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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女下凡尘 作者:鬼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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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鲜币)第二十四章1
“遥姑娘,切莫乱来,今日有我在,决不会让仪式被破坏。”
闻临风压低声音警告。
金瑶心中大惊,他刚才定是听到了朱兰的话,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也知道她们是有备而来,都怪自己一时大意。这两年不知道他的武功又j进了多少?他若是要阻拦,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金瑶对他又突然恨起来,她今日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却过得这么怡然自得、潇洒自在,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别人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去追求的东西,他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老天是如此的不公平,把最好的、最完美的都给了他,而留给她的只是一具脆弱的躯壳,还有满身的心伤和痛苦。
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一切的真相都说出来,想告诉他她是谁,想问他是否还记得她,然后大声地谴责他,数落他的不是,向他诉说自己这两年来所受的委屈……
然后……然后怎么样呢?现在的情况,她该怎么向他报复?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杀了他,但是她猛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杀他之心。
杀不了他,那这满腔的怨恨该怎么发泄,该怎么排解?总要找一个出口将它发散,否则自己将永远忿忿不平,生活在怨恨里。
金瑶突然迎向闻临风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水眸中烟波流转,流转迷离,不知不觉间闻临风的手松开了。
已经走了那么远,回不了头了,她总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将这股怨恨化解、发。
待闻临风回过神来时,金瑶已经冲上高台,踢翻了盆子。
在武林人士皆大惊,傅鹏也惊疑不解:“王少侠,这是为何?”
“傅前辈,真是对不起,刚才晚辈对您撒了谎,我不是琼华派的弟子,琼华派是个什么门派,正如你们一样,我也不知道,因为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傅鹏一惊,感到来者不善:“那你究竟是谁?”
“我?”
金瑶突然妩媚地一笑,慢条斯理地从袖袍里拿一只银制的圆形耳环,上面j细地雕刻了圆月出云图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耳环优雅地戴在左耳上。
“你、你是圣月教的人!”傅鹏后退一步,震惊得无以复加。
台下的武林人士也惊疑不已:“魔教三十年前不是被消灭了吗?”
“难道还有漏之鱼?”
“他定是想找傅前辈报仇,因为三十年前是他带领我们铲除魔教。”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是魔教的人,都不能放过。”
“对,魔教妖人个个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决不能放过他。”
“……”
金瑶脸上带笑地听着那些武林人士对她的批判,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最后,她看着傅鹏说道:“你欠我们教主的情,我就不跟你讨了,今天来只是为了拿回一样东西,我们圣月教的圣物──景星月剑。”
此话一出,众人突然一阵寂静,全都睁大眼睛看着金瑶,有些人还激动地站起来。
“你说的可是传说中,天上陨落的神物──景星月剑?”龙门派的天风掌门问。
“正是。”
“胡说八道,景星月剑早在四十年前就消失了,怎会在傅前辈的手上?”华门世家的华睿柏说。
“是不是在傅前辈的手上?他自己最清楚。”金瑶双手抱怀,故意得意洋洋。她就要达到目的了,只要这些人一闹,傅鹏就休想置身事外,更不用说金盆洗手了。
这时杜云鹤站起身,潇洒地走上高台,朗道:“江湖史册第二十八册第二章有记载,景星月剑的最后下落,应该是被圣月教的上一任教主夺去,在他死后景星月剑也随之消失,你凭什么说此剑在傅鹏的手里?”
杜云鹤对这位王遥公子颇感兴趣,他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早就觉得只是金盆洗手太单调了,就该有个人来闹一闹,也好让他多些题材写在史册上,当然他也不忘为自己记上一笔,此议定会传千古,流百世,说不定能成为武林史上的一个大转折,所以他不趁机出出风头,怎么对得起自己。
“对,云鹤公子说的一定没错。”
“云鹤公子熟读江湖史,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
“对,你凭什么说景星月剑在傅前辈手里?”
“你拿出证据来。”
“……”
金瑶笑了笑,冷眼看着这些慷慨激昂的所谓的正派人士,她太清楚他们在想什么,武林之中有谁不想得到景星月剑?她已经挑起了他们蠢蠢欲动的贪婪之心,只要他们心中对傅鹏抱有怀疑和猜忌,傅鹏就休想金盆洗手。
☆、(9鲜币)第二十四章2
“是啊是啊,云鹤公子是写史的,他说的话绝对不会有假。”金瑶大声地点头赞同道。
“但是……”她突然话峰一转,“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所知道的,也许只不过是别人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武林之中有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见得事事都会写进史册,也不见得写史公子都记得清楚。实事上,真正的秘密是永远不会让人知道的,就像矿石永远被埋在大地深处一样,不见得天日……”
金瑶朝杜云鹤眨了眨眼睛:“云鹤公子,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杜云鹤先是微愣,然后用力地点点头,最后极力地赞同微笑,因为王遥公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何尝不是这么觉得?
在江湖人的心幕中,写史公子的威望不亚于武林盟主,甚至更甚。虽然万青山庄一再地表明立场中立,但是有些人就是不甘心,只要是江湖上的事,无论大小都会牵扯上他们。
杜云鹤迫于面子和压力,不得不硬着头皮,死记硬背下万青山庄内所藏纳的万卷史册,那时他心里的那个恨呀,就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把江湖史册如朗诵般地念出来,让人们敬佩的、崇拜的望着他,为了那种令人飘飘欲仙的虚荣快感,他杜云鹤,付出了无比沈痛和巨大的代价!
其实,别人不想说的那些不见得光的秘密,他也不想知道。唉,知道得越多,麻烦也越多,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身不由已。
金瑶瞅了一眼已经陷入自我沈思中的杜云鹤,突然特意地大声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当年傅鹏才二十五岁,年纪尚轻,历练浅薄,竟能带着你们这些驰骋江湖多年,经历阅历都比他丰厚百倍的武林前辈攻上易守难攻的断天崖?还不费吹灰之力地打败了当时的魔教教主,铲除了魔教众人……?”
金瑶的眼睛此时锐利地朝众人扫了一眼,“你们可要知道,断天崖上机关遍布、暗道陷阱纵横,有时候连我们自已教中人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是你们外来人?难道你们真的有那么幸运,一路上来都没有踩中密布的陷阱?……亦或是早就有人知晓了断天崖上机关暗道的布置,带你们一路无阻地顺利上山?圣月教内知道所有机关暗道布置的人,不过只有三人而已。”
众人愈听愈心惊,有些人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只听金瑶又道:“前任教主武功盖世,当年曾力战群雄,依然游刃有余,试问在坐各位哪个不是他的手下败将?如此厉害的教主又怎会轻易地被你们打败?……你们当真以为圣月教是这么容易被攻破的吗?你们真的以为傅鹏这么神通广大吗?”
众人疑虑丛生,有些人开始动摇,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人问。
“呵呵,”金瑶清笑两声,“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聪明如你们,难道连这么简单的事实都猜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傅前辈与魔教有勾结……他……”
“勾结说不上,只能说是各取所需吧。你说是不是呀,傅鹏前辈?”金瑶略带挑衅地看了傅鹏一眼。
傅鹏杵在那里,一直不说话,面色铁青,拳头握得紧紧的。
众人都在眼巴巴看着她,仿佛希望她告诉他们,之前说的都是假话。金瑶嘴角上扬,她现在只稍再说几句话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她高声道:“就像当年武林盟主的位子,也是我们圣月教的人暗中做了手脚,除掉了几个有竞争力的人选,才使得傅鹏顺利比武胜出,担任武林盟主,而且这一任就是三十年。”
众人开始炸开了锅,她的一席话颠覆了傅鹏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也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以为的事实,他们怎可能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犹如五雷轰顶。
杜云鹤也有些意外,这个王遥如果说的都是真话,那武林就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他道:“王遥公子,你还没回答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景星月剑在傅前辈手里,如果你只是一派胡言,想将欲加之罪给傅前辈,别说我不放过你,就算是在场的所有武林人士都不会轻饶你。”
金瑶已经开始考虑该怎么脱身,她扬眉道:“证据就在傅鹏手上啊,我今天来不就是为了取回景星月剑的嘛!当年他打败我教前任教主后,就把教主一直不离身的景星月剑拿走了,这件事情我们全教上下的人都知道,只因有其他缘由不得立刻夺回,否则怎会让景星月剑在他的手上留了那么多年。”
“当然,这种好事他自己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景星月剑的好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至于藏哪里嘛,我和你们一样也不清楚,但是一定是在他手上没错,也许剑藏就在傅家庄,又或者他不放心,把它藏在其它什么秘密地方……”
☆、(9鲜币)第二十四章3
“傅前辈,她、她说的可是真的?”有人声音微颤。
“傅庄主,你当真与魔教……勾结?”有人语气有些不确定。
“傅兄,你真的拿走了景星月剑?”有人在试探。
“傅鹏,你……”
众人开始沈不住气了,这些人当中不乏心怀鬼胎之人,他们有的是一直暗中视傅鹏为敌的人,有的则是窥伺景星月剑的人,更有的是想趁乱捡便宜的人。他们大声喝道:“傅鹏,原来你一直是一个伪君子,亏我们这么信任你,你竟然暗中与魔教相勾结。”
“傅鹏,你不配做武林盟主,你败坏了武林盟主的名声,简直是武林的耻辱……”
“真是不知廉耻,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傅鹏,你今日定要给个说法,否则我们龙门派所有人绝不会放过你。”
“傅鹏,快快把景星月剑交出来,否则你今日休想金盆洗手,我们嵩阳派也绝不会放过你。”
“对,快交出来,不交出景星月剑,你别想踏出这大门一步。”
“交出景星月剑……”
她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了。
她朝站在台下的小秋和朱兰,使了一个眼色,二人接到暗示,即刻会意地点点头,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看着台下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的各色嘴脸,金瑶微微叹了一口气,再看看傅鹏,只见他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他的解释和辩驳,众人g本听不进去,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百口莫辨了。
这时,金瑶有些好奇,忍不住偷偷地朝闻临风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这期间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此刻在想什么?随即发现他竟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金瑶微微一愣,心脏突然“咚”地一声,一下窜得老高,脸上有些燥热,连忙慌张地别过眼睛。
就在这吵吵嚷嚷、人群激愤之即,宽阔的广场上,突然涌出了一股强大的杀气,一支闪着银光的暗器划破长空,疾速朝金瑶飞来,金瑶不躲不闪,直接被暗器迎面打中。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那是一支极小的银制雨箭,穿过金瑶,s在了漆红的木板上。
只见一头乌黑的青丝随着风扬起,这个自称是魔教妖人的王遥,竟然是个女的。
众人大吃一惊,原来刚才的暗器打中的是她的发冠,暗器的力道让她的头发散落下来,若不是如此,只怕在场的所有人还被这个魔教妖女蒙在鼓里。
~~
“是谁在这里冒充圣月教的人胡言乱语?”
一个冰冷的女声悠悠荡荡地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七个打扮异常艳丽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广场上,她们的左耳上皆偑戴着银制圆形耳环。
“你们又是何人?”众人大呼,但是当看到她们的圆形耳环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带头的女人有着一双妖艳的眼睛,她冷傲地朝众人扫了一眼,毫不理会他们的问话,径直朝高台走去。
金瑶有些措手不及,她本来已经控制了局势,只差安全地离开,就可以大功告成,而现在又突然多出一个“程咬金”。
没错,她们才是今天的主角,她们才是真正的圣月教的人。
但是那时,她以为她们不会来了,自己逼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冒充圣月教的人现身扰乱。
带头女人看着金瑶冷冷地道:“果然是个黄毛丫头。小妖女,你胆子不小,竟敢冒充本教的使者胡作非为,你是不想活了吗?”
众人听到此话又是一惊,难道这个王遥不是魔教的人,那她刚才说的话岂不是假话,g本不可信?她到底有何居心?若是假的,那误会可就大了。
金瑶清笑一声,低声道:“右护法,您说的是哪里的玩笑话,我本就是教中人,怎能说是冒充呢?”
“可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
“右护法您高高在上,当然不会认识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了……我,是左护法的人!”
最后一句,金瑶故意有所指地道出来。
带头女人已经有所领会,她恶狠狠地瞪了金瑶一眼,居然放过了她,转身走到傅鹏面前,大声说到:“前段恩怨尚未两清,你怎能金盆洗手,置身事外?就算你躲到深山老林,逃到天涯海角,我们圣月教的人都不会放过你。傅鹏,赶快把本教的圣物──景星月剑交出来,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景星月剑不在我这里,如何交给你们?”傅鹏万般无奈,有苦难开。
金瑶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主角终于上场了,她这个替身可以安心下场了。只要有她们在,傅鹏定然不能够金盆洗手,况且还有这么多已经心怀叵测的武林人士,他们的心思已不似当初,他们是不会让傅鹏好过的,甚至比圣月教还要厉害。
她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只要傅鹏一天不交出景星月剑,就永远不可能退出这场纷争。
不知道闻临风此时是否还在看着她?她突然很想知道,非常地想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罢了。
金瑶微微侧了侧身,装作不经意地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心中有些惊讶,闻临风竟然已经不在那里了;再扫了一眼,杜云鹤还在。
如此重要的时刻,闻临风会去哪里?
☆、(8鲜币)第二十五章1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伸手从袖袍里拿出一大把红色的小烟丸,多亏了圣月教的人和傅鹏纠缠,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才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他们纠缠得正激烈,似有矛盾加剧大打出手的可能,这个时候她真的可以放心走了。再不走,连她自己都要被卷入其中。
她突然从高台上飞身而起,踩着那一张张排列整齐的红木太师椅,向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掷下烟丸,烟丸一弹到地上就冒起滚滚红烟,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声叫着“抓住她,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双眼都被红烟罩住,分不清东南西北,红烟扩散得很快,g本无法追踪,如果出手只会伤到自己人。红烟一直蔓沿到大门口才消失,待到看清时,已经没有人知道那个叫王遥的妖女去了哪个方向,众人气得大声咒骂。
杜云鹤看到这一幕,暗笑了一声,他的眼睛可比谁的都尖利呢!他老早地就瞧见某人前去埋伏了,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王遥能逃走,反而是眼下的事情比较头痛,自打“景星月剑”从王遥的口中报出那一刻起,场面的气氛骤变,人心诡谲,人们的心思已不似初来时那般简单。
他是万青山庄的写史公子,地位代表中立,如果说之前的王遥是来搞破坏、找碴的话,他还可以帮傅鹏一把,这是名正言顺,无可厚非。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份上,连圣月教的人都出现了,他定然不能再出面管傅鹏的事。圣月教在武林之中一直是邪魔歪教的代称,这样立场如此绝对的正派和邪派的争纷,他写史公子是万不能干预的,唯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默默记录下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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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瑶按照之前设定好的路线离开了傅家庄,前去与小秋、朱兰会合。
她穿过一片树林,沿着一条羊肠小径赶到会合的地点,只见前方的一棵小树上系着一条白缎,她眼前一亮,心中即刻会意:小秋和朱兰已经在约定地点等她了。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无法追踪到她,小秋和朱兰也平安到达了,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回去坐等消息。
未来的武林将会有一场惊天巨变,而她只管笑看风云。
她突然拐了一个方向,沿着小路又走了一会儿,小路越走越宽,树木也越来越稀。终于,在一棵大树下,她看到了三匹马,小秋和朱兰就站在那儿等着她。
小秋和朱兰毕竟识浅,虽然已经摆脱了险境,但仍不该消除警惕之心,怎能如此毫无顾忌、大大咧咧地站在路口中警央,若是有人盯上了怎么办?幸好此处鲜少有人经过,不然肯定会被有心之人注意到,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警告她们一番了,此作为实在太过chu心大意。
“小秋、朱兰,此地不宜久留,快上马离开。”
刚说完这句话,她马上就感到了不对劲,小秋和朱兰二人皆一动不动,小秋还在拼命地转动着眼珠,似乎在暗示什么。
她心中一惊,立刻戒备地转身,与此同时三枚暗器也s了出去。
呯……呯……呯……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来人轻松地接下欺身而来的暗器,手法迅速地点中了她的x道。
她大吃一惊,暗道声“不好”,究竟是谁?竟能接下她的暗器,还能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点了她的x道?她的武功,如今在武林中虽称不上绝顶,但也少有人及。
这时,一个白影从她眼前掠过,那白袍上雕绣的浮云纹案,似曾相识,这人是……闻临风!
“对人使用暗器,终究不是磊落之举。”
白袍一挥,三枚暗器依次从袖袍里掉落在地上。
“王姑娘,得罪了。”
闻临风踱步到她眼前,眼睛直看着她。
金瑶也迎向他的目光,就是这双眼睛──深邃、严肃又带着一丝温柔,曾经无数次地将她虏获。她当年的徘徊与不舍,全都是因为,沈浸在这汪暖暖的温柔里。
而现在,这汪温柔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似从前那般隐忍内藏,藏而不露,而是散发了出来,连眼角眉梢都围绕着一股儒雅气息。
他的外表虽还严肃,内里却已不像当初,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以前是那般的固执和执着,无论她怎么万般苦劝,他都不愿意放下一切,跟她下山。
然而,他如今却变了,如此固执的一个人变了,他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化安寺,来到红尘俗世,体会世人的七情六欲,他这样做算不算是违背了所信仰的佛?
☆、(9鲜币)第二十五章2
他的眼睛带着寻问和探究,还有一些略感兴趣的好奇。
这是金瑶自与他相遇以来,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神经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离开化安寺,为什么又成了写史公子?
她知道,他是在她下山之后的两个月才离开化安寺,这就意味着这两个月里发生了变故,致使他离寺还俗下山。
可是,他不是说过要终身留在化安寺里潜心修佛吗?当初无论怎样的诱惑都无法使他动摇改变,如今他却轻意地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如果是这样,那两年前她劝他离开时,他为什么死也不肯下山?还说他恨她,害他破了色戒,要杀了她!
玄空,你竟这样待我!你若无其事的下山,是想证明什么吗,是想证明你愿意下山,却决不是因为我?
你想让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而做任何改变?
你永远也不会喜欢我,只会讨厌我?你可以为任何理由下山,却绝是不会因为我?
金瑶暗叹了一口气,心情一瞬间变得无比沮丧:你对我冷血薄情,不仅弃我,负我,还愚戏我自作多情?
看着金瑶的神情由吃惊变成嗔怒,最后又变成沮丧,闻临风有些疑惑,温醇的声音欲言又止:“王姑娘,你……”
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呢?也许玄空g本早已忘了她,他还俗下山实是另有缘故,自己只不过是在自怨自艾。
她修炼百年,好不容易化为人身,虽与人无异,但终究是妖;而人是生而为人,故然是生得高贵,终究是高妖一等,要想与人谈情说爱,痴缠相守,不过是愚人的一场痴梦。
这一切像是在讽刺她,嘲笑她,笑她一介妖身,竟想尝试人间情爱。别人是毫无所谓,仍旧生活得潇潇洒洒,快快活活,而自己最后竟闹得人心两失,身心皆伤的下场。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她不懂。
她见过一些痴儿怨女,也见过一些悲欢离合,像她这样的,应该也算是情和爱了吧。
她恨他,真的恨他!
她不想再受到伤害,也不想再牵肠挂肚。如果老天是打算这样来考验她,那么她要自立自强,她要保护好自己。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帮助她,她能相信和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她要每个做错事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要他们所犯下一分的错,就要用十倍的代价来偿还!
很长时间的静默,金瑶和闻临风互相凝望着,直看进对方的心里。
闻临风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到王遥似乎对他充满了敌意。
“闻临风……闻临风……”
金瑶在嘴里轻轻地默念他的名字,心中燃起熊熊憎火。
“姑娘,对于我的到来,似乎并不是很意外?”闻临风问。
“是很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噢,此话怎讲?”
“发现你自人群中消失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有预感,你也许会来拦住我,这是意料之中;意外的是,我还是轻看了你,以为你只是浪得虚名,不过是挺着写史公子的名号,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最后我还是被你抓住了。”
“承蒙姑娘看得起在下,听姑娘的这番话,我是应该为自己的聪明骄傲呢,还是惭愧?”
金瑶面不改色地回应道:“随闻风公子喜欢,你认为那是骄傲便是骄傲,认为惭愧便是惭愧。”
闻临风有趣地打量着她,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她的长相倒是平凡了些,不过气质神态却是不俗,不像是普通人,想必定有一番特别的来历。
他寻思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何要大闹傅鹏的金盆洗手大礼?有何目的?”
“闻风公子问得真是坦白,那我也答得坦白,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何人之托?”
金瑶笑道:“公子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说的。”
“我知道姑娘定然不会直言相告,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要问一问。”
这个王遥真的很奇怪,觉得她奇怪倒不是因为她的子,而是因为她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捉不透。
“你的真名叫什么?”
“闻风公子如此直接地寻问姑娘家的芳名,怕是过于孟浪了吧,这实在不太妥当。再说了,公子怎么见得我就会把名字告诉你?”他对其他的姑娘是否也是这样直接问姓名?
金瑶挑起眉毛,最终还是忍不住讽道:“和尚不是不近女色的吗?怎么转x啦?如此直白地问姑娘家芳名,就不怕犯下佛门色戒?”
闻临风一愣,目光里充满寒意,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他马上恢复常色。
顿了一会儿,他随即也扬眉道:“噢,姑娘居然知道我曾是佛门弟子,看来定是对我下了一番功夫。”
“实不相瞒,在下已回归红尘,现乃尘世中的一凡夫俗子,从前的清规戒律已不必再遵守,只要心中有佛,有些教条和理法也不必太过于执着。”
他的语气极其自然,说得仿若理所当然。
“混蛋……”金瑶听后气极,小声地骂了一句。
☆、(8鲜币)第二十五章3
姑娘,你说什么?”闻临风微微倾身。
“……我、我是说公子真是豁达,竟然这般看得开……”
闻临风的神色突然有些黯然:“豁不豁达只有自己最清楚,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难以放开,一直牵肠挂肚,寄挂在心上。”
难以放开,牵肠挂肚,寄挂心上?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何至于此?她很想知道。
金瑶试探x地道:“像闻风公子这么有气魄的人,也有放不下的事情吗?”
“自然是有,只要是人都会有,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是任何人……”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想到了很远的地方。
“原来如此,我还道闻风公子是位洒脱不羁、潇洒自在的人,没想到竟然也放不开的事,就是……不知道是何人何事,会让闻风公子如此挂心了?”
金瑶小心翼翼地问。
“王姑娘,很想知道?”闻临风看了她一眼。
金瑶浅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公子若是不便相告,小女子也不好多问,是小女子逾越了。”
“是一位姑娘。”闻临风突然脱口而出。
接着,他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与这个不知底细的王姑娘聊起这样深入内心的话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两年来,他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极深,有些事情甚至连好友杜云鹤都不知道。
“姑娘?”金瑶喃喃地重复。
姑娘?什么姑娘?他为了哪位姑娘这么牵肠挂肚地放在心上?他不是最忌讳女色吗?
金瑶突然感到浑身不舒服,心里产生了一股不知名的怒火,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凭什么会有别的人得到!那个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比得过她,让闻临风如此念念不忘。
这两年的阅历让她知道一件事,自己在别人的眼中竟是极美的,用花淑玉的话来说,就是“所有的花见之,都会黯然失色;所有星光遇之,都情愿掉落凡间。”
一想到这层,她就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个女人,想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竟然比得过她,竟然这般地吸引了闻临风。
然后,她会杀了她,当着闻临风的面杀了她,让闻临风痛不欲生。
她眼神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暗暗下决心,回去之后,定要把那个女人查出来,绝不放过她。
“王姑娘,我们把话题扯得太远了,其实我此番前来不为其他,只为了探清事实的真相,还望姑娘如实相告。”
金瑶定了定神,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然后平稳地道:“这么说,公子前来不是为了将抓我回去,交给那些武林人士的了?”
“如果姑娘没有恶意,在下是会放你走的。”
“我当然没有恶意,我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呀。”她只是故意而已。
“你的确是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但是,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几句话,惹出了一场武林大祸?”
她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故意这么做。
“小女子阅历尚浅,言语间轻浮,不小心闯下了大祸,倒未曾注意,内心实在是惭愧不已……”
语气很惭愧,脸上却没有任何惭愧之色。
闻临风看着她闪烁着狡黠星光的眸子,知道她并不是真如自己所言的那般无知,再加上此前的种种行为,看来她是有备而来,想从她嘴里问出情由缘故,怕是很难。
“恕在下再次冒昧,请教姑娘的芳名?”
“闻风公子为何对我的名字这么感兴趣?如此一再地相问,莫非是……对小女子动了凡心?”金瑶扬起柳眉,语气里充满暧昧。
闻临风无视她语气中的暗示,说道:“姑娘莫要误会,还望直言相告。”
“原来是我误会了呀……”金瑶的声音里充满戏谑。
他能接受别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就因为她不是人?
“好吧,我告诉你我的真名,我姓莫,名叫问明,我叫莫问明。”
莫问名?闻临风神色一敛,沈声道:“看来姑娘是不愿意相告了。”
“闻风公子,我只是不愿意惹麻烦上身罢了,若是让你知道了姓名,凭你的聪明才智,定会查到我的身分与下落,他日若是找上门来,我可对付不了你,还不如各自离去,从此相忘于江湖,不再相见。”
闻临风上前一步,低下头逼视着她的眼睛,道:“若我执意要知道呢?”
被如此盛气淩人地迫视,金瑶有些结巴起来:“若、若是如此,那我也只得如实相告了,谁叫我武功不济被公子抓住了呢……其实小女子除了叫做王遥之外,有很多名字,例如像什么花如梦啊,柳星辰啊,刘纤纤呀,何凤仙呀,还有……” “够了。”
☆、(6鲜币)第二十五章4
闻临风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打断了她的话。她若是不想说,就算再逼她也是无用,只能日后自己多费些手段和心思,追查她的身分。
“姑娘要是不愿相告,在下也不再强人所难,只望姑娘日后……”
闻临风突然顿住了,他侧耳倾听,只听林中传来了鸟惊声,与此同时金瑶也感到了异样:有人追上来了!
二人面面相望,金瑶期待地看着闻临风,闻临风也看着她。
他知道,如果王遥落在其他人手里,只怕是难以再脱身,她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只能放任她离去,自己才能继续追查。
金瑶在赌,赌他会放了自己;如若不然,她宁可死在他的手里,也决不在那些道貌岸然的武林人士手里偷生。
最后,闻临风一挥手,解开了金瑶的x道,然后背过身去,说道:“姑娘,请快走吧。”
金瑶揉了揉被点过的x道,轻笑道:“闻风公子果然是守信之人,小女子感激不尽。”
“若他日,姑娘再做出这等破坏武林和睦之事,我决不轻饶姑娘,还望姑娘三思后行。”
最后一句话,语气颇重。
金瑶迅速地解开了小秋和朱兰的x道,俐落地骑上了马,她望着背对着她的高大白袍身影,有些懒散地说道:“闻风公子的话,小女子已经铭记于心,从此必定谨言慎行。”
“王遥姑娘,我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日后定然还会见面,今日就当姑娘欠了在下一个人情,还望姑娘记在心上。”
金瑶挑眉,她没想到闻临风是这样的人,竟然厚着脸皮主动讨要人情,从前的玄空绝对不会这样。而据她所知的万青山庄的闻风公子也不是这样计较的人,亦或是他还有什么别的用意和居心?
金瑶道:“噢,这份恩德,小女子自然铭记于心。只是,为何闻风公子这么笃定我们还会见面?像小女子这样身份不清,善恶不明的人,怕是谁都不愿意再见到的吧?”
“凡事总有例外。王姑娘莫要忘了还欠着在下一个人情,既是人情,自然得讨回来,所以日后定会再相见,就算没有机会见面,闻风也会寻到机会、创造机会与姑娘相见,这一点姑娘大可放心。”
闻临风的这几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听得金瑶的心头一跳,脸颊微红,怀中的小鹿“蹬蹬蹬”地乱撞,他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由于他一直是背对着身子说话,金瑶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神情说出这样一番话。
也许,应该是她误会了吧……
她不敢再听下去,用力地勒了勒马缰,扬声道:“闻风公子,多谢今日手下留情,告辞!”
“姑娘,后会有期。”
听到此话,金瑶又撇了他一眼,心中有些紧张和不安,闻临风今日的表现与她之前所探听到的表现有些不同,他说的话、做的事,有些耐人寻味,也有些捉不透,她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怕,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害怕的了,重要的是,她的最终目的是否能达成。
“小秋,朱兰,我们走!驾……”
“驾……”
奔驰的马蹄声越来越远,闻临风终于回过身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他的手里握着一支通体翠绿的蛇形玉簪,这支玉籫是之前圣月教的银箭s进王遥的发冠时,从她的发上掉落下来的。
玉簪纤巧j致,即使像他这样不识玉器之人,都能看得出它的价值不菲,这是他手中唯一的线索,而越是贵重之物,它的来历就越易寻查。
那么,一切就从这支玉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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