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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部分

      东野圭吾小说合集 作者:肉书屋

    第 10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夕纪不明白西园的用意,没有作声。于是他继续说:“没有人不怕动手术。岛原先生故意表现得不耐烦,是想展现自己是个大人物吧,因为部下也在场。我想他现在一定在埋怨g嘛不快点动手术,真是急死人了之类的话,就是希望部下把这些情况转述给公司的人。”

    “真是无谓的举动。”

    “成功的人不会做无谓的事。他有他的心机,就连手术也能作为建立形象的工具,所以才能当上一流企业的领导人。”

    “我会记住的。”

    “你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接触到这种等级的大人物吧。”

    他们搭电梯抵达办公室那个楼层,西园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教授。”夕纪叫住他。

    他转身,像是在问她什么事。

    “刚才,您说不符术前检查的标准,就不能动手术……”

    “有什么问题吗?”

    夕纪咽了一口唾沫才开口:“我想,以前的术前检查没办法做得像现在这么详尽,像是立体影像等等,十几年前还没有。”

    “所以?”西园的眼神变得有些严厉。

    “我想也会有这种情况,把检查不出来的部分假设为最糟糕的情况,然后认定手术的危险x极高,遇到这种情况,教授总是回避吗?”

    这是针对健介的手术所提的问题。这一点,西园应该也听得出来。夕纪感觉心跳加快,体温似乎也稍微上升,但她仍然继续注视着西园的眼睛。

    “每一次,我都尽了全力。”西园平静地说,“不动刀也是选择之一,当然,有时候并没有这么做。”

    “结果呢?您从不认为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吗?”

    西园直视着夕纪。“我动过的手术不计其数。有多少次,便代表我做了多少次选择,结果通常都在预期范围内。如果预期这种说法不容易懂的话,你可以换成有所心理准备。”

    意思是说患者死亡也在预期范围内吗?夕纪正想开口确认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西园老师。”是元宫。

    夕纪一回头,看到元宫一脸严肃地向西园跑来。“老师,院方请您尽快与教授会联络。”

    “发生什么事?”

    “就是……”元宫向夕纪瞄了一眼,视线又回到西园身上。“恐吓信,听说又发现新的。”

    14

    r前已发出警告,却不见任何诚意的回应。若你们认为我方的要求仅是恶作剧,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此再次提出要求:透过媒体公开过去的医疗疏失并向社会大众道歉。

    给你们两天的时间考虑,在下个星期r之前依照指示行动,否则我方将会破坏医院。这不是威胁。

    警告者

    第二封恐吓信是在一般门诊的候诊室发现的,发现者是一名前来治疗腰痛的五十五岁女x。

    患者到帝都大学医院看病时,若是初诊,必须先填写诊疗申请书,并在挂号时提j。申请书放在候诊室角落的柜台,患者在上面填写自己的症状等等资料。

    根据发现的妇女表示,恐吓信就放在诊疗申请书的盒子里。

    “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盒子上明明写着诊疗申请书,里面却没看到我要的申请书,原来是那叠申请书最上面放了一张完全无关的纸。我正想不知道这是什么,仔细一看,上面不是有字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注意事项,一看,竟然是那种内容……,真是吓死了,我就拿给柜台的人。”

    在候诊室一旁的咖啡店进行侦讯的七尾,听着这名腰痛的发现者比手划脚、兴高采烈地叙述。看她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深受腰痛所苦,点的冰红茶也几乎没减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刑警问话,似乎让她异常亢奋。

    “排在你前面写申请书的,是什么样的人?”

    “咦?在我之前?呃,是什么人?好像是个老年人吧?啊,不是喔,应该是年轻人吧?好像是个长发的女人……,啊啊,我没把握啦!你不能当真。”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才不会——七尾把这句话忍住了。

    “你发现那张纸的时候,四周有没有可疑人物呢?像是一直盯着你看,或是在你旁边走来走去等等。”

    这个问题也让她想了许久。“我没那个心情想这些呀!你看那种内容,吓都吓死了,那时候我只想赶快通知医院的人。”

    七尾点点头,心想这倒是。看来,从这名女士身上得不到有用的情报。

    “真对不起,你明明来看病,却耽误你的时间。往后可能还会向你请教,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帮忙。”

    然而,她似乎还不想结束与刑警之间的对话。“喏,那是什么意思呀?这家医院发生过生命医疗疏失吗?”她悄声问七尾。一脸看热闹、聊八卦的模样,眼神闪现好奇的光芒。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七尾站起来。

    “可是,那样写不是很奇怪吗?一定是出过什么事,有人很不满,才会写那种东西吧?”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医院的事,麻烦去问医院的人。”

    “那,那个呢》之前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那是……”

    “看上面写的,意思好像是说之前也寄过同样的东西给医院,不是吗?那是真的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店内还有不知情的患者。

    “太太,”七尾压低音量,“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我们警方认为处理时要非常谨慎,所以必须严守调查机密。换句话说,那封恐吓信是太太您发现的,这一点我们也绝不能泄漏,否则不知道会给您带来多大的危险。”

    “咦!我吗?”她按住自己的胸口,不安现于脸s。

    “所以,关于这件事,麻烦您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您也不想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纠缠吧?”

    “是啊,那当然了。”

    “那么,就麻烦您了。”七尾拿起桌上的传票,快步离开咖啡店。

    坂本在店外等候。

    “接下来要去事务局一趟。”

    “指纹弄好了吗?”他指的是诊疗申请书柜台上的指纹。

    “刚才弄好了,虽然医院的事务局不太愿意配合。”

    “他们怕事情闹大吧。不过,我想已经太迟了,我跟你保证,那个大婶一定会到处宣传。”

    七尾把他和恐吓信发现者的谈话内容讲给坂本听,坂本苦笑。

    一到事务局,笠木正在与一个白发老人讨论什么。老人是一个姓小野川的外科教授,好像也是医院院长。

    “我们主管很快就会赶来,”坂本说,“和几位谈谈接下来的方针,我想主要是关于如何应付媒体。”

    “本院的态度已经决定了。”小野川以强硬的语气说道。

    “请问是什么样的态度?”

    笠木回答了坂本的问题。“可以公开恐吓信一事,但还不到召开记者会的程度吧。可以的话,想请警方通知各媒体。”

    “我想这一点我们可以处理。”坂本回答。

    “决定得好g脆啊。”七尾说,话里带着讽刺。

    “没办法啊!既然恐吓信是被第三者发现的,隐瞒反而更麻烦,媒体可能会胡乱探问。”

    “的确。”七尾一边点头一边想,也许这就是犯人的目的。

    15

    中塚芳惠的状况很稳定,已从加护病房移至普通病房。虽然发烧还没全退,但血压和脉搏都没问题,当然,意识也很清醒,她本人表示身体有些酸软无力,应该是发烧的关系,没有其他自觉症状。前几天的手术以导管将胆汁排出体外,胆汁的颜s也不差。

    她直接面临的威胁是胆管癌,本来不是夕纪负责的,但夕纪还是每天过来看她,因为中塚芳惠以为自己是为了切除动脉瘤住院,而进行胆管手术纯粹是为了治疗胆管炎。负责的医师对她如此说明,夕纪等人也配合这种说法,因此中塚芳惠相信这次的毛病很快就会治愈,待体力恢复后,便能着手治疗动脉瘤。

    接下来,夕纪必须对她说明委实相当复杂的病情。然而,肩负这种麻烦工作的不止是夕纪,现在几乎所有医师都为同样的事情头痛。

    夕纪在闲聊的空挡确认时间。芳惠的女儿会过来,夕纪正在等她,但她还没出现。夕纪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因为不能把时间通通花在这位患者身上。

    “中塚女士,其实……”

    夕纪正开口时,芳惠的视线望向夕纪背后。一回头,芳惠的女儿正往这里走近。她名叫森本久美,这是夕纪刚才打电话联络时得知的。久美提着一只大纸袋,里面大概是芳惠的换洗衣物。

    久美向夕纪点点头,然后观察躺在床上的母亲的脸s。“觉得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觉得脑袋清醒多了。”

    “是吗!太好了。”久美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夕纪。“医生,你说有事要告诉我们?”

    “是的,其实是这样的……”夕纪一边说,一边调整呼吸。

    该怎么说明,她已经和元宫等人讨论过,也在脑子里整理过好几次,即使如此,还是需要决心才能开口,因为话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不是一句“开玩笑”就可以了事的。

    母女俩不安地望着夕纪,一脸担忧,害怕她会针对芳惠的病情宣告什么不幸的消息。

    “其实是关于出院r期。”

    夕纪的话让久美露出困惑之s。“还是非得早点出院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夕纪摇摇手,“因为医院遇到一点麻烦,我们认为中塚女士或许希望早点出院。”

    久美与母亲互看了一眼,再度面向夕纪。“怎么回事?”

    “说麻烦可能不太恰当,其实是……,有人对医院有不太好的企图。”

    连她都觉得这种说明很啰嗦,但要提到核心部分,必须采取一些步骤,因为情况是中塚母女万万想不到的。

    夕纪轮流看着这对母女,以低沉的声音说:“医院收到了恐吓信。”

    中塚芳惠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可能是因为听到的字眼实在太过突兀,一时之间无法会意。久美似乎也一样,表情空d地看着夕纪。

    “恐吓信……是吗?”久美确认般地说道。

    “我想是恶作剧……不,恶作剧的可能x很高。”夕纪连忙订正。元宫叮咛过,千万不能把话说死。

    “是什么样的恐吓信?”久美的脸s终究沉了下来。芳惠好像也会意过来,惊讶地睁大了眼。

    “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好像要毁了医院。”

    “毁了?”

    “这个嘛,”夕纪歪头故作不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要用破坏这个词,也是元宫的指示。元宫到事务局学了一套如何向患者说明的方法。她很清楚事务局的用意,如果医师对患者的说明不统一,将会造成混淆。

    “为什么要毁了医院?”久美继续追问。

    “不知道。总之,好像是一封莫名其妙的恐吓信,也许只是恶作剧,可是又不能完全不理会,所以我们才像现在这样,把情况告诉住院患者。”

    “哦……”久美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母亲。芳惠没有作声,眨了眨眼。

    “以前,新g线的办事处好像也经常接到恐吓电话,说车上被装了炸弹。那时候,新g线即使认为是恶作剧,还是采取了必要程序,就是先在某站疏散车上的所有乘客,彻底检查过车厢,才让乘客上车。实际上,好像也从来没找到过炸弹。”

    “哦,这我也听过。”芳惠以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有个朋友搭新g线hikari号,却在小田原被赶下车。我朋友很生气,说那些脑袋不正常的人想要扰乱社会,就打那种电话,实在是制造麻烦。”

    “可能是那一类的恶作剧。”

    “哎呀!”芳惠皱起眉头。“真伤脑筋。”

    看到她的反应,夕纪心想,事务局想出来的方法似乎不坏。举新g线这个例子,也是元宫教的,据说是事务局为了让医师们对患者说明所想出来的例子。想必是为了给听者一种印象,让人以为这种恐吓在其他行业也经常遇到,只是医院这次不巧被盯上而已。

    “所以医院也决定要采取相同方式……”

    “要我们先离开医院?”久美问道。

    “不,不是的。”夕纪双手齐挥。“医院和新g线不同,有些人可以马上离开,有些人却不行。应该是说,几乎都是无法立刻离开的人,每个人都是因为病症才住院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

    夕纪摇摇头。“站在医院的立场,不会要求患者离开。我们会照常治疗,只是希望大家理解这个状况。我们会加强警卫,而且警方已经在调查院内有没有可疑物品,或是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出。但是,这样还是不知道恐吓者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站在医院的立场,不能对大家隐瞒这件事,而且在通知大家之后,如果患者另有打算,院方也会尽力配合。”

    好一番迂回的说法。“站在医院的立场”还说了两次,夕纪自己都感到厌恶。这番话的用意,是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模糊责任归属。当然,这也是元宫的指示。

    “如果患者另有打算,意思是……”

    “如果希望提早出院,我们会努力达成这个目标。而中塚女士的情况相较于其他患者,是比较容易达到的,最快明天就可以出院。现在胆汁的导管还在体外,但只要稍作处理并不会妨碍r常生活。”

    母女以迷惑的神情互看对方。

    “妈,怎么办?”

    “这……”芳惠从枕头上抬起头,看着夕纪。“反正是恶作剧吧?”

    “这就不知道了,如果不是就麻烦了。”

    母女俩静静地思索着。也难怪,在这种状况下出院,患者本人和身边的人都不轻松。

    “两位决定之后请告知我们,跟护士或我讲一声都可以,我们会立刻处理。”

    上级特别提醒,话里不能出现“慢慢想没关系、不必立刻答复没关系”之类的字眼,因为如果给患者时间考虑,却在这段期间内出事,院方就必须负责。

    芳惠看着夕纪问:“医生觉得呢?”

    “我……吗?”

    “这种事,问这个医生有什么用啊!”久美的声音拔尖。“反正,先跟我家那口子商量过再说。”

    她一定是想到若让母亲出院,会被丈夫责怪。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夕纪点头致意,准备离开病房。

    “请问……”久美叫住她。“是要钱吗?”

    “钱?”

    “不是收到恐吓信吗?说要毁了医院。对方没有提出勒索吗?”

    这个直接的问题,令夕纪招架不住。她也向其他患者做了同样的说明,却没有人针对这一点提问。

    夕纪摇摇头:“我没听说。”

    “那,歹徒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说要毁了医院?真奇怪。”

    久美的语气变得像自言自语,所以夕纪再行了一礼,默默离开病房,在走廊上边走边叹了一口气。

    公开医疗疏失并道歉——这就是犯人的要求。然而,院方指示不得告诉患者,因为会被曲解为这家医院曾发生过医疗纠纷。

    但是,夕纪无法释怀。要说就说清楚,要瞒就瞒到底,并为因此发生的事情负全责,她认为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医院应该是这样的组织,不是吗?

    院方之所以决定向患者说明恐吓信一事,也不是基于以患者安全为优先考量,而是因为若患者透过媒体得知此事,肯定会质问院方为何隐瞒实情。

    夕纪闷闷不乐地搭电梯来到一楼,在零售店买了罐装咖啡,正准备回办公室时,听到背后有人叫“冰室医生”。

    一回头,七尾举起一只手走了过来。

    “休息吗?”他问道。

    “嗯,休息一下。七尾先生在查那件事?”

    “是啊。”他的表情转为严肃。“医生也很辛苦吧,已经跟患者说明过了?”

    “刚刚才说明过。好累,说明好困难。”

    “是啊,不能一五一十说吧。”七尾别有含意地苦笑,显然很了解夕纪的苦恼。

    “警方掌握到线索了吗?”

    一听到夕纪的问题,他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现在正在收集目击情报,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别人。也难怪,来医院的人烦恼自己的病都来不及了。”

    “听说是混在诊疗申请书里?”夕纪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小声地问道。

    七尾点点头。

    “这个人的作风很大胆。据说诊疗申请书每天早上都会补充,现在已经有人证实今天早上补充时,并没有看到那个东西。也就是说,恐吓信是在那之后才放进去的。跟上次一样,这种方法对犯人来说风险很高,但他这么做,实在令人不能不在意。”

    “您是说这不是恶作剧?”

    “最好是有这种心理准备。”

    夕纪握紧了咖啡罐。“犯人为了表示这不是恶作剧,才故意采用这么危险的方法吗?”

    “这也不无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夕纪看着七尾露出了刑警的神情继续说:“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犯人的设计都想让外来者,而不是院方的工作人员成为第一发现者。从这一点可以察觉犯人的意图。也就是说,当第三者发现恐吓信时,院方便无法隐瞒。事实摆在眼前,院方这次毅然决定向媒体公开,也是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您是说,犯人的目的是要公开恐吓信?”

    “这么一想,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说着,七尾深深点头。

    16

    穰治拿着焊枪的手有点颤抖,好久没焊接了,而且怕引人注意,还把实验室的照明调到最暗。以现有的零件凑合着用,也增加了作业的难度,因为他用的ic基板是以前试作洗衣机控制装置所剩下的。

    固定了电晶体的三个角之后,穰治先把焊枪放下,觉得双眼好疲倦,他拿下护目镜,以指尖按摩眼角。

    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

    “是你啊,直井。”是研究主任。他比穰治年长五岁,但不是穰治的直属上司,是邻课的主管。

    “加班?”

    “嗯,是啊。”穰治客气地笑着点头。

    “那就把光线弄亮一点啊,不然会把眼睛搞坏的。”主任打开墙上的开关,加强了室内的照明。“你在g嘛?”说着便朝穰治走来。

    穰治连忙合上身边的笔记,那上面画着电路图。“是别人拜托的工作,要我制作小型马达的控制装置。”

    “赚外快啊?你们课长在抱怨哦,说你最近怪怪的。”

    “怎么说?”穰治看着主任。

    “他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常常一个人躲在实验室,午休也不跟大家一起。”

    “他j代的工作我都做好啦。”

    “我想也是,不过,上班族不是把工作做好就算了。唉,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主任拍拍穰治的肩膀,转身走了。“那我先走了,麻烦你关门。”

    穰治朝主任的背影说了声辛苦了,叹了一口气。

    同事们也许认为他不太对劲,他现在上班的情形和以前大相径庭,公司采用弹x上班制,所以像穰治这类研究员的上班时段各自不同。即使如此,这几年他的上下班时间几乎都是固定的,最近却乱了,以前他从来不会下午才进公司。

    与同事之间的j流减少也是事实,不仅是中午和休息时间,连下班后的聚会也一概不参加。

    他对较熟的同事解释是因为和护士女友j往的关系,但不知这种说法有多少说服力。

    只不过,虽然同事察觉他的行径有异,但他到底在做什么、有什么企图,应该没有人知道。有谁想象得到,有人正在这间实验室为即将发生的某件大事一步步着手准备呢?

    基板焊接完成后,穰治决定先暂告一个段落。他想测试x能,但这必须使用几部测量仪器才能进行,也得花时间。他想趁明天白天把机器备妥,下班后再来测试。不必着急,因为岛原总一郎的手术延后了一个星期。

    他把亲手做的装置和零件收进箱子,再装进纸袋,离开了实验室。

    办公室里还有人,但都是不同课的人。

    一名男同事边喝即溶咖啡边看电视新闻。穰治一边准备下班,一边从旁眺望电视画面。不久,荧幕上出现这样的字幕:

    恐吓信扬言破坏医院 疑为恶作剧

    穰治朝电视走近一步,竖起耳朵。

    男主播开始说话:“今天,位于东京中央区的帝都大学医院,发现一封写有‘破坏医院’等字句的恐吓信。恐吓信夹在给初诊病患填写的诊疗申请书中,被人发现后,警方已着手调查医院内部,但未发现可疑物品。警方怀疑恶作剧的可能x很高,但仍继续搜集目击情报。接下来——”

    主播播报下一则新闻,所以穰治慢慢地踱开,离开办公室,走出公司。

    他边走边拨手机给真濑望。望很快接起。

    “现在过去方便吗?”

    “可以呀!不过,没有吃的哦。我也才刚到家。”

    “那,一起到外面吃吧!”

    “好,我等你。”

    “我刚才看到你们医院上电视了,说有恐吓信什么的。”

    “是啊,所以今天累得要命。”

    “那,等会儿再听你说。”

    “嗯,好。”

    挂了电话,穰治拦了一辆路过的计程车,搭车到望的公寓只要二十分钟。

    他在心里反刍新闻报导的内容。在恐吓信的内容方面,主播只提到破坏医院,并没有说到最重要的公开医疗疏失与道歉部分。这不可能是电视台的主意,也就是说,医院和警方限制了目前掌握的情报。

    这件事该怎么处理,穰治难以抉择。他对于没有提及医疗疏失感到不满,所以,有一个办法就是再送恐吓信过去。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医院的警卫一定严密得多,要是送恐吓信被警方发现,那就得不偿失了。

    到了望的住处,发现她穿着围裙。“出门太麻烦了,所以我想做点吃的。只是拿现成的东西随便煮,你就将就一下吧。”

    “是吗?你不累啊!”

    “还好。我买了啤酒,穰治,你先喝点酒等一下,我想应该不用等太久。”

    望把罐装啤酒和r式煎蛋卷摆在小餐桌上,r式煎蛋卷是穰治最爱吃的,望一定觉得不能没有下酒菜,所以赶着做出来吧。

    他拿起啤酒正往杯里倒,就听到望边说“这是什么?给我的?”边蹲了下来,她正在翻纸袋,就是他提过来的袋子。

    “不要碰!”穰治说道。他以为自己的口气很温和,但声音还是有点凶。

    望连忙缩手。“啊,对不起。”

    “很遗憾,那不是要给你的,那是我试做的机器,没装外壳,可能一碰就会坏掉。”

    “原来如此啊,对不起喔。”望往后退,转身面向厨房。

    “不会啦,我应该先跟你说的。”穰治喝了啤酒,挟起蛋卷咬下,还是一样好吃。

    望正在调节小烤炉的火候,大概在烤鱼吧。穰治知道她把家里寄来的鱼g放在冰箱冷冻库,炉上摆着汤锅和平底锅,汤锅里多半是味增汤。

    望要是结了婚,一定是个好太太——每次来这里他都这么想,现在看着她的背影,又在心中喃喃说了一次。她不仅是个好妻子,娶她的男人也会很幸福。

    穰治想起神原春菜,他以前也常到她的住处,只不过她几乎没有为他做过菜。

    “做菜别找我,抱歉啰!”她说着调皮地耸耸肩,那模样深深烙印在穰治的记忆中。

    不止做菜,春菜对所有家事都不在行。相对的,她把热情奉献在工作上,无论什么地方她都去,无论采访什么对象她都毫不畏惧。她甚至发下豪语,为了成为一名自由纪实作家,她可以连女人身分都抛弃。

    这股行动力最后却要了她的命。不,事实上那与行动力无关。只是,如果她是个假r会在家里做菜的女孩,也许就能逃过那场大灾难吧。

    手机的来电铃声在耳里复苏。那时候,荧幕上显示的是春菜的号码,穰治不疑有他,接了起来,但彼端传来的,却是陌生男子的声音。

    “喂,不好意思,请问你是神原春菜小姐的朋友吗?”对方劈头就这么问。穰治回答之后,对方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出那个事实。乍闻那件事的冲击,至今仍残留在穰治心中。

    那只能以恶梦来形容。穰治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久,他便更换了来电铃声。

    “怎么了?”听到望叫他,穰治才回过神来,手上还拿着空杯。

    “啊,在想事情。”他倒了啤酒。“对了,刚才那件事,医院怎么处理?”

    “就是为了那个在忙啊!医院要我们跟所有住院病人说明,所以医生和我们跑遍了每一间病房。可是,突然说恐吓信什么的,一般人也只是吓一跳吧?问人家要怎么办,人家一下子哪答得出来呀!”

    “什么怎么办?”

    “就是要不要继续住院呀。情况变得这么危险,可能有人想先离开医院吧。”

    “这种人很多吗?”

    “今天好像没有,几乎都说考虑一下,也有不少人觉得一定是恶作剧。”

    光靠恐吓信的吓阻力果然不大,穰治感到失望,他不期望患者会一窝蜂离开,但以为多少会有些人因此出院。

    望开始把菜搬上桌,红烧莲藕、烤金眼鲷鱼g、凉拌菠菜,道道都是家常菜。

    “对不起,只有这些。”

    “够多了。”

    “还有一些卤的,卤r。要不要?”本来已经准备坐下的望又起身。

    穰治摇摇手。“不用啦,这样就够了。倒是医院那边,没问题吗?既然是恐吓信,犯人应该会提出什么要求吧?”

    望歪着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又没看到恐吓信的内容,只是照上级的吩咐做事而已。”

    看来,医院连对护士都没有告知详情。但是,穰治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恐吓信的详细内容迟早会散步开来,他之所以甘冒危险让第三者发现恐吓信,目的就在这里。

    “医院明天还是照常营业吗?”

    “应该是吧,因为什么都没讲。”望往自己的玻璃杯倒酒。

    穰治也举起杯子,做出g杯动作。这是他们俩用餐时的仪式。

    “手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明天也照常进行吗?”

    “那当然了。总不能因为发现恐吓信,就不治疗、不动手术。患者是为了治病、治伤才上门的啊。”

    “说的……也是。”穰治点点头,伸出筷子挟莲藕。

    医院的反应大致如他所预期,只要有患者在,就不能不治疗,必要时,也会进行手术。

    “那叫什么?加护病房是不是?那里还有人吗?”

    “有呀。嗯……七个人吧?怎么了?”

    “没有啊,想说那里的病人一定没办法马上出院。”

    “对呀。尤其是心脏血管外科,手术后一定要在加护病房观察。”说完,望一边把菠菜往嘴里送,一边低声自语:“啊,对了,明天也要开刀,要记得准备。”

    “开刀?心脏血管外科的?”

    “对呀。是个七十五岁的老先生,所以有点担心。不过,我想我们医生一定没问题。”

    穰治点点头,开始用筷子挟碎鱼g,脑子里想着今天刚做好的装置。

    17

    夕纪照常早上八点上班,浑身懒洋洋的,确实感到疲劳的累积,但又不能休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也许可以请假,但她觉得别人会因此认定女人终究没体力。

    这天,她必须先到一般门诊,因为住院患者要接受冠状动脉造影检查,她要去见习。

    患者是一名六十三岁的男子,接受了冠状动脉绕道手术。

    在历时三十分钟的检查之后,夕纪和那名患者并排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他的表情很开朗,从心电图和血压等数据来看,他的心脏显然较住院前好很多,他本身也感觉到其中的差异。

    “活动的时候胸口不会不舒服,这种感觉真好。这几年,稍微运动一下就喘气,我还以为是年纪大了。看样子,生了病不治是不行的。”男x患者变得很多话。

    夕纪刚到心脏血管外科时,这名患者还待在加护病房。她记得当时的术后情况不理想,执刀的元宫一脸严肃地与西园j谈。但是,在努力不懈地持续治疗之后,患者已经复原了大半,应该不久就能出院了。

    住院医生的生活虽然辛苦,但若有什么事能让人忘却这份辛劳,就是患者痊愈后的笑容。那种欣慰无与伦比。

    男x患者述说出院后的种种计划,他想做的事很多。夕纪一边听,一边不经意地望着四周,然后注意到一名男子。这个人有点眼熟,年近三十,身材瘦削。

    夕纪的视线随着他移动,看着他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般门诊的人是不会去那层楼的。

    “那……呢?”

    夕纪发现身边的患者正在问她问题。“咦?啊,对不起,您是说?”

    “医生在这家医院要待到什么时候?”患者问。

    “我想,还有一个多月。”

    “这样啊。等研修结束后,就要调到其他医院吧?”

    “目前还不知道,您怎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啊,”患者环顾四周之后才小声说:“现在不是有很多传闻吗?那是真的吗?”

    “传闻?”夕纪转身面对他。“什么传闻?”

    他的表情活像恶作剧被逮到的小孩。“我好像不该说喔。”

    夕纪装出笑容。“如果有什么顾虑,别客气,请告诉我,不然我也会很在意呀!”

    “也对啦。”男子以试探的眼神看着夕纪说:“就是恐吓信的事啊!听说原因是这家医院的医疗疏失,是这样吗?”

    夕纪感觉自己的脸部僵硬。“这件事,您是听谁说的?”

    “没有啦,也不是谁啦,是到处听来的……”患者越说越含糊。

    看来,已经在患者之间传开了。夕纪不禁担忧了起来,回诊时,患者一定会问个不停。

    “那个传闻是真的吗?”他盯着夕纪问道。

    她摇摇头。“详情我们也不清楚,也没听说有医疗疏失。”

    夕纪的“我们”指的是所有医师,但患者的解读似乎不同。

    “啊啊,对喔,冰室医生还不是这家医院的正式医生嘛,那他们就不会告诉你详情了。”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夕纪想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又没这么做。她不希望别人认为她因自尊受损而动气。

    “患者都在谈恐吓信的事吗?”夕纪问道。

    “那当然了。医生们不是特地来跟我们说明吗?还问说要是有意愿,可以协助提早出院或转院,连这种话都说了,事情一定不寻常嘛!”

    夕纪点点头。院方认为即使恶作剧的可能x很高,对患者有所隐瞒反而会造成混乱,但就患者而言,这么做却强化了事情的严重x。

    “我还好啦,很快就能出院了,不过还得留下来的病人一定很不安。冰室医生也一样,但愿你在这家医院的这段期间不会出事。”

    他可能是基于好意才这么说,但夕纪不知该不该点头。看她的表情暧昧,患者可能误会了,在她耳边说了这种话:“不然,我去跟上面的人拜托一下,让医生换到别家医院吧?我有一点门路。”

    夕纪吃惊地看着他,连忙摇摇头。“没关系,我不想换医院。”

    “是吗?不过,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尽管开口,这也算是报恩吧。”

    患者笑着站起来,以稳定有力的脚步离开。夕纪目送着他的背影,心想,住院医师到底算什么,做的事情和正规医生一样,患者大多也这么想。然而一旦病情恢复,心情从容了起来,便立刻把她当成初出社会的菜鸟。

    但是,身为菜鸟是事实。她也不知道这家医院是不是把她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待。也许正如那名患者所说的,恐吓信一事的确有内幕,只是不让住院医师知道而已。

    她怀着忧郁的心情回到办公室。今天十点有一场手术,要为一名主动脉瓣闭锁不全的老年人开刀。

    手术由元宫执刀。夕纪到了办公室,却看到他正悠哉地喝咖啡,并没有手术前的紧张感。

    “差不多该为手术做准备了吧?”夕纪发言确认。

    “是啊,不过现在还不太清楚。”

    “怎么了?”

    “ce叫我们等一下。”

    “田村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所说的田村,是任职于这家医院的临床工程师,不仅平时要维护医疗机器,每当心脏血管外科手术进行时,都由他负责c作人工心肺装置。

    “他说人工心肺的状况怪怪的,应该是说,他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那就……不得了了。”

    这的确是大事。若人工心肺装置无法运作,心脏血管的相关手术可以说几乎无法进行。

    “田村先生说不是故障,只是要确认一下,不然就糟了。虽然有后备机器,可是那台很旧了,医院也别那么小气,如果肯买新的就好了。”

    “那台机器要多少钱啊?”

    “这个嘛,”元宫双手在胸前j抱,“可以在东京都内买一栋房子吧。”

    夕纪说不出话来。看到她这样,元宫笑了笑又说:“每次手术ce不是会组人工心肺的电路吗?你猜一次要多少钱?”

    夕纪完全没有头绪,只是默默地摇头。元宫竖起一根手指。“可不是一万、十万哦,是一百万,跑不掉的。”

    “这么贵……”

    “那可是拿来代替心脏和肺的,再贵也得花。”

    元宫的视线转往夕纪背后。她一回头,看到ce田村板着一张脸走进来,一张大脸冒着汗。

    “情况怎么样?”元宫问。

    田村歪着他那粗短的脖子。“我检查过一遍,没有异状。怪了,怎么回事啊?”他自言自语地咕哝。

    “到底怎么了?”

    “唉,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机器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开机了。我又没去碰,电源也没有异状。”

    “重新开机?”夕纪问。

    “简单地说,就是开关重新开启过。”

    “机器自动开启吗?”

    “那是不可能的。”田村冷笑。“如果曾经停电那就另当别论。”

    “那里不会停电吧。”元宫噘起嘴。“因为有不断电装置。”

    “对,要是电源有问题,现在早就乱成一团了。”

    “怪了。”元宫蹙起眉头。“不过,机器本身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保证。”

    “好!”元宫往膝盖一拍,站起身来。“准备开刀。”

    前往手术室途中,夕纪边走边把刚才从患者那里听来的告诉元宫,恐吓信与医疗疏失的相关传闻已经传开了。

    “所以呢?我们又能怎么样?”元宫望着前方反问。

    “不是,我是想,该怎么办比较好……”

    “不怎么办。那件事已经j给警方处理,你也这样回答患者就好。”

    “可是,再这样下去,患者会越来越不安……”

    “没办法,既然不相信这家医院,可以去别家,患者有这个权利。我们能做的,只有救眼前的病患。”元宫停下来,指向夕纪的胸口。“我以指导医师的身分命令你,除了接下来的手术之外,什么都不准想,知道吗?”

    夕纪一惊,点点头。

    在手术室前,护士们正准备将患者推进去。元宫赶过去,对患者说话。真濑望也在里面。

    看着望,夕纪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在一般门诊楼层看到的那名男子,她曾经在某天深夜看过他,那时候,望和他在一起。

    夕纪开始揣想对方到底是谁,但随即甩了甩头。不可以想手术以外的事,刚刚才被警告过。

    原本微微振动的亮点,突然划出一个大波浪。穰治凝神细看,屏住气,一边注视手提示波器的y晶画面,一边c作调节钮。

    刚才,手术开始了——他很肯定。

    他人在车上,从医院的停车场推测手术室里的情况。

    他在心脏血管外科手术室所连接的不断电电源线路上,装设了供电监视显示器。那是他昨天在公司做好的装置,显示器可以发出电波并传送讯号。

    人工心肺装置等维生系统一定会连接在不断电电源上。这些装置正在运作,表示手术已经正式开始。

    但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医生、护士在手术室里怎么将患者的身体开膛剖肚,从外面完全无从得知。有些医院会在外面加装电视萤幕,以便于公开手术室内的情况,不过这家医院没有这种设备。

    示波器画面上振动的亮点,是穰治唯一的线索。

    靠这点东西能做什么?他感到不安,光靠这点线索,就要去执行一件绝对无法重来、不能回头的不可能任务吗?

    真是乱来——他再次这么想。但是,这也是他打从一开始便心知肚明,这是他在了解一切状况所想出来的计画。

    关掉示波器的开关,穰治发动引擎。功能确认完毕,效果良好,现在要担心的是监视显示器会不会被发现,但这只能听天由命。

    更重要的是,穰治往医院门口看去。

    尽管新闻播报了恐吓信一事,患者的反应依然看不出变化,一般门诊的人数也没有减少。

    他感到焦躁。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得来这家医院不可?!

    18

    傍晚七点了,夕纪正在加护病房,观察白天手术患者的术后情况,目前并没有变化,患者也睡得很沉。

    血压、心电图、肺动脉导管等等,该监看的东西很多,一?

    第 10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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