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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第32部分阅读

      捕红 作者:肉书屋

    捕红第32部分阅读

    的小发髻,用小菊的话来说,表小姐,这样子一弄,你走路快些,即便是跑跑跳跳,头发都,会散落出来,说完这句,小菊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她虽然没说,我大致也能猜出来,要到能跑能跳,我这个身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话说,这里的铜镜似乎要比家里的质量好了许多,平整光滑,我将身子向前倾,只差将脸都贴到镜面上去了,莫孤烟压根没打算放过我,在后头笑道:“再照下去,那镜子都要照破了。”

    这一次,五官看得比较清楚,原来洪青廷的长相与我以前的样子有七八分相像,其实,我以前究竟长什么容貌,已经记得不太清楚,那时候看到镜子里头的人,会心生憎恶,觉得那根本不是自己,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这会儿看着倒映出来的洪青廷的样子,很意外,倒有隐隐的亲切感,一个人替代另一个人时间长久,会越来越融合,最终会不会只剩下一个人。

    是我,还是她?

    “成了,我们回过去,见顾大人。”再瞧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在决定替代洪青廷生活下去的时候,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好的。”他笑眯眯地走在前头给我带路,直接从右手边第三个门,一推而入。零点看书我眨了眨眼睛,门后面并非我所想象的另一间房,而是宽敞的回廊,两边是精巧地立柱,莫孤烟没有听到我及时跟上来的足音。回过头来叫我。“洪捕头,这院中风景。还是等会儿再看。”

    我一低头,跟了上去:“我听说。你白师兄不是还没有痊愈,比我伤得还重吗。”

    “是,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就吊着一口气了。那古怪到不行的瘟疫,武功越好伤得越重,可把大人愁怀了,后来大人亲自进宫收集药材,名贵的统统给他塞下去,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他俯下头看着我,“不是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我还想去富阳县看看你地。手边公务实在太多。一天拖过一天地,不过看着你也像是大好了。”

    “我是武功尽失的体质。反而沾着些便宜。”

    “等到要找你地时候,才知道你已经搬进了白府,白师兄听闻后,大大地吃了一惊。”莫孤烟冲我挤挤眼,“莫非白老先生,真的想让你嫁进白家,做他儿媳妇。”还没等我反驳呢,他摸摸下巴,大为得意地笑起来,“还真别说,白师兄挺中意你地,怎么说你都等于是救过他的命。”

    我举起手来,半点不客气地给他额头一个爆栗子:“你只管带路,哪里这么多废话。”

    两个人身量上差了不少,他大概都没有想过我会直接动手,整个人都呆掉了,走出去好几步,才想到用手捂住额头,雪雪呼痛:“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这里可是六扇门总捕司,怎么说,我都是你上级,你竟然敢对上级动手,胆子忒大了。”那时候“这里是总捕司?”

    “你方才没有看到大人所坐的位置上面,那块当今圣上亲题的匾额吗?”

    我还真没有留意,当时谜底揭晓而出,我很有一种想抽人的冲动,既然是六扇门总捕司地顾连山大人,只要带个口讯过来,我即便是爬也要爬着道都城来参见的,何必多此一举,让白苏岸跑到白府来抓人,半夜三更,惊动一府上下,如今我这一失踪,白老爷子还不知道是不是都急成热锅上头的蚂蚁了,还有许箬荇,得知我被掳走的消息,他是何种反应,我都没敢往下想:“哎,哎,这个,不是去大厅的路。”

    “我知道。”莫孤烟脸上的笑容,真的,真的是很可恶。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人在屋檐下,我是不得不低头。

    “大人的意思是,你换好了行头,带你去吃点东西,他和白师兄在饭厅等我们。”

    这里有客房,有厅堂,还有饭厅,总捕司难道是顾连山家地后花园吗,而且庭院设计如此古怪,如果第三扇门后面是回廊,那第一扇,第二扇,乃至第四扇门后头又是什么。

    风里吹来细细碎碎地花瓣,我伸出手来随着风向一抓,指缝间,浸染芳华,下意识地放到鼻下去嗅,浓烈的花香,似曾相识地味道:“这花开在哪里?”

    “吃完了饭带你去看。”他大概是司空见惯了,碎花沾在他的肩膀,不过是用手指去弹一弹。

    顾连山背着身子而站,微微地低着头,似乎在想要紧的事情,师傅兼领导站着,白苏岸当然也只能站着,和莫孤烟相比,他才更像是顾连山的徒弟,连站姿都如出一辙,见我们进来,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果然是在想要紧的事儿,我看一眼桌上,菜都上齐整了,难道要等顾大人将国家大事都想清楚了才能开吃吗,哪里有这种请人吃饭的方式。

    我饿了可不是一个,两个时辰,一直不提起还倒好,这会儿被饭菜的香气一熏,只看不吃,我怕口水都能直接流下来。

    “顾大人。”假装看不到白苏岸的意思,我提声唤道,“我想问你个事儿。”

    顾连山缓缓地转身,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他笑了,眼神里却带着寂寞,仿佛看着我,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让他无法忘怀的人。

    捕红第三卷 48:尖锐的刺,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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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下这种丧权辱国的勾当。\\\\

    难怪莺歌夫人一口一个王爷大喜了,难怪他满面春风,喜不自胜。

    两个人皆是一副天上掉金元宝的喜滋滋的表情。

    这一对,天杀,该死的。

    最可恶的是,为什么要用我来做庆祝品,姐姐亲手将妹妹推入火坑,还美其名曰,以后可以让我坐上皇后的宝座,他舍得一个花莺歌,又怎么会舍不得一个花蝶舞,这会儿,赵顺水推舟预备将我收房,是想将我变作他们其中的一员,他手中另一枚可以运用自如的棋子,等我真的变成他的人,还不是由着他为所欲为。

    他是确信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不然,怎么会将这般天大的机密,毫无遮拦地向我统统倒出,昨晚上,赵说,这一刻,我才相信你是真正的花蝶舞,这一步打算,便是在那时油然而生的吧。

    只恨,我居然还以为他不是个坏人,看他忽笑忽哭的,心里头多少还有点同情悲悯,我,我真是瞎了眼,放松掉原本最基础的戒心,自己将自己喝醉了。

    他几句话说完,兴致似乎正浓,又翻身上来,继续方才未完的活动。

    我举起手,想都没想,对着他直接扇过去,当然是不可能打中的,他的应变速度多快,不过值得惊喜的是,我的手已经可以动了,也就是说,我不用束手待毙了。

    赵捏着我的手腕。眯起眼问道:“蝶舞,难道让你做皇后,你都不愿意吗。”

    皇后你个头,我暗暗骂道,一把挣脱开来。手脚并用地往床下爬。最好能爬出屋去,他堂堂一个清平王爷总不能在自己爱妾地居所。大庭广众地最自己的小姨子用强,可惜。我只爬出两步,脚踝被赵抓在手里头,一副活脱脱是猫戏耗子似的口吻,调笑着:“蝶舞,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好好的床上不待着。”

    爬出你的魔掌,能爬多远爬多远,最好以后都不要看见你。

    “蝶舞,你这么衣衫不整地从房里出去,外头人会怎么想,外头人会怎么说,即便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别人还会相信吗。”他还是拎着我地脚,没有要放开地意思。语调很轻飘飘。我却听出威胁的意思,这种时代。对一个女子而言,有什么比名节更重要。

    别人不会相信有什么关系,我自己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就可以,清平王爷,你地如意算盘实在是打错了,哪怕我是光身逃出去,都比留在这里让你调戏要好得多,做人首先要先对得住自己,再去对得住别人。

    他的手指还要死不死地在挠我地脚底心,动作很轻,像一片飘飘的鹅毛,搔得我都想破口大骂了:“蝶舞,我方才和你说的都是认真的,你转过来看着我,看着我此时此刻有多么地认真,别人何来这种福气,你居然一口回绝我,真是辜负了你姐姐的一片苦

    我恨不得双手能长出十指尖尖地爪子,牢牢抠在地上才好,做穿山甲都比做你的皇后要强数百倍,看你,怎么看,你和花莺歌两个都是最好的演员,寻常人的喜怒哀乐到了你们的脸上都像是简单的面具,我这个卧底都做不到你们的功底,大概也正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像是个善于伪装的人,顾连山大人才特意挑中了我。

    有什么东西从散开的衣襟里头掉出来,好似是被人无意地藏在那里,因为我过度地挣扎,动作幅度过大,才显出庐山真面目,我想都没有想,将其一把捏在手中,反身对着赵地手背直接刺了下去。

    赵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可以任其鱼肉地女子竟然还能身藏暗器,这一次的确是大意,而没有躲过去,尖锐地刺,鲜红的血,他一掌对我挥过来,虽然不是正中要害,我也被掌风扫到,整个人凌空飞出去,装在门板上面,发出沉闷的一声。

    还好不是脑袋中招,不过眼前还是一花,等焦距恢复过来,赵从手背上将那物件拔下来,,是一支金步摇,他的脸色很可怖,方才那种玩弄的戏谑骤然失踪,剩下的,只有一层笼罩全部的青色,他的嘴一张一合,我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两步走到我面前,拉过我的头发,将我拖起来,正视着他的脸,扭曲的五官:“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精致的金步摇,雀嘴中半红半白的珠子浸染到他的血,连嘴尖都整个变红,我不用细看也已经猜到雀嘴下面有个小小的容字,我勉强咧开嘴,笑道:“王爷,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能够知道。”

    “你见过这件首饰,是不是,是不是!”赵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他到底在怕什么,一个人连密谋造反,忤逆皇帝都不怕,居然怕一件女人用过的旧物。

    是心虚吗,王妃的死,恐怕不是如菊儿所言怎么简单的因病去世。

    捕红第三卷 49:方师傅的来历

    赵举起那支金步摇,在我双眼间晃动,金光烁烁,血腥气甚重,似乎我的答案一个令他不满意,簪子的尖头能直接往我瞳孔插进去。零点看书

    “王爷,我刚到府里头。”我忍着头皮的剧痛,说出几个字。

    他仿佛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你说什么。”

    “我说,我才刚到王府里头,前后总共才几天,王爷应该能够算得出,在此之前,我不过是个住在乡下的丫头,讯息闭塞,和姐姐通一封家书都要走上个把月。”希望这个赵是坏人,而不是笨人,能够明白我话中的涵义。

    赵的手一点一点放松开来,我被破布袋似的,扔在地上,委顿不起,他口中喃喃低语着:“是,你才刚到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有别人,还有别人在从中作祟,我要找出那个人,我必须要找出那个人。”

    门,从外边突然被人打开来,背脊靠在门板上的我,一个不留神,整个向后仰去,直接滚地葫芦似的,掉出屋子去,视野中,方师傅倒着站停下来,一脸莫名地看着我们两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我,还有满面狰狞之色的王爷,要想误会我们之间有些什么暧昧,倒也有些困难,老人家手里头依旧提着他的吃饭家伙,他倒是不会避嫌,直截了当地问道:“王爷,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我以为,既然花莺歌和赵安排好了这出戏,今儿个是没有人敢来打扰王爷的好事,哪怕是我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多看一眼,这个方师傅出现地倒真是掐分掐秒的,不但如此,还不怕死地问王爷在屋里头和小姨子做什么。能做出这副活似恶霸强占民女的戏码。

    “方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强压住怒气,还算好言好语的。

    “莺歌夫人约了我来给她打制新的头饰,这一间。”方师傅煞有其事地还倒退出去一步,仰头看着门楣,“这一间不正是莺歌夫人的闺房吗,前头有个小丫鬟给我指的路,说夫人在房里等我的。”

    “小丫鬟。”赵眯着眼,危险的神情,一触即发,“方师傅还记得是哪个小丫鬟。”

    “贵府的丫鬟,每个都长得清秀貌美,老头子看起来觉得都很是相象,王爷让我说出是哪一个,我一时倒还说不上来。”方师傅将木头箱子放在地上,直视着赵,“莺歌夫人在不在屋里头。”

    他们两个人,一起很有默契地将倒在地上的我给无视掉,好像我是个全透明体,每一道视线都能穿透我的身体,伸向更远的其他物件。

    赵神情恢复自然:“她不在这里,该是在后花园,方师傅不如过去看看。”话意明显,已经是直接预备打法这一位了。

    “莺歌夫人还给她妹子也订制了两件,不如请这位姑娘与我同去,免得一会儿还要老头子又跑回来,来来去去的,年纪大了,腿脚不这么便利,能少走几步是几步。”

    他,他好大的胆子。

    赵两道眉都直竖起来,我始终没有猜透方师傅到底是何等来历,因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眉毛又放回了原处,笑容很亲切地弯身将我搀扶了起来,替我掸一掸裙子上根本没有沾到灰的部位柔声道:“蝶舞,你姐姐也是一片好意,不如,你带方师傅去后花园找你姐姐,我们的事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详谈。”手指头还貌似很好意地替我整理一下衣领,指尖碰触到我脖颈出的皮肤,在上头摸了两下,我的鸡皮疙瘩都跟着爬起来。

    他预料着,我是逃不过他的手心了。

    我大幸之余,抬手将碎发都拨到耳朵后头,带着方师傅往后花园走,他一路没有同我说半个字,我有点害怕,他要是真的问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我该如何回答,是照实了说,还是胡乱地编造出个理由。

    然而,方师傅始终没有问,手里头的木头箱子很重,他的脚步声也跟着很重,我走在前面,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让我慌乱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与以前那些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经历相比较,今天的这一出还只能算是小儿科,况且那个人还并未得逞,暗暗的,我觉得方师傅的出现并非偶然,是谁,是哪个好心人特意指点他来救的我,那时候,如果他没有出现,赵在暴怒惊恐之余还会对我做些什么,不是凭借寻常人的思维方式能够揣测出来的。

    后花园离我住的客房很近,我时常能闻到花香,不过却没有涉足进入过,绕过花型的石头拱门,里头点着许多盏灯,宛如白天般明亮柔和,我远远瞧见花莺歌坐在石头桌子边,背对着我们,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异常地寂寞,她低垂着头,一直到我们走近,看到她弧线柔美的脖子线条,她仍然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她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莺歌夫人原来在这里好雅兴,让老头子倒是一通好找。”方师傅清咳一声,先出了声。

    莺歌夫人抬起头,看到我的出现,她的眼睛里,居然没有流露出一点点的讶异,那黑白分明的眼中,只有一汪眼泪,装得很满很满,仿佛只要她的头,稍微再轻轻地一动,泪水会顺着那张美丽的面孔向着两边缓缓淌下来。

    捕红第三卷 50:所谓大好姻缘

    她掩饰地极好,宽大的衣袖举起,在脸前,姿态优美地一晃,再放下时,那种忧伤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属于她的,菱形的樱唇划出好看的弧度,笑意盈盈:“方师傅,我昨儿个才想到你,果然已经准时地出现了。”

    “莺歌夫人的东西,老头子怎么敢拖延。”

    “方师傅太客气了,宫里头这么忙,那些娘娘嫔妃哪个不是眼睁睁盼着方师傅给她们梳一个倾国倾城的发髻,或者是打造出举世无双的首饰,好用来吸引圣上的一眼回眸。”莺歌夫人眼尾扫向我这边:“蝶舞,你怎么蓬头散发地出来,让方师傅瞧见,笑话我们清平王府好没规矩。”

    我很无奈地想给她个白眼,要不是,你狠心推我入局,我能是这么狼狈不堪吗,花莺歌,你倒是好,一句话不但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还连带着指桑骂槐地教育了我不该不服从你们的安排,做个顺水推舟的所谓大好姻缘。

    你这么想做皇后,自己怎么不做。

    原来,这位方师傅是宫里头的人,难怪一个一个对他俱是客气地不行,连他撞破赵的好事,赵还客客气气,连半个重字都没有。

    一个人成天能够自由出入皇帝的后宫,能够让娘娘嫔妃赞赏不已,恨不能抢来收在自己宫内,只为其一人工作,没有点真本事当然是不行的。

    一个人如果能同时认识熟知那些有权有势的女子,那他手中地人脉之广,熟人之多。怕是将两只手翻来覆去,掰上十多次都数不清楚的。

    难怪,难怪,一个清平王府能请得他来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这位姑娘的头发菜糟了火劫,长度去了一半。做出再好的发髻。也是很容易松散开来的,等再找几个月慢慢就会好地。”他还是老规矩。将木头箱子,放在脚边。不等莺歌夫人请他,已经自己坐了下来,右手握成一个空心拳,捶打着自己地膝盖骨,“老头子真是年纪大了。才走这么点多,觉得哪里都酸痛,怕是明天会有一场豪雨。”

    莺歌夫人示意我也坐下来,眼角弯弯,一笑道:“原来,清平王府要请方师傅来一次不容易,谁知道是不是我这妹子运气好,她才住到府里头几天,已经承蒙方师傅几次出手。那真是花钱都买不到的福气。”

    “夫人过誉了。老头子不过也只是个普通地手艺人,靠的是几十年地熟能生巧混口饭吃。哪里有夫人说的这般花妙,我同这位姑娘。”他定神看着我,神态温和,“还算是颇有点缘分,姑娘若是觉得老头子的手艺还过得去,那便是了。”

    木头箱子打开,方师傅弯下腰,看着很吃力地将最上层的一包软布包裹的东西捧出来,放在石头桌面上头:“夫人,这里一共是三件,两件是你地,一件是这位姑娘的。”

    “方师傅,你同我这妹子不用客气,叫名字就好,她叫做蝶舞。”莺歌夫人将软布打开,捻起一支发簪,通体是一枝菡萏的样子,小荷才露尖尖角,活灵活现的,好似在掌心之中便能徐徐开放出来。

    “这位姑娘的面相不可小视,闺名更不能随便信口而叫,怕是以后有大富大贵之运。”方师傅的目光停顿在我脸上,轻声道。

    这位手工师傅还连带着给客人看相的吗?

    难怪生意这么好了,这么会得说话,大富大贵的运气在哪里,我是不知道,我只想能够平平安安把这次的任务顺利完成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原先以为很简单地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并且朝着我不能预计地方向发展而去。

    证据,证据到底在哪里。

    我明明已经触碰到真相的一角,却没有办法将其一把握紧,暴露于众。

    莺歌夫人却很是相信他地话,大喜道:“承蒙方师傅吉言,希望我这个妹妹能够大富大贵,前途无量。”想必,她又想到关于赵要自己做皇帝的那回子事,自然而然地便将方师傅两句模棱两可的话直接往那方面引导而去。

    皇后,是你们两个人说当就当的吗。

    别说是赵还没有做到皇帝,就是现在赵佶说要我入宫,我还不乐意呢。

    “夫人哪,身为清平王爱妃的妹妹,蝶舞姑娘已经是大富大贵之命了。”方师傅将第三件首饰取出来,这一次不是普普通通的簪子,发钗,而是类似发网的物件,很细很细的金丝,几股绞在一起,每一小格与小格的衔接处是更细的金丝盘出形态优美的花骨朵,在鬓角的位置是一只几欲飞舞的彩蝶,轻盈灵活,不知是用什么来上色,蝴蝶的翅膀带着一层盈光的晶粉,颜色鲜艳欲滴,我从方师傅手里接过后,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出气大一点,蝴蝶便会扑腾着翅膀飞走。

    这首饰要是再配上相合的衣裙,我都能想象得出,其他女子看到时会流露出怎么样艳慕的眼色。

    “蝶舞姑娘对老头子的手艺可曾满意。”

    “太美了,反而不像是真的。”我喃喃低语了一句,这样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最适合放在精美的首饰匣子里头收藏。

    方师傅听得我的答案,微微一怔:“蝶舞姑娘的意思是,像是假的了?”

    “不,不。”我想一想还是将物件还到他手中,“太美了,像是在梦里头一样。”

    捕红第三卷 51:爱的一败涂地

    大概是这句话说得深得方师傅之意,一直到他提着箱子离开,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去过。零点看书

    我看看石桌上平摊着的三件头饰,与莺歌夫人自己的那两件想比,归属于我的这一件,似乎是太华贵了一些,不知道什么场合才会用得到。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后花园,突然变得冷场。

    都不知道该谁先开口,或者说该先说些什么。

    莺歌夫人笑了,笑声多少有点无奈:“方师傅在哪里遇到的你,怕是不用问,他这种经验老到的,随便猜猜都能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了。”

    是,方师傅出入皇宫后院,早就明白什么事儿该看,什么事儿不该看。

    不然能太平地活到这一大把年纪吗。

    幸好他的出现,替我解围。

    不管当时他是报着怎样的心态,我只能说,要谢谢他。

    “蝶舞,你看不起姐姐是吗?”莺歌夫人微微叹一口气,搁置在桌面的双手紧握成拳,“如果我会怕你看不起我,那天就不会带你去那个地方,我要你看清那些真相,知道姐姐在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我抬起眼,直视着她。

    她想同我说什么。

    “我嫁进王府的时候,王爷已经有了正妃,王妃身世显赫,其祖父手握大宋半壁兵力,连当今的天子对他们一家都是礼让三分的,而花家。蝶舞,不用我说得很明白,花家不过是为赵培养棋子地地方,姐姐自小就是被训练出来,以后要帮助王爷荣登大宝的工具。我自小就很羡慕你。都说你没有我漂亮,没有我聪明。但是每每见到你手握书卷懒懒散散地在那里晒太阳时,我恨不得自己是你。变成你,成为你,我不要做花莺歌,不要做一个注定将要以色侍人的女子。”

    可惜,什么都是注定好的。

    不漂亮。不聪明的那个,会比又漂亮又聪明地,略微地幸福一点点。

    花莺歌被当做是一份贺礼般送进清平王府,她注定只能做妾,然而,她爱上了赵,自从第一眼看到玉树临风地赵,她真心地爱上这个男子,爱得一败涂地。

    因此。后来的一切。她都做得心甘情愿。

    她要让这个男人实现他毕生地梦想,取代庸庸碌碌的宋徽宗。成为新一代地君王。

    莺歌夫人笑得更像是在哭,她伸过手来摸我的面孔,像在摸着自己的过去,每一寸皮肤,她都不舍得放过:“都说莺歌夫人是清平王爷的宠妾,但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沁芳阁过夜,那些拥抱与亲吻,我都觉得如同演戏,我们两个人有时候都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地。”

    有一晚,两个人都喝得多了些。

    花莺歌为赵再跳一次璇华之舞,跳到末尾,她抑制不住,放声大哭:“王爷,王爷可是已经嫌弃了莺歌,莺歌的身子比青楼中的那些女子还要肮脏,还要下贱不堪。”

    赵端着杯中酒,怔怔地没有回答她,良久良久以后,才道:“我一直记得,想当年第一眼看到那个叫花莺歌的女子,她是我此生见过最美最美的女子。”

    花莺歌哭到双眼几乎滴出血来,然后,坚定地将眼泪擦一擦:“王爷,如果还有一个干干净净的莺歌,你可愿意娶她做正妻。”

    赵将她搀扶起来,软语道:“美人,这话以后莫要再信口开河,王妃对于我,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在他眼中,王妃已经是江山,触手可得的江山。

    我想到那支带血的金步摇,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既然她已经把话都摊开来说,我不如索性问个明明白白:“姐姐对王妃下了毒手?”

    花莺歌摇一摇头道:“你没有见过王妃,那实在是一个良善地女子,对身边任何地人都好得不行,哪怕是下人,是丫鬟,哪怕是我。”

    那时候,赵对于花莺歌还是专宠的时期,几乎每一夜都在沁芳阁留宿,但是王妃不但没有丝毫怨言,在她身边价格丫鬟为主人不平时,她还刻意叮嘱不许说花莺歌半个不字,在她地眼里,夫君是她的天,她的大树,她可依附终身的人,只要赵喜欢的,她都会喜欢。

    一个寻常的富庶之家,男子都可以三妻四妾,何况赵是一个王爷,即便比不上皇帝的三宫六院,娶十多个妾室也不算为过。

    正妻以后,只有一个花莺歌进门。

    赵的眼,再不看其他人。

    有一次,花莺歌甚至还在背后听到王妃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应该谢谢花莺歌,两女伺一夫,已经是太好的结果。

    直到有一天,赵在沁芳阁大发脾气,瓷器花瓶砸了无数,花莺歌旁敲侧击,挨了几脚才得出真相,王妃的娘家在得知赵对皇位有所觊觎时,居然一口回绝了他,那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一脸正义地教训他:一日为臣,终身为臣,若是下次再让我听到王爷口中流露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语,我不会顾及你是我孙女婿的情分,第一个大义灭亲,让圣上将不忠不孝之人就地正法。

    铿锵有力,毫无周转之意。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浇得从心底生出寒意。

    赵觉得这些年的处心积虑统统都白费了。

    那一夜,赵住在王妃那里。

    花莺歌等他等了一个晚上,直到晨光将窗户纸浸染出微微的蓝,她推开窗,觉得有什么更大的阴影藏在貌似清朗的天空后面,而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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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红第三卷 52:步距

    莺歌夫人的手掌还留恋在我的面颊,半梦半醒地呢喃:“王爷,如果还有一个花莺歌,干干净净的花莺歌,你可愿意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娶她为正妻。”

    而我,便是她,假想中的影子。

    经历过这些年,花莺歌还是天真地叫人想哭,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盲目,会失去自我,会深陷其中,会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妹妹,你心里可曾有过人?”莺歌夫人放下手,自石凳站起来,衣袂飘飘,依旧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如果你心里头也住起过一个人,你会更加明白姐姐。”

    明白你太爱一个人,以至于想将自己的妹妹也拖入这个是非地,你与赵两个已经是站在漩涡中心的人,你怎么忍心再加入无辜的人。

    低着头,我没有言语,视线落下去,脑海中想到的是许箬荇的面孔,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思想,你的心里头是不是也住着一个人。

    同生同死过,他始终面带微笑。

    我居然会因为他母亲的几句话,而心生胆怯,起了退缩之意,如果连死亡都隔不开我们彼此的信念,还有什么是值得害怕的。

    “妹妹,我们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姐姐是为了你好,王爷他。”她顿了一顿,又及,“王爷他,好事将近,他答应过我的,也一定会做到。”

    不知是不是大局的决断部分,赵并未详细地告诉过她。或者是其他地,后来,我旁敲侧击地想问一问,好事将近到底指的是什么,莺歌夫人但笑不语。柔软的手指点着我的额头:“小丫头片子。问这些作甚,姐姐只需要替你准备好嫁妆便是。男人的事情让男人们去处理。”

    我看着她地笑容,没有忍心再问那支金步摇地事儿。既然她说不是她做的,便相信不是她做地,思前想后,觉得她并未有要欺瞒我的必要,连那样隐晦地阴暗。她都不避嫌地展现在我面前了。

    花莺歌吃过的苦,都是因为她的爱。

    捧起那三件精雕细琢的首饰,被她拖着又去挑选新到的料子,看着她饶有兴趣地在小山式地布匹中翻动,我想得却是南辕北辙的两回事,怎么能把这些收集到的消息告诉顾连山大人呢,联系的方法,当时听起来很容易。

    唯一的疏漏是,我没有想到清平王府的面积有这么庞大。

    我要如何找到出去的方法。

    “蝶舞。蝶舞。”

    我迟钝地抬起头。莺歌夫人不知在那里头唤我几声,已经索性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问道:“在想什么,叫你这么多声都不答。我只能笑笑,我所想的要是说出来,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莺歌夫人微微侧过头,咦了一声,手指头来翻看我地上衣:“这里地搭扣都被扯坏了,不如替妹妹也做两身新衣,过来看看喜欢哪个颜色。”

    你还不知道,我这衣服是怎么被扯坏的吗。

    外面天色已经很暗,前前后后这一番折腾,怕是已经过了戌时,我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在一堆地姹紫嫣红中,点出两匹颜色稍微素淡些的,莺歌夫人倒是颇满意我的选择,又多加了一匹水红色的:“妹妹看着也累了,先回房休息,明天自然会有裁缝师傅来替你量身订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打扮打扮出来,这一府上下自然没有人能够比过。”

    我便是披金戴银也不过是中人之姿,其他的没有,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再客套几句,缓缓地从她房里退了出来,还是按照原路,走回了后花园。

    顾连山大人千叮万嘱道:我留给你的一共有三条联系方式,每一条,你都只能用一次,清平王府貌似平静,内里却是暗涛汹涌,为了彼此的安全,你一定要记下。

    其中有一条,在后花园里头。

    不复方才的明亮,在莺歌夫人离去后,有下人将那些灯盏都灭了,今天的月亮又是云追月,躲进云层里头的时候,整个后花园的一片漆黑,方向未明。

    我趁着月亮一探头,先走到莺歌夫人适才坐的石桌前,蹲下身,手探到桌子下面,摸到一块小小的凸起,顺着相反的方向,在石子铺就的小路上摸到一块月牙形的石子,其他都是圆圆的鹅卵石,只这一块形状不同,我确定好位置,一脚踩在其上,再朝前走了十五步。

    “青廷,你在屋里头走两圈。”顾连山一手拿着案卷,低声对我说。

    我不明所以然地看看他。

    “大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走就是了。”白苏岸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无奈地绕着还算空旷的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顾连山没有出声,他甚至没有看着我,等我走到第四圈,觉得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时,他开口了:“可以了,青廷。”

    难道是要观察,我的双腿有没有隐疾?

    心里头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十四,十五。

    当时的顾连山是为了测试出我的步距,他笑着说:“青廷,你的下盘功夫还算没有统统忘记,走出的步子又齐又稳当,真是好。”

    十五步以后,已经贴墙,一排冬青树,我再一次蹲下身体,将手努力地从两棵植物间穿插过去,摸到了墙砖。

    捕红第三卷 53:墙砖后头

    墙砖很凉,很凉。

    我抬头望天,月亮又一次躲进云里头,四周漆黑一片。

    我从墙根往上摸,第五块砖头,扣起食指用点力气,敲下去,很意外,传出的是空心的回音,很闷的声音,我吃惊地再尝试着去敲敲周围的几块,纹丝不动,只有这一块是空的。

    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我静静地等着,这墙后面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应该不会是外面,清平王府中,院落套着院落,我没有都一一行遍,墙砖后面的那个人怎么会知晓我何时来,何时去,难道还十二个时辰,日夜不间断地在那里守候不成。

    虽然,不会去怀疑顾连山大人的话,不过,我想着,最多再等一刻的时间,不然万一有人寻我寻不见,向莺歌夫人甚至赵禀告,小事倒变成大事了。

    静悄悄的,掌心贴住的那一小片墙砖已经被体温熨热。

    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的。

    我拍拍双手沾到的泥土,站起来,格拉,格拉,一长一短,又是一长一短,正是早前留给我的暗号,但并不像是手指叩击的声响,倒是像长长的指甲哗啦在墙体,刺耳地叫人忍不住想将耳朵掩起来。

    既然暗号没有错,我快速地再次蹲下去,用双手将冬青拨开,尽量将身体贴近墙壁,声音压得很低,将这几天在王府中所见所闻大致叙述了一遍,特别重要的两点,一是暂居的听风居被烧,我当时带进来的一些东西也付之一炬,还有就是那个金国的完颜小王爷,不知此刻是否还留在都城之中,他与赵密谋之事,如果属实,罪证大过天,不过要靠我一个人的口供要捉拿住堂堂的清平王爷几乎便是以卵击石,因此,我要留下来收集到更多更全的消息,暂时不能离开。

    一通话又快又急地说完,我又在那块墙砖上叩两下,表示报告完毕,倒像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满身轻松地站起身来,月娘羞涩地露出她的半边脸,我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上除了我自己的影子,还多出另外一道影子,比我的长一些。

    有影子的,至少是人,不是鬼。

    “有胆子独自跑到这种地方,怎么没胆子将头抬起来。”是赵的声音,冷得像能凝固成冰。

    我索性仰起脸来,直视着他:“王爷也好兴致,和我一般到后花园来吹吹风吗?”

    “如果我没有过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做这种勾当。”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你到底是谁,方才又在和谁说话。”

    我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近乎耳语,所以一直将嘴唇贴在墙砖之上,除非是有人用耳朵贴在墙砖上,依靠固体传音速度最快的原理,才能勉强听到我所说的话,他假使是站在我身后,那么他最多听到其中几个吐音较重的字眼,其他的,一概忽略。

    赵见我不言语,冷冷地笑出来:“你以为只要不开口,我便不知道了吗?阿北已经到了墙的对面,等我抓到那个和你通风报信的,证据确凿后再来办置你。”

    真是好笑,前一刻,我还想着要收集关于赵的证据,下一刻,他倒要抓住我的小辫子了。

    他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他们故意将足音收起吗,赵和阿北,从我走出莺歌夫人的房门,就一直跟随我其后,果然,在我变成他的人之前,他依旧对我是多多的防范之心。

    “你要是自己招供出来,或许,我可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我看着有那么笨,自己招供,让你自己招供串通金国的过程,你招不招供。

    月娘似乎对我们的行径很是感兴趣,这会儿倒是亮堂堂地挂在中天,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正对着光源,他能够将我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我能做的只有将五官尽量放平,再放平,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阿北大踏步地从拱门处走过来,我留意一下他身后,没有其他人再跟着,难道墙后头那个速度惊人,在阿北到达之前,已经逃走了,不对,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抓到人了没有?”赵好似认定我在后花园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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