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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作者:鬼策
明,脸色严肃,沉默不语。他敲着车窗玻璃,按着肖邦的降d大调圆舞曲的节奏,敲完了,他低声笑了起来,“养熟了的狗也会咬人。”
周子明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肚子那个地方。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闹钟,心里一惊,九点半,上班已经迟到,他掀开被子,有些艰难的下床,佣人怎么没有叫醒他。就在他抬手穿上衬衫的时候,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昨晚上发生的一切,一瞬间涌入了他的脑子里。
陈宜――
陈宜怎么样了?
周子明走出房间,第一反应就是冲去医院。、
在经过大厅的时候,看到俞清。
昨天是俞清接他回来的,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俞清。”
俞清放下手里的细瓷茶杯,“去哪?今天你不用去上班了,我已经替你请假。”
“我想去医院。”周子明试探的说。
现在陈宜身边他肯定是去不了,但是也可以去打听一下他的手术结果,以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陈宜本来脚就有旧疾,这一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人的身体,说到底,并不是个很坚强的东西。
“怎么,被感动了?”在阳光下,俞清的脸有些模糊,笼罩着一层光晕,似乎要消融在其中。
周子明忍不住往他那边走了两步,直到看清楚俞清。
他有些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他咬了咬牙,“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他毕竟救了我一命。”
俞清轻轻点头,似乎非常了解他的心情。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他付出得越多,你就越放不开。”
俞清把细瓷茶杯举起来,放在阳光下,细瓷茶杯的瓷面闪着光。他的手微微一侧,瓷杯中的红茶就慢慢的倒了出来,一股红色的水流,溅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晕成了一团模糊的痕迹。
俞清好像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直到把瓷杯中的红茶全倒光了才罢手。
周子明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他心里急切,“我――”
俞清把瓷杯随手砸在落地玻璃窗上。
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刺人耳膜。
周子明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俞清又开始闹脾气了,这一回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难道是因为他关心陈宜的生死吗?可是――不关心才奇怪吧。
俞清看着那些碎瓷片,“周周,你就像一杯水,一定要慢慢的捂着,才会变温,变热,就算是变热了,你也还是藏着掖着,不肯让人知道,真不知道你这算是懦弱还是坚持。”
他轻声一笑,似有所感,“被你喜欢的,毫无所觉,喜欢你的,受尽折磨。”
“――”周子明被说得哑口无言。
这突如其来的话,是如此的莫名其妙,俞清这番话,到底意指什么?
61、探病
桌上放着等待处理的文件,周子明拿着笔,有些发怔。
俞清那些话,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尖锐、刺耳,让人厌恶。
周子明握紧手心里的笔,身躯微微地颤抖,俞清一语道破了他心中最隐蔽的东西,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或者该说是强迫自己忘了――的东西。
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恐惧。
周子明有些消沉,他把笔扔在桌上,闭上艰涩的眼。
他并不是一个薄情的人,也不是感受不到他人的情热。
只是,只是啊,他的所有感情都在那些苍白、惨淡的年少岁月中耗尽了。
现在残存的在他心里的,是带着一点余热的灰烬。
那些激烈的、动荡的情感,在日复一日的痛苦和压抑中,慢慢的忘记,深入骨髓的对自身的厌恶,即使有养父在身边,又能得到多少的解脱和释怀!
始终他都是一个异类,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活着。
他早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爱人,甚至也不爱自己,活着,只是因为深埋心底的执念和惯性,以及不甘心。
他为了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舍弃了太多的东西。
占据他心头的,是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为了达到它,甚至――甚至连自己真实的情感都可以忘记!
这些,俞清又怎么可能会懂!
在书房中枯坐了很久,门被推开,俞清走了进来。
“陈宜已经脱离危险了。”俞清一直注视着周子明,低声说。
在光线暗沉的房间里,周子明脸上打下了浓重的阴影。
听到这个消息,周子明轻轻点头。
他转过头看着俞清,“明天我想去一趟医院。”
他们两个人彼此对视。
俞清狭长的凤眼微眯,如一泓深潭,若有所思。
周子明坚定的看着他,毫不妥协,他清楚俞清不希望他去看陈宜,但是他不能不去,内心的愧疚足以使他日夜不安。
只有亲眼看到陈宜,他才能真正放心。
俞清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哼了一声。
了解他性格的周子明,松了口气,俞清这是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他就去了医院。
虽然他不同意,但是俞清还是一意孤行,要随他一起。
俞清安排跟着他的保镖先行做了一些查问,知道了陈宜目前的一些情况。
陈父在他病房门口安排了很多的保镖,守得密不透风。
要躲过这些守卫,进去看一眼,很困难。
周子明一早就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也没有太过失望。
俞清之所以不愿意他来看陈宜,一是怕袭击他的人不死心,二是陈家那边也没松口,三是陈宜身边也是守卫重重。
周子明对这些理由一清二楚。
然而不能因为这些潜在的风险,该做的事就不做。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只要俞清不改变主意,继续扶持他,那么,这些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他们从边门走进医院的小庭院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周子明愕然地看着他们。
前面那个略高大的是沈卓文,后面那个满脸不耐烦的是何飞。
何飞看到他,也是一愣,随即大声喊道,“子明!”
他越过沈卓文,快步走到周子明身边,一把拉住他,狠狠地抱住再放开,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让周子明痛得皱起眉头。
“很痛。”他瞪了何飞一眼,揉着被何飞拍的地方。
看到何飞,他沉重的心情终于稍微轻松了一点,神情和动作,也有了点这个年龄的活力。
“哈哈。”何飞大笑起来。
旁边的沈卓文和俞清也是认识的,两个人打了招呼,就站在一旁等那两个很久没见的朋友聊完。
对于发生的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曾经那么熟悉的人,也许是事情太过尴尬,有点陌生。
话题也小心的避过那些雷区。
何飞大大咧咧,“你到这来是看陈宜的?”
周子明不太自在的点了点头。
何飞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看来这次还是死不了,那小子命大,那个开车的技术烂死了,角度再准一点,速度再快一点,不就一了百了了,也为这社会除了一祸害。”
对他的口无遮拦,沈卓文的脸色有些难看。
俞清修长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你这话我同意。”他含笑看着周子明,“你这朋友倒是有趣。”
何飞听到他的话,总算注意到旁边还站着好几个人。
看到俞清,何飞微微愣住。
俞清容色惊人,尤其是现在笑容满脸。
就正如初夏阳光下的白色兰花,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幕,自然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周子明脸色一白。
沈卓文岔开了话题,问起他们是不是要去看陈宜。
俞清带着点无奈的表情,“是啊,不来看,周周不放心。”
听到“周周”二字,何飞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看着周子明。
周子明扭过头,当作没看到。
这个昵称他已经抗议过无数次了,俞清还是我行我素。
他也没办法,只能听着。
何飞低下头,在他耳边,故意拖长了声音说,“周周――”
周子明气急败坏,低声说,“别捣乱!”
从小到大都这样,只要有任何取笑他的机会,何飞都不会放过。
他们两个人交头接耳,在一旁窃窃私语。
周子明告诉何飞,他已经把养父送回了老家那边,也雇了一个阿姨照顾他,只是一直骗着老人说,他这边已经复学,正在念书。
“吗的。”何飞仔细听着他说的话,突然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骂谁。
也许是骂这冥冥中操纵着一切的命运。
沈家和陈家关系很好。
不管是父辈,还是下一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都颇为投契,就连事业方面,也是互相呼应。
沈卓文也清楚陈宜的那些事情。
他答应把守在陈宜病房门口的那些人全都暂时调开,让周子明进去见陈宜一面。
把事情安排好之后,沈卓文走过来,对何飞说,“回去了。”
周子明目光闪烁的看着何飞。
他有些不情不愿的被沈卓文拉着往回走。
走了两步,觉得不对,甩开沈卓文的手,大步走回来。
他用力揪着周子明脸上那点肉。
“别太钻牛角尖,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其他人,你就当他们是个屁,放了就算,把他们当回事就是把自己不当回事。”
这粗鲁的话,从何飞嘴里说出来,就特别的爽气。
何飞走了,周子明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一直到了陈宜的病房门口,都没调适过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
陈宜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胳膊上挂着输液管。
透明的药液一滴滴的落下来,沿着输液管,掩在了被单下。
陈宜俊美的脸,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氧气罩还没有取下来,旁边是复杂的医疗器械,几条代表着生命的线在监视屏上稳定的划过。
周子明连呼吸都不由得停住。
明知道陈宜还活着,但是看着他一点起伏都没有的身体,他还是有些呼吸困难。
他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陈宜的左手露在被单外,周子明抓住他的手指,放回被单下。
本来静静躺着的陈宜,好像有所察觉,手指微微一动。
监视屏上的线有了一点变化。
周子明紧张的看着陈宜,陈宜的手指轻轻动着,接着,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黑亮的眼睛,没有焦距,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过了一阵,他轻轻扭过头,看着周子明。
就那么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宜虽然已经睁开双眼,神智并没有完全清醒,过了很久,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神采。
氧气罩下,苍白的嘴唇张合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光看他的嘴形,就知道,他在呼唤的是自己。
陈宜的手也从被子下伸出来,往周子明那个方向动了动。
周子明不忍的抓住陈宜伸向自己的手指,他站起来,俯□,在陈宜耳边轻声说,“别找了,我在这。”
陈宜又说了什么。
周子明连声说,“我没事,也没受伤。”
陈宜眼睛里有一点放心,他嘴巴张合。
“好,我不走。”周子明看着他,轻声说,“你好好休息。”
陈宜已经用光了仅有的力气,但是却一直看着周子明,不肯闭上眼睛。
周子明只好把手放在他眼睛上,“睡吧。”
陈宜的眼睫毛让他的手心有点痒。
周子明抬起头,看到俞清就站在病房门口。
刚刚他说的话,全都被他听到。
俞清的手放在门框上。
目光看起来疲倦而无精打采。
62、处置
周子明的出现,让陈家父母勃然大怒。
就在要爆发冲突的时候,陈宜醒了过来,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气,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低声喝止了手下。
他让周子明先出去,和自己的父母关着门谈了一会儿。
几分钟之后,陈家父母从病房里出来。
周子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绿树成荫的庭院。
陈母经过周子明身边的时候,她脚步一停,看着周子明,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的踩着高跟鞋,挽着陈父的手离开了。
陈父深沉的看了周子明一眼,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走了。
周子明靠着墙,站了很久。
他头发有点长了,遮住白皙的额头,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有点忧郁的清秀。
旁边走过的小护士,都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其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很符合时下的审美,在漫长的痛苦和挣扎中,酝酿出来的气质更是不自觉的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就好象被寒冬冻坏的土地上长出来的白色小花。
周子明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抬起沉重的脚步,往陈宜的病房走去。
因为陈宜不肯放他离开,他只好留在了医院。
除了上班那几个小时,寸步不离的守在陈宜床前,幸好,工作上面的事,他已经驾轻就熟,不用再拼命加班,不然,这么轮轴转,他本来就不太强健的身体,撑不撑得住也是个问题。
病痛中的陈宜有些蛮不讲理,把周子明使唤得团团转。
端茶递水是一定要的,擦身换衣也交到了他手上,还要应付陈宜时不时的刁难。
累得眼前发黑的周子明觉得,那段废寝忘食的加班生活,要更轻松点。
他按着陈宜的要求,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自从手术醒来之后,陈宜的恢复情况非常良好。
周子明把手递到他手边。
陈宜并没有伸手接过。
他用深邃的眼睛,看着周子明,周子明被他盯得有点紧张。
周子明局促不安的用杯子碰了碰陈宜放在被单外的手,“水。”他轻声说。
陈宜修长的手指拿着杯子。
周子明看他已经拿着,手一松。
那杯水就从陈宜的手里滑下,大半杯水打湿了一大片被单,杯子掉到床下,骨碌碌地滚到远处。
这个小小的意外,让周子明有些愕然。
他把杯子捡起来,放在床头。
陈宜眼睛一眨不眨地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周子明重新拿过一杯温热的水,递给他的时候,他突兀地开口说道:“周子明,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给我滚出去。”
周子明一呆,不再躲着陈宜的视线。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陈宜的目光里,暴戾与痛苦,交织在一起,他用近乎疼痛的眼神凌迟着周子明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
周子明有些瑟缩,他鼓起勇气,轻声说:“我没有。”
陈宜把杯子拿过来,握在手上把玩。
他带着点无奈地说:“周子明,你就差没在脸上刻着‘报恩’这两个字了,怎么,终于被我感动了?”
陈宜放下杯子,身体前倾,往周子明靠过来,两个人脸几乎贴在了一起,陈宜身上的热度传给周子明。
周子明身体轻微战栗。
他忍不住扭过头。
陈宜轻声笑了起来,“周子明,你到底懂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周子明沉默了一会儿,他迟疑地说,“我懂。”
他这句话,让陈宜也沉默了下来。
病房里一片凝滞。
良久,陈宜沉着声音说:“你懂,只是你做不到,也给不了。”
周子明不想撒谎,所以只能无言。
陈宜把手掐在周子明的脖子上,周子明不闪不避,只是低头看着陈宜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慢的收紧。
周子明呼吸越来越艰难,他脸涨得通红,张开嘴,拼命地喘息。
在周子明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陈宜终于松开了手。
周子明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涌入他的肺部,让他胸口疼痛。
陈宜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淡然地说:“我真想杀了你。”
周子明咳嗽了半天,才哑着声音说:“我不想骗你。”
陈宜眼角有些发红,他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托起周子明的脸,“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只要这个人愿意留在他身边,是报恩也好,是其他原因也好,爱不爱的,都无所谓,只要人在这,身体是他的,心也迟早会是他的。
眼前这个男人,心不够狠,手段不够毒,还保留着软弱和良善的本色。
就算在某些方面异常的坚持,可那又如何,凭他陈宜的手段,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樊篱,迟早会消失不见。
他费尽心机,耍尽手段,就差一点,这个人就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周子明有些为难。
陈宜看到他的犹豫,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摇摇头,“算了,你别勉强了。”
也许是被这病房里的消毒药水味儿蛊惑,周子明冲口而出,“我――我答应你。”
他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到你离开的时候为止。”
陈宜看着周子明,目光深邃难懂,苍白的脸上因为种种臆想染上了一些红晕,他低声说:“过来。”
周子明坐过去。
陈宜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周子明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法说服自己亲上去。
陈宜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扯。
周子明倒在了床上。
陈宜低头含住他的薄唇,轻轻啃咬吮吸,趁着周子明换气的时候,舌头也伸进了他口中,这是一个热情而温柔的吻,有一种正在进行某种仪式的错觉。
周子明闭上眼。
告诉自己,这是你欠他的,你得还。
一边上班,一边照顾陈宜,过了好几天,周子明才想起来,好久没看到俞清了。
俞清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又不肯去医院,宁愿死捱着。
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周子明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周子明利用陈宜睡觉的空档,回到俞清那儿。
佣人打开大门,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周子明边走边问:“俞少呢?”
佣人躬身说:“在书房。”
周子明点点头,往俞清的书房走去。
俞清的房门是虚掩的,他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轻轻走过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挥挥手让旁边跟着的佣人先下去。
除了俞清,另外一个男人,也不是陌生人。
“哥――”是郑逸带着哀求的声音。
自从俞清把他推上前台,和郑逸以及郑母的冲突就没少过。
郑母以前就恨他,现在只会更恨。
原本该郑逸得到的东西,现在全都给了周子明,再加上周子明的妈妈又是害了她姐姐和侄子的人。
周子明每次面对她极度憎恨的目光就不寒而栗。
郑母甚至从不对她的恨意做任何的掩饰。
就连在俞清面前,也是如此。
而俞清,大概体谅一手带到了他的郑母,所以也并没有明确的阻止。
他只是告诉周子明,“人在世上,有人爱,就有人恨,站的越高,恨你的人也就越多,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习惯。”
周子明也只能无奈。
幸好,这郑母也只是用眼刀杀人,不至于真冲过来。
至于郑逸――
周子明对他心里的那点妄念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无望,所以对他的无礼并没有太生气。
“小逸,你太让我失望了。”俞清细弱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哥,我不是――”郑逸急急地说。
“不是什么,不是没对周周下黑手,还是不是没骗我?”俞清声音轻柔,像掠过耳际的风,带着早春的寒意。
“哥,为什么?”郑逸隔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他喃喃自语地说:“他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没有为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都无所谓,这是我第一次告诫你,也是最后一次,再搞这些小动作,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俞清淡淡地说。
“哥――我不要,明明一直以来,喜欢你的人是我。”郑逸突然大声喊道。
“住口。”俞清的声音也略为提高。
“住口,住口,你每次都只会要我住口!”郑逸几乎是嘶吼出声。
痛苦、压抑的声音,伴随着隐约的哭音。
“我喜欢你啊哥,你看看我,为什么我就不行。”郑逸哭着说。
“你是我表弟,也只会是我表弟。”俞清冷漠地说。
“那周子明呢?”郑逸不甘心地大喊道,“他又是什么?”
“他不一样。”俞清声音里透着疲倦,“他是个意外,也是个惊喜――你出去,我已经安排好,三天之后,你就去美国留学,你中学一毕业就应该出国,拖到现在,是我的失误,现在弥补也还来得及。”
郑逸大概是不肯离开。
俞清声音立刻冷了下来,“立刻滚出去。”
周子明默默退到旁边的转角处。
郑逸推开门,低头走出来,在离开的时候,忍不住一再的回头,好像在期望着俞清改变主意。
他帅气阳光的脸上全都是沮丧和失落,还有隐藏不住的痛苦。
肩膀都塌了下来。
等他离开之后,周子明才从角落走出来。
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俞清的声音。
“周周,进来吧。”
63、病发
屋内光线并不明亮。
半边的落地窗帘已经拉上,黄昏已经悄然来临,俞清坐在床边,看着落日的余晖。
周子明站在他身边。
和俞清一起看着窗外的夕阳。
直到夕阳远去,夜晚踏着轻快的脚步,缓缓走来。
在一片安宁的静谧中,周子明轻声说:“你身体还好吗?”
俞清仰头,“暂时死不了。”
他站起来,踩着优雅的步伐,站在周子明面前,“你打算在陈宜那里耗到什么时候?”
“到陈宜出院。”周子明简短的回答。
俞清冷哼一声,他不耐烦的拨开额前的头发,“他出院还早得很,但是我,和你的时间都很紧,你没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吧?”
周子明当然没有忘记。
他答应过俞清,要给他一段时间。
“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他略一思索,坚定地说,“陈宜那边,我会和他说清楚。”
俞清眼神有些冰冷,他看了周子明一眼,似乎有些委屈。
周子明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眼神。
他原本以为俞清会提出一些很任性的要求,但是俞清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眼神移开,走出房间。
房门轻微的开合声传来。
俞清最近似乎也很忙。
即使周子明尽量赶回来,也很难见到他的人。
他不是外出,就是在举行电视会议,安静得连走路都无声无息的别墅里面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一拨又一拨的下属,进进出出。
周子明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公司里的一切运作都很正常,他的副手在完成了任务之后顺利升职到了另外一个岗位,周子明提拔了下面的一个经理上来。
但是周子明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
俞清正在处理自己的一些产业,对集团内部的事务和人事安排也进行了一些不太明显的调整,似乎预示着将要进行什么大动作。
那些精明的人,敏感的察觉到风向。
也许俞清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这种传闻甚嚣尘上。
对于这种臆测,周子明自然没放在心上,俞清身体确实不好,但是也没到快要――
对于周子明的功课,俞清还是非常关心。
隔天就会询问一次,就算外出,也不会忘记发邮件,布置的作业如果没让他满意,周子明接下来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对于这种高压,周子明欣然接受,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会更累。
有一次,在和陈宜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陈宜满脸不悦。
周子明也只能有些尴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被陈宜拉过去,一通狂吻之后,他气喘吁吁地说,最近很忙,连睡觉时间都打了几个折。
听到这个事,陈宜大发慈悲,让他明天不用过来,好好休息。
周子明也只能感激地看着他。
陈宜看着他,又是一个火热的深吻。
在他脖子上都留下了几个吻痕,如果不是有伤在身,肯定会直接把周子明拉上床。
周子明从陈宜怀里挣脱出来,心里也只能暗暗庆幸。
他匆匆地赶回家,在进门的时候,整理了一下仪容,把衣领拉上来。
推开门,就看到了任维。
这一阵,连任维也经常到这里来,他也是俞清叫来的。
周子明问起过俞清的身体情况,任维只简洁地说了一句,情况暂时稳定。
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话,周子明听了,也得不到丝毫的安慰。
不过这么频繁的出入,和以往的情况大相径庭。
既然俞清的情况暂时稳定,那么任维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也许和俞清最近忙的那些事也有些关系。
周子明略一思索,得出结论。
任维手臂上挂着外套,不知道是要回去,还是刚来。
他难得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雪白的衬衫袖口紧紧扣着手腕,有一种冷漠的贵族气派,难以接近。
即使是对他已经比较熟悉的周子明,看到此刻的任维,也觉得有些陌生。
“任维,你来了。”周子明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
任维略一点头。
他们两个人很少闲聊,见面了,说个三言两语就陷入沉默中。
周子明也没有问任维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
任维与俞清之间复杂的关系,他们之间正在进行的那些事,周子明以前还有些好奇,但是到了现在,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走过任维身边,打算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任维出声叫出了他。
“周子明。”任维干净的声音,像没有生命的无机物一样。
“有什么事吗?”周子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任维,有些奇怪的问。
任维似乎想说什么,他睫毛很长,眼神有些忧郁。
这样犹豫不决的任维,难得一见。
他到底想说什么。
任维眼睛里有了点暖意,他看着周子明,叹了口气,“算了。”
周子明“啊”了一声。
就这样完了?
任维很明显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冷静地说:“我先走一步。”
周子明一直看到他背影消失在门外,都没回过神。
任维明显是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到了话要出口的时候,他却改变了主意,最后的眼神中,甚至带着点歉意和怜悯。
周子明手放在楼梯扶手上。
扶手上有精致的浮雕。
冰冷的触感,让周子明把手收了回来,他不再思考任维的反复,直接上了楼。
任维留下的谜团让周子明在陈宜面前都有些走神。
陈宜一把将他揽过来,亲了亲他的脸,声音有些模糊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子明摇摇头,呐呐地说:“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不通。”
陈宜翻身把他放倒在床上,“哦?什么事想不通?”他问,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周子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突然回过神,抓住陈宜在他胸口上的手,“做什么?”
陈宜挑眉,“□。”
这么直白的话,让周子明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他气急败坏的推开陈宜,“你――你身体还没好!”
陈宜牢牢地压住他。
周子明动作不敢太大,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这么束手束脚的挣扎,反而方便了陈宜,转瞬间,上衣已经被他解开。
陈宜含着他胸前那一点,轻轻一咬。
周子明倒抽一口气,他手足无措,手胡乱挥动,他看到床边的呼叫器,立刻毫不犹豫的按下。
很快,病房门就被敲响。
陈宜挫败的放开周子明,周子明赶紧下床,扣上衣服,走去阳台。
门被打开,护士进来。
周子明站在阳台上,松了口气。
手机铃声响起,周子明拿出手机,是一个并不陌生的号码。
管家在里面慌乱地说,“周少,俞少――俞少可能不行了!”
周子明手一松。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64、葬礼
雨淅沥沥的下着,噼噼啪啪的打在雨伞上,嘈杂而凌乱。
周子明站在墓碑前,身上的衣服已经淋湿,冰冷的粘在身上,依照俞清的遗愿举行的简单葬礼已经结束,冷冷清清,一点也没有俞清的地位所应有的场面。
墓碑上的俞清带着清淡悠远的笑容,过于端正的脸隐隐有些不详。
正如他的一生。
那天,周子明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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