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第17部分阅读
不辞冰雪为卿热 作者:肉书屋
不辞冰雪为卿热第17部分阅读
芳不觉回头对绵凝笑道:“兰儿这丫头也不知像谁,调皮得很。才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就奈不住要出去玩耍了。”
绵凝手中做着针线,抬头张望了一眼,抿嘴道:“还能像谁?自然是格格您了!”
“怎么会像我?”尘芳摇头道:“我说啊,像她阿玛,满脑子的鬼主意!”
噗哧一声,绵凝忍不住大笑道:“是——像贝子爷。您说像,就像吧!”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尘芳奇道:“兰儿那爱捉弄人、任性妄为的性子,不像她阿玛还会像谁?”
绵凝铰着线头,边道:“奴婢啊,止不住想到一句话,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呀,纵是再玲珑剔透,也有看不清、想不明白的事。”
“你这丫头,如今倒敢编派起我的不是了!”尘芳拧着她的脸,笑道:“也怪我,平日里太娇纵你和剑柔了!”
主仆俩说笑了阵,忽听得一声惊呼,回头只见兰吟倒在草地上,一旁的三格格吓得面无血色。见尘芳赶过来,慌忙道:“不是我!四妹妹是自己倒下去的,我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尘芳忙安抚了她两句,转身见绵凝已抱起昏迷的兰吟,她上前探了下兰吟的额头,只觉烫手,便忙吩咐着去请太医。
待太医被请来后,胤(礻唐)也闻讯赶了回来,两人嘀咕了两句,都道是无妨。
哪知太医搭了脉,待掀开兰吟衣袖后,不禁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扑到他们的脚下,结结巴巴道:“贝——贝子爷,福晋!格格得的是天——花!是天花!”
房中众人皆是唬得面无血色,胤(礻唐)则灰了脸,不敢置信地摇着头道:“不——不会的!你一定是看错了!来人啊,给我去请其他太医,我不要看到你这个没用的庸医!”
那太医哭丧着脸道:“贝子爷,奴才真得不曾看错!是天花!真的是天花!”
胤(礻唐)登时没了主意,只望着在床上不住呻吟的兰吟发愣。
尘芳知道此时莫说是寻常的老百姓,即便是彪悍英勇的八旗子弟,可以闯关入室,横扫中原,却也无法对抗天花之毒。和硕德豫亲王多铎、顺治帝福临以及其幼子荣亲王,皆是被天花夺去了性命,故此清皇室,已到了谈‘痘’色变的地步。
“即便是天花,也不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皇阿玛不也得过天花吗?”尘芳握住他湿冷的手,又对崔延克道:“将府中已得过天花的下人,都调派到这屋子里来服侍,其余人都隔出这屋子去吧!”随后嘱咐太医道:“您先下去开药,除了四格格的,给府中其他的阿哥和格格也煎上几副,已防过了痘,扩散开来。”
听到福晋的吩咐,众人皆散开忙碌起来。
尘芳感到手中一紧,抬头见胤(礻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颤声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适才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会没事的。”尘芳肯定道:“我们的兰儿一定会没事的。”
胤(礻唐)迟疑地点点头,良久又道:“我——很怕。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所以老天爷,决不会在此刻将她夺走!”尘芳红着眼,苦涩道:“我,也只有剩这么一个寄托了。”
固山贝子府,这几日一直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中。随着四格格的病情每况愈下,胤(礻唐)的脾气越发地焦躁,动则就拍桌砸碗,鞭挞奴才。尘芳先时还阻拦劝说两句,但到后来见兰吟的病逝加重,原本笃定的心也渐渐不安起来。见她形容逐日憔悴,胤(礻唐)更如火上浇油,府中大小人等,皆避之不及。
夜风习习,乌云遮月,尘芳来到兰吟的房前,守在门外的嬷嬷见是她,忙道:“福晋,贝子爷特意嘱咐过奴才,说您没得过天花,不能放进去!”
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那嬷嬷,尘芳道:“那么我曾吩咐过你,贝子爷也没得过天花,不可放他进去,你可做到了?”
那嬷嬷无言可对,只得退身让步。
走进房间,见到胤(礻唐)倚着床,将兰吟抱在怀中,口中不断安抚道:“兰儿乖,不要乱抓!抓破了疹子会留下疤,就不漂亮了!”
昏迷中的兰吟,总会不自觉地去抓脸上的红疹,虽用绵布包住了她的手,却仍防不住她的躁动挥舞。待尘芳走过去,握住了她的双手,似也感到了母亲的气息,兰吟这才平复下来,鼻息也渐渐均匀。
“你不该来的。”胤(礻唐)吻着兰吟的额头,抬眼道:“若你再被过了痘,那我该怎么办?”
借着烛光,尘芳这才发现他眼中的盈盈泪光,不觉也热泪溢涌,哽咽道:“你呢?若你被过了痘,我又将如何自处?”
“我——哪顾得了这么多了。太医说——说若兰儿明日再不能清醒过来,就——”胤(礻唐)叹息了声,低头抚着兰吟颊边的湿发道:“我曾经希望,你能给我先生个小阿哥。”
“我知道。当初我有身孕时,你给腹中的孩子想了许多的名字。”尘芳擦拭着兰吟脸上的汗水道:“却都是男孩的名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胤(礻唐)看着她道:“当时我还一直没有男嗣,额娘总会时不时借机督促我纳妾,我只希望你能一举得男,也可免去那些纠缠。可你却一直说,腹中的定是个女儿。”
“我记得,为此当时你还总和我赌气。”尘芳忍不住浅浅一笑道:“让你想个女孩的名字,你还老大不愿意的。”
“后来不是也想了个吗?”胤(礻唐)神色略松弛下来,回忆道:“千挑万选的,我定了两个名字。若是生个小阿哥,便唤作腾儿,若是个小格格,便唤作兰吟。”
“弘腾——兰吟——”尘芳不禁低声念道:“多好听啊!”
“若是个小阿哥,我希望他日后能成为像贺腾那般,侠骨柔肠的铮铮铁汉;若是个小格格,‘梅花谢后知谁继,付与幽花接续香’,我希望她能似她额娘一般,吟诗作对,样样皆通。”胤(礻唐)道,嘴角不禁也勾起笑意。
“结果终究是个女儿。”尘芳叹道:“我知道当时额娘和你一定都很失望。”
胤(礻唐)缓缓道:“当我第一次抱起兰儿,她的小嘴打着哈欠,睁开眼新奇的望着我时,我的心里顿时释然了。”
“释然了?”尘芳不解地问道:“释然了什么?”
“释然了多年来对皇阿玛偏心于太子的幽怨之意,释然了多年来固守的男尊女卑之念。”胤(礻唐)俯首看着怀中的兰吟,柔声道:“原来为人父母,对子女真的是会有偏爱的。我看着柔嫩弱小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保护她一生一世,要让她一辈子都快乐无忧。”
“胤(礻唐)——”尘芳哑声唤道:“我知道的,你一直很疼爱兰儿,在这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她是我的命!”胤(礻唐)布满血丝的眼充斥着痛苦,他紧紧抱住兰吟的身子道:“她——决不能离开我们!”
有了兰吟,才确切的感到了与尘芳血脉相连的充实;有了兰吟,才能在尘芳远走盛京时,笃定她将来的回归;有了兰吟,才知道生命的延续是喜悦和期翼的。
“如若没有了兰儿,我又会如何呢?”尘芳自问,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淡淡道:“我一直遵守着这个时代的规则,压抑着自己心中的苦闷,谨小慎微的说话行事。但若命运偏离了它既定的道路,提早夺去了我最爱护、珍惜的人,那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和理由呢!”
“梅儿,你——”胤(礻唐)望着她,不断惶然摇着头。
“也许我会死!但在死之前,我会报复这些年来加注于我身上的种种苦难,我会让这个皇朝、这个历史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尘芳墨黑的眼眸下隐蕴着怒意,抬头望着黯淡的夜空,咬牙切齿道:“听到了吗?别再逼我了,别再让我失望了!女人的愤怒,有时可以毁灭一切!”
启明星升起,望着胤(礻唐)怀中气息逐渐微弱的兰吟,尘芳神情麻木地靠着窗几,绝望的泪水自眼眶中无声的滑落,双手逐渐紧攥成拳。
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凝重哀伤的气氛压抑着每一个人。就在此刻突然听到一声极不协调的呼喊声,尘芳循声望去,只见剑柔提着灯笼疾步走来,跟随在她身后的人则兴奋地挥着手,向自己打着招呼。
“还记得我吗?皇帝的儿媳妇!是我啊!你的老朋友!”
棕黄的金发,蔚蓝的双眼,那是如天使般绚丽耀眼的容颜,那是冲破黑暗,即将带来黎明的曙光!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 正文 第64章 夏娃(上)
章节字数:3645 更新时间:070923 17:16
“上帝使亚当沉沉入睡,然后从他的身上取出一根勒骨,上帝就用那根勒骨造成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人类的‘众生之母’——夏娃。所以说,人从一出生,就在寻找着自己生命中的那个亚当和夏娃,他们的精血交融在一起,就会诞生一个全新的人类之子。”
“教父,兰儿不明白您说的!”脸上涂满膏药的兰吟,眨着眼睛,疑问道:“亚当和夏娃是谁?兰儿认识吗?”
穆景远搔搔脑勺,灵光一闪,笑道:“就好比说,你的阿玛是亚当,你的额娘是夏娃,那你是你阿玛和额娘的女儿,也就是——”
“也就是亚当和夏娃的女儿!”兰吟恍然大悟,笑道:“兰儿终于明白了!那么上帝从亚当身上抽了那么多的骨头,亚当就不痛吗?”
“只抽了一根啊!”穆景远敲着她的脑门道:“小鬼,没专心听我讲故事吗?”
“可是如果一根骨头只能做出一个夏娃,那么我阿玛有那么多的夏娃,他身上不是该被抽去很多的骨头吗?我看他一点也没事啊!”兰吟理直气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穆景远一愣,随即点头道:“小鬼,看不出你还挺机灵的吗?嗯——你阿玛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夏娃,是因为上帝忘了在他的身体里放进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兰吟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兴奋地催促道:“教父,您快说啊!”
“上帝忘了在你阿玛身上,不——应该说在这个国度大部分的男人身上,忘了放进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忠贞。”穆景远蔚蓝的眼眸含着笑意,意味深长道:“上帝在你阿玛心中植下了幸福的种子,用爱情的甜蜜来浇灌滋养,让种子开花结果。一切都很美好顺利,却忘记了用忠贞的土壤将花种培育巩固。这样的幸福之花即便盛开,也会很短暂,经不起风雨的打击便会凋零。”
“兰儿更听不懂了!”兰吟一头雾水道。
“你听不懂不要紧,只要有人听得懂就行了!”穆景远看着门外离去的身影,满脸得意道。
“教父,您的那个夏娃在哪里呢?”兰吟突然问道。
“她呀!”穆景远神采飞扬的脸逐渐黯淡下来,叹息道:“我与她已失散许多年了,久得我都快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兰吟的天花痊愈后,固山贝子府也恢复了往日的交际,宫中及其他阿哥府中都送来了道喜的贺礼,胤(礻唐)、胤礻我、胤祯更是携眷亲自过府来探望。过了两日,胤祥和兆佳氏也登门来道贺。
尘芳虽知胤祥是故意乘胤禟不在的空隙赶来的,心里却仍很高兴,硬留两人在东厢用了午膳。待看到回廊下摆着的架板和瓶瓶罐罐,筱琴走过去细细一瞅,却原来是一幅还未完成的版画,不禁新奇地问道:“九嫂,这也是您用来作画的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具啊!”
“哦,那是用来画西洋油画的。就是我适才和你们提起的,兰儿刚认得教父。”尘芳道:“那个穆景远真是了不得,不仅会治病还能画画,他为兰儿画了一幅肖像,连你九哥都直夸好呢!”
“是吗?那定是画得很漂亮了!”筱琴止不住拍手笑道。
“若是连九哥这般挑剔的人都说好,自然是极好的了!”胤祥笑道,随即问筱琴道:“你是否看了稀奇,自己也想得一幅?”
筱琴红着脸道:“我只是问问罢了,又不是孩子了,看什么都想要来着!”
“这是个好主意!”尘芳笑道:“我这就和穆景远说去,他现暂住在我府里,完成幅油画,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那筱琴岂不是可以日日过府来陪我解闷了!”
“救命啊!”三人正说着,忽听得远处传来古怪的呼喊声,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向此处跑来。
穆景远见到尘芳,跳嚣着道:“你的女儿可真调皮,我不要做她的教父了,我不要了!”
后脚追上来的兰吟,则扑进尘芳的怀中呵呵笑道:“额娘,教父都这么大个人了,竟还害怕蟑螂!笑死人了!”
穆景远噘着嘴,气鼓鼓地对兰吟道:“你这个小恶魔!竟拿死蟑螂来吓唬我!我的一世英明都毁在你手上了!”随即又捶胸顿足,大嚷道:“主啊,你怎么能这样惩罚我呢?我可是个虔诚的教徒啊!”
尘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呵斥道:“穆景远!还有客人在呢!你就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有客人?”穆景远愕然止声,转身看见满脸笑意的胤祥和捂着嘴的筱琴不觉一愣,随即结结巴巴道:“客——客人啊,真的有客人啊!”
尘芳为彼此做了介绍后,又问道:“兆佳福晋想请你为她画一幅肖像,你可愿意?”
“好啊!”穆景远一口答应,手忙脚乱道:“我去拿画板,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不急的,穆先生。”筱琴浅笑道:“十三爷的腿不方便,我陪着他先回府去,待改日抽了空再来打扰您。”
“哦,那就这样吧!”穆景远见胤祥走起路来吃力的模样,以及筱琴在旁小心呵护的神情,不禁呐呐道:“原来真的是不方便啊!“
尘芳白了他一眼,待送胤祥和筱琴出了府,回来却看到穆景远站在那里,拿着调色板全神贯注地做着画,便也不去打扰他,径自离开。
日后,筱琴依约来到府中。先时她对穆景远这个西洋人还感到羞涩和陌生,只摆了姿势,由穆景远作画,待后来两人也渐渐熟捻起来,便聊开了话题。常常能见到穆景远说了些什么,筱琴则大笑到直揉肚子。
可约莫过了几日,贝子府中便传起了些流言飞语。尘芳听闻后,只是不信,却想到穆景远素日的言行举止,也是没规没谱的,才会惹人非议,乘一日有空闲,便想去提醒他两句。
来到穆景远作画的庭院内,但见草木盘结,垂挂墙巅,翠丝飘舞,芬芳气馥,在这酷夏里倒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
尘芳走进庭廊,见穆景远正在调色作画,而筱琴则歪坐在不远处的春藤凉椅上,娥首低垂,双目紧闭,想是太乏力睡了过去。她不禁摇头失笑,刚想上前招呼,却又猛地顿住了脚步。
只见穆景远放下手中的画具,浅步走到筱琴面前,单膝落跪。修长的手指伸到温婉细致的脸旁,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放了下来,只轻撩起绣边的衣角,落下了沉重的一吻。
穆景远轻轻叹息了声,起身回转,见到身后的尘芳,先是一愣,随即耸着肩膀,神情凝重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尘芳心中极是震撼,望着筱琴的睡容,轻声问道。“不要告诉我,这只是你的恶作剧?”
穆景远比着手指让其禁声,随即带着她走出庭院,来到花园的池塘边。还未待自己开口,尘芳便严肃道:“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只问你,兆佳筱琴是否就是你一直在找得那个人?”
“你变了,变得比过去要犀利多了!”穆景远笑呵呵道:“女人还是要温柔些,才惹人怜惜!”
“你不用闪烁其辞,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尘芳道:“如若不是,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请你立即收拾行礼,离开这贝子府!筱琴是个很单纯的女子,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难道我就是个花花公子吗?”穆景远神色一变,厉声道:“在这府邸里,多情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清国的九阿哥,皇帝的儿子,你的丈夫!而你——则是个软弱、自私的女人!你一昧的逃避、纵容,才造成了今日他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局面!才造成了你自食其果,自讨苦吃的状况!”
“你——”尘芳只觉胸口一紧,不觉白了脸,颤声道:“你明知我——”
“是,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吗!”穆景远冷笑道:“不就是为了三百年后的你,不就是为了再一次的轮回到今世吗?那又怎样!什么姻缘前生定,百年修得同枕眠!他妈的,都是狗屁!我不知修了多少世,多少个百年,到如今还不是落到了这般田地!”
尘芳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看着穆景远眼中那郁结着的痛苦,不禁低喃道:“天哪,真的是她,是筱琴!穆景远——”
“别——别说些好话来宽慰我!没有用的!”穆景远颓然的倚着石栏坐下,沙哑道:“她忘了我,忘了过去的一切,忘了我们的誓言。在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她现在的丈夫和子女。而我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幽默、奇特的西洋人,只是一个生命中的过客!”
“筱琴已没有了前世的记忆,现在她只是兆佳氏,胤祥的福晋,孩子的母亲而已。”尘芳叹道:“事已如此,也无可奈何,你——只能放下了!”
“放下?”穆景远仰天大笑着,良久方擦着眼角道:“你知道我轮回了多少世吗?你知道每天在希望中醒过来,又在失落中入睡的艰辛吗?你知道当我发觉,以往的一切经历都只是徒劳,自己竟是个被历史和命运耍弄的笨蛋,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吗?”
“范郎,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
凄厉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响彻宇内,连天地都为之动容,鬼神都为之黯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万里长城在那泪水的侵蚀下,也不禁动摇坍塌。
流传千古的故事从那时开始,穆景远也自此踏上了寻找爱人的时光之旅,为了那不朽的誓约,为了那生死相许的妻子,更为了心中那份对幸福不曾磨灭的渴望。
“爱,也许不怕岁月的磨炼和敲打。”穆景远凄凉的对尘芳笑道:“但是爱最大的敌人,不是时间和死亡,而是遗忘,彻彻底底的遗忘!”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 正文 第65章 夏娃(下)
章节字数:3354 更新时间:070923 17:18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是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
穆景远站在池塘边的石墩上,手舞足蹈地吟颂着。待听到身后的动静,他醉眼迷朦地回首看了下,随即将手中的酒壶丢进水池中,继续高声喊道:“可是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
尘芳捡起地上散落的画纸,一张张都是筱琴的脸,一张张却都没有完成。
“我适才自问,如若现在就死去,那么心中最大的遗憾会是什么?”穆景远跳下石墩,踉跄地走过来,满脸通红道:“想了许久,竟然不是今生与她失之交臂的遗憾,而是后悔!”
“后悔?”尘芳问道:“你是说,后悔自己爱上了她,后悔了这些年的追寻吗?原来就算是你,也不过如此。”
“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用一生来追寻她也没有遗憾。我所后悔的,只是自己的过份偏执与冷漠。”穆景远摇头叹道:“每轮回一世,我的每一日都只是在奔走忙碌中渡过,从不曾好好享受过生命的欢愉和美好,从不曾认真地欣赏过历史的文明和人类的奇迹,更不曾有过可以吐露心声的朋友和知己。我甚至——”说道此,他的眼中闪过丝哀伤。“我甚至漠然的对待深爱着自己的女子,让她抱憾终生,抑郁而终。”
“莎士比亚也曾说过: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尘芳叹道:“如若再来一次,也许你、我都不会选择这条路吧!”
“你是我在这漫长的岁月中,第一个交到的朋友。”穆景远道:“我们可说是同病相连,但你又却比我幸运很多。因为有了我的前车之鉴,你难道还要固守着自己那封闭着,却已千疮百孔的心吗?”
“穆景远——”尘芳心中一酸,红着眼道:“我也好恨,恨命运为什么让我带着前世的记忆,投生到这个时代。为什么我会是他的后人,为什么让我爱上了他!可是我不能那般自私,我的哥哥,我的父亲,我的祖父——在那一世我所爱着的亲人们,他们的生命都传承寄系于在他的身上啊!”
“如若没有前世的记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只会是董鄂尘芳,一个美丽的贵族妇人,却不是爱新觉罗梅,一个鲜活灵动,让大清的皇子也可以一见倾心,生死相许的玲珑女子。”穆景远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怜惜道:“梅儿,别忘了,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不是救世主!”
尘芳抬起脸,贝齿紧咬着下唇,怔怔无语。
“知道兰儿为什么会得救吗?”穆景远道:“你以为用这个时代落后的医学技术,真得可以救得了一个已奄奄一息的天花患者吗?”
“你不是说,是用了一个波斯人卖给你的土药吗?”尘芳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那是说给九阿哥和其他人听的。我若不打个马虎,他们问我要那药的配方,我该怎么办?”穆景远露出一丝笑意,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告诉他们,我是用了十八世纪才发现研制成功的病毒抗体,救了你的女儿不成?”
尘芳一惊,讶意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那东西?”
“为什么不能呢?”穆景远长舒了口气,道:“别忘了,我可是在各个时代都生活过的人。我曾做过皇帝的奴役,也曾是个学者,做过厨师,做过画家,也做过药剂师,科学家。”
“从未听你说起过这些,没想到你的际遇竟是如此精彩。”尘芳赞叹道:“那你岂不是样样精通了!”
“那到谈不上,只是都有些涉猎而已。”穆景远遗憾道:“所学虽多,却从不曾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施予过援手。我一直都置身世外,觉得自己是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人,总是沉迷在自己的记忆和过往里不能自拔。”
“可是这一次,你却救了兰儿。”尘芳感激道:“你也救了我的命!”
“是的,我不知道历史上你的女儿究竟可以活到几岁。但当我偶然间听闻这个消息后,便急忙从天津赶了过来。你是我在这个时代,唯一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在那里焦心痛苦,却无动于衷。”穆景远道:“事后,我却在想,如若没有我的出现,兰儿必死无疑。那么历史上的她,又怎能活到后来的岁数。究竟是历史改变了命运,还是命运推动了历史?究竟哪里是过去,哪里才是未来?”
“过去——未来——”尘芳也不禁迷茫道:“那么梅儿究竟是尘芳的过去,还是未来呢?”
“想不通,道不明。”穆景远仰望星空,道:“宇宙太过奇妙,深奥了!你、我则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为什么要背负了那么多沉重的负担渡过每一日呢?为什么不能似其他人一般,随心所欲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真得可以无所顾忌吗?”尘芳低头自问道:“真得可以吗?”
“历史是明确的,命运却是诡异的。”穆景远冷笑道:“我被它捉弄至此,才翻然悔悟。人可以支配自己的命运,但若我受制于人,那错不在命运,而在我自己。”
尘芳一顿,又道:“若是如此,那将来——”
“没有将来了!”穆景远扬声道:“将来留给上帝去思考吧!把握住今生今世才是最现实的。看到我的遭遇,你难道还能沉默、平静吗?将来是未知的,你确定再一次投生到这个时代后,还能像今生一般,得到九阿哥如此情真意切的爱吗?你可知自己有多奢侈?你现在浪费的不是生命,而是穷尽生生世世才可能得到的一次幸福啊!”
“穆先生,您画得真好!”筱琴爱不释手地捧着手中的版画,赞叹道:“您把我画得太美了!”
“福晋原本就是丽质天生,您的美丽不是我可以用笔墨可以描绘的。”穆景远看着她的侧脸,不无遗憾道:“可惜只完成了这一幅。”
“一幅足以了。”筱琴羞红了脸,笑道:“我带回府中,拿给十三爷去看,他定也会很喜欢。”
“这是自然了。”穆景远苦笑着,又道:“明日,我便要走了。不知今日一别,将来何时能与福晋再见?”
“穆先生要走吗?”筱琴不禁失望道:“我本还想请先生去府中小住几日。您要知道,十三爷对洋务极是有兴趣,很想听听先生的见解和经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也是时候该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穆景远自言自语道:“这一次,我定会好好的游历一番,不再匆忙倦怠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先生了。”筱琴见尘芳走过来,便道:“时候不早了,我该与九嫂子去道别了。”
“等等——”穆景远忽然喊道,见筱琴疑惑的眼神,缓了缓脸色,摊开右手道:“这是我送福晋的礼物,希望您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
见他手中的圆形琳琅象牙饰物,筱琴略有些迟疑,随后见到那蔚蓝双眼中的恳切和期望,便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
“再见了,福晋!”穆景远弯腰行了礼,猛地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九嫂子,这是什么?”筱琴忙对后脚来到的尘芳道:“是很贵重的东西吗?若是如此,我可不能收下。您帮我还给穆先生吧!”
“那是胸针,西洋人用来别在胸口装饰衣物,或是固定纱巾,当然也还有其他的用途。”尘芳望着穆景远的身影,拿起那琳琅象牙胸针,轻轻打开了上面的珐琅盖子,眼中一热,又递还给筱琴道:“拿着吧,你一定会很喜欢的,这是穆景远的一片心意。”
筱琴接过一看,只见珐琅盖下是一幅胤祥的肖像,画虽小,却将胤祥的五官刻画得栩栩如生,将他丰俊忧郁的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止不住又惊又喜,抬眼想去感谢穆景远,可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九嫂子,穆先生真是个好人啊!”筱琴感叹道。
“是啊,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豁达的人。”尘芳沙哑道:“我这一生,受益于他良多,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他才好。”
“听说,穆先生一直在找寻他的亲人。”筱琴提议道:“不如咱们疏通一下,让各州府替他留意寻找,如何?”
“不用了,那个人他已经找到了。”尘芳看着她善意的眼神,淡笑道:“虽然不能和他的亲人相聚,但我相信,在穆景远的心中,她永远会是最美的牵挂,会给予她最真挚的祝福。”
不辞冰雪为卿热(清宫) 正文 第66章 迷离
章节字数:3829 更新时间:070923 17:20
“香筒儿,我爱你玲珑剔透,一时间动了火其实难丢。温温,香喷喷,拢定双衣袖。只道心肠热,谁知有空头。少了些的温存也,就不着人的手。有一段湘妃的丰致。那一个妙人儿开动了你玉肌,眼儿漏了多少香和气——”
花香缭绕,红纱绿裹,精致华丽的包间内,一名十一二岁的青官怀抱琵琶,唱着令人搔心的艳曲。布满各色山珍海味的八仙桌前,五六个娇俏的女子正环伺着三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男子,竞相邀酒划拳。
胤礻我笑呵呵的捏着一旁花官的脸,回头却见胤(礻唐)不耐烦地拨开身旁的女子,独自斟饮了一杯酒,不禁奇道:“九哥,你这是又在和谁怄气喝闷酒呢?“
“怎么不见八哥?”胤(礻唐)也不接他的话茬,问道:“不是说,要拉他出来解闷的吗?”
一旁的胤祯笑道:“找八哥来这‘百艳居’喝花酒,若被八嫂知道了,还有咱们的活路吗?我看是十哥自己奈不住寂寞,寻个理由让你、我陪他来找乐子罢了!”
“我是看九哥许久没出来了,怕连这‘百艳居’的门往哪处开都忘了吧!”胤礻我道:“今日咱们玩个尽兴,我连过夜的房间都订下了。听老鸨说,刚来了几个嫩雏,待会就带来给咱们挑选!”
胤(礻唐)拧着剑眉,良久方道:“前些日子,我听了一个故事。现下已忘了八九,只知故事的大意是说,不仅女子需恪守妇道,连男子也需对妻子忠贞。事后,我一直在疑惑,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男子吗?”
“穷人家的老百姓生计困难,养不活人口的,自然只能取一房妻子,但凡有点财力的,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胤祯打着哈欠道:“你看八嫂虽处处管着八哥,还不照样为了子嗣,歹容八哥纳妾。总不能为了守着一个女人,而让自己绝了香火吧!”
“可不是,即便是长情的,就好比纳兰性德吧,他原配夫人还在世时,自己不也是收了一房侧室吗?”胤礻我接口道:“九哥,你是从哪里听来这般可笑的故事?忠贞?那是女人才该有的吧!”
“对了,听说西洋的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就连他们的国王也只能有一个皇后,不能有侧室。”胤祯又道:“我这可是听英吉利的大使说的,不知是真是假?”
“那些个洋鬼子还未开化,国弱力衰,怎能与咱们大清国的男人相比?”胤礻我笑道:“九哥,你不会是听前几日住在你府里的那个传教士说的吧?”
胤(礻唐)讪讪道:“我虽知荒唐,心里却总想着这事,真是中邪了!“
“哪是中邪了?”胤礻我冷笑道:“分明是触动了你的心思。不是我泼冷水,只是做兄弟的,想提醒你两句。男人宁可风流,也不能痴心,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相处了十几年,却仍琢磨不透的女人。”
青玉酒盏重重地摔在桌上,房中众人立时安静下来。胤(礻唐)一怔,抬头讶意地看着胤祯,道:“十四弟,你这是怎么了?”
胤祯满脸通红,瞪着胤礻我道:“我知道,十哥又在说九嫂的坏话了!打小十哥就不喜欢九嫂,从前也就罢了,可如今咱们是一家子骨肉,你却还要挑拨九哥与九嫂!”
“我何曾挑拨他们夫妻了!”胤礻我也借着酒意,站起来喊道:“我和她只是叔婶,虽是一家子,可再亲,也亲不过九哥这个亲兄弟啊!我是心疼九哥罢了!这些年来,九哥为她——”
“胤礻我!”胤(礻唐)呵斥道:“别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胤礻我唬了下,胤祯乘机拍桌子吼道:“九嫂为九哥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难道就没长眼看到吗?先别说在宜妃娘娘那里不讨欢喜,她这么个伶俐的人,却处处在宫中受到挟制,即便在自己府里,也要面对一帮处心积虑谋害她的女人,难怪她要逃回盛京去呢!”
“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胤(礻唐)冷下脸,眯起眼严厉的问道:“你说尘芳在宫中受到挟制?府里则有人要谋害她?”
“我是说——我是说——”胤祯不禁逃避着胤(礻唐)的目光,结结巴巴道:“我是说九嫂子很可怜,九——九哥你也太博爱了!”
胤(礻唐)勾着嘴角,冷笑了声,只盯着他不语。
一旁的花官们见势不妙,其中一名自持容貌出众的红衣女子,大着胆子上前扯着胤(礻唐)的衣袖,娇笑道:“九爷,您是来这里找乐子的,怎与自家兄弟斗起气来?常言说得好,家花不如野花香,难道咱们这些姐妹,还比不上您家中的那位?”
胤礻我闭上眼,心中暗叹不妙。果不其然,那红衣女子登时被一脚踢到了墙边,瞬间昏了过去。其余人见了都簌簌发抖,不敢再出声。
“你连提起她的资格都没有!”胤(礻唐)冷眼看着匍匐在地的女子,猛然回头对胤祯道:“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谁也别想踏出这房门一步!”
胤祯哭丧着脸,看向胤礻我,胤礻我苦笑道:“此刻莫说是我替你求情,便是皇阿玛在跟前,你也休想脱身了。还不如乘早说出来,也免得撕破了脸,伤了兄弟间的情分。”
“你们先都下去吧,任何人不得打扰。”胤(礻唐)吩咐道,众人忙搀扶着那红衣女子出了包间,只留三人在房内。
胤祯踌躇了半日,方坐下道:“我一直没说出这事,一则确是因没有证据,只是我的揣测。二来牵连到的人,也不便擅自提起。那是几年前,有一回沂歆从宫里回来,和我提起件怪事。说是慈宁宫里有个小太监,被皇太后命人用乱棍打死了。你们是知道的,皇太后平日里吃斋念佛,最是和善,一时竟做出这等苛刻严厉的惩治,想必是恼怒至极。”胤祯看了看胤(礻唐),又道:“后来我进宫,恰巧遇到九嫂子失魂落魄地从慈宁宫出来,见着我也视若无睹地走开去。当时我只道她身体不适,可过了两日,便听说——听说她小产了!
“那又怎样!”胤(礻唐)捏紧拳头,道:“就凭这些,你怎能妄断她是受了挟制和谋害呢?”
“是不敢断言,可后来我偶尔得知,那被打死的小太监,姓杜,慈宁宫里的人都唤他小杜子。他虽进宫不到两年,却很得皇太后的喜欢和信任。”胤祯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这小杜子是九哥府中一位妾室的表弟。”
“谁——”胤(礻唐)一顿,猜测道:“是婉晴还是兆佳氏?”
“是白佳!”胤祯叹道:“就是那年,出了事的白佳氏的表弟。”
尘芳进了屋,见绵凝正在灯下做针线,走进一看,却是胤(礻唐)平日里穿着的一件葱黄菱纹马褂。
“贝子爷前两日穿这褂子时,不知被什么钩破了块,我见丢了怪可惜的,便试着修补一下。”绵凝笑道:“现完成了大半,不知是否能遮住这瑕丝。”
“我来试试!”尘芳伸手拿过针线,坐下认真地针纫起来。
绵凝奇道:“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连捻个线头都不乐意,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尘芳含笑不语,补了两针,又看看,端详了一下,继续落针。绵凝替她多点上了盏灯,便到外屋和剑柔去说话了。
胤(礻唐)甩帘进来,见灯光下,尘芳的皮肤如晕染了层瑕光,暖暖生华,眉眼墨黑如画,神态安详地坐在那做针线,心头不禁一热。
尘芳抬头看了是他,浅笑道:“回来了,和十弟、十四弟去什么好地方了?”
“能去哪里?不就是找个地方,喝了两杯,闲扯几句吗?”胤(礻唐)解下外褂,走过去笑道:“从没见你拿过针线,不知你的女红如何?”
“自然是比不上绵凝那丫头了!”尘芳道“我只是想试试看,反正是破了,若修补不好,也不可惜。”说话间,却已一不留神扎到了手。
“瞧你,真不小心!”胤(礻唐)忙拉过她的手,想看看伤口,却不料扑了个空。
尘芳猛地缩回手,冷冷地看着胤(礻唐)脖间的唇印。胤(礻唐)似也知道了不妥之处,镇定的望着她。一时间,房中气氛凝重,安静异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尘芳回过神,快步走出屋去。
望着她的背影,胤(礻唐)摇头苦笑了声,疲倦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马褂发怵。忽然听到一声重响,却见尘芳端着一个银
不辞冰雪为卿热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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