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第2部分阅读
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第2部分阅读
地发现原本还有数十人的山贼竟然已经全部砍杀在地,前方站着的只有商队剩余的人以及那一队威风凛凛的骑兵。
墨非见到商队众人都在给骑兵们行礼,而骑兵对他们视而不见,连马都没下,只是有几名骑兵游走在尸体中,遇到还没死的山贼便补上一枪,直到确定人都死绝了才转身离开。
场中寂静一片。
墨非心中不由得冒起了一丝凉意,这是何等狠厉的队伍!
不单是她,连那几名武者也都大气不敢喘一下,商队掌队更是连上前道谢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一直拱手行着礼。
墨非站得比较靠后,也没有跟着行礼,她抬头便看到了那个像是骑兵首领的男人,同样身着黑色铠甲,只是与其他骑士不一样的是,他的铠甲上雕刻着暗金色的华丽纹饰,身披赤红色的披风,一头长发紧紧绑束在脑后,面容看不太清,但浑身森冷凛然,只是那么坐在马背上,就让人感觉到偌大的压迫感。
忽然感觉对方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下,在她骤然发冷时,那男人却已经收回目光,带着人马轰轰然驰骋远去,只留下一片尘土。
“呼,吓死我了!”一人突然吁了一口气。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炤国黑铁骑,这回也多亏他们路过救了咱们一命。”
“万幸万幸!幸好这是咱们国家的骑兵,若是敌人,那我宁愿被山贼给杀了。”
“说什么晦气话呢!还嫌我们死的人不够多。”
果然,这么一看,商队还活着的只有十四人了,其中还包括了墨非三人。
“浮图,可有受伤?”卫宣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关心地问道。
墨非摇头:“无事。”
“那就好。”卫宣放心地笑笑,随后又叹道,“想不到刚好遇到黑铁骑。”
“那些骑兵很厉害。”他们阵容整齐,气势肃杀,且骑术精湛,墨非注意到他们的坐骑全都没有装配马蹬,可能马蹬还没被这个时代的人广泛使用,但尽管如此,这些骑兵依然能灵活自如地驾驭战马,可以说个个都身手不凡。
“当然厉害!”卫宣颇有些自豪地说道,“你可知为何炤国能在各国混战中安稳如故?皆是因为黑铁骑的存在,他们被称为五国最强骑兵,行动如风,杀伐果决,无人敢触其锋芒。”
墨非饶有兴致地听着,不过心下也有些嘀咕,卫宣不是从虞国流亡到炤国的吗?怎么对炤国的骑兵如此推崇?
卫宣语带振奋地继续道:“黑铁骑是三十年前由赫连老将军所创,但真正显示其威势的却是如今的大将军巫越,此人年仅二十八、九,通晓兵法,治军严谨,十几岁时就带领黑铁骑踏平了西边游族,将炤国的国土扩大了一倍有余。数年间抵御外敌,征伐冲杀,无人敢当,在诸国中威名赫赫,被成为不败鬼将。”
“鬼将?”
“是啊!巫越此人才能卓绝,但手段狠厉,对敌时很少留活口,所以其凶名与之威名同样响亮。你没见刚才黑铁骑一来,无人敢说一句话。”
墨非了然地点点头。
这时死里逃生的许掌队恢复过来,吆喝着众人收殓死去的随行人员的尸首,然后整顿队伍准备离开。
墨非这才注意到周围尸横遍地的景象,原本压下的恶心感有隐隐冒了出来。
“唉,如今战火不息,各地贼寇猖獗,普通百姓真是越来越难生存了。”卫宣低叹着,“何时会出现一位能平息战祸的圣主……”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墨非也没注意,她此时心中既为能探知这个时代的面貌而欣喜,又为不可度测的前路而惴惴。
第一卷:声名鹊起 考虑
经过那场杀戮,商队幸存的人全都没了刚开始轻松的心情,一路上气氛低沉地埋头赶路,连经常会来和墨非调笑的孤鹤都沉默了。好在之后的路程都比较顺利,商队不到两天就到了此次的目的地——炎竺城。
比起小城小镇,这炎竺城才算得上是大城市,因为占据着南北交通要地,四通八达,是各地商人云集的地方。
许掌队在进入炎竺城之后就邀请卫宣等人同他一起暂住行馆,待他交接完货物,就能一起前往堑奚。许掌队的商队隶属堑奚连家,乃炤国闻名的大家族,他之所以如此礼待卫宣等人,估计也有着为家族招揽人才的想法,即便招揽不到,拉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卫宣想到前两天的乱战,心有余悸,也感觉同商队一起行动比较好,便顺应着答应下来,决定在炎竺住上几日。
墨非一个人待在许掌队派人给她准备的房间里,静静地思考着今后的去路。她现在没有身份凭证,又身无分文,离开卫宣几乎寸步难行,可是她总不能一直依附着他,尽管卫宣颇有才学,但依然只是个普通文人,没有自保能力。况且她也不想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别人,所以必须有所打算。
如今符牌暂时是办不到,那么至少需要给自己筹备点钱银。
她打开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一套牙刷牙膏,一条毛巾,一面化妆镜,两套内衣,两套外衣裤,两包卫生巾一包护垫,两瓶消毒止血药水,两捆绷带,一盒创口贴,一个小型手电筒,一个打火机,一把军用匕首,一面指南针,一支圆珠笔一袋笔芯,一本笔记本,其余还有身份证钱包之类的基本没什么用,而原来带的吃的东西也消耗完了。
细细数了数这些东西,当拿到卫生巾时,墨非有些纠结了,作为女人,每个月一次的麻烦事这回可真麻烦了,一旦这两包用完,她还得想办法自制干净合用的东西,要是手艺不过关,侧漏什么的就丢人了。丢人还是小的,若被发现女儿身,她还不得被人给生吞活剥了?要知道这时代可没什么男女平等,连最起码的人权都没有。
晃了晃头,这个暂时先不想了,目前最迫切的是钱。目光一一略过几案上的东西,墨非看到了自己的化妆镜。这是一面折叠式的圆形镜子,外面镂雕着精致典雅的花纹,正中间镶嵌着一颗人工宝石,炫彩耀眼。打开盒盖,一边是镜子,另一边则放着一把晶莹剔透的弧形小梳子。这东西在现代也就上百元,但在这古代,无论做工还是那清晰的镜面都是绝无仅有,不说价值连城,但应该也能换不少钱。
她很喜欢这面镜子,可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忍痛割爱,一旦卖掉可真的就要不回来了。
墨非把其他东西收回背包里,化妆镜则放进了怀中。她决定明天就去找那位许掌队,以他的身份应该认识不少出得起价的人,再加上他如今要交好卫宣,估计也不至于为了一面镜子而生出歹意。
正在思考中,耳边突然传来敲门声,墨非开门一看,是卫宣。
她忙请卫宣进屋,顺便给他倒了口茶水。
“浮图,昨日休息得可好?”
“很好。”墨非道,“托文仲先生的福,一切安好。”
卫宣呵呵笑了几声说:“许掌队说三天之后就出发前往堑奚,大概六七天的路程,估计还得辛苦一下。”
“辛苦倒没所谓,只要不再遇到贼匪就好了。”
“是啊。”卫宣感概道,“但愿一切顺利,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在下心中难受的同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还能活下来。”
墨非默然。
“对了。”卫宣又道,“记得你以前在为那几个病亡的流民送葬时,曾诵读过一段文字,在下一直好奇,想知道那是什么?”
墨非微愣了一下,回答:“我念诵的是佛教的经文之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佛教?心经?”卫宣惊异道,“在下知道律教、德教等,却从未听说过佛教,不知这佛何解?是何人所创?”
墨非暗想,介绍下佛教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这个世界有没有佛教都是未知数,即便有,等到传入的时候她估计都作古了。
于是她便道:“佛教是位名为‘释迦牟尼’的智者所创,传说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得正觉,彻悟了宇宙人生的根本道理。所以佛也就是觉者,一个觉悟的人,具有大智、大悲、大能。佛教编写了很多佛经经义,心经就是其中一篇,是我为死者超度而诵读的,‘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即是说,要用自心的“般若智慧”从烦恼生死的这一边把自己渡到安乐解脱的那一边,回归每个人本有的清净之心,寂静之心,光明之心。不要在乎那些虚妄的受想行识,得失荣辱。”
说到这里,墨非突然想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刻有‘浮图’二字的玉符,佛又被译为“浮屠”“佛陀”“浮图”,这与她的玉符是否有关?记得上次贼匪出现前,它异常的发热,莫非是在示警?
卫宣听得有些沉吟,过了一会他才道:“在下对各种教义都甚有兴趣,听君几句便觉得颇有深意,也不知这佛教何时能流传列国?”
“可能……无法广为传播。”墨非淡淡道,“我也只是从我老师那儿知晓点皮毛,暂时未曾听闻有人立教。”
卫宣有些惊诧,暗想难道浮图的老师或者其师的先辈便是释迦摩尼,是佛教的开创人?所以这个教派至今无人知晓?浮图一直对其师讳莫如深,连名字也不愿意透露,但这位神秘的长者,绝对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看浮图平时的一些言行举止即可知。但显然此人隐居已久,否则浮图不可能对现今的时局一知半解。
墨非若知道卫宣竟然猜测她是释迦摩尼的学生,必然会哭笑不得。
卫宣也不再多做打探,只是再次说:“上次你诵读时所用的语言在下听不懂,不知能否请浮图抄录一份心经给在下参阅?”
“乐意之至。”墨非爽快地答应下来。
待送走卫宣,她便叫人拿来几捆竹简和笔墨。心经是佛经中字数最少的一篇,抄录起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她得用古隶书写,这就需要点时间了。虽然她受老师的影响,经常练习各种字体的书法,但临摹是一回事,自己书写又是另一回事,她还要注意不把字写错,所以不得不一字一字地慢慢写。她想,以后多练练,只要彻底熟悉了古隶的书写,速度便能提高了。
正在她一心专注地书写心经时,没注意门外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那人正是武者孤鹤。
他默默地立在门边,注视着那个端正地跪坐在桌案前书写的人,对面窗口照进几束夕阳,洒在少年身上,透出一圈光晕,宁静而温柔,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孤鹤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有些遥不可及起来,也许“他”一直被他看低了,自己真的能追得上“他”吗?
“啊,孤鹤公子。”刚写完心经的墨非抬头便看到了靠在门边的孤鹤,她起身招呼着。
孤鹤又挂起笑容,几步走进来四周打量了一下,挑剔道:“这里还真简陋。”
墨非边给他倒茶边回道:“飘零在外,能有遮身之所便万幸了。”
“所以说,”孤鹤大咧咧地盘坐在铺垫上,“你应该跟着我,我好歹是一等武者,有屋有田,绝对养得起你。”
墨非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孤鹤也不在意,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拿起墨非刚才写的东西看了看,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一种经文而已,没什么大用。”墨非随口答了句,她相信孤鹤不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果然孤鹤不再多问,只是说:“某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某已经答应许掌队的再次邀请,一直护送你们到堑奚,之后的数天咱们还有的是时间相处。”说着,脸上还露出愉悦的笑容。
墨非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了句:“那就要请多多关照了。”
孤鹤无趣地撇撇嘴,突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总是一脸淡然,也不知何时能看到你惊慌或者喜悦的神情。难道……在床上也是如此?”
墨非眉头一皱就要开口斥责,但孤鹤先一步起身大笑道:“某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待这人快走出房门时,墨非突然叫住他:“等等。”
孤鹤意外地回身,看着墨非走到内间,不过一会又走了出来,她把手上的东西递到孤鹤面前道:“上次你救了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只能用这个权当谢礼。”
“这是何物?”孤鹤好奇地接过墨非递过来的两样东西,一样是个半透明的从未见过的瓶子,一样是捆白色的纱布。
墨非回道:“这个瓶子里装的是止血药水,对外伤有奇效,另外的是包扎伤口的绷带。我想你作为武者,常有受伤的时候,这个应该会对你有用。”
“呵。”孤鹤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瓶子,心想光这瓶子就价值不菲了。
“请务必保管好,这药水的效果绝对超过其他任何伤药,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哎。”孤鹤将东西收进怀中,笑呵呵道,“虽然某比较中意你用以身相许来报答,但还是不忍忤了你的好意,就先收下了。”此时孤鹤还不知道这个药水的重要性,对于医术落后的时代,外伤没处理好都有可能丢掉性命,能够及时消毒止血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对于这个男人时不时的口花花,墨非只能尽量无视,她见东西送完,便做了个送客的姿势道:“那走好,不送了。”
“真冷淡。”孤鹤状似不满地嘀咕了句,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看向墨非,平静道,“浮图,将来若有一天你出人头里,声名彰显,是否愿意让某做你的护将?”
墨非一愣,看了他半晌才道:“若真有那么一天,请务必来找我。”
孤鹤这才笑开,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大步离开。
第一卷:声名鹊起 初入堑奚
第二日,墨非将写好的心经交给卫宣,在他屋中正好遇到了许掌队。他们二人相谈甚欢,墨非也不好打断,只能放了心经之后便退出了屋子,走到在院子中的石亭中耐心地等待。
没过多久,闲子将许掌队送出了门,墨非立刻站起来。
“许掌队,能否借一步说话。”
忽然被叫住,许掌队先是微微愣了一下,转头见是墨非,忙笑着迎上去。
“不知浮图公子叫在下有何事?”
“许掌队是大忙人,在下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打扰您。”
“浮图公子太客气了,有何事但说无妨。”许掌队对“他”的请求颇为好奇,在他的观察中,这个少年沉稳而寡言,似乎不是轻易会求人的人。
墨非道:“在下孤身飘零,屡遭祸乱,为求能有个立足之地,不得不筹些钱银。许掌队是大商人,交游广阔,在下想请您帮我找个买家。”
许掌队惊异,暗道难道这个少年想卖身?那么以“他”的姿容气质,绝对能卖个高价。想到这里,他心中都有些萌动了。
不待许掌队回话,墨非从怀中取出化妆镜,轻轻放在石桌上继续道:“请许掌队看看这个。”
许掌队还在浮想联翩,目光随意扫向桌上的东西,只一眼便被那圆盒上精美的雕纹吸引住了。他拿在手中,手指抚摸着正中的宝石,一脸惊叹。雕刻精美的东西他不是没见过,但如此小巧还如此巧夺天工的物件却是少见,再加上这颗镶嵌闪闪夺目的宝石,确实能让人一见心喜。
墨非见他拿着镜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打开,不由得开口道:“此物是一面镜子。”
“镜子?”许掌队愕然,又仔细看了看,完全没想到这是镜子。
墨非将化妆镜拿过来,按下镜盒边缘的一个突起,镜盒立刻打开,她又把打开的镜子递到许掌队面前。
许掌队看着这面清晰无比的镜子,瞬间被震住了。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镜子。接着他又伸手取出盒子中的小梳子,晶莹剔透,也是从未见过的精美。
他内心叹息:这套小巧的物件,简直是价值连城啊!
“浮图公子是想卖掉这个物件?”
墨非点头:“是的,烦请许掌队估个价,然后再帮在下找个买家。”
许掌队沉吟了一会,又问:“不知这物件从何而来?”
“此乃家师生前所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宝物。若非到了窘迫之时,我绝不会将其拿出来。”
“原来如此。”许掌队继续问,“不知公子是否知道此物的制作工艺?”
“许掌队。”墨非淡淡道,“若在下知道制作工艺,那如今也就不再此处了。”
许掌队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笑道:“是在下孟浪了。浮图公子放心,此物价值难以估量,低于300银锭都不用考虑。”
墨非想了想,1银锭大概是1200钱,100银锭就能买个小宅子,一般平民百姓一年的花费都用不到10银锭,300银锭已经不少了。
墨非感叹,有钱人真是阔啊!
许掌队犹豫了会道:“此物确实稀罕!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在下率先预定此物,公子不要再将其出售给他人,待到堑奚,在下一定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价格的。”
“许掌队想自己买下此物?”
“是的。”许掌队回道,“我连家主母即将寿辰,在下尚不知送什么贺礼,此物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墨非沉默,目光在化妆镜上流连着。
许掌队见墨非面无表情,以为“他”嫌价格低,忙又道:“公子请放心,在下虽说不上大富贵之人,但尚算有点家底,相信还是能买得起这件东西的。”
墨非这才点点头道:“在下当然信得过许掌队,这些日子多受你的照顾,在下还不知如何感谢呢?如今这样的小事,在下怎会不答应?”
“那就多谢了。”许掌队立刻笑逐颜开地抱了抱拳,“明天在下就先奉上50银锭的定金,待到堑奚,在下再跟公子商量个合适的价格,将此物买下来。”
墨非自然没有意见,此事其实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价格能卖多高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两人谈妥,相互拜别。
之后剩下的几日,墨非都一直待在了行馆中没有出去,不是她对这个时代的街市没有兴趣,而是如今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却偏偏又有点姿色,几乎不用去细细比较,她也感觉得出自己的模样在这个时代有些特别,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会多看上几眼,这当然不是说她真的长得有多俊美,而是……嗯,一种非这个时代应有的气息吧!
墨非是如此想的。正因为如此,她才忍住心中的好奇,没有贸然出门闲逛。在这个时代,稍有点姿色的人若非本身家世雄厚,那么大多都会被权贵豢养。这种事太平常,甚至有一些平民会主动将家中相貌姣好的子女献给大家族,以换取庇佑和一定银两的贴补。
在这个时代,权贵享有一切特权,抢几个美人杀几个冲撞他们的平民都跟吃饭一般简单。墨非暂时还没有挑战这个时代法则的想法。为了能安稳地生活……不,是生存下去,除了要有些钱财之外,更重要的恐怕就是要有权力和地位。
突然想起卫宣去堑奚似乎是准备投奔大王子的,墨非也开始考虑这个选择……
休整了几日,许掌队那边的事情都办好了,再补充了足够的人手之后,一队人马又踏上了路途。
这次行程倒是很顺畅,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天气也异常的好,热是有点热,但远没有前些日子的暴晒,以至于墨非经常坐到马车外欣赏沿途的风景。除了山地之外,她最关注的是农田,开始两天还多为稻田,可是越接近堑奚,开始慢慢转变为旱地,广泛地种植着麦和粟。看这些农作物的生长情况,墨非自然不能把原来世界的情况拿来比较,只能以这个时代发展水平来推论,算是不错了。
在借宿村镇时,墨非还着重研究了这个时代的农具,除了锹、锄、镰、犁、刀、斧和凿等物之外,还发现了一些简单的灌溉工具,显然,这个时代已经开始采用精耕细作,虽然各方面还很原始,但这应该正是农业开始发展的时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除草、松地、培土、排水灌溉,可以想象农民在这类原始农活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有多大。
墨非一边观察着,一边暗暗分析着,然后慢慢整理出一些有用的资料。
她可能别的才能没有,但自从父母双亡而被导师收养之后,她就一直在考古导师的耳濡目染下,对各个时代的经济、文化、政治、军事、农业、艺术等方面的发展有比较深的了解,这大概也是她将来能否立足于这个时代重要依据。
一路兼程,在六天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炤国王都堑奚。
作为王都,堑奚自然不是一般城镇所能比拟的,就算是那座商人云集的炎竺城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无论从建筑规模、人口、经济以及政治地位等等,都是炤国之最。
以卫宣的评述,堑奚是五国七大名城之一,汇聚了来自各国的文人墨客、武者侠士和商人贵胄。
当然,对于见惯了现代大都市的墨非来说,这种程度的繁华还不足以令她惊异,真正让她震撼的是这雄厚古朴的气势和如同《清明上河图》般的热闹景象。那一砖一瓦,一石一木都透着一种古韵,石桥、小河、楼亭林立,商铺井然;百姓往来行走于街市,小商小贩吆喝叫卖;偶尔可见华丽的马车穿梭而过,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们也随处可见……即使已经粗略见识过炎竺城的墨非,此时仍然被吸引了。
到了城内,墨非和卫宣等人拒绝了许掌队的邀请,在一家客栈暂时落了脚。许掌队也不强求,在知道他们的落脚处之后便会家族复命去了。而护送任务结束的孤鹤等人也没有时间多做停留,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只能跟墨非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孤鹤离去前留下话:“少年,以后某一定会来找你的,别太早把自己许出去。”
对此,墨非只能默然无视之。
“浮图,你真的不跟在下去大王子府?”在休整了几日后,自觉状态不错的卫宣正式准备前往大王子府。
墨非摇头:“不了,先生若有闲暇就来看看我吧!我身上还有些银钱,生活上不会有多少困难。”
“那好吧。”卫宣叹息一声道,“此去若一切顺利,那在下一定想办法帮你办理好符牌,让你能自由地行动。”
“多谢。”墨非行了行礼,语气诚恳地道谢。这位先生真的对她非常照顾了,将来若有机会必然回报。
“那好,就此告辞。”语毕,卫宣便带着闲子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墨非默默祝福。
这个时代还没有科举制度,选拔人才一般只有三个途径,一是由权贵或德高望重之人举荐,二是自荐,三则是由显贵门阀公开悬赏选拔。卫宣此次去大王子府就是要参与第三种,因为炤国两位王子经常会公开选拔人才,通过考试的人,不但能入府成为食客或者客卿,还能获得一笔赏银。
这里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党羽之嫌,实在是人才稀缺,一个连纸和印刷术都没有的时代,知识传播有多困难可想而知,光是识字的人都不多,更别提别的。而且据她所知,这里连一个成规模的学校都没有,教育模式一般是请文人私授,或者拜入博士或者有学问的人名下。
这里所谓的博士,是指学识渊博或武艺高强又无意官场的人才,他们传道授业多年,声名远播,朝廷别会封其为“博士”,没有实权却享有一定的俸禄。而有“博士”之称的人挑选学生的要求也非常高,因为这些学生一旦学业有成,便可获得博士们的直接举荐,进入官场。可想而知,博士的地位有多高,一般平民是不用想入博士的门庭。
各国博士的数量十分稀少,所以一些有学问和有声名的良士也颇受尊重。他们若没有成为贵族官宦的客卿或食客,那么大多会选择收徒讲学,只要有真学识,出名还是比较容易的。
墨非仔细琢磨着这个时代的一些情况,心中也有了个大概的打算。
第一卷:声名鹊起 成功自荐?
没过几日,许掌队来到客栈拜访,正是为了前阵子说好关于购买化妆镜的事情。
当许掌队进到房间时,不由得多看了墨非几眼。前段时间这个少年穿着粗鄙仍难掩其风华,如今洗去尘埃与疲色,换上整齐雅致的长袍,顿时如雨后睡莲,澄净秀致。
徐掌队再次暗道声:可惜!若“他”只是个平籍自己都有办法弄到手。
整了整神色,许掌队对墨非行了行礼道:“几日不见,公子的气色甚好。”
“这也是托了许掌队的福。”这倒不是恭维,若非许掌队主动给了定金,她现在恐怕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购置一些衣物笔墨什么的了。
“呵呵。”许掌队笑着说,“听说文仲先生正式投入了大王子府,在下还没来得及祝贺呢。”
墨非淡淡道,“先生学识过人,前途不可估量。若许掌队要约见先生时,请顺便替在下道贺。”
“举手之劳,乐意之至。”
许掌队又客套了几句才说到正题:“关于那面宝镜,在下愿意出800银锭,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许掌队能出800银锭已是非常不错了。”墨非淡淡地回道。
由于墨非完全不懂声色,许掌队也琢磨不出“他”这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应付而已。因此他不得不补充道:“当然,若又达官贵人们出价必然更高,只是以在下的身价,800银已是在下所能出的最高价格了。”
墨非当然不会以为对方说的是真的,作为一个行商多年的人来说,议价时绝对不会轻易露底牌的。她敢说若这镜子拿出去卖给其他贵人,少说2000银锭的价格都有可能。只不过她意不在此,800和2000银对如今的她而言,意义都是一样的,没有足够的背景,钱再多也只是招祸的东西。
于是她点头道:“许掌队对在下帮助颇多,区区一面镜子而已,800便800吧!”
许掌队立刻喜笑颜开,忙说着感谢的话。
墨非起身从包中拿出那面镜子,轻轻地摸了几下,这才递给了许掌队。
许掌队双手接过,宝贝似的不住打量着,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但再次见到还是忍不住惊叹。
墨非想了想又道:“此物世间仅有,请好好保存,若要送人也不要说出在下的名讳,以免多生事端。”
“公子说的是。”许掌队忙收敛神色,他这才察觉这个少年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这面镜子的真正价值,只是不把这些钱财看在眼里而已,否则也不会对着上千的银锭淡然处之。
这恐怕真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直只注意其色的许掌队开始自我反省了一回。
这次许掌队的动作很迅速,马上叫人把银锭送来过来,足有一箱子。事毕后也不停留,告辞一声便离去了。
墨非送走许掌队,然后也没查看便把银锭收入了背包中,这可真够重的。
了解了这件事,墨非坐到书案边,摊开早已准备的空白竹简——这些东西连同衣物都是托小二帮忙购置的,她依然没有出过门,在这随便一石头都能砸到一个贵人的王都,行事需要更加谨慎。直到自己有了真正的身份和符牌,她才能放心地行走于街市。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自己谋求庇佑。
在卫宣决定投奔大王子之时,她也做了同样的打算,只是她没有符牌,若与卫宣同去,却不能参考,只能以其家仆身份入内,这未免会给人看轻。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自荐,写一篇建议简书来引起大王子的重视,同时力求一个正式身份。相信以她从其他人打听到的大王子的为人,应该不会吝啬于帮她这个小忙。
目光看向竹简,墨非默默地在心中回忆了一遍。对于这个时代各国的局势和战争,她没有亲眼见到,也就不做评论了,免得弄出笑话。但是无论战火如何持续,有一项绝对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而农业是否发展决定着一个国家是否有足够的后援支持,也在异地过程度上决定了战争的最后走向。
她既然被动地选择了这个国家,那么她希望能够主动地提高这个国家的国力,增加其在混战中得以稳固的筹码。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力量微薄,可是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不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力开其资财之道也。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体寒不得衣,慈母不能保其子,君亦安能以有民?”墨非开篇先引用了汉代政治家晁错的话。
“要在安民,富而教之。一农不耕,民有饥者;一女不织,民有寒者。”接着,墨非开始在这个时代的农业基础上,将一些先进的耕种方式叙述了出来,根据南北土壤和气候的不同,进行不同的论述,从选种育种、耕种技术、施肥、水利等方面细说,“凡耕之大方:力者欲柔,柔者欲力。息者欲劳,劳者欲息。棘者欲肥,肥者欲棘。急者欲缓,缓者欲急。湿者欲燥,燥者欲湿。”
最后比较重要的就是农具的介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广泛使用铁农具,只是大多效率不太高。在这里墨非着重绘制了曲辕犁、耧车、推镰、钩镰、芟麦器等,并在旁边做了注解。想了想,墨非又补上了一副铜车,“大可下润于千顷,高可飞流于百尺,架之则远达,|岤之则潜通,世间无不救之四,地上有可兴之雨。”这实在是引水灌溉的一大利器。
至此,此篇书简算是完毕,墨非除了农田的改进,至于畜牧、林木、蔬菜等等都只做了简单的叙述,毕竟一下子写全了也没有必要,只是在结尾留个引子便好。
重新看了几遍,确定没有错字错漏之类的,墨非这才呼了口气,余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养好精神择日拜会大王子厉宸。
次日,墨非有些心神不宁地在客栈雅间用饭,手不时地摸向口袋中的竹简,目光却望向窗外的马路,脑中不住地演练着自己进到王子府之后所应有的表现。这可不是演戏,做不好可以重来,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得成功。
这时,小二敲门进来奉茶,墨非依然看着窗外,这时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眼前缓驰而过。
小二笑着说:“大王子又出游了。”
“大王子?”墨非这才回神,准头问道,“大王子在哪?”
小二走到传遍指了指马车的方向道:“喏,那就是大王子的专用马车,车顶上雕着金龙兽,很好认的。”
墨非忙凑过去张望,远去的马车顶上果然有一金色的雕饰在闪闪发光。
“咦,停下来了。”小二忽然又道。
“大王子到这个地方干什么?”墨非问。
“噢,应该是去照松园喝茶下棋了。”小二回道,“照松园是博士闾丘所建,是达官贵人们才能去的园林,大王子偶尔也会去那里休息下。若大王子在,那其他人恐怕是暂时不能去了。”
墨非眼中一亮,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她结了账,又给了小二几文赏钱,便匆匆朝照松园走去。
确认了马车,又看了看门口肃立的两个侍卫,墨非平了平气,上前行礼道:“庶民浮图,持简书拜见,望大王子殿下恩准入内详叙。”
两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说了句“稍等。”便进去通报。
不多时,那侍卫出来对墨非一摆手:“我家主人有情。”
好,第一步顺利。
墨非面色淡然地跟随侍卫进到园内,转过回廊,就见不远处一凉亭内坐着两名男子,一名五十来岁的长须长者,一名二十来岁的锦衣男子。前者可能是园林主人闾丘,后者显然便是此次的目标人物——大王子厉宸。
墨非也不敢多看,低首默默地行到凉亭外,双手托起竹简微微躬身地对亭中两人行礼道:“庶民浮图,拜见大王子殿下。”
低头的墨非没有发现亭中老者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男子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亭外站立的侍卫目光有些冷。按理来说,以墨非的身份拜见皇族,是要行跪拜礼的,可是墨非实在是跪不下去,只能这样表现了。她现在还不知道,此时只要主人一不高兴,她的膝盖可要被一剑柄打弯了。
“庶民浮图?见本王何事?”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冷浑而低沉。
墨非有些奇怪,不是听说大王子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吗?怎么给人的感觉如此有压迫感?莫非是贵气逼人……
赶紧甩去其他心思,她回道:“浮图乃一异乡游子,身无所依,游走各地,对齐民之农法略有所悟,故特此持其拜见殿下。若殿下觉得言之有物,便请殿下赐浮图一个良籍之身,从此浮图将抛却过去,一心为殿下谋。”
男子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打量墨非,一会才道:“呈上来吧。”
侍卫立刻从墨非手中拿过竹简,男子缓缓翻阅着。
墨非一直默默等待着,面上神色虽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心里其实已经在打鼓,感觉时间真的过得好慢。
过不多时,男子将手中的竹简交给旁边的老者:“闾老也请看看。”
老者接过来一一阅览,稍有动容,轻声道:“确实是个人才。”
男子点点头,转头看向墨非,淡淡道:“这份简书似乎未有言尽,望阁下日后能将其补全。”
墨非心中一动,道:“殿下的意思是……”
“你今日回去收拾行囊,明日来府中报备。”
墨非还来不及谢恩,那男子又道了句:“不过不是去大王子府,而是戎臻王府。本王是戎臻王巫越。”
墨非顿时石化,戎臻王巫越?巫越不是那个黑铁骑大将军吗?怎么又变成戎臻王了?又怎么会坐着大王子的马车?
她猛地抬起头,果然见凉亭中的锦衣男子有些眼熟,上次匆匆一瞥虽然没看清面容,但这身形气势却十分相似。
她……真的搞错对象了……
“哈哈。”那名老者大笑起来,一副十分愉悦的样子,调侃道,“想不到你巫越也有人认错啊!”
巫越不甚在意,只是不再看向墨非,只是淡淡道:“你下去吧,明日到戎臻王府来。”语气虽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大人,她要拜见的是大王子啊!您这位大尊,小女子真心抗不住啊!
能不去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墨非有些情绪低落地跟着侍卫出了门。
目光扫向一边的马车,心中欲哭无泪。为什么这位大将军会坐大王子的马车啊!
后来墨非才知道,原来当日巫越刚从大王子府出来,大王子见其马车不在,便派自己的马车送他。
如此阴错阳差,原本要入大王子府的墨非,却进入了戎臻王府。
日后大王子若知道此事,也不知该如何后悔这马车借得太煞笔……
第一卷:声名鹊起 入府
次日,墨非整理好自己背包便来到戎臻王府,在仆人带领下走进一座独立的小院子。
在墨非的想象中,向巫越这样有身份的人,府中的客卿和食客应该不少才对,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一片冷清,一路行来,这偌大的府中,除了侍卫和仆人,几乎没见到几个像是文士的人物。
难道……莫非……自己是第一个?
其实这个猜测也是有根据的,以巫越“不败鬼将”的赫赫凶名,有多少个思维正常点的
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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