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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怎么才算情深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晨曦对他说风就是雨的的作风嗤之以鼻,拍掉趴在腿上明目张胆干坏事的蚊子,不动声色的说:“我在飞机上遇见曹远樱了。”

    “哦,都跟你说什么了?”他的口吻依旧淡定。

    “她能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嗯,没说什么,就是送餐的时候还多给了我两块巧克力。”

    “只要不是毒药,给你就拿着吃。”

    犹豫再三,还是没把曹远樱负伤的事告诉他。

    瞎扯了几句,手机发出弱电警报,晨曦便说:“不说了,手机没电了。”

    “好,最后一句……”但他的最后一句没是能说出来,手机便自动关机了。

    只是这最后一句不用说她也知道,每次都是这句做结束。

    想你了。

    “嗯,我也是。” 她搁下电话。

    回去的航班她又碰到了来时的那几个空乘,晨曦忐忑的向她们问讯曹远樱的伤势,一个空姐说,性命是无虞了,就是颈椎骨头有些变形,有些骨裂,具体症状和落枕差不多,就是扭动脖子不能超过90度,现在转回骨科医院治疗去了。

    晨曦松了口气,想着这几天去医院看看她。

    飞行途中她做了个噩梦,梦见曹远樱长成了她的模样,她却变成了曹远樱的模样,伤心欲绝的看着郭远和她在一块亲昵着,她冲上去分开了他们说她不是贺晨曦,我才是,郭远看着她异常的冷漠,还是将曹紧紧搂在了怀中,说晨曦长得什么样会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说她是,她就是。她看着曹远樱披着自己的画皮依偎在郭远的怀中一脸阴笑,那么丑陋,她绝望的扭头狂奔,找到了块镜子,看着镜子中伤心得扭曲的脸,却还是那么楚楚动人……

    最后她急醒了,眼眶还有湿意。

    她将这个诡异的梦想了很多遍,反复推敲它的寓意,觉得这是曹远樱的怨念太大,甚至大到延伸进她的梦里来抱不平了。打了寒战她决定一下机就买束花去看望她。

    下飞机时接到郭远的一通电话,说南非下雪,跑道结冰结得厉害,飞机无法起降,她表示理解,告诉他她给他带了深井烧鹅,和若干热带水果。挂电话前他说,我真想你,还想你的身体,晚上一想起你我就硬得不得了,真想你就在身边。听得贺晨曦脸红得蔓延到了耳根子。

    她赶到医院时离规定的探病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查到了曹远樱的病房,她按了电梯直上4层。

    晚上的医院宁谧,走道的灯光也很阑珊,护士穿着走路无声的软底鞋,家属说话也都是压低了嗓音,她放缓了脚步走到门前,护士正查完房,见她要进便没带上门,晨曦本是想进去的,只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霎时收住了脚步。

    “别胡思乱想了,这点小伤算什么?怎么会留下后遗症。”

    柔弱的女声听起来楚楚可怜,“可我现在就跟僵尸一样……”

    “傻子,落枕有时还得疼一礼拜,你的颈部受了这么大的冲击力,这点伤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我认识的一个人就因为一个气流摔成了半身不遂,但人家还参加残奥会游泳比赛呢。”

    “去你的!讨厌!”

    “呵呵,不会的,不会这么糟,相信我。”

    “你又不是医生。”

    “我有常识。”

    “我还不都为了救你的晨曦!你要怎么报答我?”

    “你想要什么?”

    “算了,想要你也给不了。你还是回家哄你的晨曦玩去吧。”

    “呵,吃醋了?”

    “吃你的醋我还吃得完吗?还不得酸死……”

    晨曦没有再听下去,一点一点的往后退,手中百合花束的包装纸清脆细微的挣扎没有惊动到软语温言的两人,仿佛宿命般,她的百合总是不能送出去,经过一排长椅,她放下了那束白得一尘不染的百合,离开得无声无息。

    坐在末班车上,晨曦拨通了郭远的手机,听是关了机,她便放下电话开始想,今晚他会睡在哪里?

    下了车她挽着沉甸甸的行李沿着安静的马路往家走,车站离小区还有一段路,这段路她不常走,因为太偏。特别是晚上,一过9点,路上就不再有什么车辆来往经过。

    贺晨曦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得如此入神,以至于对身后摩托车渐渐靠近的轰鸣声丝毫没有察觉,而事故总是在人麻痹大意时发生。直到行李包被扯掉,她也被巨大的牵引力带倒在地上,她还本能的抓着包,拖了几米后她突然想起手机钱包都在身上,旅行包里装的都是热带水果,还有郑非在被静筠赶到街上溜达时顺手买了两只深井烧鹅,他说没带她吃着本地特色很是抱歉,硬要把这个给她当作见面礼。袋里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是这次学习的笔记丢了有些可惜。

    她松开了手,滚了两圈匍匐在了地上,零星几个路人跑向她,掺着她坐了起来,看着她的惨样,均吸了口气。

    几个热心观众在争相拨打了110后,又有好事者拨通了电视台的热线,警察来之前,倒是电视台记者先到了。

    话筒上的台标是xx台的都市热线新闻,她看过这个节目,也知道他们的风格,他们最爱干的的事是将话筒戳进事故车里采访被卡的不能动弹的司机,问:你感觉如何?某天郭远无意间倒台看见了这傻逼的一幕,差点没将烟灰缸冲电视机砸去。谁看了都得骂,但它的收视率却不是一般的好。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采访的对象,她茫然的看着摄像机镜头,半天才反应过来要挡住脸。

    警察来后将记者驱散,蹲在一脸茫然的她面前检查她的伤势,下巴磕破了,两个手臂全破了,牛仔裤大腿和膝盖也都磨破了。他问她损伤的财务,她依旧是茫然,断断续续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待救护车到了,警察叔叔很体贴的将她抱上了救护车,拍了拍她的背说,姑娘,别害怕,你的生命财产我们都会保护,都会替你追回来。你的家人怎么联系?让他们来照顾你。

    晨曦的眼泪掉了下来,摇着头说:“他在南非,南非下雪了,跑道结冰了,他……回不来……”

    跟着救护车晃荡了一路,贺晨曦渐渐不再哭,呆滞的和一边一个牛头马面般带口罩的医生面面相觑,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艰难的支起身子扒着窗伸出头望出去,医生喝住了她,一把又将她按了回去,晨曦急忙问:“我们是去哪个医院?我不去总医院和骨科医院。”

    医生笑了起来,“这个病人好玩,都伤成这样了,还挑医院。我们是总医院的车,难不成还开到二中心去?”

    晨曦闭上了眼睛,惊恐情绪缓缓退了下去后,肾上腺素分泌减退,全身伤口便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疼得她直哼哼,她艰难的睁开眼看向医生寻助,而他们口罩上的冷漠眼睛看着她仿佛毫无触动,就这么放任她垂死挣扎,一阵眩晕她缓缓陷入了半晕迷状态,这才感觉到医生忙碌了起来,在身边晃来晃去,一会儿一个冰凉的东西罩上了嘴,咝咝凉气冲着鼻子和嘴吹了过来,血压仪也绑上了手臂,她听见他们在嗡嗡的说着惊悸,血压低,吊瓶之类的字眼,紧接着是手背蚂蚁咬般刺疼,她咝的吸了口气便昏睡了过去……

    医生将担架抬下车子,磕磕绊绊又将她震醒过来,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贺小姐贺小姐的喊着,看清了来人,她嚅嗫着唇艰难的发生声音,“王秘书,怎么是你啊。”

    王秘书皱着眉说:“你怎么弄成这样?”

    她咧嘴苦笑道:“我遇抢匪了。”

    医生拉住了他问费用是不是他给交一下,王秘书点了点头说,要尽量用最好的药物包扎治疗那位姑娘。

    缴完费他到急症室找她,一看她裤子脱了下来,又急忙退了出去。待医生一切弄妥后才进来看她。

    看她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甚是可怜,王秘书有些痛心的说:“这帮匪徒太可恶。我刚跟警察大致了解了下情况,抢你包的那伙人是伙惯犯,时常在那路段出没,现在他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要争取两天把案子破了,帮你追讨财物。”

    晨曦摇了摇头说:“别费劲了,我没啥财物,他们打开包一看得气疯了去,都是一些吃的。”

    王秘书笑了起来,但还是语重心长的说:“独身一人的时候,尽量别走太危险的路段,那些人总是从单身女子下手,要学会保护自己。”

    晨曦也笑了,“王秘书你岁数并不大,说话倒像老头子。”

    “操心的琐事太多,心老得快。像宁南这小子就不让人省心,这伤还没好利索,就偷偷定了去西藏的飞机票,两个小时前才把他从机场给‘押’了回来。你说他去西藏干什么呢?伤脑筋。”

    “他说他要出国的。”

    “他有这个念头倒好。我也建议他出国待两年,但他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只说不用我管,他自己有想法,想了这半天,原来就是去西藏,这孩子……”

    西藏,晨曦心头微微有异,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没有捕捉住,便从脑里滑了过去。

    王秘书轻拍她手臂说:“你出事,沈宁南他还不知道,你若不喜欢,我就不告诉他了。”

    “嗯,这样好,别告诉他。”

    “要不要叫你妈妈来?”

    晨曦一听就急了,慌忙摇头说:“别,千万别,她血压高,又喜欢一惊一乍,明明没什么大事,告诉她了说不定反而搞出大事来。”

    王秘书走后,晨曦看着点滴缓缓下漏的药水发呆,真是是发呆,脑里一片空白,有些事她一点也不想去想,去深挖,就那么搁置在那,不看不碰,想着也许尘起尘落会将它覆盖,或许有一天它会成了一个景致,就像圆明园,明明是侵略的伤痛,也可以积极的变成有教育意义的爱国场所。她可不可以,也隐忍成这样?

    贺晨曦抬起手臂,看着双手被裹缠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俨然一具木乃伊,这副尊荣直叫她想起一次去姜晴家做客,一开门出来一个手臂大腿缠着保鲜膜,脸上贴着黄瓜片的女人,看着那保鲜膜下小肥肉被挤得左右逃窜的模样,她忍不住要问,小姐贵姓。结果她一揭盖眼皮上的黄瓜把她拉了进来,一激动,黄瓜就噼里啪啦往下掉。想想好笑,一咧嘴下颚疼,这才知道这还有伤。

    而眼下她出现了个极其实现的问题,一分钟前对面床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虚弱的说,老公啊,我要上厕所。她男人便将她扶了起来,高举着输液瓶同去了,被他们将瘾勾了起来,晨曦咬着牙左忍右忍实在是没辙,也艰难的挺尸而起。

    腿上因为有条牛仔裤起到了点保护作用,虽说也是破了,但没手臂皮都差点磨掉一层那么严重,但迈开步子还是扯着疼,她举起吊瓶僵直的走出门去,值班护士看了她一眼,慵懒的说了句,举得太低了,一会儿血倒流了。说完继续垂头玩手机,她立即将手举到了最高处。

    走进卫生间时,同房病友的老公在里头,手上还举着瓶子,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晨曦面微红,又退了出去。等他们一切妥当走了出来,她才进去。她举目四望,她一直以为医院的卫生间都会有那种挂药瓶的勾子以方便输液期间上厕所的病人,但现实是,没有。

    她叉开腿想了好久,将举药瓶的手艰难的搁在墙壁上以求能省点力,另一只手开始拉裤子,好在是换上了宽松的病号服,裤子脱得很轻松,但是蹲下来并不轻松,她试着下蹲了好几次,均失败,汗水顺着额滑到了鼻尖,又热又疼让她濒临崩溃,无意间看见输液导管,变成了黑红色,血液倒流了,她一咬牙破釜沉舟的蹲了下去,那一下撕心裂肺,她甚至能听见腿部伤口肉片的撕裂声,眼泪和着汗水一同冲刷而下。

    她将头埋进了膝盖之间,五官已经疼得皱成了一团,但丝毫声响都没发出。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什么事我都为你扛……’

    誓言还犹言在耳,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每次都没有他,永远都没有他。

    他们好像注定只能分享快乐,纵情肉欲,他只能在□将至时含着她的耳朵将全世界最甜蜜的话语说给她听,却不能在又脏又臭的厕所门外头为她举着药瓶。

    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全都是假的。

    当她扶着墙走出卫生间,一抬头,沈宁南正靠在墙上看着她,她咧开嘴笑了,他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闻着海风就知道海信来潮,只有他会在她需要帮助时千山万水义无反顾的出现。

    只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她弯下了药无力的顺着墙蹲了下来,将变了色的药水瓶放在了地上,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待护士给她重新换了个新的药瓶后,她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沈宁南站在那里,穿戴整齐,前额头发有些往后倒,似乎是刚外出回来的模样。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不看她也不说话,目光只是在她的手和腿所缠纱布之处来回游走,当目光移到她下巴的擦伤处,他猛的捶床,床一震,她的心也跟着一震。

    “他在哪?你伤成这样他在哪!”

    护士蹬蹬蹬的跑了进来,没好气的说:“嚷嚷什么,几点了!过了探病时间了让你留下就不错了,你还嚷嚷!再喧哗别怪我赶你出去!”

    沈宁南铁青着脸别过头去不说话。

    “他在南非……”

    “你怎么不说他在南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今天在机场亲眼看着他搭乘着去市区的大巴离开,贺晨曦你怎么能这么傻!”

    晨曦倔强的扭过了头,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一句话切断了沈宁南再想说话的欲望,待药瓶子里的水滴尽,他叫护士轻手轻脚的拔去了枕头,看着床上那个歪过头去睡着了的女人,他微微抬起了她的手掌,看掌心一道道浅浅的伤痕,说不出的心疼,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小风寒他都要押着她上医院,他是如此周全的保护着她。

    ‘若你真爱她,她的拒绝就能将你挫败?’

    一句话点醒了他。郭远,这次你留下的空档,我不会再错过。

    他俯下身子凑近了她的脸庞。

    晨曦迷迷糊糊的突觉耳窝痒梭梭的,一转身,擦上了一双唇,她小声惊呼,挪开了头,他的唇却追随着她,左闪右躲,最终还是吻住。

    也许是层层纱布厚裹让她行动迟缓,也许是累了,她的手抬起,但最终还是落下,松开了紧闭的唇瓣,她感觉到他微微一怔,很快便反映过来,迫不及待的入侵搜刮了她的口腔深处,深深处,扫荡她每一个涩涩的味蕾,最后他亲吻了她的额头,眼睑和鼻尖,在她咫尺之处轻声说道:“我不让你再逃,再不……”

    他将她抱出病房时,门外座椅上坐着一个人,当贺晨曦看到那人脸上未干的泪痕,方如梦初醒。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方才还在为那两人不清不楚的暧昧痛苦,而此刻自己却用加倍的暧昧去伤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辜人。

    沈宁南顿住了脚步对她说:“这房间太糟,空气也不好,让她睡我那。”

    晨曦挣扎着要下地,杜兰却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轻轻按住了她,虽然眼睛微红,但她的笑容还是一如从前的豁达,这让贺晨曦更加无地自容。

    躺在软软的床上贺晨曦驱逐了沈宁南,说想和师姐讲讲话,沈宁南便点点头说我去买点吃的。

    房间只剩下两人,杜兰坐在床边问:“你想和我讲什么?”

    “对不起……”

    “你知道吸毒吗?”杜兰脸上依旧是微笑,“理论上吸过毒的人不可能彻底戒掉毒瘾,戒掉只是生理上的毒瘾,而心理上的在你知道吸毒后的快感后,食髓知味,就永远不可能戒掉,永远有复吸再度染上毒瘾的可能。你是毒品,他是瘾君子,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呢?”

    “我是戒毒所,”杜兰轻声道:“无条件接受他的反反复复。”

    “我会跟他说清楚……”

    “从七年前说到今天,你们还有什么没说清楚?关键不在于你告诉他几次让他死了这条心,他是没有办法……”杜兰扬起了脸,眼里有粼粼波光在荡漾,“晨曦,就当是为我,和他在一起吧。他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沈宁南提着袋子回来时朝屋里看了一眼,又退出了房间左右张望了一遍,诧异的问:“兰子呢?”

    晨曦没有说话,看着他嘴唇微翘的放下袋子取出一个一次性汤盒,掀开盖子,热气升腾而上,“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还买了三人份的。原生堂的白粥加他家特质的酱菜是最最有名的。”

    他端起了粥碗,搅了搅又吹了吹说:“你在喂我喝粥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喂喂你。”

    他的小兴奋就像过家家酒当上了爸爸一般,将勺子递到了她嘴边,眼里闪着快乐的光芒。

    她确实是饿了,也不装模作样推辞,一转眼便吃掉了两人份,当沈宁南预备端起第三盒时,晨曦微微打了个饱嗝,沈宁南笑笑将床降了下来,掖好了被子说:“这一晚折腾得够呛,你再好好睡会儿。”

    咽下最后一口粥,贺晨曦已经开始不清醒,床一放下她“唔”一声便陷入了昏睡中。睡梦中她梦见有一只小狗在舔她的手指,每一根手指,痒梭梭的。

    她呵一声轻笑,“小猪别咬……”

    第59章

    凌晨两点,天际泛着微蓝。

    在7…11买了杯热咖啡和若干食物,郭远倚在柜台上啜着咖啡等候收银员找钱,店里就一男一女两个店员,烫着玉米头的收银员有些心不在焉,一边点钱一边看电视,还一心三用的和另一个男生说着话。

    郭远接过钱皱了皱眉道:“你要不要再点点?”

    玉米头“呀”一声,抽回了一张50,换了张10元递还给他,笑颜如花的说:“帅哥,你人品真好!”

    郭远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将零钱掖进裤袋里,提着袋子正准备走出门去,玉米头又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雷子你看,这女孩太惨了!”

    郭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猝不及防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滚烫的咖啡全撒在了手上,狼狈的顺着手臂滴得到处都是。

    电视上记者在问,小姐你能讲讲整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吗?坐在地上惊惶未定的女孩对着镜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见她没有反应,记者不屈不饶的掏出了手机摆在她面前问:小姐你需要和你家人连线吗?你丈夫或你男朋友?你说号码我帮你拨。女孩眼里水光一闪,低下了头,镜头特写了她手部腿部和下巴的伤势,看得让人心惊。

    玉米头气愤的指着电视说,这缺心眼的,若那是你妹妹你问得出这话不?

    仿佛有只钳子伸进了心脏,用力一夹,呼吸都困难了起来,郭远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却是关机。

    “shit!”他情不自禁咒骂出声,一抬头看见玉米头正看着他,愣了愣神他急忙走了上去,“这个节目怎么联系?!”

    玉米头一指屏幕说:“上面有爆料电话!”

    走出7…11他打了电话给曹远樱说他现在去医院,曹远樱说:“你别自乱了阵脚,既然事已经发生了,我劝你再等等,你现在去她知道你说了谎,更不会原谅你,你要想清楚。”

    “管不了那么多了。呵,我现在才体会到‘心急如焚’是个什么滋味,我真他妈是混蛋!”郭远一拳砸在了计程车前排和后排之间架设的铁栅栏上,竟将它砸得焊铁松落。

    不顾手指关节鲜血直流,他下了车匆匆跑进医院,正要上电梯,正遇着沈宁南下电梯,两人交错,肩呈一线,天雷勾动地火。郭远一手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冷冷问道:“她在哪?”

    沈宁南不动声色,安静的问:“你说谁?”

    郭远斜睨着他思索了两秒,突然成竹在胸的勾起了嘴角,“我知道她在哪了。”他按亮了7层,沈宁南神色一变,一个跨步又踏进了电梯。

    “感谢你照顾我们家晨曦,我这就把她领走。”

    “你不如先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郭远轻挑起眼眉看他一眼,很快便轻蔑的别开,“她若不愿我自会把她扛走,你倒来阻拦试试。”

    沈宁南鼻子轻呲出气息,慢条斯理的说:“好。那我们就试试。”

    走进特护病房,郭远急急走到床边俯下身看床榻上的人儿,心一紧,呼吸也变得有些起伏不定,拇指抚上她的脸庞,感觉手下的身子一震,大大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这样的五官咋看平庸,细看也没有太突出的地方,只是一双眼睛一瞪起来又大又圆,像个核桃,不笑不愠的时候,像个饿肚子没精打采的金鱼,显得没生气,也不生动。而凄楚时,就如饱满的桃子裂开了一条口。

    而此刻,在看到他后,那双眼睛像干涸的河床在汛期到来时瞬间盈满了水,顺着脸颊快速滑落。

    郭远正要帮她拭去泪珠,沈宁南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冷冷说道:“请你别打扰她,她没睡多久。”

    但他并不看他,抖开手温柔的对床上的人说:“乖,我带你走。”而他正要抱起她时,沈宁南一掌推开了他,“我想你没听懂我的话。”

    郭远反推了他一掌回敬,“你给我一边待着去!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沈宁南轻咳了一声,门外走进两个铁塔似的男人,目光均望向他,仿佛以他马首是瞻。郭远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挺直起了腰身,“怎么?要动真格的了?”

    沈宁南哼笑道:“你若觉得不公平,我倒是可是舍命陪君子,陪你练一把。”

    再听不下去,晨曦忍疼用手臂将床拍得砰砰作响,“你们行行好,都出去!一会儿我自己会走,不劳烦你们任何一位。”

    “你要去哪?”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可能是郭远生平第一次落入了下风。

    回到家他无力的躺在沙发上,手拢上了眼,从指缝中看和他的心一样空空如也的天花板。

    沈宁南那自在必得的眼神让他在夏日炎炎里直直感到了寒意,再加上贺晨曦不怒不愠的平淡,都让他的心往无止境的深渊里坠。他的初衷只是不想让她多想多心,没想到这竟是多米诺骨牌的头一张。

    不知道躺了多久,口干舌燥,他挣扎着爬起来去厨房喝水,经过冰箱他看见压在磁贴下的便条,抽出来看,贺晨曦娟秀的小字一排。

    “15号回家,记得上工行续电费,农行续水费;空调滴水,记得打维修电话;重要ps:提醒远远物业敲门不要开,物业费要拖到年尾视其态度如何再做打算。”

    他捏着纸条笑了,扬起头侧耳好像听见那脆生生的声音在喊,郭远你这头猪什么都不干,想累死我啊!

    郭远翻出了电费卡和水费卡,出门找到了工行和农行把缴费卡蓄了足够多的钱,不再用她每个月都东奔西跑。回来他又打了空调维修电话。一切办妥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日暮一点一点暗下来,很安静,很寂寞。

    原来她就是这样坐在这里,等着他回家。

    每次小别重逢他都忽略了她脸上狂热的欣喜表情背后,均是她太久太久的独自等待。

    忍不住打电话给她,听着长音他舒了口气,电话接通后没等她开口,他便迫不及待的说:“晨曦我现在去接你好不好?阿姨年纪大了,别累着她老人家,你回来我照顾你。还有,我饿了一天,胃也疼了半天了……”

    电话那头声音幽幽的,“你是要我回去给你做饭吗?”

    “不不不,我做,我来做。但是我不太会,你教我好不好?”

    他听见贺晨曦在电话里长吁了一声,心中一喜,以为她态度有所松动,谁知她说了两个字,不好!挂了电话。

    听着嘟嘟声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然后他的胃就真的开始疼,是真疼,蜷在沙发上紧紧按住,往死里按,还是疼到大口大口喘气,药就在桌子上,但他不愿意吃,他是最害怕寂寞的人,想着当下无所事事,疼着至少还算有件事可以想。

    最后他挣扎着爬上了床,一头扎在了晨曦的枕头上,像个变态狂般贪婪的嗅着她残留的味道,眼角余光瞥见坐在枕头中间一脸淡定的苏格兰裙泰迪,像极了那个人不咸不淡的脸。怒火中烧,他一把将其抓起,大头将它的脸捏成了一团,狠狠的说:“想和我争,除非我死了!”越想越恨,他一手将熊熊的脑袋扯了下来,身首异处,毛絮纷飞。

    只是这一下耗尽了他全部力气,头一歪,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当看到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他分了尸的熊,他慌了神,忙不迭跳下床去找针线。

    只是光穿针引线一项工程差点就磨光了他的耐性,等细线穿过针眼,他突然拥有了无比的成就感,捡起脑袋和身子仔仔细细对到一块,针扎进身子,再从脑袋上穿出来,如此这般上下翻飞了一阵,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心得,也缝出了一些小乐趣,遂将工程搬到了阳光充沛的露台。

    他自娱自乐的泡了一壶新鲜的茉莉香片。简单透明的玻璃壶里盛着金澄液体,透过阳光煞是好看。壶是商场大减价时贺晨曦如获至宝买回来的,一回到家就倒了杯开水美滋滋的啜着,他问她是什么味道,她抱着杯子笑眯眯的说,甜的。

    坐在露台的躺椅上又缝了几针,看见茶色晕开,他便端起玻璃壶往两个同样晶莹透明的玻璃杯子里倒水,在升腾的烟气中,他自言自语道:“嗯,可以喝了。”

    隔壁小翠从阳台跑回了里屋,激动的抓着老公的手说:“帅哥疯了,晨曦家的帅哥疯了!他绣花!还微笑!还自言自语!”

    针扎在了指心,他使劲一挤,一个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放在嘴里一吸,继续缝。

    完工后他晃了晃熊身子,脑袋就跟细柳枝般左右乱摆,仿佛得了软骨病,他拿出蝙蝠侠和它比较了一番,还是能明显看出破绽来,这不行,晨曦回来看见了一定会生气,而且会很气很气,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惹不起她。研究了一阵,许是缝得不结实吧,于是他又加固了一圈,结果还是支不起来,他烦躁的胡乱爬犁着头发,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又从厨房里拿了根筷子从熊脑袋上往肚子里戳,想着给它造条脊椎脖子就能挺起。

    但最后熊还是不能恢复以前的模样,看着手中的四不象他耐心消失殆尽,目光越来越冷,最后他将熊往地上一掼,狠狠骂了一句,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第60章

    郭远手搁在摇下的车窗上抽烟,车轮下已是烟尸遍地。这普通的小区停了辆保时捷确实有些招人耳目,巡了好几圈的小区保安终于忍不住走了上来。

    “先生你占道了。”

    郭远眯着眼斜叼着烟头嗡嗡的说:“这不是停车位?是要收钱么?”说着他要掏钱包,保安却摇摇头说,“占自行车道了。”

    他们还在交涉着,和妈妈一道买菜回来的晨曦已经瞥见了那扎眼的车子,看他推开车门下了车,一脸期待正要走过来,她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挽着妈妈加快脚步走进了楼道。

    郭远呼了口气,给了点小费打发了保安,靠在车身上,苦闷的抽烟。突然听见脑袋上方有某小动物发出的噗哧噗哧的声响,他抬起头,看见晨曦正在五楼的阳台探出了头冲他招手,他欣喜的把烟头一丢,冲她喊道:“晨曦你下来跟我回家吧。”

    她把手中的东西往楼下一丢,便缩回了头去。莫非是隔空传书,郭远走了过去,发现那只是个白菜梆子,他一脚便踢飞,嘟囔着这算什么意思!只是过了一会儿从楼道里出来一个人,径直走到了他跟前,冷漠的说:“晨曦姐让我下来叫你赶紧走。”

    郭远蹙着眉心说:“你谁啊?小孩儿给我一边呆着去,少掺和大人的事。”

    “郭大哥,不记得我是谁了?”

    郭远愣了一愣,看着那小孩儿歪着脑袋一脸无情,说不出的熟悉,他细细的打量着他的五官,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季允,啊哈,季允,你这小毛头居然长这么大了。”

    季允抖掉了他的手说:“少套近乎,赶紧走,别缠着我晨曦姐。”

    “你就这么跟你长辈讲话,没大没小。上去告诉你晨曦姐,她不跟我走,我就在这安营扎寨了。”

    “无赖,还是那么无赖。” 季允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但这句话效果很好,没一会儿贺晨曦下来了。

    郭远小心翼翼的撸起她袖子打量她全身,关切的询问:“伤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晨曦拂开了他的手说:“别动手动脚,这里方圆百米都是认识的乡里乡亲,看见了影响不好。你赶紧走吧。”

    “我不,”郭远固执的搂住了她的腰,凑了上来说:“晨曦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离不开你。”

    晨曦冷漠的别开了脸,“饿了出去吃,无聊了就找你那帮狐朋狗友打球泡吧,寂寞了还有佳人作陪,你怎么会离不开我?”

    “你不能因为我的一次错误就否定了我的全部,你自己想想,和你在一起后我哪有和朋友出去过一次?哪有找过别的女人?哪次我不是一下飞机就火急火燎的往家赶?”

    “你好像还很委屈,现在正好,我现在给你时间去做这些事。”

    “我好想你……”郭远垂下了眼脸低声说道,委屈可怜的模样让贺晨曦差点就心软,只是狐狸尾巴露得太早,一看她似乎心软,他便迫不及待的俯下头照她唇吻了上去。见他贼性不改,晨曦气恼的照他伸过来的舌头一咬,推开他就往楼上跑。

    郭远捂住嘴恨恨的看着那比兔子溜得还快的女人,转身狠狠的踢了车轮一脚。

    摆好餐具,贺晨曦又跑了一次阳台,天已黑了下来,但看着那辆车子依旧停在楼底下,她有些焦急的顿了顿足,这都几点了,他怎么还不去吃饭?

    “这一天你都在看什么呢?”妈妈伸过了脖子向下张望。

    晨曦吓了一跳,赶紧拥着妈妈的肩走到客厅,一把将她按在了位子上。

    接过盛满米饭的碗,妈妈很自然的说:“改天喊小沈来家里吃饭,这么久不见,还怪想的。”

    “不是昨天才见着了吗?”

    说到昨天,妈妈脸上又堆上了笑。一开门看见一个小伙子抱着她受伤的女儿着实吓了她一大跳,但看着他忙前忙后,把她的女儿照顾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她这个当妈的反倒是插不上手了,心里那个满足就别提了。几年前便觉得这小伙子好,踏实,不浮夸,关键是真心实意对晨曦好,只是无奈当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这次事故后,看得出女儿似乎是开了窍,松了口,难得的是这么多年了,他还一如既往的对她女儿好,这么好的女婿她可是不想放了。

    “反正哪天你把他给我带回家来吃饭!”

    听着妈妈下了死命令了,晨曦默默的扒饭,在她碎碎念某个喘气的当口将压在肚子好久的话切了进去,“妈,你还记得郭远吗?”

    妈妈头也没抬的点头说道:“郭远这坏小子我哪能忘得了,一天到晚撵鸡打狗,没一天安生,打小就一肚子坏水,找对象可不能找这样的,过日子还不得欺负死你。”

    她没了后话,继续埋头扒饭。

    妈妈一挑眼眉却上了心,“怎么好端端的讲起了他,他回来了?”

    晨曦慌忙摇头说:“没有,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就突然想起问问,你别多心。”

    吃晚饭晨曦甩下筷子跑出了阳台,一看楼底的车子没了,她的脸也垮了下来,心里咒骂了一句,原来你就这点诚意!

    相比之下,更觉出沈宁南的好来。想当年她拒绝他的时候,他真的在楼下坐到天亮。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走到走廊偷偷向下看,树下某个地方始终有个小红点亮着,有时候她就呆呆的看着那小红点上下移动直至熄灭,心里有个东西仿佛也跟着熄灭,无挽救的熄灭了。

    可能穷极这一生,郭远都不会懂得这样的等待是种什么滋味,他是食物链的最上层,总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下一层宿主的供给,可是她累了。

    开了手机,两条短信蹦了出来。

    “给我个期限,无止境的等待让我生不如死。”

    “我走了,刚刚公司临时来电话说要加班,照理说我这种状态是不该飞的,但我害怕一个人待着,害怕回家看见空房子,我宁愿去飞。”

    晨曦一看就慌了,拨打他的电话,已是关机。立即发了条短信过去稳住他的情绪,不管有多怨多恨,那也是在他好好活着的基础上。

    过了一会儿短信来了,一看却是沈宁南的。

    第61章

    过了一会儿短信来了,一看却是沈宁南的。

    “季允跟你说了吗?他明天要见我父母,丹蓝说他有些紧张,你要不要陪陪他?”

    这事儿季允确实跟她说过,但她很干脆的一口回绝了。

    既是不想去,也没把握沈宁南的母亲是否还想见到她。那晚在车上和她几乎撕破了脸面,当她向郭远“求完婚”后,宋宁就没再说一句话,到了一个酒店门口便和宋致远下了车,最后还是宋致远交代了司机一句,将她送回了家。想她也是极其要面子的人,肯纡尊降贵找她谈话都是出于爱子心切,否则她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既然相看两厌,无谓冷了场,败了胃口。

    但看季允一脸阴郁,她便拍他肩膀说,若你真的怕……哪料季允打断了她,淡淡的说,我一点都不怕,只是不想去,将来还不一定怎么着呢,这就急着见什么,纯属浪费时间。

    晨曦很是惊讶:“你对沈丹蓝不是认真的?”

    季允半天没说话,直到晨曦不耐烦的晃他,他才故作轻松的说:“夏令营时我一哥们儿在她那碰了壁,要我去为他报仇,就去逗了逗她,谁想她倒认真起来,回去后天天给我写信,暑假还跑来看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和她谈着玩……”

    晨曦皱着眉没说话,只是审视的看着他。

    “她妈找过我。”季允垂下了头闷闷的说:“我有我的坚持,将来我会很有出息,但此刻我不想高攀她,不想让她妈看扁。”

    晨曦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从小便看着他长大,知道他也是倔得可以。

    她也想过同样的问题,若是没有郭远的存在,她会不会和沈宁南在一起?她也有她的坚持,虽然没什么出息,但穷人总是有这么二两不名一文的傲骨,她不愿意被人嫌弃着,仰人鼻息一辈子,倒不如找个平常人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也省得将脑子都贡献在了侯门恩怨的桥段上。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吧。

    转天下了很大的雨,早上出门妈妈便说天气预报有雨,但看窗外风和日丽,她便没带伞,只是不曾想5点一过,天骤然阴了下来。站在水幕似的玻璃窗边向下望,她正热烈期盼着下班时雨会停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沈宁南的声音很是急迫,“晨曦你知不知道季允那混小子的电话是多少?丹蓝失踪了!”

    晨曦一听急忙让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讲讲清楚,沈宁南均了一口气说,“丹蓝想让季允和爸妈吃个饭见一面,他不愿意去,争执了两句,这小子居然提出了分手,还说和她在一起没想太多,让她不必太认真,丹蓝回来哭了一场,好不容易劝得她睡下了,半夜起来一看,房间里已经?

    第 1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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