剿灭,空着肚子,空着坟头,甚至空有一腔热血。和某就不明白了,这到底为什么,这世间就真的没有良心?”
——良心?你还好意思说良心?纪晓岚却还是冷哼着回答了:“哼,灾年官商勾结,哄抬物价,盗卖官粮,不新鲜,历朝历代的老想法了。”
和珅扼腕叹息:“偏偏,古往今来,多少朝臣覆于此下,多少朝代也灭于此中。”
“嘶——”纪晓岚不由警惕了,赶紧凑近他,脸色诡谲,“和大人,这话可不能瞎说啊。”
和珅却一点儿都不怕,继续请教:“纪先生,和某做过一场大梦,梦中和某始终在琢磨一句先人之言,‘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可是和某始终也没想明白,敢问纪先生,这聚敛之臣如何,盗臣又如何?”这句话是当初他用来噎纪晓岚的,但是年过半百之后,本以为可以颐养天年的他就栽在了自己的这句话上。
纪晓岚说得没错,聚敛之臣、盗臣……这二者根本没有区别。
这个问题纪晓岚的回答永远都一样,从来很不屑:“聚敛之臣与盗臣,皆是侵吞民脂民膏,其中区别,不过是吃草的羊与吃羊的狼的区别罢了。”
“可是,事后诸葛亮,是根治不了那些狼啊,羊啊的。”
纪晓岚渐渐摸清了,他来找自己绝对有事,说不定又是皇上的意思,赶紧再次凑近,神经兮兮地故作傻笑:“那依和大人所见,该如何?”
和珅可不愿意自己说出这些话,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指出时代“特色”:“纪大人,现在朝廷重商,这商人跟官儿就结合得更紧了,要是再碰到灾年……”
纪晓岚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只能扁扁嘴自己把话说明白:“再碰到灾年,碰上贪官奸商,百姓日子得更苦!”
和珅仿佛快愁白了眉毛似的:“可是,这事儿也不大好查。刑部与吏部平级,不错,但是还有都察院、大理寺等地,说是严实,但是真正办起事来,倒也空子多得是。”
纪晓岚觉得越来越不对了,干脆单刀直入:“和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和珅恢复了从容的神情,带着妩媚的微笑颇有些楚楚动人:“当年纪大人帮了和某一个天大的忙,和某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报答。”
可惜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的纪晓岚并不会为美色所动,晃了晃烟杆,翘起二郎腿说的很不客气:“哪里哪里,纪昀只希望和大人千万不要再恩将仇报了。”那背后的刀子,捅得太狠太毒了!
和珅脸皮确实够厚,微笑的模样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纪大人莫说此话,要不然,和某可要自惭形秽了。”
纪晓岚更没好气了:“纪昀这么不知道和大人的脸皮这么薄!”
和珅乖溜溜地承认了:“和某的脸皮可不薄,要不然,怎敢力挺纪大人为法理院掌院法官呢?”
“什么!”纪晓岚一下子跳起来,他确实没有抓错重点——这句,才是和珅此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和珅端起清茶品了一口,悠然得意地把话复述了一遍。
纪晓岚快步走到案台前,拿起一本翻译局译出的书——上面的理念,他也分析过,研究过,确实为之叹服。
纪晓岚一边摩挲着那本《论法的精神》,一边徐徐抽烟:“和大人,您的意思是,皇上想……”
和珅没有说话,静静品茶。
纪晓岚也不是想要他的回答,默默抽了好一会儿烟,才叹道:“……就算如此,和大人能保证根治那些狼和羊?”
和珅知道自己的任务结束了,直接站起来,理理袍子,完美端华地揖礼离开:“那是纪大人的事了,和某不敢越俎代庖。”不该他管的,他绝不插手,三权分立,他只要最适合自己的那一块——不该碰得,碰多了反而烫手,这也是他当初在都察院里乖乖缩头的原因。
和珅走后良久,纪晓岚还站在书房里抽烟,吓得杜小月还以为和珅对先生做出了什么事,差点打进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是《铁齿铜牙纪晓岚》里面纪晓岚跟和珅争锋的时候的一段,直白地翻译就是“皇帝宁可自己的臣子盗窃国库,也不愿意他们去搜刮百姓”。纪晓岚指出盗臣所盗的,其实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二者没有根本区别。
到这里,和美人不欠纪晓岚的了。
☆、换乾坤之三权分立
毓庆宫里,摆着一个大棋盘,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手执棋子神色严肃,不像在下棋,像在开赌局。
围观党很轻松很欢乐,倚在满是零食糕点的小桌子旁,胤禟吃着胤俄给他拨出来的核桃仁儿,申明自己袖手旁观也是有理的:“爷不懂这些,他们慢慢玩儿吧。”
胤俄傻笑着专心拨核桃,他就是过去,康熙也得一脸嫌弃地把他撵回来。
胤褆倒不是完全不懂,但是他想躲懒,他已经进入军队了,那军政分离,就“避嫌”地不管政治——至于军委跟国防部不得不说的故事……交给福康安跟和珅交涉去。
看上男人就看上男人吧,反正他也不姓富察,傅恒都表示不管了。
——至于福康安的亲爹弘历,他在蒙古磨性子吃沙子呢!
胤祉跟胤祐也在悠悠闲闲地拨花生,胤祐确实“经验”不足,胤祉那肚子挺得高高的,快九个月了所以不劳心劳神,只是清楚明了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跟老七最多要个文化教育方面的,其他你们自己看着办。”
其他那几只绞尽脑汁布局的看着他们吃点心做甩手掌柜,真真恨得咬牙切齿,胤礽甚至决定,回去之后一个月内不许他碰自己!
康熙毕竟年纪小,看了一会儿眼睛就冒星星了,揉了揉眼睛,疲惫地问:“纪晓岚真的不要那个王杰?”
“纪晓岚觉得,必须有一个人能近距离地制约和珅这类官僚。”胤禩是同意他的看法的,“其实这就是高姑娘提过的‘纪委’的‘内部监督’啊。”
“嗯……”康熙沉吟了一会儿,拍板道,“王杰是科举出生,对商贾并不了解……王杰就留在监察署吧,审计署署长还是让议会推举吧。”
胤禛跟婵儿在划另一张纸,几乎划花了才疲惫万分地得出结论:“从傅恒他们的经验来看,詹事府、通政使司这两个尸位素餐的部门确实可以废了,太常寺也可以归在都察院那边,至于鸿胪寺、理藩院等几个对外的部门,也该归到外交部那里。”
胤俄立即嚷嚷着补充:“钦天监也可以废了,看到个流星就说天象有异,唧唧歪歪烦死了。”科学院跟钦天监肯定是相看两生厌啊。
胤禩无奈地看他一眼:“钦天监那帮人除了算卦,还是可以预测一下自然灾害的,古书上确实有不少说不清道理但是很有用的好法子。但是翰林院、南书房、内阁学士这些比较麻烦,里面还有一堆尸位素餐的,得想个办法……”秀气的眉峰蹙起,显然这些顾问部门的处理是个大问题。
胤礽刮着指套,阴笑阵阵:“其实他们中的大部分并没有实职,只不过跟着学习而已。”
“保成你的意思是……”到底是亲自教出来的,康熙已经明白了,不过还有些踟蹰。
胤礽的方法很“无耻”:“副部长、小公务员之类的,不嫌多。以后找个理由裁官就是。就像后世的‘精兵简政’一样。”
婵儿昵了康熙一眼——你教出来的好太子啊,真真阴损下作!
康熙捂脸,却不得不同意:“就按保成说的办吧。”
陪着胤禟吃点心的韦小宝也听懂了,晃晃带了朵胤禩特地插上去的小粉花的小脑袋,笑得美丽却猥琐:“小太子的意思就是用个官职先稳住他们,再找个机会撵走他们?”
胤褆也恨不得捂脸,但是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家保成挽回一点儿形象,赶紧解释:“如果他们做的好的话,也不是不能留下来的。”
胤禟胤俄却对大哥投以同情的目光——弟弟们一直以为八哥那眼光已经差到极点了,原来大哥你更没下限啊!
没想到小流氓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直接伸手拿糕点吃,吃的渣滓横飞似乎兴致勃勃:“哎,我还记得。当初施琅将军也是这么说的,从正面打人,必须保证你比对方厉害;如果功夫不厉害,就表面上跟他说说笑笑称兄道弟,等那龟孙子转过去,再狠狠抄起一榔头直接敲死他!”
也是台湾战争当事人之一的胤褆脸皮再厚也不得不捂脸了——他当初竟然是跟着这样的人学海战的……
从没见过大海的胤禟和胤俄却被这个话题提起了兴趣,连见多识广的胤祉也扶着大大的肚子过来,催着韦小宝快讲。喜欢听评书也喜欢说书的小流氓得意地发现自己成了这边的焦点,还准备拿拿乔,可是刚刚端起一杯茶准备润润喉,就听见毓庆宫外脆脆甜甜充满朝气的喊声:“小宝姐姐在吗?”
“噗!”小流氓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嘴都顾不上擦,二话不说跳下绣墩直接钻进柜子底下,小脸埋着,只留一个撅得老高的屁股很没形象地微微颤动,完全不顾他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可能磕到哪里受伤。
而早就“饱经风霜”的毓庆宫的“女主人”胤禩,已经带着便秘般的笑脸出去哄孩子了:“甯儿,小宝姐姐不在这里,皇上在处理正事,你到别处玩儿去。”
绵甯还是很乖的,谢过“舅妈”,就到别处去找小宝“姐姐”了,边走还边嘀咕——“说不定在筠太妃那里,或者在和悯小姨妈那里……应该是的,小宝姐姐最喜欢美人儿了!”
胤褆已经像吞了苍蝇般——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总之憋得要内伤了……
同样爱好美人的胤禟被这诡异的场景和对话弄傻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脸惨不忍睹的胤褆:“大哥……你儿子怎么他了?”竟然能把这个连皇阿玛都不怕的小流氓吓成这副德行?
胤褆只顾捂着青了半边的脸,太丢人,说不出口,实在说不出口。
胤祉却明白了,当然是建立在对二哥了解的基础上明白了,坏笑着悠悠为弟弟们讲解:“二哥的儿子嘛,也是爱好美色的。”
——也就是小流氓韦小宝都被调戏得恨不得恶灵退散了啊!
他们能说……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还有,虽然那是陈圆圆的美人皮,可是里面的芯子是……他们家的眼光是有点问题,可是不至于没下限到这种程度吧?
弟弟们的脸都变得绿油油的,胤褆在一道道促狭的眼光中恨不得挖个坑跳下去。
这边的围观党闹得太厉害,苦力们不满了,康熙直接拍桌子怒吼:“不干活的都安静点!”
可惜有个儿子是不怕他的,胤礽也狠狠拍桌子,那绝色芳华的美人脸硬生生地被他皱成了地狱罗刹,牙根磨得赫赫响,手里的折子也快被攥出一个洞了——太子爷觉得这个儿子是自己两辈子最大的污点,几乎是怒吼了:“爷没教他去调戏那个韦小宝!”
当时只有胤褆出过花刚刚回宫,自己一直住在宫里,胤祉在宫外避痘,胤禛还是个奶娃娃——其他兄弟不知道韦小宝是个什么德行,他跟胤褆却是最清楚的,那就是一“贱人”!当初那个假冒太后的女人说他“貌丑如猪卑鄙如狗”,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柜子下面的猥琐的声音更委屈:“小太子,更不是我让他来掐我玩的……”韦小宝真的很想哇哇大哭一顿,他一辈子调戏人,投了胎居然被个小娃娃调戏了,难道这就是小和尚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最善良的胤祐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打着商量问道:“要不然,韦爵爷您出宫去吧?”反正只是“恩养”而已。
婵儿悠悠堵了回来:“绝对不行。”
韦小宝从桌子底下伸出头,满眼泪泡儿,好像真是个被恶婆婆欺负的绝色小媳妇:“小和尚,你太不够意思了,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婵儿高傲地看他:“别忘了你留在宫里的理由,是为了把我这个格格‘领回正道’,你要走了,我是不是就得出家了?”
韦小宝悲愤难当,嗷呜一声直接扑向康熙:“小玄子,呜呜呜呜,你的孙子天天调戏我,你弟弟也天天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分手,我不活了,我不要过了……”
康熙颤抖着石化了。
整个毓庆宫的人都便秘脸——这几句话,是太后敏敏闲着无聊的时候告诉他们的后世某个以脑残著称的邻国风靡的家庭伦理剧里面最广为流传的台词,听得他们一帮爷们儿差点把三天的饭都吐出来,只有韦小宝还发挥着“人至贱则天下无敌”的贱人本色,不断用这句话恶心人。
其实抚摸着很不舒服的胃的八爷知道更多的详情——韦小宝是希望用这几句话把绵甯吓跑的,可是绵甯的抵抗力太强悍,可以说是完美地继承了大哥不要脸的本质,对着摆出一副“你蹂躏我”的控诉相的小美人还能说的很认真:“哪有,小宝姐姐,阿玛教过我,这叫发乎情而止乎礼……”
韦小宝是个白丁,只能干瞪眼,空流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韦小宝那我见犹怜的小脸蛋上,胤禛无奈地瞄了一眼手里的折子——没人记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景瑞七年,有一场席卷整个朝堂的大风暴拉开了帷幕。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部门合为法理院,纪晓岚任掌院大法官;
同时,成立内阁政府,统外交部、国防部、能源部、农业部、商业部、审计署、检察署等22个部门,和珅任内阁首相;
议会被授予部分财政和监察权,与内阁、法理院平级。
这样的制度——其实通过洋人的书,大家已经不陌生,就叫“君主立宪制下的三权分立”。
作者有话要说:三权分立太复杂了,真要细写100w字都不够,所以带过吧,和美人那本会有涉及的。
明天开第九卷,“九九归一,一轮四季”~
最后一卷比较短,3w字不到吧,8章~
☆、换乾坤之新的世界
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继续自己的步伐,为了跟国际接轨,国家停止使用皇帝年号,采用公元纪年。
1775年,中国已经与英法美俄等国正式签订通商条约。
1777年,《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终于签订。
……
数字们依然很忙,敏敏皇太后却觉得自己很闲,也很累。
闲是因为宫里的一堆折腾人的规矩都废了,自家四爷也没有嫔妃,不会再有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天天到坤宁宫给她请安;累是因为她发现皇太后不是好做的,尤其是要面对一堆真真假假的包子的时候!
她一直想把蕙质兰心的林妹妹收作自家儿媳妇,哪里知道自家小儿子完全没那个想法,只是把林妹妹当初普通的朋友一起玩儿,倒是让一个父母双亡游学进京的小书生后来居上了,不过徐润第是个好孩子,他带黛玉是真的好——林如海和贾敏撑了那么多年,终于还是熬不住了,林黛玉十二岁那年,贾敏过世了,半年之后,林如海也躺在了床上。
当时敏敏很着急,淑慎派人去帮黛玉料理家事,但是徐润第听到消息,直接从北方的雪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在林如海的病床前,林黛玉被重病的父亲郑重地托付给了徐润第。
林如海的丧事,是徐润第以女婿的身份办的,这个一向喜欢游览山川大河的少年安静地陪黛玉在京中住了三年,结庐守孝,经营家事,做的比亲子还尽心。
三年之后,他再次离开京城,这次是要带着林黛玉一起走。
新婚的宝钗刚好随潘有度进京,听到消息,立即来送黛玉。
已为人妇的薛宝钗跟着潘有度多年学商,可谓见识广博,气度也更显雍容端华,握着林妹妹纤弱的小手,略显担忧之色:“林妹妹,你真的决定,要跟他离开京城?”
林黛玉低着眉,良久才点了点头:“宝姐姐,我想好了,你放心,他对我很好。”
见四周无人,宝钗也不避讳了,半是叹息半是欣慰:“我还以为你会跟纯郡王在一起。”纯郡王,就是永珏,几年前胤禛封给他的闲王封号。
林黛玉顿时红了脸,拉着宝钗的衣袖几乎是娇嗔着:“宝姐姐!”永珏是朋友,徐哥哥……是未来的丈夫。
宝钗笑了,摸了摸那白嫩的小脸,看来徐润第把她照顾的不错:“我以前就发现了,皇后娘娘非常喜欢你,说实在的,我还嫉妒过你。”
黛玉嘟嘟嘴巴,绞着自己的衣角,双颊还是粉红若蔷薇的。
“放着一个小王子不要,选了个寒门书生,看来,他真的很有魅力。”宝钗彻底放了心,也更有心情调笑。
林黛玉忽然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光华,神秘地对着宝钗一笑:“宝姐姐,你还记得当初皇后娘娘问我们的那个逻辑题吗?”
宝钗点着下巴想了想,还是挺纠结:“就是那个‘任何人都是两足动物,柏拉图是人,所以柏拉图是两足动物’?”
林黛玉笑得异常幸福,捏着自己的小辫子玩得欢快:“徐哥哥已经弄明白它的错误了。”
“错在哪儿了?”广州十三行以雍容高贵著称的潘夫人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一如当年坤宁宫里那个顽笑的小格格。
林黛玉感觉自己的脸颊像火烧一般,但是还是“厚脸皮”地说出了答案:“我问过他,他那么喜欢名山大川、最大的梦想是用双脚踏遍世界,怎么能受得了跟我一起在京城闷三年,他很认真地告诉我‘世界是由人创造的,林黛玉是人,所以,林黛玉创造了我的整个世界’。”
看着全身洋溢着幸福光芒的黛玉,宝钗不禁又一瞬间的动容。
捂着滚烫的小脸儿,林黛玉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赶紧凑过去坏坏地戳宝钗的肺管子:“我可是听过,广东十三行的潘少东家‘惧内’呢!”
宝钗捏她的小脸儿的手不禁用了些力气,脸儿红红就差扑上去咬她一口了:“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还没嫁人呢!”
林黛玉玩着辫子得意地转了个圈儿,娇嗔道:“他说,他就喜欢我这样。”林黛玉永远是喜欢戳人肺管子的林黛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多好。
就这样,林妹妹跟着徐哥哥徜徉山水去了,敏敏听着胤禛告诉她,官办的学府中进了一个叫贾宝玉的男孩子,天资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事已至此,只能叹造化弄人。
敏敏还是跟淑慎一起给林妹妹送了份嫁妆,永珏和胤祚也亲自去送林妹妹出京。
看着二人的车马越行越远,永珏仍然肉嘟嘟的脸上不禁显出一丝寂寥。
胤祚终于把憋了好几年的问题问出来:“永珏,你到底喜不喜欢林妹妹?”
永珏天真地抬头看他:“喜欢啊,林妹妹是永珏的好朋友!”
胤祚扶额,他要问的不是这个啊……
不过看样子没问题,永珏还处在懵懵懂懂不识太后娘娘的“司马昭之心”的单纯中呢。
于是从腹黑绵羊包子长成披着羊皮的狼的胤祚扬起了颇有意味的微笑:“永珏,林妹妹也走了,这下又没有朋友了!”
永珏再次鼓起包子脸,踢了踢路边的石头,显然对某人的“为了衣服不要手足”的行为很不满:“自从笙儿姐姐去了蒙古,福长安就基本不呆在京城了。”他只是单纯,又不笨,福长安对笙儿姐姐那执着简直被满皇宫当笑话看——因为笙儿无论如何不肯接受他。
其实吧,胤祚觉得,要不是有福长安那个闲着没事自己找虐的,那个心狠手毒的九公主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嫁不出去了……结果现在好了,九公主实在受不了上草原投奔十四弟去了,福长安立刻找福康安要了调令追了过去。
和珅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福康安顶着一张便秘脸批出了调令……
“所以,现在只有我陪你了。”绵羊皮下的大尾巴狼悄悄露出了尾巴,“永珏,你不希望我也走吧?”
小家伙立刻抱上他的手臂,佯装生气却揽得紧紧的:“克善不准走!”
“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胤祚笑得非常得意,慢工出细活,滴水能穿石——他是四哥的亲弟弟,当然最懂得蛰伏之法和闪电出击。
永珏没看懂胤祚眼里狡猾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永远在一起!”
于是,皇家最宝贵的单纯的永珏小朋友,就被一头深谙“潜移默化、不争是争”的道理的装了好几年绵羊的大灰狼骗走了,演绎了一出清宫版的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故事。
敏敏童鞋揪枕头,迎风流泪:“永珏有可能是上面的吗?”
——这个是他们的私房事,咳咳,纯洁,要纯洁。
如果说胤祚拐走了永珏只是让数字们无奈的话,另外两位兄弟简直就是惊悚了,景瑞皇帝摇摇欲坠完全失了风度,康熙爷也涨红了脸拍案而起:“十二、十六,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穿着粉嫩旗装的胤裪悠然吃瓜子:“就这样了。”
顶着牡丹花旗头的胤禄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对一众哥哥的愤怒:“别以为爷不知道你们私底下说什么——什么叫‘万一回到上辈子的,干脆咱们都不争了,直接抬十六弟上位吧!出身不算太低,又文武双全,年龄也非常合适,咱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开呢’?”怎么就没人问一问他愿不愿意?你们前阵子,联合议会颁布的《人权法案》是死的啊?
胤禛黑着脸拍御案:“别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们两个的事!”
胤裪胤禄同时投以万分鄙视的目光:“只准州官防火不准百姓点灯吗?你们一个个都搅在一起了,凭什么我们不行?”
“你们……”对着两个“小美人儿”,实在说不下去啊!
可是你们都是“女人”啊!
康熙跟胤禛已经是一鼓作气,二鼓衰,三鼓力竭了。对着胤禄胤裪深深不屑的美人脸儿,两位皇帝最终还是决定——算了,不管了,不管了!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干脆一个仰头看天,一个专心读奏折。
胤禄不愧是雍正朝乾隆朝的辅政亲王,立刻祸水东引:“皇阿玛,四哥,我们的事我们自己有分寸,反正现在也没人逼着皇室女子一定要嫁人。但是啊,弘时那皮肤,弘历那性子,还有和悯和福儿……你们好好考虑吧?”
悲催的小弘时因为“白皙水嫩”,老是给当成可爱的洋娃娃,而且因为身量小,还被不少被带坏的男人表白了——这位火爆脾气的小爷不知道差点踢废了多少个,可是还是很受男人的欢迎;
弘历那德行……他看上的嫌弃他,看上他的被他嫌弃,最后长辈们皆不管了,实在不行就打光棍吧!
最后的和悯和福儿两位小公主,因为是两任帝王的小女儿,都是被人捧到天上去的,所以那脾气……哎,谁做她们的额驸都是受气包的命啊!
就在毓庆宫再次陷入纠结的时候,外面的皇宫每日折子戏准时上演,完全长成倾国倾城的乱世红颜的小宝格格手脚并用、神行百变到就差四只蹄子一起刨地拼命逃:“呜呜呜,你别过来,我讨厌你……”
后面那个轻功已经练得很好的英俊帅气小世子继续发挥自己不要脸的本质:“小宝姐姐,你讨要我哪里就说出来,我一定改!”
韦小宝伤心害怕地鼻涕眼泪横流,生生糟蹋了陈圆圆的脸蛋:“我就是讨厌你喜欢我!”
绵甯的逻辑性比他强多了:“我要是不喜欢你,不就是你喜欢我了吗?还是我喜欢你吧!”
“呜呜呜,小玄子、小和尚救命啊啊啊啊!”
康熙惨不忍睹地捂脸的同时,婵儿悠悠然然地“善哉善哉”。
儿女都是债,国与家,都要继续好好经营啊!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算完结了,后面是各人大结局。
又有妹纸问开不开定制,80w的文开定制……多少钱喵也不知道,但是看别人90w的文160块……
要是有妹纸想要定制,就留个爪吧,喵统计一下,数量够了就开。
☆、今生酒奉陪——发物!
胤祯跟胤祥在蒙古安家已经好几个月了,成功地把小弘历发配去跋山涉水勘测地质之后,胤祯的心情非常好,在篝火晚会上跟胤祥一人一个酒坛子对着军区的士兵们就喝上了,喝高了又唱又跳也不避讳。
反正胤祯没把自己当女人,胤祥也没那么大醋劲儿。士兵们都道七公主真是难得的巾帼英雄,会打仗会理财,功夫又好人又漂亮还不端架子,不输古诗中的花木兰,能娶到这样的奇女子,世子真是好福气啊!
当然,这些掏心窝子的“敬佩之语”让胤祯闷闷不乐地直接抢过胤祥的酒坛子往自己嘴里拼命灌酒。
周围起哄的更厉害了:“世子,您还没有公主能喝啊!”
胤祥不知道说什么好,十四这身子肯定没自己能喝,但是自己要是不给他喝,他今晚回去能拆了帐篷再摆一堆尖尖的梅花桩——不是在上面跟自己打架,而是让自己睡上面!
文人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同样的,武人耍心机,侠王也无能为力!
但是,宿醉是一定会闹出问题的。
不要误会,绝对不是酒后乱性。
第二天,十四爷爬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仅头重脚轻还全身发痒,而且背部最不舒服,好像有一个个疙瘩似的,胤祯反射性地就伸手去抓——却陡然被人握住了双手。
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胤祥那放大的脸,脸上严峻的表情——也就在废太子前夕,朝上朝下风云暗涌的时候见到过一次。
“你……咳咳!”胤祯开了口才发现,嗓子干涩疼痛,好像吞了一团刺球儿在喉咙里,痛得火辣辣的。
胤祥紧紧握着他的手,强装镇定的脸上却忍不住焦急,不知道是安慰胤祯还是安慰自己:“你病了,好好休息,没乱动,睡一觉就没事了……”
因为宿醉,刚醒的时候胤祯的脑袋是一团浆糊,但是他不笨,何况看到胤祥这副样子,傻子也知道自己病得不轻。
“我……”再吐出一个字,嗓子像撕裂般地疼痛,不得不捏着喉咙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什……么……病?”
胤祥咬了咬牙,坚定地告诉他:“风寒而已,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是、吗……”胤祯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饿、了……”昨天只顾喝酒了,想喷喷烤肉都没吃多少,结果今天嗓子就肿的都不知道能不能塞下粥,胤祯顿时觉得自己亏大了。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瘦肉粥,好吗?”胤祥压抑住心中的慌张,还是维持着僵硬的微笑。
胤祯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吃力地点了点头,胤祥便放开他的手,掀了帘子出去了。
胤祯慢慢握了握自己的手,还能清晰地感到刚刚那人手心的温度,不禁闭上了眼睛——清秀的小脸上是绝望的微笑。
胤祥很效率,一会儿就端了粥进来。他坐在在床边,凝神看那碗香味扑鼻一闻就是熬了好久的粥,先用银勺子舀了一点儿,轻轻吹了会儿气,才送到他嘴边。
胤祯乖乖地吃粥,即使喉咙痛得不行,舌头也充血得完全尝不出味道,还是一口一口把粥咽下去。
半碗粥喝下去,胤祯忽然捏着嗓子,用极为沙哑的声音笑问:“雍正朝……整整八年,我一面都不肯见你,你病得很重也能狠心任你站在我的王府门口……你恨不恨我?”
胤祥的手抖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摸摸他滚烫的头:“说什么呢,那是我对不住你。”
“九龙夺嫡……你明明是最无辜的……你被圈了的时候,我后悔得不得了,你明明跟我一起长大的,如果我不是因为嫉妒你跟四哥关系好,动不动就仗着皇阿玛和额娘宠我,欺负你陷害你,你是不是最后不会投到四哥那边去……”
“别胡说!”胤祥紧紧握着他的手,英挺的眉宇间满是坚定,“四哥是我哥哥,你是我弟弟……那个时候我对你确实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你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是我最亲的人。”
“咳咳……”话说的太多了,胤祯实在受不住,伏着床头痛苦地干咳起来。
“你躺着!”胤祥赶紧要扶他躺下,胤祯却虚弱地摆了摆手,倚在了他的肩头上,笑得灿烂,“让我倚一会儿。”
“好。”胤祥轻轻帮他挪了个舒服的姿势,两人一起依偎良久。
胤祯这病真的病得很重,胤祥坚持亲自照顾他,并把大堆的侍卫侍女们都赶出了毡帐。
胤祯乖乖吃药乖乖吃饭,连胤祥帮他擦身也没什么别扭,只是看着他越抿越紧的嘴唇、越捏越紧的拳头……胤祯知道,这个家伙又犯傻了。
胤祥出去给他熬粥的时候,胤祯忽然对着留下来的一个胤祥的贴身侍卫招了招手:“过了,我不行了……”捂着肚子,神色极为痛苦。
侍卫吓坏了,赶紧要过来扶他,但是病怏怏的胤祯出手如电,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锃亮的蒙古刀就架上了他的脖子,顿时,侍卫冷汗涔涔。
胤祯吃力地架着刀,豆大的汗水不停从头上滑下,一边痛苦地喘气一边咬牙问:“你……出过花是不是?”
侍卫立刻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胤祯却明白了,笑得有点儿讽刺:“丹森旺布……出过天花。他跟我说过,他就是出花时候过来的……所以他才留在这里。”
侍卫没听懂,但是胤祯的目的不是让他听而是让他说:“你说,那家伙打算干什么傻事?”
侍卫冷汗直下,声音却很坚定:“我不知道!”
胤祯冷笑着威胁:“你是他从战场上带出来的,我当然不会杀你;不过,我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咬个舌头还是可以的。”
“公主!”侍卫大惊失色,“万万不可!”
“那你就告诉我,他想干什么!”刀架的太久,胤祯虚软的手臂根本受不住,但是他还是硬撑着,他一定要问出来——胤祥这几天的行为太反常了,自己了解他,那绝对是破釜沉舟的表现。
侍卫咬咬牙,内心挣扎了半天才决定告诉七公主——世子为七公主做的事,七公主有权力知道:“皇上说的牛痘法还在试验……”
这个胤祯是知道的:“可是还没有在人身上试验过,根本不知道剂量……等等!”
胤祯忽然明白过来,手里的刀咚得掉在了地上,视刀如命的大将军王却顾不上去捡,伏在床头全身颤抖:“他是想用他自己……”那家伙的性子自己清楚,决定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而他自己又出过天花……所以那个笨蛋就打算拿自己去试验药物的剂量!
是药三分毒啊,就算他出过花,也可能送命的!
“把、他给我叫过来……”胤祯颤抖着伸手指着毡帐外面,五官几乎全部扭曲了,嘶哑死吼道,“快去!”
侍卫急急往外跑。
“砰!”一碗香喷喷的粥打碎在地上,胤祥刚好回来了,看到胤祯愤恨决然的神色,不用听自己的侍卫的话,就明白了——他知道了。
虽然胤祯前世没出过花,但是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天花的症状呢?一时间,胤祥的心中满是痛苦,他不该带十四来蒙古的,是他害了十四……
胤祯撑着坐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上一次,我豁出命在老爷子面前给八哥挡刀,却没救你;所以这一次,我也不要你拿命救我。”
胤祥急得全身颤抖,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眼神坚定,显然已经下了决心:“十四,我出过花,所以……”
“闭嘴!”胤祯狠狠瞪他,眼中闪着点点晶莹,“别忘了你在四哥面前做的保证,别忘了你还是蒙古军区的司令员!”
胤祥抿抿嘴,毫不退让:“如果能换来你的命,这些都不重要。”他又不笨,前世是四哥欠自己的,大不了他厚颜无耻一点,这辈子“报复”回去就是了,而且,他已经安排好了:“我已经给大哥写信,让军委的阿桂将军来蒙古坐镇。”
“你……”胤祯对着他清澈坚决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求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在他心中胜过四哥,终于了了夙愿,却是在这个当口……只能苦笑,“……咳咳,你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吗?你凭什么认为我熬不过去?”
胤祥身子神色凝重:“你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了。”还没有好转的现象。
胤禛颤抖着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时,毡帐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气喘吁吁地给侍卫架了进来,身子都没站稳就直接扑到十四的床前给他诊脉。
“何太医?”胤祥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
“皇上接到信儿,就把老臣赶出来了。”跟屋里两位的剑拔弩张比起来,何太医气喘匀了就气定神闲起来,胤祯这脉象确实迎合了他的猜测,看着以为要生死相别都忍着男儿泪的两人,不禁有点儿哭笑不得,“二位先冷静些,七公主这病并不是天花,就是一般的过敏。”
“什么——?”两人同时叫了起来,不是惊喜而是不可思议——就算蒙古的医生比不上何太医,也不至于连天花和过敏都弄混吧?
何太医摸摸胡子,摆摆手让胤祥先坐下:“这事儿说来话长了,还得从端慧皇太子的死说起。慧贤皇贵妃从民间弄了种药粉,这种粉末吃下去,再得了一些花的花香为引子,就会让人产生高热,身体起疱疹,跟天花是一模一样的症状,只是病得轻多了。端慧皇太子就是中了这种药粉,赶在花开的季节发了病,慧贤皇贵妃只要捏住一两个守护太子的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太子以天花之症过世,牵连不到任何人头上。”
“那……这跟和晏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令嫔……”胤祥猛然明白了,十四这张皮的生母令嫔是慧贤训练出来的,而且确实精于药理。
何太医继续叹气:“公主小的时候在延禧宫不小心接触了这种药粉,但是因为剂量轻,一直没出什么问题。可是你们知道,酒对于一些病是发物,尤其是蒙古的烈酒……”
——也就是说爷是喝多了才搞成这副德行的?
顿时,胤祯瘦瘦的小脸变得绿油油的,直接瘫在床上,这下是真的全身无力了。
胤祥还是不放心:“那他什么时候能好?”
“等这季花败了就行了,也就还有半个月。”何太医摆摆手,忽然笑得有点儿猥琐,“至于除病根——女人的病吧,一般生孩子都能带走。”
……生孩子?
顿时,胤祯趴在床边上咳嗽不已,胤祥整个人从头红到脚直冒蒸气。
当然,这年的初冬,和晏公主还是传出了喜讯。
作者有话要说:跟喵认真你就输了,嘎嘎嘎~
发物是指富于营养或有刺激性特别容易诱发某些疾病(尤其是旧病宿疾)或加重已发疾病的食物。酒是典型的发物,尤其是伤口和过敏而言。
☆、书中颜如玉——见鬼!
胤祉搂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原版宝贝儿子绵理,玩了好一会儿小家伙的手臂,又一戳再戳那粉嘟嘟的小脸儿,直到把小家伙调戏地快掉金豆子了才意兴阑珊地住手,再次抬眼看了看柜子上那座西洋钟——都两个时辰了,小七到底在干什么?
胤祐的行踪诡异已经持续一个月了,他是教育部主管亲王,但是因为对现代教育制度不怎么了解,所以只负责对外交换留学生等礼仪工作,其实很轻松——但是,他这些天要不就是晚上半个时辰回家,要不就是回了家把自己闷着书房里,快到晚饭时间才疲惫万分地出来。
至于自己,专门负责著书、译书和充当文化交流大,利用改造过的新儒学在全世界建孔子学院以达到文化侵略的目的——除了出国,基本是“宅女”一只,所以他也有大把时间胡思乱想。
胤祉不得不怀疑了,不过他对自己的“魅力”是有信心的,何况就凭胤祐那个兔儿胆绝对没胆量在外面乱搞,所以胤祉更担心了——小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去问胤裪和胤禄,成天黏在一起不知道鼓捣什么的俩“姐妹”齐齐摊手:“‘额娘’,我们真不知道‘阿玛’在干什么。”
胤祉磨牙,一人狠狠掐了一把——叫你们喊爷“额娘”!
看着满脸狐疑的胤祉慢吞吞地出去,胤裪揉了揉脸上的印子,抛了一个小媚眼给自家十六弟:“哎,真的不告诉三哥吗?”
胤禄老神叨叨:“没事啦,十二哥,这叫情趣,大哥二哥,四哥八哥不也经常这么玩嘛!”
胤裪若有其事地托着自己完美地遗传了“额娘”的甜美的小脸蛋,很同意地点头:“没错,三哥七哥之间太平淡了,都快成君子之交了,小心‘七年之痒’啊!”
——敏敏童鞋,你真的不该教他们现代词汇的。
胤禄跟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得宛若打算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主要是咱们也太无聊了,难得有场好戏看啊!”
胤祉没在自家“女儿”那里得到答案,自然要进宫,从面瘫闷骚看好戏的皇帝弟弟那里得到“绝对没有给七弟派秘密任务”的保证后,只能向最懂人心的自家八弟求助了:“小八,你说这老七是怎么了,一天到晚神秘兮兮还愁眉不展的,爷最近没欺负他啊!”
胤禩哭笑不得,没好意思说,三哥您也知道您经常欺负七哥啊!
不过自家哥哥都上门了,八爷肯定不会把“生意”往外推的,于是安抚了略显焦躁的文人诚亲王之后,胤禩开始徐徐套资料:“三哥,你仔细想想,七哥是什么时候变得不正常的?他除了玩神秘、模样疲累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不对劲的表现?”
胤祉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还真找到了线头:“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就是三个多月前。你也知道,冬天爷在书房里百~万\小!说看得睡着了,一个没注意火盆熄了,等老七进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凉透了,爷伤寒了大半个月,吃药吃的差点儿被活活苦死。”
胤禩当然记得这件事——胤祉病好了之后,特地被气场全开的老爷子叫到毓庆宫,连着早已来请罪的胤祐一起骂了个狗血喷头。当时兄弟们可不是一般的爽快啊,要知道九龙夺嫡里没被狠狠折腾过的就三哥一人,所以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就是被连累了的七哥可怜了些——该不会是因为心态没他们这些脸皮堪比长城的兄弟们好,被老爷子完全不保留的这一次骂蔫了吧?
胤禩沉吟着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胤祉,胤祉气哼哼地磨牙,大着胆子掐了老爷子的小脸蛋儿一下,气得老爷子直瞪眼珠子。
不过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在婵儿的冷脸毒舌攻击和小桂子的谄媚讨好主动递台阶的帮助下,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老爷子还是把自家七儿子叫过来,想着要好好安抚一顿。
哪里知道胤祐来了之后,不仅四八了,老爷子都皱眉了——胤祐脸色苍白,眼圈黑乎乎的还带着浮肿,脚步也有些虚浮,那宽大的衣衫随风摇摆,告诉所有人,衣服的主人消瘦的很厉害。
胤祐此时的模样有点儿不稳定,放到古代就是好像被什么摄取了心魄,或者简单的两个字“见鬼”,放到现代就是神游二次元,臆想症患者梦境现实傻傻分不清楚。
胤祉抓着胤禩的手不禁紧了紧:“怎么瘦的这么厉害……”
胤禩实在不想想歪,可是他那脑子太聪明了转的太快了,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捏着胤祉的手低声笑问:“三哥,你们最近……没有同房?”
胤祉愣完之后脸一红,手上更用劲,几乎是狠狠掐他了。
胤禩明白了,不禁笑得更坏——怪不得三哥担心,确实是“大问题”啊!
看着可怜兮兮的七儿子,康熙不禁有点儿心虚,婵儿狠狠瞪他——难得你还有个个性不错的儿子,还这么折腾!
康熙捂脸,赶紧让胤祉把他扶着坐下。
胤祐并没有忘记礼仪,先给皇阿玛四叔和哥哥行了礼之后,才游魂似的坐在椅子上。
胤祉担心地把他扶过来,康熙摸着小鼻子咳嗽一声进入正题:“小七啊,那天老三那事儿,其实不能怪你……”
康熙还没说完,正确地说是还没表达出自己抱歉的意思,胤祐就直接从座位上跪到皇阿玛面前,头埋得低低的:“是儿臣的错,请皇阿玛责罚!”
胤祉更心疼了,干脆陪跪:“皇阿玛,那是儿臣自己不小心!”
三哥七哥|弟都跪下了,四八也不好再站着,只好一起陪跪,但是被八爷拖着跪了下来才莫名其妙地看几人——我们跪着干嘛啊?
胤禩憋着坏笑,悄悄在胤禛手心里画圈——放心,这样一定可以帮三哥和七哥。
胤禛无条件妻奴化相信他家八弟,于是保持面瘫脸看他们可怜的差点儿石化的皇阿玛。
康熙酝酿了半天的道歉就这么被一声声“扑通扑通”的下跪声噎回了嗓子里,小脸儿青青白白,心里万头草泥马咆哮着要把这一只只不肖子塞回去重造——尼玛道个歉也跟朕对着干,天底下哪个爹做到像朕这么可怜的?
婵儿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你看看你都给你儿子们留下什么印象了?”
康熙真的很想吐一口血,他真的不知道这一个个干嘛都跪下来了啊!
圣祖皇帝无奈而愤恨的眼神一个个扫过去:胤禩,不指望,这就是只笑面狐狸,专打太极;胤禛,面部神经瘫痪的儿子,上辈子没看出他的心思这辈子也看不出来,而且好像是被老八拽下去的;胤祉……上辈子在风花雪月中过尽千帆的文豪儿子一脸担心完全忘了刚刚探讨的“道歉鼓励计划”,这就是高姑娘说的“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吗?
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始作俑者,磨着牙还得把声音尽量放轻放柔,结果听起来的效果就是大灰狼为了诱拐小红帽,而用外婆的轻柔声讲鬼故事,然后诱骗小红帽扑到床上直接入狼口的感觉……胤禩笑得真的快绷不住了,一只手不停地揉肚子,手里攥着的他家四爷的手也带着可疑的颤抖。
康熙继续化悲愤为温柔,化戾气为浆糊:“小七,抬起头来,皇阿玛有话问题。”
胤祐是听皇阿玛话的好孩子,赶紧从二次元神游中收回心神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三哥,四哥,八弟,你们怎么……皇阿玛,那是儿臣的错,不关他们的事啊!”
康熙再一次被伤到了,心里嘀咕这迟钝的儿子真的是他生的吗:“小七,皇阿玛不骂你,皇阿玛就是想跟你说,那天的事不是你的错……”
“那就是儿臣的错!”胤祐斩钉截铁。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胤祉受不了了,不顾老爷子直接插话。
康熙酝酿了半天的道歉又一次被噎了下去,这回小脸儿已经发紫了,小手也不停颤抖——这帮混账儿子都是讨债的啊!
“小玄子你没事吧……”韦小宝担心,康熙这脸色像快抽过去了要随时晕倒啊!
胤禩看着皇阿玛这副样子,真想直接就在这毓庆宫的地板上打几个滚儿。
还是婵儿眼尖,或者说是终于看够了三哥的好戏准备挽救一下三哥,以免直接气死了没人给他玩儿:“小七,你袖子里那是什么?”
胤祐惊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快掉出来的东西往袖子里藏,但是胤祉比他更直接,甜美的小脸一板,河东狮的气势就出来了:“交出来!”
胤祐在从皇阿玛到八弟的鄙视目光中颤抖着递上了一叠鬼画糊的纸,胤祉随手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奇异,然后——直接蹦起来扔下东西跑像另外一个房间,声音压抑到颤抖:“皇阿玛,儿臣有事告退!”
老爷子的脸已经黑的见不到五官了,隔壁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大笑。
四爷八爷面面相觑,七爷却脸色血红好像恨不得挖个坑跳下去一样。
婵儿摇摇晃晃地跳下座位,嫩嫩的小手捡起了地上的纸,看了看,脸色也很奇怪:“冷酷的犹太人用鞋底作为自己的灵魂……心如蛇蝎的世界是公鹿的家园——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胤祐的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儿臣翻译的……本来想帮三哥,可是闹了笑话……”
屋里的人都明白了,这货真价实的妻奴履亲王是被胤祉译书译出病的事儿刺激到了,想学好洋文去帮自家三哥的忙,但是好像对语言学不是太精通,不但没学会还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胤祉笑完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拎过婵儿手里的东西,摊到胤祐面前,半是得意半是好笑地给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犹太人毫不留情地磨砺自己的灵魂,这份鲜血淋漓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却是印证歹毒的人心的一面镜子’。洋人喜欢用同音的双关语,他们的‘鞋底’跟‘灵魂’同音,‘公鹿’跟‘心’同音。所以说学洋文,不是找五弟要本字典就行的,你真想学,爷教你。”
胤祐直接冒蒸气了,唯唯诺诺:“对不起……三哥……”
胤祉上手揉了揉剪短之后更方便蹂躏的头发:“你啊!乖,跟爷回去,爷教你,早点学会了爷还能轻松点儿。”
胤祐乖溜溜地点头,乌云密布了好一段时间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笑意,很配合地被自家三哥拉走了。
被留下的胤禛胤禩无奈地对视一眼:他们是秀恩爱秀到毓庆宫了吗?
仍然被噎着的老爷子最无奈,风萧萧兮易水寒地跳下凳子回屋闷头睡大觉,朕累了,跟一帮讨债儿子纠缠实在太累了……
我是学洋文教洋文的分界线
教完了今天的课程,胤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回头对还捧着书的胤祐笑道:“慢慢来,不急的。其实我也没多大本事,就会看个书,写个字而已,用老爷子的话说就是笔杆子里难出人才。”
胤祐却带着和煦的微笑,轻轻吐出几个标准的音节:“all write,all right。”
胤祉眸中一动,对上那含笑的眸子,不禁满心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会英文的差不多都能看懂吧,喵简单解释一下,那段犹太人的话原文如下:
“ on the soul,harsh jew,
thou arkest thy knife keen,
o world!thou wast the forest to this hart,
and this,deed,o world!the heart of thee。”
译文:“无情的犹太人,他们磨刀不用鞋底蹭,而用自己的灵魂。世人啊!这听起来使人感到鲜血淋漓,却恰似世人的心。是啊,这正是你那颗歹毒的心。”
至于最后那句,write(写)跟right(正确,对的)同音,大家都明白吧。
☆、但为君沉吟——效颦!
三爷七爷大大方方在皇阿玛面前秀恩爱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数字群,学习能力非常强的数字们立刻有样学样:
胤祚搞了一堆西洋小玩具来讨永珏的欢心,据说两人闷在永珏的郡王府里玩了一个晚上……吃没吃掉就不知道了,不过胤祚略带得意的好心情是被兄弟们看在眼里的;
胤禛哄着弘时弘旺给胤禩办了个温馨的千秋节,结果就是连着几天皇帝上朝的时候神采奕奕,早就知道情况的大臣们纷纷在心里感激皇后娘娘使他们免于皇帝时不时的冷气攻击;
远在草原上的十三爷带着几个团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演习,还怀着孩子的和晏公主虽然不能亲自带兵但是担任一个团的总参谋,用一系列阴谋诡计的手段赢的了演习,笑得连怀孕的悲催都忘记了。
——以上是成功案例,当然还有不成功的。
胤褆非常努力地去迎合他家保成的喜好,跟着胤礽对着公主府里伺候的一堆秀气的宫女小厮评头论足,尽量不显嫉妒。但是结果——三天内,公主府换了两批人,毓庆宫的皇帝陛下看着被强买强卖的周围一圈圈的白净漂亮的人托着下巴无限憋屈中,苦思冥想着怎么跟他家小心眼的皇后娘娘解释这件殃及池鱼的破事……
胤礽胤褆这个还好,胤礽是个炸毛性子,胤褆这苦逼的装相也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两人在晚上好好沟通一下就是了,另外还有一对,那可是真是东施效颦,效出大笑话来了。
胤俄知道自己笨,可是对洋文一窍不通的七哥都能帮着三哥译书了,他只要努力努力,也能帮九哥挣银子的,对不对?
于是,从来都是一根筋的十阿哥拍着胸脯决定,他要学商!
……几只乌鸦呱呱呱地飞过和兰公主的公主府。
因为想要给九哥一个惊喜,胤俄便偷偷跑到了和府——敢问,在京城里论搂钱的本事,除了他家九哥,舍和珅其谁?
被“为人师”和大人当真十分无奈,还好胤俄还知道不能扰乱人家正常办公,要了点所谓“商业速成秘诀”,就屁颠屁颠心满意足地走了,和珅看着胤俄潇洒的背影和傻乎乎的微笑,忽然觉得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
没错,聪明绝顶的和大人没有猜错,这真的只是一个开始。
胤俄就是个康熙都没办法的笨脑子,看和相的亲笔手书看得云里雾里,充分发挥好学生的本质半夜三更都能等在和珅门口请教!
“和珅,什么叫‘就算商品畅销,也不能随意打量囤货’?”
“这就比如胭脂,虽然某种带着奇香的胭脂是受欢迎的,可是京城女人用的胭脂总归是个定量,进货太多卖不出去容易压仓,为了清仓低价亏本才是最可惜的。而且,若同行业大量恶行竞争,说不定会亏的更厉害。”和美人还是很耐心的。
“那就是说就算畅销也不能进太多货了?”胤俄抓抓头。
和珅气闷,这其实是最简单的道理怎么他就听不懂呢?继续耐着性子:“也不是这么多,得看顾客能不能吃的下,你考虑用量、顾客的习惯、文化传统……”
“这些都能问出来,他们会乖乖告诉你?”信息量太大,胤俄已经晕乎了。
和珅已经恨不得捂脸了:“当然是去收集资料自己分析啊!”
胤俄恍然大悟:“就是还要自己猜啊!”
“……”朝堂商场均游刃有余的和大人吐血中,所以说,慧极必伤,最伤他这种人的永远是天然呆啊!
这天,忍着直接抬脚踹的欲望,和大人还是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学无止境的海兰察大人,然后回屋迅速收拾东西,顺便很有兄弟情地赶弟弟:“和琳,你赶紧回军营去,最近千万别回家,更不要来我这儿!”
和琳后怕不已地点点头,但是看着哥哥麻利地收拾包袱还是无限好奇:“哥,我去军营,那你去哪儿啊?”
“海兰察大人不想让和兰公主知道他要学商,自然就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和珅微笑着做了个“英明”的决定,“所以,我到宫里跟慧亲王(福康安)挤两天。”
“哥!”顿时一声怒吼,和琳一把抢下哥哥的包袱,气得小脸都鼓圆了,“我不准!”
“为什么?”和珅看着小脸通红的弟弟,非常不解,不过还是晃了晃衣袖里的牌子安慰他,“反正宫里没有嫔妃,皇后娘娘给了我内宫的令牌,允许我随时去找慧亲王。”
“哥哥哥哥哥哥……”和府里传来一连串的怒吼。
和琳终究没能成功阻止他哥哥进宫,但是寄人篱下的和大人自己后悔了,福康安要笑不笑地把他从上到下地好好打量了一遍,看得他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福康安终于悠悠地说:“和大人,您还是赶紧找个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成亲吧,‘红颜祸水’不可不管你是不是有意长成这样的,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您这张脸,迟早惹出大事啊!”
向来七窍玲珑的和珅顶着自己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愣了半天,脑子里百转千回,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第n次夹在这些阴魂不散的老鬼中间躺着也中枪了……
原因嘛,当然是咱们的和兰公主也拎着包袱冲进了毓庆宫,硬是撵走皇帝陛下霸占了皇后娘娘,气哼哼地几乎要磨爪子挠人了:“小十那个混账东西!爷要跟他分家!他跟那个和珅过去吧,爷跟着八哥你就行了!”
胤禩扶额哀叹,不仅儿女是债,弟弟也是债啊!
胤禩只能安慰地拍着胤禟的手:“小九,别生气,小十跟你是两辈子的感情。而且和珅……哎,你说,他除了一张脸还有哪里能看的?”
胤禟舍不得挠他家八哥,只能挠八哥的被子:“那你说他天天找和珅干什么?他一个科学院的就算跟首相有交集,也不用白天黑夜地堵在人家门口,最后把人家给逼进宫了吧?”
胤禩抽嘴角——这么这话听起来这么有歧义呢?
“刺啦!”可怜的被子不舍折磨,被带着无限愤恨的尖利的指甲挠出一个雪白的洞,两人都愣了,然后在那棉絮横飞中不停捏着脖子咳嗽。
“咳咳,咳咳!”胤禩不得已,拉着胤禟落荒而逃,便逃还边劝,“小九,你就是太别扭了,小十找和珅肯定有事,你直接去问他不就行了?”
“才不——咳咳!”冒着泪泡儿的九爷还不忘挥舞爪子表明自己的坚定意志。
“要不,我让福康安帮你问问和珅去?”胤禩试探着换了个人。
胤禟的脸红得都能冒火了,狠狠一跺脚:“不行!”
胤禩也无能为力,想着先收留小九一晚上,明天叫来和珅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再做打算,但是已经有人忍不住了——黑着脸冒冷气的胤禛拖着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直接把那不停缩脖子的人扔到胤禩胤禟面前:“自己说清楚!你们的事别总是连累小八!”
胤禟一见到胤俄就想跑回房间,胤禩一把抓住直接拎到胤俄对面——这俩弟弟也太折磨人了 ,一个心思重性子又别扭,一个傻乎乎的还经常突发奇想,还是早点说清楚为好,省的磨出大事来。
胤禟跑不掉,脖子也被胤禩钳住不能拧,只能控制眼珠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胤俄。
胤俄被景瑞皇帝拎着,贴身感受那刺骨的寒冷的时候都没怕,但是看到九哥忽然舌头打结,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福康安给力,一个咸福宫的侍卫及时来报:“慧亲王说,海兰察大人是找和相学商的。”
——学商?
都明白了,胤禩扶额,胤禛面瘫脸,胤禟的双颊更是冒火。
胤俄的头埋得更低了,半晌才低低的小媳妇似的解释:“九哥,我就是想帮你……”
“所以你去找和珅?”胤禟一把把人拎过来,想着老四在这里不能丢八爷党的人所以不能拎耳朵,只是磨着牙阴气森森地逼供,“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难道爷比那个和珅差吗?
胤俄快哭了,抱着头可怜兮兮地低喃:“我笨嘛,怕学不会九哥你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以前我老是气你……”
胤禟忽然教训不下去了,看着他家小十的眼神里带着点幽深。
见气氛正好,胤禩赶紧拉着胤禛悄悄地退让,妨碍人谈恋爱会被马踢的。
只剩两个人的房间里,胤禟幽幽地看着胤俄,看得胤俄不断缩脖子,心里哇凉哇凉的。
胤禟忽然上前一步,拎着他的耳朵大吼:“你个笨蛋!”
胤俄差点彪出泪来:“九哥,对不起,我又给你丢人了……”
“你没有给我丢人。”胤禟放开手,有点儿别扭,拧开头不看他但是耳根发红,“咱们兄弟里,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怎么改装一台蒸汽机。”
胤俄眼里闪过一点点光芒,但是声音还是很沮丧:“可是我还是很笨……”
胤禟再次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低吼:“爷就是喜欢你笨!”
“——真的?”胤俄差点一蹦三尺高,但是他家九哥立刻就泼了他一瓢冷水:“回去给爷写三千字检讨,明天早上送到毓庆宫,要是爷看着满意,爷就跟你回去!”
“九哥……”胤俄悲伤万分地看着他家九哥翩然飘走。
这天晚上,独守空房的景瑞皇帝冒了一晚上寒气,和兰公主府上额驸凑检讨字数抓得头发成了稻草鸡窝。
☆、天涯未是长——捐款!
胤祺回“祖国”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饿死,特地带了四个会做各种中国菜的厨子。
他是代表大清跟即将统一德国的普鲁士签订一些通商条约的,而且四叔还交给他一些“特别”的任务:仔细探探这个国家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完全的“铁与血”政策,是不是已经有所谓军国主义的苗头了。
要知道,日耳曼民族的素养绝对是值得全世界敬佩的,但是剑走偏锋易走极端。
这个国家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或者朋友,但是不能深交,因为他太好走极端,爆碳一般说不定会把盟友全部拖下水。
胤祺的工作还是很顺利的,他本身在普鲁士的地位就不低,现在在大清身居高位,更是被普鲁士视为国际交流的一条有力的纽带,所以通商条约就这么顺利地签了,对于双方进一步的合作,还需要时间磨合。
胤祺除了出席一些社交场合,就是晒晒太阳,画画油画,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英国租给普鲁士的一个忙碌的港口,会遇到她。
这是英国租给普鲁士的一个不大的港口,周围的建筑充满着英国的特色。天空是灰蒙蒙的,这个国家一年四季都见不到几天太阳,大雾的灰成了这个国家的代表色——它不是一个高贵的国家,它以海盗起家,满手鲜血;但是它是一个有资格骄傲的国家,它在孤独无依中,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时代。
各色各样的金发碧眼的人中,一袭黑色长发的她显得尤为突出。精致的面庞与身段让她成为整个港口的水手眼中的尤物,但是那桀骜自信的笑容让人心生敬畏,不敢亵玩。她依旧是她,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是绝焰般的存在,全身透着圣洁的光辉。有了她的港口,就像有了明亮的太阳。
“二公主?”胤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拍了拍脑袋,以验证自己没有看错,更不是在做梦。
依然一身黄衫的霍青桐对他笑了笑,欧洲之行不但没让她疲惫,反而为了她的笑容镀了一层金色,看起来就像可兰经中的圣女。据上次宫门口一别,也有八九年了,岁月并没有在霍青桐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骄傲,她盈盈走了过来:“洋鬼子……呃,抱歉,你是叫班……杰明?”
“二公主能记得在下的名字,是在下的荣幸。”胤祺脸一红,赶紧行了个洋人的揖礼,见霍青桐还是泛着淡淡的笑意,才大着胆子问道,“二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您会回天山呢。”
“不是你告诉我,这个世界很大的吗?”霍青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胤祺更紧张了,手足无措的样子让霍青桐莞尔一笑,女侠摇了摇头:“放心,你帮过我,我不会恩将仇报。”
胤祺不好意思地擦汗,他确实有点儿紧张,一时偷闲,出来散步,没带几个侍卫。
“班杰明先生,能陪我走走吗?”霍青桐嫣然一笑,做出邀请。
“是我的荣幸。”胤祺赶了几步,跟上她的步伐。
“以前,我在天山的时候,雪山和沙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我知道鄂罗斯的强大,知道朝廷的强大,可是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大一片海,海的旁边,还有这么繁华的一片大陆。”霍青桐看着来来往往运货的人们,言笑浅浅,若有所思。
胤祺也颇为感慨:“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大。”
“所以你去了大清?”霍青桐忽然抬眉问他。
胤祺摸了摸鼻子,不好说,自己其实是投胎投错了地方……
霍青桐却了解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香香好吗?”
“呃……”对上那逼人的嫣然艳丽,胤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舌头打结。
霍青桐挑着眉毛看他:“我可不信,你们会放松对香香和陈家洛的掌控。”
太聪明的女人让人爱也让人害怕啊!胤祺无奈投降,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是皇上一直让人监视他们的。不过除了监视,我们什么都没做,陈家洛现在在做教书先生,香香公主跟他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其中有一个就叫念桐。不知怎么的,这件事胤祺不想告诉她。
“是吗……”轻轻叹了口气,不过那美丽的凤眼中只有欣慰,再无伤感,或许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不过往事如烟,现在的霍青桐,早已学会了往前看。
“要不是你跟我说那些,我还真不会想到,外面的天空更大。”霍青桐摇了摇头,继续把话题转回自己身上。
胤祺哭笑不得,他跟霍青桐说外面的事,真的只是私心地想把这位女侠对朝廷的仇恨往外面移一些,哪里知道她会直接跑出国?
两人一时无言,继续一前一后,悠悠然然地徜徉在港口上。
“我已经不想打仗了。”走着走着,霍青桐忽然传出低低的一句。
“为什么?”胤祺是真的好奇了。
霍青桐没有回答,只是仰望天空,这一片广袤的蓝天下,为什么处处都是战争和杀戮?这是世界真的广博至此无所不容,黑暗征服血腥残暴……《可兰经》是纯洁但是渺茫的,解释不了这灰蒙蒙的世界。
在他们之前不多的交流中,胤祺已经习惯了等待,看美人儿思考也是一件美事,所以现在的胤祺也不会不耐烦。
“统一一个国家真的如此重要吗?”霍青桐问得很淡很淡,飘渺的好似梦一般。
“你……”胤祺愣了,差点儿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不会跑战场上去了吧?”天,现在德国到处在打仗,她一个姑娘家,就算功夫再好,也不能单枪匹马地到战场上去玩命啊!这不是回疆,可没有人把她当公主!
霍青桐挑起绝艳如火,但是危险至极的笑容:“你觉得我不配上你们洋人的战场?”
胤祺都想翻白眼了,完全不顾自己那张漂亮的皮和完美的绅士风度,直接走到霍青桐身边摆出一副几乎是哀求的脸:“我说二公主,这里不是回疆,没有你的族人,虽然陷入战乱的百姓很可怜,但是你千万不要一时犯傻跟普鲁士的军队对着干啊!现在德国是诸侯混战,普鲁士势力最强,它肯定能统一这个国家的!”
霍青桐转身,扶上港口的栏杆,吹着那徐徐的海风,眼神幽长,良久才轻启银牙:“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我的族人还苦。”战争无论对哪一方都是灾难,只要它身在其中。
“二公主,这是没办法的。”胤祺也倚上栏杆,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下浩淼如烟的大海,英俊的脸庞上也染上几抹忧郁的蓝色,“你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它因为分裂,一直在做屠刀下的羔羊,教皇肆无忌惮地宰杀它,周围的国家落井下石地欺负它。其实这个民族,可以说是整个欧洲最伟大的民族,他们严谨、好学、诚实、善于思考,他们热爱自己的国家,可是他们必须先建立自己的国家。”
霍青桐没有反驳,只是凝神思考:“任何伟大都是用血写成的。”
对于这点,胤祺没有否认。
隐藏在厚厚云层下面的太阳似乎困倦了,打算躲回海平面下去,本来就阴沉压抑的天空更加昏暗,不知不觉周围的人也稀疏了不少,感觉着夜风的冰凉,胤祺看了看衣衫单薄的霍青桐,真诚地建议:“太晚了,你快回去吧。要是你没有住的地方,不妨到我的船上去休息。我还带了大清的厨子,他们应该也会做回疆的吃食。”
霍青桐摇摇头,慢慢走近他,神色有些暧昧不明:“你别忘了,十年……快到了。”
胤祺一愣,想起那个十年之约,顿时牙根都酸了:“二公主,现在的大清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没有必要再跟朝廷对着干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继续跟朝廷对着干了?”霍青桐好笑地看他,眼中得意非凡,显然是由于她成功耍了这个男人一把。
“那你……”胤祺试探着问下去。
“我会先留在这里,圣玛丽修道院的修女们正在募款,我要帮助她们。”霍青桐淡淡地交待了自己接下来的规划。
“圣玛丽修道院……你说的不是柏林那个吧?”胤祺目瞪口呆——那个修道院的修女在募款,以建立医院来拯救那些那上帝抛弃的可怜的伤员,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高姑娘说的“红十字会”的机构……
霍青桐点了点头,挑起的娥眉中带了丝不满:“怎么,你觉得我不能做这个?”
胤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女人永远是这样,没有男人能够左右她,更别说控制她。她永远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最对的事,义无反顾地为自己的信仰奉献自己蓬勃的精力和智慧的头脑,她才是真正的回疆的圣女。
于是,胤祺再次对着同一个女人投降了,好笑地开始从上到下翻自己的兜儿,霍青桐一愣,连忙出声制止:“我不会要你的钱的,你是我的仇人的朋友,所以也是我的敌人。”
胤祺真的无能为力了,他知道霍青桐不可能放下过去,但是没想到她在这些事上也这么坚持。
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一脸苦闷,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窘相,霍青桐笑了,这次的笑带了点坏:“不过,你要是愿意给圣玛丽修道院捐款的话,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
胤祺好笑地问:“我不是你的敌人吗?”
霍青桐眨了眨眼睛,似乎很调皮:“我是信仰真主阿拉的。上帝……关我什么事?”
我是捐款的分界线
胤祺回了普鲁士之后,还是以大清的名义为圣玛丽修道院捐了款,当然,私下也以个人的身份捐了一笔,不过,名册上,写的是“爱新觉罗?胤祺”。
霍青桐帮着修女们算账的时候,看到那个明显代表着大清皇室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没有必要矫情地说什么相忘于江湖,有缘自会再见,无缘,也求不得。
☆、浩宇比翼飞——天窗!
1782年,应欧罗巴洲七国邀请,辅国长公主和孝公主跟额驸泰亲王代表皇室出使海外。
福建军用港口,看着那模仿郑和下西洋时候的高大的楼船,胤礽眼中闪过一抹刻骨的伤痛,旋即就转为踌躇满志,洋洋洒洒一大通演讲,狠狠表扬海军的负责人一顿。
楼船起锚了,胤礽站在船舷上对这象征无尽的黑暗也蕴含着无限的希望的浩蓝海洋,吹着那清凉中带着咸腥的海风,胤礽慢慢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为自己绝美的脸庞镀上一层圣洁的金色——远远看去,真是一幅高贵娴静的仕女图。
胤褆示意副官们站在这里不要过去,自己轻手轻脚走过去,从背后缓缓搂住他。
胤礽懒猫似的整个人倚进他的怀抱,满足的神色中还有些飘渺:“上辈子,我在咸安宫里住了十几年,跟只可怜的青蛙似的,成天对着那一方天地。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不真的疯了算了,这样就不会寂寞,不会听到那些冷嘲热讽,不会在康熙六十一年听到皇阿玛传我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直接回房倒头就睡……”
胤褆担心地搂紧他,只能故作轻松地调笑:“你别忘了,我可是被圈了二十六年。”
“是啊,你比我还惨……”胤礽转过身蹭了蹭他的胸口,胤褆感到自己胸前湿了一片,却只能无奈地拍着他的背。
胤礽哭得很克制,却呜呜咽咽颤抖不已:“我对不起弘皙,对不起淑慎,还有我很多只能陪着我挤在小小的咸安宫里的小儿子小女儿们……你的孩子应该问过你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吧?至少你能告诉他们,大海是蓝的,沙漠是黄的,雪山是白的,江南水乡的小河是绿的——我除了知道蒙古草原是半青半黄的,就只能说紫禁城的天空是灰的!”
胤褆深吸一口气,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这辈子的日子过得像梦一样,但是上辈子的那些伤太深了,愈合不了,永远都横亘在那里——虽然,他们早已知道,这件事,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任何人,只因为一个“命”字。
他跟胤礽不一样,胤礽还没记事的时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他是骄傲而敏感的,而他毕竟打仗打得多,对于输赢,更容易接受。输了就直接认输,其实那二十六年,除了闷一点,也没什么别的感受。
“老四刚刚跟你摊牌的时候,就跟你说,以后要是出海,把爷带出来,让爷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哭完了,擦干了眼泪的胤礽又变成了那个嚣张跋扈的皇太子。
胤褆感觉那尖尖的指甲直接掐进了自己的胳膊,忍着疼讪笑:“保成,你怎么知道的?”
“老四当了皇帝之后来看爷,为了激爷好起来,甚至说只要爷能走出毓庆宫,就放爷出京、出国都行。”可惜他已经万念俱灰,而皇阿玛的过世是对他的生命和生存意义的最大打击,十几年的从天空摔倒深谷的打击,已经让他不相信任何希望——因为他不想再绝望一次。
胤褆揉揉他的脑袋,调戏般的哄他:“你自己确实也想出来的,不是?”
“要不然爷干嘛答应他出国当吉祥物?”胤礽白他一眼,终于松开了尖利的爪子,扶上船舷——海风的气味是如此的真实,提醒他,不能再活在那段暗无天日的过去中。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委屈的声音:“阿玛,你跟额娘都骗我!”
不愧是满洲第一美人的儿子,小小年纪身姿玉立,小脸已经隐隐显出日后的英俊潇洒,但是现在鼓成了一只委屈的皱皮小包子:“阿玛额娘你们都骗我,你们说只是到福建的,没说要出海!”
胤褆过去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发挥自己的流氓不要脸的本色:“阿玛只是没说而已,又不是骗你。”少报军情和谎报军情是两个概念。
绵甯的小脸蛋更鼓了,气呼呼地看着他。
胤礽直接走过来揪儿子耳朵:“你都上船了就别想跳海,乖乖跟额娘出国去!”别一天到晚追着那个韦小宝玩儿!
绵甯很了解自家两个家长,阿玛不要脸但是好说话,撒撒娇就行了;可是额娘任性又固执,额娘决定的事,皇帝舅舅都掰不过来。
小家伙闷闷地任由胤礽揪他耳朵,完全不像之前胤礽一上手就鬼哭狼嚎不要脸地找他的绵爵表哥求救。
胤褆扶额,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之所以把绵甯带出来,就是因为自家儿子缠那么韦小宝缠得太狠,整个皇宫的人天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他们一个追一个躲满皇宫乱窜,不少兄弟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说什么干脆成全绵甯好了——反正韦小宝也是个嫁不出去的!
胤礽气哼哼地松手,示意一个副官把小世子带走,乾纲独断斩钉截铁:“你要喜欢谁我都不管,喜欢男人女人都随便——但是绝对不能是那个韦小宝!”那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贱兮兮小流氓绝对不能做他的儿媳妇!
绵甯踢着脚,委屈兮兮地回了自己的船舱。关严门之后,忽然绽开一个可爱的笑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封盖了皇帝舅舅玉玺的信,这是他出来时绵爵表哥给他的,绵爵表哥说了,只要他这次“表现”好,韦小宝的事,不是不可以考虑。
他可不是笨蛋,阿玛额娘包括皇帝舅舅都很怕绵爵表哥的,唯一不怕的就是婵儿表姐,但是好佛的婵儿表姐是很赞同自己“为民除害”的。
绵甯搂着信,舒展小身体,带着甜甜地笑容入睡了。
——绵甯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世界是公平的,上帝为他开启了一扇智慧的大门,却让他的眼睛开了天窗。
胤褆很奇怪,本以为自家这被迫“孔雀东南飞”的儿子会萎靡好一阵子,没想到刚到欧洲大陆他就装起相了——完全是胤礽当年那模样,抬着高傲的头扬着张扬中带点刺儿的微笑,对那帮“蛮夷”的问话听得懂的就以泱泱大国的风范礼貌而不失骄傲地回答,听不懂的就之乎者也从孔子扯到王阳明,给迎接的外国友人留下了“大清的小王子高深莫测”的惊叹不已的印象,顺便加强一下大清的文化侵略战术。
听到翻译官那句“高深莫测”,小绵甯笑得见牙不见眼——自己跟小宝姐姐又多了一项“共同语言”!
胤褆的好奇心没维持多久,因为他发现他要盯着的不是儿子而是老婆!
胤礽一下船,跟前来迎接的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女公爵来了个亲密的贴面吻。
胤褆差点直接把那个女人拎起来扔海里去!
然后胤褆发现自己杯具了,洋人都白,所谓一白遮三丑,直接后果就是他家保成对一路的男男女女都非常感兴趣,眼里的光芒在对方看来是大清的公主对他们国家的政治经济建设的赞赏,在自己看来就是胤礽心里盘算着怎么在欧洲买个庄园金屋藏娇,还是男男女女一起藏……
偏偏保成又长的非常漂亮,尤其是裹在旗袍里的东方女性玲珑娇小的身躯很让洋人的男人眼馋,让洋人的女人欣羡——保成甚至还被英吉利的公主拉过去探讨“如何束胸才能束出那弱风拂柳的小蛮腰”这种极具内涵的问题。自己这个额驸进不了公主的闺房只能在门外团团转,外国的侍卫们看得好不好笑:“不用担心,我们的公主是好人,不会吃了您的夫人的!”
胤褆欲哭无泪——我怕的是我夫人吃了你们的公主!
从那美丽纯洁的小公主的闺房里出来的时候,和孝公主倾国倾城的脸庞上仿佛泛着西方所谓上帝金灿灿的神光,让侍卫们相信两位公主度过了愉快美好的下午茶的时间,只有胤褆知道,他家保成回来之后一直在床上打滚:“哈哈哈,我开玩笑说让她脱了裙子给我看看那束胸用的鲸鱼骨到底长什么样,没想到她真的脱了……哈哈哈……不得不说这洋人的女人前面就是雄伟,弹性也不错,不过那腰也太粗了……”
胤褆受不了了直接扑倒——你看了也就罢了还上手摸啊!人家的小公主怎么没大叫着“流氓”冲出来呢?
所以,大清的北京军区负责人,泰亲王福隆安出使欧洲最重要得任务就是从一帮俊男美女中争回自家老婆的注意力——有没有这么惨的啊!
鸡飞狗跳的欧洲游终于结束了,给西方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和孝公主美丽得好像圣经里的天使,而且亲和力很强,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亲近才能占便宜啊!
和孝公主的丈夫是个严谨的人,而且对妻子非常忠臣,导致他们的美色利诱计划都没有开展的机会——不看得紧一点老婆就要爬墙了啊!
小王子学识渊博、“高深莫测”——可喜可贺,任谁把中国的唐诗宋词论语孟子直译或意译成洋文,都会给洋人留下“高深莫测”的印象的……
终于回国了的胤礽总算打住了西方美人后宫计划,胤褆也松了一口气,两个不负责任的家长终于回过神开始关心儿子的情感问题,胤礽捏捏儿子漂亮的小脸,将心比心:“怎么样,外国的小哥哥小姐姐是不是都很漂亮?”
哪知道自家儿子一脸嫌弃:“腰好粗,肉好多,皮肤好差,毛孔好大,还有腿毛!”
胤褆歪了歪嘴,发觉就算自家儿子没看上那韦小宝,未来也绝对堪忧。
胤礽也难得无语了,对着自家儿子像笑得冷飕飕的:“额娘教过你,看美人不仅要看表面,更要看内涵,韦小宝除了一张皮还有什么好的?”
“可爱啊!”一提到那个小流氓,绵甯的眼睛就眯了起来,修长的剑眉也透出温和的柔软,“无论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得意洋洋的样子都很可爱!”
胤褆忧伤流泪——这什么眼神儿啊!
胤礽只差上指套掐了:“韦小宝是个小流氓!”
儿子还是针锋相对中:“他是儿子的明月光!”
胤褆捂脸,他不该在儿子面前说那些恶心人的情话的……
胤礽磨牙了:“他不会接受你的!”
绵甯无所谓:“我会一直缠他的。”他绝对领悟了阿玛教他的死缠烂打法的精髓!
胤礽脸黑了:“他会背叛你,他很花心!”
绵甯很坚持:“我会感化他,将心比心!”
胤礽背后黑气滚滚:“你知不知道其实他是个男人!”实在是逼急了,实话都出来了。
绵甯奇怪地看了他“额娘”一眼:“看您跟阿玛还有皇帝舅舅皇后舅妈他们,对了,还有绵爵表哥和婵儿表姐……儿子不觉得男人跟女人有区别啊!”
原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吗?
黑气被这童真的话语打的魂飞魄散,胤礽顿时蔫了,良久,才跟胤褆交换了一个悲催的眼神——现在教导儿子男女之别,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醒:明天除了三章大结局,还有一个小番外,不要忘记看了~
明天的第三章有音乐,,上课、开会、蒙被窝看的亲们,千万注意手机的声音问题,嘎嘎~
续篇已开,和珅跟福康安的伪历史同人,日更3000,求戳:
☆、万里遇故知——债主!
许多事情交给了议会和内阁,皇帝就轻松多了,多到可以微服出巡,还跑得比乾隆皇帝更远。
这是一个被郁金香捧着的美丽的花香小国,阳光明媚,海风习习,虽然比起他们那从雪山到沙漠,从高原到深谷的国家要显得单调的多,但是却颇有一番意味。如果说他们的国家是吟诵长江黄河的浩浩诗篇,这个国家就是点染小桥流水的悠然小调。
看着碧翠的庄园,高大的骏马,衣着奇异却不失优雅的采花妇人,胤禩深深吸了一口这里与大清截然不同的空气,倚着缠绕藤萝的栅栏,对带自己来的人笑得促狭:“喂,四哥,这就是粘杆处在海外的秘密基地?弟弟怎么觉得,这是你养小情人的别院啊!”
胤禛也倚在栅栏上,听到这话,不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这个地方从我刚回来的时候就通知胤祁布置了——若是我不当皇帝,我就到这里来。”
胤禩想着敏敏教他们的词:“驻外大使?”
胤禛自嘲地很不客气:“被流放的驻外大使吧,若是我不当皇帝,大清哪里能容下我?”
“要是弟弟有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小别墅,弟弟宁愿出来。”摸了一把那匹枣红色的骏马的鬃毛,忽然感到手心一阵黏腻感,搓搓手指,居然是红色——不禁惊叹,“呦,汗血宝马?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现在不是不对外输送了吗?”
胤禛不置可否:“想要,自然有法子。”
胤禩看着宝马,真的手痒,白发苍苍彬彬有礼的管家早就准备好一副马鞍送过来,胤禩熟练地套马上鞍,试了试感觉——不愧是汗血宝马啊,坐在上面都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胤禛也上了另一批马,转头对他笑:“这周围的草场都是我的,你可以尽情跑。”
胤禩真的嫉妒了,双手握着缰绳狠狠磨牙:“谁说雍正爷清正廉洁的,你用了多少户部公款才搞了这么大的庄子,还不从实招来?”
胤禛答得很无愧于心:“我绝对没有挪用公款,只不过走私而已。”
你怎么好意思说的?还说和珅奸猾,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景瑞皇帝正直极了:“‘成事不说,逐事不谏,既往不咎’,我立你为后的时候已经大赦天下了。”立皇后大赦天下是古制。
“……”爷能打死他吗?一向舌灿莲花的廉亲王被噎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恨恨地一蹬马蹬,高傲的马儿抬头嘶叫一声,欢快地跃走,胤禛微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确实是好久没跑马了,而且这又是难得的汗血宝马,在泛着植物香气的草场上纵马奔驰,胤禩分外享受那风驰电掣的感觉,就是那徐徐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些不和谐的声音,胤禩怀疑地拉住缰绳,慢慢地向停在某处的胤禛那里走去,然后从眼皮抽到嘴角——谁来告诉他,这满地乱跑的汪汪汪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胤禛带着难得温和的表情,一只一只给他介绍:“这只是雪纳瑞,那只是哈士奇……都是洋人的名犬。”
胤禩深呼吸良久才压抑下一鞭子抽到他马屁股上的冲动——这是“流放地”吗?这家伙是打定主意了在国外享福了是不是?
摸着一只帅气的大狗的脑袋,蹭手心蹭的十分开心,胤禛的语气里不无遗憾:“可惜宫里不能养大型犬,皇阿玛他们太小,实在不安全,京巴狗之流太谄媚,养起来没意思。”
所以你就偷渡了一头藏獒到国外?胤禩看着那跟小熊一样的威风凛凛的犬中之王,只能扶额哀叹……这辈子跟他在一起也有十年了,都没见这个狗控养狗,还以为他转了性子呢,没想到是转移基地了!
就在皇帝逗狗皇后磨牙的当口,老管家过来了,一口非常流利非常有礼貌的中文很讨人喜欢:“先生,夫人,这是安吉尔女士的沙龙的请帖。”
“沙龙……?”胤禩不大明白这个名词。
“是洋人的一种社交方式,”胤禛拿过请帖翻了翻,递给胤禩,“这个安吉尔女士是当地的社交名流,是个华裔女子,怎么样,想不想去?”
见识一下洋人的社交方式也不错,总比对着一堆汪汪汪好,八爷便欣然同意了。
胤禛这头发已经不像原来那般突兀了,换了身洋人的西装,将不长的辫子解开扎到脑后,再戴一顶洋人的帽子,看起来真的很绅士;八爷就可怜了,是哪个白痴发明那个叫束胸的东西的?外国的女人不是都觉悟比较高吗,中国女人裹个脚而已,虽然难受但是不会死人,她们都能被这束胸活活勒死了都不知道起义吗?
还是一个老仆妇看不下去了,给女主人找了件宽松的衣服,然后说的话却让八爷很想打破自己不对女子动手的君子风度:“夫人,东方女性的曲线比不上西方女性的,但是她们的身体线条却比西方女性纤细,所以不用穿束胸。”言下之意就是,您比较瘦,穿了也没有人家“波涛汹涌”的效果!
八爷的脸从红的变到紫的再变到黑的,他发誓他家那个腹黑面瘫脸在肚子里笑得已经是按捺不住了。
其实一开始胤禩是想穿男装的,但是这个国家偏巧是最著名的基友文化萌发的国度之一……在他们出来之前,皇阿玛“警告”过,他们自己搅基加乱伦无所谓,但是要是丢了国家的人,他老人家就……篡位?当然不是了,俩儿子巴不得皇阿玛八岁就登基呢,皇阿玛说得很明白,他们要是作为搅基加乱伦的先驱推动了这个国家这方面的文化,他老人家立刻宣布景瑞皇帝的大阿哥不幸身亡!
——皇阿玛,算你狠!
所有,悲催的八爷还是不得不穿着西方贵族女性经典的蓬蓬裙跟着西装革履的四爷去参加华裔安吉尔女士的沙龙。
他们,后悔了。
胤禩挽着胤禛胳膊的那只手都快把他的手腕掐断了,被蓬蓬裙包裹的身体不住颤抖,当然他家四爷的脸色也不好看,阴沉中带着一抹不知所措。
皆是因为那位安吉尔女士的长相……胤禩脸色苍,牙齿都在打战:“毓、秀……”
那位华裔社交明星安吉尔女士,竟然长着跟胤禩嫡福晋郭络罗氏毓秀一模一样的脸!不只是脸,胤禩怀疑他根本就是遇见了毓秀本人——那骄傲而妩媚的神色,那直白而俏皮的话语……昔日她不适应那个死气沉沉的皇室的一切天性,都成了今日她作为沙龙女主人的万众瞩目的绝对光环。
“四哥,我们走吧……”胤禩颤抖着拉胤禛,他真的不想呆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他还能以何面目面对这个害惨了自己也被自己害惨了的骄傲艳丽如玫瑰花的女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前世的记忆,希望她没有,希望她不是毓秀……
可是,两个东方人在这个都是金发碧眼洋人的沙龙聚会里显得尤为突兀,从他们一进门,安吉尔就看见他们了,见两人想“落荒而逃”,安吉尔女士挑起一抹得意的轻笑,性感的红唇中吐出的中文十分标准:“四爷请留步。”
胤禛的身子一僵,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而胤禩低着头,完全不看毓秀——她确实是毓秀,还是带着记忆的毓秀。
大部分洋人都不懂中文,此时不禁面面相觑,安吉尔再以流利的洋文跟他们聊了几句,胤禛胤禩大概听懂是道歉,因为看到了旧友,要失陪一会儿。
“四爷,四嫂请。”安吉尔娉娉婷婷地过来带路。
胤禛跟胤禩对视一眼,明了安吉尔还没认出她昔日的丈夫,无奈也只能跟着安吉尔去了楼上的客厅,胤禩还在纠结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想的太入神一不小心撞上了——“四……爷,您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停下来,害得他差点撞到鼻子——这家伙想害自己在自己福晋面前出丑吗?
胤禛的脸青青白白,深深地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毓秀,满怀同情地给他家八爷让出了位置让他好看清楚他的好福晋挂在客厅里的油画……八爷从身到心慢慢裂掉,整个人碎成片片风中飘零:他那一向特立独行的好福晋在贵族气息浓郁的小客厅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画,那画上是两个裸……男。
还是两个英俊健壮,肌肉舒展,肤色线条皆十分完美,彼此深情对望的裸……男。
——这里果然是某种文化的发源地啊!皇阿玛,儿子们错了,儿子们不该出来度假的,太可怕了……
“四爷,四嫂,请坐吧!”安吉尔亲自给皇帝夫妇倒了红茶,考虑到东方人的口味,牛奶和糖都没有加。
两人慢吞吞地坐到舒适的银杏色小沙发上,端起那小巧玲珑的瓷杯儿,送到嘴边却觉得不对,两人不愧是两辈子生在皇室,一眼就看出来了:“景德镇官窑的。”
保持着外国优雅淑女坐姿的安吉尔掖了掖自己蓬蓬裙的裙角:“现在大清已经不再闭关锁国了,不是吗?”
胤禛知道胤禩不方便开口,只能自己试探着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不说‘朕’?”安吉尔有点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转而释然地微笑,“也是,重活一辈子,就算气质还是那般模样,心性也不可能跟上辈子一样了。”
胤禩的手微微一抖,胤禛眼尖看到,不着痕迹地皱眉。
安吉尔优雅高贵地抿了一小口加了不少牛奶的红茶,才悠然回答:“爱到极点和恨到极致,都会刻骨铭心。逼令自尽还挫骨扬灰,您也真狠,恨得我真是牙痒痒。可是真正见到了,反而没什么感觉了,果然,时间是最可怕的。”
“是吗……”因为胤禩在这里,胤禛不好多说,“前世,是我做过了。
☆、北方有佳人——腐女!
安吉尔听了他难得真诚的话语,却轻轻摇摇头,笑得还是那般释然:“早就过去了,其实,我怨您,不是因为您杀了我的丈夫。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倾全族之力助我的丈夫夺嫡,就早已想过失败身死的后果——我只是怨您抢了我的丈夫而已。”
胤禛差点绷不住面瘫脸,胤禩的脸直接绿了,安吉尔却矜持地理了理蓬蓬裙,起身指了指那幅裸男图画:“这上面的人,是古时著名的英雄,亚历山大大帝和他最信任的爱人赫费斯提翁,他们比好友更友爱,比兄弟更无间——不过这后一句在四爷面前说似乎不太合适。”
胤禛不想告诉她,敏敏说过他们之间那“兄弟情”不叫无间,叫无间道!
“我经常在想,若是你们没有敌对,或者你们一开始在用一个阵营里,会不会也变成他们那般。你们的性子天差地别,却最为互补,彼此都把自己当成此生最重要的对手,放佛彼此才是你们生存的意义——爷入睡的时候,叫您的名字绝对比叫后院的女人的次数多。”安吉尔到了国外,确实很开放,真是什么话题都不避讳了。
如果这里有条缝,胤禩肯定二话不说直接钻进去;如果安吉尔的小客厅里那扇窗子是开着的话,他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算了——这些事他干没干过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但是福晋啊,你怎么能把这些事告诉这个自己前世最大的对头又是今世刚好把自己吃了的人呢?
胤禛也知道,若说前世胤禩夺嫡的时候就对他起心思……那是绝对的笑话,说他梦里想杀了自己那倒是完全可信的,但是给配上这幅意味深长的画,再被他的好福晋这么一讲——是个人都会想歪啊!
安吉尔却注意到了胤禩半青半紫的脸和颤抖的手,嘴边溢出一抹狐狸般的狡笑:“抱歉啊,四嫂,弟妹也就随便说说而已,四嫂别介意。”
这声“弟妹”让皇帝陛下眉毛都皱成团了。
见“四嫂”没有反应,安吉尔笑得更妩媚动人了:“四嫂还不知道是吧,确实,这前世今生的事,真的很让人费解。我嘛,前世刚好是四爷最大的敌人也是亲弟弟的妻子。女人就是命苦,夫荣妻贵,夫死妻殉,四爷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狠哪……”
“毓秀,你到底想干什么?”胤禩忍不住了,直接抬头吼出来——要是毓秀真的没认出他,他八贤王的名头直接让给雍正算了!
“爷,过了一世,您的定力大不如前了。”终于把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在背后拿榔头敲死你的八爷逼得破功,让上辈子就很喜欢欺负自家爷的八福晋非常得意。
胤禩恨恨磨牙,本来的愧疚心情早已烟消云散,现在只哀叹自己遇人不淑,怎么那么倒霉娶了个不能生养的京城第一妒妇,还碍着她家的势力不能休妻!
“爷穿这鲸骨裙真的很好看,比上辈子任何一件衣服都好看。可是……没穿束胸是吧?”安吉尔看着八爷那身可爱的公主蓬蓬裙,笑得都快撑不住自己高贵优雅的架子了。
爷td发了什么疯才穿了这破裙子跑来参加这什么狗屁沙龙的!
“安吉尔女士,请你注意你现在的身份。”胤禛不得不沉吟着开口了,他得提醒这个女人,无论上辈子她跟胤禩是什么关系,这辈子,跟胤禩在一起的人是自己。
“四爷醋劲儿还真不小。”安吉尔端起红茶喝完,并非常淑女地用丝绢擦了擦嘴唇,对着两位爷抛了一个媚眼,“其实我跟八爷的事,耳目通天的您最清楚。八爷这性子太虚伪,嫁给他之前我就没看上他,可是皇上指婚了,我有什么办法。之后的共进退不过是因为不巧被绑在同一条船上了,船沉了大家都得死——您跟四嫂有多琴瑟和谐,我跟八爷就有多同床异梦。”号称京城第一妒妇,让圣祖爷都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的八福晋可不是好欺负的,她很坏地提醒他家八爷,前世四爷跟四嫂可是皇室的模范夫妻。
胤禩再一次破功,恨不得直接把满是皱褶的裙子掀起来捂在脸上,洋人的土地风水不好,毓秀到了这里,直接从河东狮变成皇额娘所说的外星人了!
胤禛……更同情他家八弟了,早知道不该给他找那么多麻烦的,有这么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品福晋,八弟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看着安吉尔嘴边的笑容越来越肆无忌惮,胤禩顾不上脸红或纠结了,觉得自己必须重振八贤王的威严,三两步走到安吉尔面前,摆出前世那温和如水窥伺人心的笑容:“毓秀,你能不能告诉爷跟四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爷的身份的?”
安吉尔的笑容精致,款款移步的样子十分性感,她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展示作为女子的妩媚,这里不是大清,再也没有一重重令人窒息的规矩压制她。她在这里,艳丽若玫瑰,活泼如向日葵,神秘如紫罗兰,高贵如郁金香——她终于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安吉尔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一份纸质物,直接递给胤禛——对八爷笑得很不客气:“爷,您对铺子经营一向没什么天赋,我最清楚,家里的进项不少是靠着九弟的。”
胤禩已经破罐子破摔所以顾不上尴尬了,也用典型的东方美人的脸装出一副月下清雅桂花的气质,与那阳光般的玫瑰女子美得分庭抗礼:“毓秀,别转移话题,你知道爷在问什么。”
胤禛也放下东西,淡淡看她。
毓秀知道,自己欺负他们两人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识趣地不再逼近,咄咄逼人的笑容温和了点:“我当然没有一眼就认出二位爷的本事,其实是去年和孝公主和泰亲王出使英国的时候,我作为这个国家的代表出席宴会,被大千岁爷一眼认了出来。”
——大哥你居然出卖弟弟,枉费弟弟以前为了你豁出性命跟太子爷斗法!
胤禩美丽的笑容中透出的其实已经完全压过了他家福晋,两个跟他很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气狠了,安吉尔捂嘴笑:“爷,您也别生气,是我求大千岁爷别告诉您的,因为我想亲自跟您谈。”
“谈什么?”胤禩狐疑地看她。
已经看过资料的胤禛直接回答她:“茶叶和瓷器没问题,不过火器马匹还得看看。”
胤禩忽然夺过胤禛看过的那份资料,越看脸色越奇怪:“毓秀你……”竟然是这个国家最成功的商业巨头之一!
安吉尔吹了吹自己蔻丹似的指甲,得意非凡:“您别忘了,我跟九弟可是亲表姐弟,而且是在宜妃姨妈那里一起玩儿大的。”
“所以你要……跟大清通商?”胤禩终于明白了自家福晋为什么送那个沙龙请帖过来了——自家四哥那庄子防的太严密,除了“正经途径”,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到里面的人。
安吉尔做回了沙发上,理了理自己的一头卷卷的黑发,绝艳的脸上带了些许寂寥:“那曾经是我的祖国,二位爷放心,安吉尔只跟你们做正经生意。”
胤禩慢慢走到她跟前,半是怜惜半是安慰:“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少沾点血为好。”只跟他们做正经生意,就是说,跟别人,也做不正经生意。现在的洋人的钱是怎么来的,他们都清楚——‘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里都流着血和脏污的东西’。
安吉尔起身,深深地跟他对视:“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光是您府上的丫鬟,我就不知道杖毙了多少。我想我该下地狱的,可是偏偏来到了这个我非常喜欢的地方,偷来的一生,当然要活出上辈子没有的模样,是不是,爷?”
“你啊……”胤禩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她也不会接受自己的任何帮助。她是任性的,也是执拗的,既不肯让自己纳妾导致自己无嗣在整个宗室面前颜面扫地,又在雍正朝自己落败之后打算休妻换得她的安全的时候直接抱着一条白绫站到自己身前——“毓秀前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是您拿命挣来的,毓秀做不来卸磨杀驴的事情”。
——卸磨杀“驴”?胤禩当时在绝望中还不忘哭笑不得一下,到了这种时候,这个骄傲的女人还不忘狠狠削自己的面子。
等他们两人唏嘘完之后,胤禛才不动声色地走到他家八爷身旁,皱着眉指了指那幅“有伤风化”的画:“这个……你是故意的?”
安吉尔笑了:“忘了告诉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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