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书伶(女尊)第17部分阅读
布衣书伶(女尊) 作者:肉书屋
布衣书伶(女尊)第17部分阅读
长签递给他,问道:“大师可否帮我解下这签?”
大师抚着白须,笑着点了下头。
待看了签上的箴言后,他抚着白须的手微顿,看了书席然一眼,“施主,你可有解不开的心结?”
书席然蓦然一震,点头:“大师不妨直言。”
“正所谓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有因必有果;生灭由天,因果循环;不执著于生灭,因成果后,便会在受果中造就新因。”
“施主,一切顺其自然吧。”
“大师的意思是……”
大师对白须爱不释手,高深莫测地若有所指:“施主种的因,不日便有果。但凡因果,皆是躲不了,也强求不来的。况且,施主的本命并不在此啊……”
书席然似解非解,怔然了一会,点头谢道:“多谢大师指点。”
“施主客气了。”
……
和大师道了别后,书席然便想走回后方的寺院,不巧,却在路中迎面遇见了玹瑾主仆二人。
“玹瑾公子?你们是来求签的吗?”书席然略微讶异后,便微笑地问道。
玹瑾戴着面纱犹豫了下,才轻轻应道:“嗯。”
“玹瑾公子想求什么?”
这次,玹瑾没有说话,似有什么心事般,一双桃花眸瞬间黯淡了下来,看起来甚无往日的光彩。倒是一旁的丙叔及时说道:“公子想求签祈福。仁儿的爹爹也是来求签的?”
“恩。”书席然望着丙叔,温和地说道:“不介意的话,叫我席然吧。”
丙叔笑着点点头,没有反对。几天来的相处,他也知道仁儿爹爹的性子向来温柔体贴,是个难得的男子,没有人能对他心生反感和产生距离。过后,丙叔似无意般地问道:“想来,席然是来替凌儿和弗蒂公子求个黄道吉日的吧?”
书席然一愣,“黄道吉日?”
一旁的玹瑾听言,静静地垂下眼帘,更加地沉默起来。
丙叔却好似没看见般,接着说道:“是啊。凌儿昨日说,弗蒂公子是她未过门的夫郎。我想你这个做爹爹的,应该迫不及待地想为她选个黄道吉日吧?”
丙叔说这番话,只是想让自家公子彻底死心罢了。却不想,面前的书席然神色惊疑地变了几变,恍若什么都不知道般,喃喃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难道你不知道?”丙叔有些奇怪,难道书伶瞒着自己的爹爹私定终身?
书席然苍白着脸,难得地拧起柳眉没有言语。她要娶夫了?!但为什么,却不曾告诉过他?她是不是认为,没有必要?毕竟,他并不是她的亲生爹爹……
“席然?”丙叔略微担心地唤道。
书席然几度震惊恍惚后,望着丙叔有些担忧的神情,不由微微牵强地扬起一抹柔和安抚的笑容:“我没事。”
他轻柔地说着,仿若喃喃自语般,“……也许你说得对,是该选个好日子了……”嘴角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温柔似水,只是却多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涩然和苦楚。
不是亲生,却还是……她的爹爹。这个身份,一直使两人紧密相连,密不可分,然而,却也仿佛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门槛,相隔在两人之间。
强硬挤入那道门的话,会不会如那人一样,疯狂偏执,甚至不顾一切……
因果循环,果然如此么?
……
目送着书席然失魂落魄地离去,丙叔满腹疑惑地随着玹瑾步入殿内。
……
“啪—”一支竹签掉落面前。
丙叔喜道:“啊,公子,快看看上头写了什么?”
玹瑾俯身捡起,却没有看上头的箴言,只是默默地递至一旁的大师手上,轻声说道:“劳烦了,大师。”
大师抚着白须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意外,他问道:“施主求什么?”
“祈……”
“姻缘。”玹瑾抢在丙叔前头如此说道。
丙叔复杂地望向自家公子,欲言又止:“公子……”
玹瑾恍若未闻,只是径直地望着大师,眼神执拗。
大师抚须,解着箴言:“施主,你要找的姻缘,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一切就看施主如何看待了。”
闻言,玹瑾双眸满是欣喜,微微咬唇:“可是那人都要成亲了……”
大师摇了摇头,似在叹息:“执著于本不应执著的一切,施主要寻的东西只会越来越远。”
玹瑾愣住了,难道他误解大师的意思了?
丙叔忍不住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老衲只是想劝施主,不妨回头看看吧。”
玹瑾喃喃重复:“回头看看……”
也就是说,他的姻缘里,并没有她……
没有她……
第八十四章 脉脉相对(小修)
清冷的夜晚里,银色的月光悄悄地洒满整个幽静的寺院。
禅房内,却是一片的温暖。
几点烛光跳跃,书席然的眉目间尽是一片柔情,他轻轻地哄着小书仁睡着觉:“仁儿,快睡觉吧……”
“嗯……”小书仁早就困了,迷迷糊糊地应着,不过一会,便在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安然地入睡了。
书席然温柔一笑,摸了摸他幼嫩的小脸,小心地掖好被子,这才站起身来。
同时,习惯了等小书仁睡觉后再回屋的书伶也站起身。只见她压低嗓子轻声说道:“爹爹,你也早点睡吧,伶儿回屋了。”说着,她转身正要离去。
“伶儿……”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书伶的脚步顿住,回过头,褐眸中带着一丝疑惑:“爹爹?”
书席然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书伶,眸底慢慢地浮现几许复杂的情绪。他露出笑容,轻柔地说道:“爹爹有事想和你谈谈。”
有事?书伶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
因不想吵到熟睡的小书仁,两人出了屋,便来到了此时看起来格外空旷的寺院中。从屋里带出来的温暖气息,转瞬便被扑面而来的冷风一吹而散,紧接而来的是,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遍体的冷意。
书伶皱起眉,看着男子在黑夜中越发显得盈盈弱弱的身子,不由得有些后悔竟然没有带件外衣给面前的男子披上。终于,她抿嘴出言,淡淡道:“爹爹,有什么事快说吧,外头冷。”
明白对方是在担心自己的身子受不了,书席然的心窝霎时一片柔软,他温柔地笑着摇头,道:“没事,用不了多久的。”
见此,书伶没有再说话,只是依旧微微地皱着眉头,心底只希望对方快点开口,快点进屋去,万一不小心染了风寒怎么办?身边已经病了一个,若连他也……
“伶儿……”书席然柔柔地开口了,然而话到嘴边却是一顿,只因心口忽涌而上的那股酸涩,让他异常的不舒服。
“嗯?”书伶迷惑不解地抬眼。
微微闭上眼,快速地压下心口的异样,书席然才睁开眼,幽幽地问道:“伶儿,你可是要娶夫郎了?”
书伶稍稍微愣,似乎挺意外爹爹想谈的事就是这个。想来,便是丙叔他们透露的吧。她深深地望进书席然已然恢复温柔的黑眸里,沉默了一会,微微点头:“嗯。”
“为何……”书席然怔住,轻喃地问道:“为何没有告诉爹爹?”想到今天才从丙叔那知道这事的情形,书席然的心便一阵难受。是难受于书伶没有告诉他?还是难受于她要娶夫了?或许,两者都有吧……想到此,他在心里暗暗地苦笑着。
书席然穿得不多,只着一袭白衣,看起来飘然空荡,纤细的身子似冷般轻微地颤抖着。书伶面上默然不语,心底却有丝不忍。她走近身,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拥住他,轻叹道:“对不起……伶儿只是想找个机会再告诉爹爹。”
“是……弗蒂?”想到那个少年,书席然心中竟隐隐刺痛。
“嗯。”书伶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再次悠悠一叹:“爹爹,我欠他太多了……”
书席然漆黑的双眸在黑暗中微微闪了闪,他问道:“是因为爹爹吗?”他知道,那个少年不会单单只是想帮玉儿才救他的……
书伶摇头,“不,是伶儿自己。”
不是因为他吗?书席然听言,不但没有释然,反而怅然地揪起心来。
……
半响,两人脉脉相对,皆是无言,一种极其微妙的气氛围绕着他们,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闻着书伶身上熟悉的温暖的气息,书席然放松身子,轻轻地靠在她怀里,“伶儿,你……会离开爹爹吗?”娶了夫郎后,爹爹不再是唯一的男子,仁儿也不能一直缠着她,她会离开他们吗?这一刻,他蓦然有些害怕。
闻言,书伶心中一跳,情不自禁地拥紧他:“不会,永远不会!”她怎么会离开他,她这一生,原本就是为了他和仁儿才存在的。卒弗蒂,只是个意外……
“那就好……”书席然眼眶发热,却是淡淡一笑,恍若如此就很满足般,轻如蚊声地呢喃道:“只是这样,便好……”不想与那人一样,失去自我,抛弃所有道德,最后却只为了绑住她眼中的那人。
他不一样,伶儿也不一样。
只要能相伴一生,永远地陪在他的身边,即使是以爹爹的身份,即使只能看着她娶夫甚至生子,那也便足够了。
他勾起嘴角,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柔柔道:“伶儿,爹爹想亲自帮你们选日子。”
书伶深深屏息,点头:“好!”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月光下,是一对紧紧相拥的壁人……
转眼之间,春节已然将至眼前。
满寺的梅花飘落一地,白中掺杂着几瓣粉红,即使小和尚每天都在扫地,却也仿佛扫不完似的。
白雪般的花瓣中,小书仁一点点地学着走路,就像婴儿刚刚学走路一样,一步一步,蹒跚而来。
“仁儿,小心点……”看着仁儿摇摇晃晃,极为不稳的样子,书席然不禁有些担心。
“别担心。”书伶在旁轻轻地安抚着,目光落在那个缓慢地学着走路的小人影身上,宠溺微笑地说道,“仁儿可以的。”
书席然眉宇舒展,温柔地低低应着:“嗯。”
……
“姐姐!仁儿会走路了,仁儿长大了……”歪歪斜斜地走至近前,小书仁毫无顾忌地扑入书伶怀里,兴奋地囔囔着,小脸红通通的仿若一颗苹果般可爱。
书伶轻轻捏了下他的鼻子,宠溺又无奈地道:“你啊……”
书席然则拿着手绢,温柔地在一旁帮小书仁擦着额上的细汗,“仁儿,累不累?”
“仁儿不累……”
……
刷刷刷—
这时,身后蓦然传来几声脚踩花瓣的声响,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见到来人,不由都是一愣。
玹瑾?丙叔?
这几天,可能是将近春节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大家都呆在自己的屋里,甚少出来走动。只有书伶和书席然时常陪着仁儿出来复健练习,所以寺院里除了三人偶尔的笑声外,却是格外的静寂。
这会儿,玹瑾主仆二人突然出来,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出来了?”书席然站起身,自然地微笑招呼道。
丙叔扶着玹瑾没有说话,倒是玹瑾淡淡地回以一笑,多日来的失意,似乎有所调整,只见他略微羞涩地回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出来散散心。还有……还有……”最后,他似乎有点欲言又止,抬眼望向书席然身后的书伶。
注意到他的视线所落之处,书席然心微一动,不禁脱口问道:“怎么了?”
玹瑾轻轻咬唇不语,只因刚刚书伶微愣之后,便不动声色地微微避开了他的目光。
然而,把其中微小的动作全然收入眼中的丙叔,却是轻叹一声,和蔼地替玹瑾开口道:“席然,凌儿……我和公子打算这几日就离开。”
“你们要离开?”书席然有些惊讶地问道,身后的书伶面上也有些讶异。
“是的。”丙叔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决定好了。
书席然目露不舍,微微不解:“怎么这么突然?”
“不是突然……”玹瑾摇了摇头,浅笑地解释道:“仁儿的腿早已不再需要针灸了,我们也已经在此多呆了些时日,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听他如此说道,书席然一愣之后,便越加地出言挽留,急道:“过完年再走吧,也就这几天罢了。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们医治好了仁儿……”
“没事,这只不过是……”玹瑾刚想摇头拒绝,沉默良久的书伶却已开口道:“玹瑾公子,你们过完年再走吧。”
她望着他,褐色的双眸清澈见底,透着感激:“就算无以回报,也请留下来吃完我亲手做的年夜饭再走吧?”
玹瑾怔了怔,没有说话。
丙叔有些动容,想了想,说道:“公子,不如就这样吧。”这大过年的,确实要围在一起比较热闹。
半响,玹瑾才轻轻应道:“嗯。”
书席然不由露出微笑,书伶也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五章 患得患失
很快的,一年仅有一次的春节,眨眼间便到来了。
这日,高挂中上的冬日显得格外的暖和,晴朗的天空缓缓地飘浮着几朵白色的云朵,梅林中的寒梅也仿若开得越盛了,所有的景象无一不在宣示着,今天将是个好日子,难得的好日子。
不似寻常人家那般张灯结彩,充满热闹的喜庆,古寺里反而一片幽静、清闲,偶尔一两声鸟叫响起……后方的寺院,拐过几条小道的偏僻一处,古寺里唯一的灶房,此时正洋溢着一股欢乐过节的气息。
自从灶房被书伶‘霸占’了后,小和尚们无奈地面面相觑一会,便自觉地扫地去也。
……
灶房里,白粉满屋飞散。
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絮着微小的粉末,书伶的脸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面粉,额上渗透出的细汗也顾不得擦去,正卖力地和着面。
“姐姐,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包饺子呢?”旁边,小书仁站在矮凳上,眨着圆溜溜的大眼软软地嚷嚷着,一双短短的小手正不安分地蠢蠢欲动。
“等等……再等会就可以了。”书伶嘴角含笑,用沾着面粉的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小书仁的鼻子,这才满意地问道:“仁儿想包饺子了?”
“嗯,仁儿想包饺子!”小书仁两眼放光,仿若小狗见到吃食般,连连点头,小巧的鼻头上顶着一抹面粉,看起来既可爱又好笑。
书伶但笑不语,默默地加快手中的动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散散的粉末便均匀地和成一大团面团,结实又有弹性,做饺子皮刚刚好。
捏一块,搓圆,再压扁……
一张张形状近似相同的饺子皮,渐渐呈现。
轻轻地拍了拍手,看着好不容易完成的成果,书伶吐出一口气,笑道:“好了。”说完,转身便去端之前弄好的饺子馅。
“耶,可以包饺子了!”小书仁举起双手,立即兴奋地欢呼道。
“包饺子?”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书仁回头,欣喜道:“弗蒂哥哥!”
只见,卒弗蒂正一脸懒散地靠在门边,看到小书仁鼻头沾上面粉的滑稽模样,不由毫不客气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书仁歪着脑袋,迷惑不解道:“弗蒂哥哥笑什么?”
“笑你很好笑啊。”卒弗蒂忍俊不禁地挑起眉。
小书仁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小声地反驳道:“仁儿才不好笑。”
卒弗蒂听见了,却只是斜斜地瞟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同他继续斗嘴,他把目光落在灶房里另一个人身上,认真地观察起来。
话说起来,书伶这女人下厨的样子,他还真没好好地看过呢,看起来似乎少了几分无趣,多了一些柔和的感觉,如果能一辈子吃上这人做的饭,那该是幸福的吧?
……
“你怎么出来了?”
就在卒弗蒂渐渐走神时,书伶已端着一窝东西走到桌边。
卒弗蒂一愣,走了进来,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撇了撇嘴说道:“任谁被关在屋里几天,都会发霉的好不好。”
书伶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止住翻白眼的冲动,问道:“你的风寒好了?”
卒弗蒂心里微微暖了暖,即使明白对方是在关心自己,因性格使然,嘴上却依然不屑地哼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书伶无语,也懒得再问了,顺手把一张饺子皮递给早已期待万分的小书仁手里,耐心地教道:“呐,把饺子馅放进里面,然后包起来。”
小书仁挺起小胸脯,嫩声地提醒道:“仁儿知道,仁儿包过的!”
书伶微愣,这才想到以往的这个时候,仁儿的确包过饺子,只是那摸样……着实不堪入目啊,以至于常常煮到一半,饺子馅都渗入汤里,只剩一顶皮浮在上面……
想到这,书伶不禁无奈地勾起嘴角笑了笑,宠溺地放任小书仁专注认真地继续‘蹂躏’饺子。
“我也要!”卒弗蒂蓦地在旁开口道。
“嗯?”书伶疑惑地看向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什么?
“包、饺、子!”不知为什么,卒弗蒂突然有点恼怒,是因为对方刚刚忽视了自己吗?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在内心那个不为人知的一个角落里,他便在羡慕着小书仁,甚至嫉妒着书席然,他们一个又一个地占据着这人的温柔,丝毫容不得其他外人试图挤入那颗本就不大的心。他常常自问,既然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又为什么要陪她演这出戏?这使他一直很郁闷不快。
书伶叹了一口气,真不明白对方无故地非要进来插什么手,“你会吗?”
“不会。”卒弗蒂坦然直言,一脸好奇地盯着书伶快速包好的一个饺子:“难道西枝国过年都是包饺子的?”在南陀国,他只听过,也只吃过包子,却不曾见过这类饺子,近似月牙形般,带着点波纹,有点奇特,看起来似乎不错。
书伶耸耸肩,“这个我也不清楚,这是我……每年的习惯。”她本来下意识地就想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习俗,然而最终还是止住了。她看了他一眼,笑着提议道:“我教你吧。”
本是随口而出的话,卒弗蒂却莫名地红了红耳根,心异常地跳了一下,她要教他?
“拿着饺子皮,跟着我做……”书伶轻柔的言语在耳旁缓缓地拂过,是面对卒弗蒂甚少会出现的温柔一面,卒弗蒂的双眸不禁变得有些迷蒙,却意外地迷恋上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一直就在身边,他渴望的温柔终于摆在眼前,触手可及。心奇异地快速跳动着,手上的动作不由迟钝了起来。
如果能永远地停止在这一瞬间,就好了……
……
半响,书伶才意识到卒弗蒂的动作迟缓,似乎在走神,不由敛了脸上的温柔,皱眉道:“喂,你有在听吗?”
“有、有啊……””卒弗蒂蓦然回过神,看了犹疑的书伶一眼,飞快地低下脑袋,脸色不可自制地绯红起来,他一边心虚地应着,一边凭着刚才模糊的印象勉勉强强地包了一个饺子,递给书伶看,带着些许得意:“唔,不是包好了吗?”
书伶收回犹疑的目光,向下移动,落在卒弗蒂包的饺子上。
丑丑的,一边大一边小,一些馅还露出外面来了,看起来比仁儿包的还难看……书伶有些无奈,眼中出现了惯有的放纵,她从他手中接过饺子放入包好的饺子行列里,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看在你是第一次的面子上,继续加油吧。”
卒弗蒂听出书伶的弦外之音,不满地瞪向她,正待说话,小书仁已开心地望向门边,奶声奶气地唤道:“爹爹!”
卒弗蒂心一沉,下意识地望向书伶。
只见,身旁的书伶已然抬眼望向那边,清澈的双眸里闪过几许波澜,褐色的眼瞳里清晰地映着书席然的身影,除此,再无其他……
“伶儿,你要的东西爹爹洗好了。”书席然的嘴角一如往常地扬起温柔的笑容,一袭干净的白衣沾上点点深浅不一的水印,当他望见书伶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卒弗蒂时,不禁微微一怔,似乎想不到卒弗蒂会在这里。只是,很快的,他微怔过后便轻柔地说道:“原来弗蒂也在。”
“……嗯。”卒弗蒂心思有些复杂,缓缓地垂下眼睑,低低应道。这个男子……这个男子,总是如此的温柔,即使是面对一个情敌,亦是平易近人的,挑不出半点毛病,让人无法对他产生一丝丝的反感,就算他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
丝毫不介意卒弗蒂的局促不自然,书席然笑着问道,仿佛一个兄长,更甚者是未来他也许要称呼的‘爹爹’:“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卒弗蒂闷闷地轻声道:“嗯,完全好了。”对书席然,还真不能拿对书伶那女人的态度对待他,他无法定义对方,也很不自在。
书伶看了卒弗蒂一眼,想了想,走过去插入两人之间,接过书席然手上的东西,淡笑地朝两人说道:“这里交给我好了,爹爹,你们都出去吧。”她想,他们也许需要真正地面对彼此,和彼此的身份。
闻言,书席然顷刻便已了然书伶的意思,他望着书伶,轻轻地问道:“伶儿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书伶在心里无声地轻叹,往年都是爹爹硬要帮忙,其实她一个人根本就可以应付。
仿若知道书伶的无奈,书席然艳丽的面容绽开一抹柔似春风的笑容,漆黑的双眸隐隐闪烁着,里面是一汪温柔腻人的湖水,他忽而抬手抹掉书伶脸上沾上的面粉,笑意盈盈地轻言道:“好,爹爹出去。”
略带凉意的触碰,一瞬即逝,书伶连愣住都来不及反应,书席然已招呼着卒弗蒂走了出去。
而这时,卒弗蒂已低下脑袋,飞快地跟了上去。
双眼有些酸胀,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刚才的一幕,那么自然而然,只是眨眼间的事情,他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并深深地映入脑中,没有一刻比现在还痛恨自己的眼力,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茫然和心痛。
从一开始,自己便是那多余的一人。
可笑的是,他卒弗蒂却是深陷泥谭中,永远也拔不出!
第八十六章 吃团圆饭
灶房,暖洋洋的阳光从外面,温和地洒了进来。
书伶抬起手,轻轻地摸着刚刚被触碰过的地方,一脸恍惚。片刻,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屋里只剩她和小书仁两个人。
她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刚好望见小书仁正一脸神秘兮兮地偷笑着,仿佛偷了腥的猫一样可爱,不由奇怪地好笑道:“仁儿,你笑什么?”
“没有啊,仁儿才没有笑呢。”仁儿赶忙捂住嘴巴,使劲地摇着头,一看那紧张的模样,明显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书伶笑了笑,没有再深入追究,心里却十分笃定,过不了多时,仁儿的小九九自然便会浮现于水面。她扫了一眼饺子队列中突然多出来的几个‘丑小鸭’,笑道:“这些都是仁儿包的?”
“嗯,仁儿很厉害吧?”小书仁点点头,抬起脑袋,眨着两颗大大的葡萄般的双眼,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
书伶顿时失笑,沉吟了一会,假装道:“那……特许仁儿晚上不用吃萝卜,好不好?”
立时,小书仁便欢呼地蹦起来:“好耶!仁儿不用吃萝卜了……”
眉眼里都是宠溺的笑意,最终,书伶还是忍不住地提醒道:“别高兴得太早,仅只一晚哦……”
“……仁儿知道了……”
……
一条幽静偏僻的走道上,残缺的梅瓣飘落一地,偶有一两瓣沾上衣衫,仿若一只停下歇息的白色蝴蝶般,纹丝不动。
走道上的两人,一路皆是沉默无言,顺着走道的尽头,隐隐可见一个小小的石亭。
终于,卒弗蒂再也受不了这种过于静寂异样的气氛,难耐地开口了:“书……席然。”
听到声音,前面的书席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望着面前一脸别扭倔强的少年,浅浅一笑,温和近人:“你可以随伶儿唤我‘爹爹’。”
卒弗蒂的神情不自然地一滞,“爹爹?”
书席然点头,双眸不自觉地望向周围正旋转飞舞,逐渐飘落的花瓣,眸光闪了闪,几许情绪浮动渐渐平复了下来。然而,他却话锋一转,柔声地说起另一件事,只听他道:“谢谢你没有告诉伶儿……那件事。”
卒弗蒂皱起眉,只一瞬便明白了他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他微微迟疑了下,接而问道:“难道你……不打算告诉她吗?”
书席然顿了顿,缓缓摇头,嘴角依然弯起,却带了几丝说不清的涩然,轻轻地请求道:“答应我,以后也不要告诉她,好吗?”
“为什么?”
书席然温柔般地一笑,却是再没有回答。
为什么?是私心也好,害怕逃避也罢。只要伶儿不知道,那便让这个秘密永远地沉没于心海里,从此摸不着也无从提起,他还是她眼里那个温柔不变的爹爹,仁儿和他在她心里也永远留有一席之地……
“伶儿答应我,你们的成亲日子将由我来决定。”
书席然忽然说道,然而,他本无心提起的一言却让卒弗蒂吃惊地抬起眼:“成亲?你说成亲?”
“嗯,我打算……把日子定在过年后的十五。”
“……”
卒弗蒂没有说话,却是深深地皱眉不解,原本只是做戏般的玩笑,为何会变成这样?难不成真要和那女人成亲?!
……
大年三十,夜。
黑幽幽的天空,点缀着几颗繁星,它们正闪烁着微妙却不容忽视的光芒;皎洁的明月,宛如银盘
高高地挂在天际,似也感受到今日的不同,越发夺目地洒下银白的月光。
寺院中,一间禅房内,灯火通明。
两张桌子拼成的大桌上,正中央赫然放着一窝新鲜出炉的热腾腾的饺子。
一行人围在桌边,脸上神色各异。
书伶巡视了一圈,却不见鱼家的仆从阿炎,那个一路上安排她们来到此地的女人,视线不由地落在丙叔身上:“丙叔,阿炎呢?”
丙叔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她在外面。”
外面?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面岂不很孤独?书席然微有些不忍,便微笑提议道:“让她进来一起吃吧。”
“这……”丙叔为难地把眼望向玹瑾,阿炎是鱼家派来保护公子的人,公子没说,他也不好决定什么,“公子,你看……”
玹瑾看了书伶一眼,点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是。”丙叔站起身,走到外面叫来了阿炎。
随后,不过一会,阿炎便随着丙叔进来了,依然高大魁梧地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衣衫,脸色看起来倒是没有任何异样,那副嚣张藐视别人的神态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也不再轻易露出。
书伶扫了一眼周围,见玹瑾身旁还有一个位置,不由笑道:“正好,还有一个空位。”
闻言,阿炎看了一眼那个位置,当发现是在玹瑾身边时,黝黑的脸上竟几不可查地红了几分。她犹豫地看了一眼不做声的玹瑾,踌躇、尴尬地伫在原地。
“怎么不坐?”坐在书伶身旁的卒弗蒂细微地观察入眼后,率先挑眉地隐含几分奚落。哼哼,想当初还敢在他面前嚣张,不趁此机会奚落嘲笑下怎么行?
“坐吧,不用拘束。”见此,书席然也柔言劝道。
阿炎难得地红了脸,伸手不好意思地绕了绕后脑勺,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小小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众人的兴致。
书席然给每人盛了一碗饺子,有些热情地微笑招呼着:“大家尝一尝这饺子,这是伶儿花了一下午做的……”
丙叔有些讶异,“这些东西叫饺子吗?还是凌儿做的?”竟是不曾见过的模样。虽然早就知道凌儿会做饭,但那是以前,现在知道书伶居然是个女人,却有如此好的手艺,不由万分吃惊地感叹道,简直堪比男儿郎,或者更胜啊……
玹瑾一双桃眸布满新奇,盯了饺子好久,才慢慢吃进嘴里,嚼着嚼着,里面的汁馅缓缓地在嘴里散漫开来。玹瑾终于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只见他津津有味地说道:“嗯,凌儿做的饺子,好吃……”他好像还尝到了一丝萝卜的味道。
“那你有没有吃到什么?”书伶期待地问道。
“没有阿。”玹瑾有些疑惑,还能吃到什么?手上不禁又继续夹下一个饺子。
书伶略微失望了一下,却听一旁的卒弗蒂奇怪地说道:“我好像咬到什么了……”
听言,书伶的双眼亮了亮,“什么感觉?”
卒弗蒂一脸怪异:“硬硬的……”
“吐出来看看。”
“……”卒弗蒂皱眉,吐出嘴里的‘硬东西’。
只听‘咯噔’一声,一颗小小的,白白的东西掉在桌上。卒弗蒂眯眼盯着,渐渐瞪大双眸:“这是……牙齿?”
丙叔在旁惊讶道,“难道你搁到牙齿了?”
书席然则是担忧道:“要不要紧?有没有流血?”
而这时,小书仁却跳了起来,大叫道:“弗蒂哥哥,你吃了仁儿的牙齿!”
众人惊怔住。
书伶一脸无奈,“仁儿,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啊……”待反应说漏话了后,小书仁捂住小嘴,一脸的无辜和委屈,“是姐姐说,吃饺子吃到银子就会有银子,吃到什么就会有什么的……”
“然后呢?”书伶嘴上问道,心里却已猜到仁儿的想法。
果然,小书仁撅起小嘴,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奶声奶气地说道:“然后仁儿掉了一颗牙齿,仁儿想要牙齿……”
“……”
众人摇了摇头,皆是忍俊不禁。
只有卒弗蒂瞪着小书仁半响,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小、人、儿!”
小书仁赶紧躲在书席然身后,怯怯地问道:“做什、么?”
“过来!”卒弗蒂怒道。
“不、要……”小书仁挺了挺小身板给足自己勇气,然后向他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卒弗蒂气呼呼地追了上去,“你还跑……”
“就要跑,来追仁儿啊……”
“你以为我会追不上你?”卒弗蒂哼了一声,刻意放慢了速度,连轻功都不屑施展。
“来啊……”
书伶无奈地看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绕着桌子来回地跑着,不由地阻言道:“好了,都别闹了,给我停下……”
书席然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眼里都是纵容的笑意。
“啊,我好像吃到花生了……”丙叔说着,困惑地看向书席然,“难道我以后会有花生?”
书席然笑着摇头,“是健康长寿。”
“那枣子呢?”
“栗子呢?”
忽然,两道声音同时问道,书席然微愣,视线投向玹瑾和阿炎,“……早生……贵子。”
玹瑾顷刻红了脸,阿炎则是傻笑地挠着头。
……
那边,卒弗蒂抓到小书仁后,便是一阵挠痒痒:“说,还敢不敢了?”
“哈哈哈……不敢了……仁儿不敢了……”
……
于是,一顿团圆饭就在欢乐的笑声中度过了。
第八十七章 林中拥吻
梅林中。
朦胧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每一株高挑挺拔的梅花树上,白梅隐隐绽放,幽幽地散发着一股清冽的寒香,瞬间被浸染成梦幻般的银灰,斑驳的花影仿若随处可寻。
……
“你不觉得,该向我解释些什么吗?”卒弗蒂状似闲适地靠在一棵梅树上,悠然地环抱着双臂,眯起双眼微微勾起嘴角。
书伶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于是,她无奈地说道:“你想我解释什么?就算解释了,也依然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
“我们必须成亲。”
卒弗蒂瞪了她一眼,丝毫不能理解:“我们只是演戏,你说只是要我配合而已!”他怎么,隐隐有种被人骗了的感觉?
“你说演戏?”书伶挑眉,靠近他一步,望着对方的双眸,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和认真起来,只听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想娶你呢?”
卒弗蒂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对上她的褐眸。然而,他这才发现,两人正站得极近,近得,仿佛能在对方的双瞳中,清晰地望见自己的惊愕。
清辉普照一地,幽香飘入鼻端。
月光下,两人默默地对视。
仿佛想看透对方的想法,仿佛想确认对方话语中的真实性,卒弗蒂紧紧地瞅着她半响,终于,眸光一闪,转开了目光,落在了别处。
“别开玩笑了!”他垂下眼睑,艰涩地开口道:“我早已说过,我不用你负什么责……”
书伶望着他低落的神情,心里闪过一丝疼惜和不忍,不禁出言打断他的话,道:“如果不是负责呢?”
卒弗蒂一怔,略显诧异。
书伶悠悠地叹息,微微苦笑:“这一生,我本以为我不可能再娶别人了……”她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向来尊重一夫一妻的制度,一生只和那么一人携手到老,相伴一世。纵使再花心多情的人,心底尚存留的深爱,永远也只有那么一人。她之前,甚至以为,在这里,就算不得不遵从女尊的风俗去娶一个夫郎,她也会娶爹爹,只娶他一人!
早在五年的相处点滴中,她就很清楚,她爱书席然,她爱那个温柔似水的爹爹,她的心已被他占得满满的,无法空出一丝一毫的缝隙。她也知道,她对卒弗蒂有责任,有怜惜和不忍,却独独没有爱。
然而,这次爹爹回来,虽然还是一样的温柔仿佛不曾改变,但是那眉宇间一直不散的淡淡忧郁,始终缠绕在她的心间,一直解也解不开。
她隐隐觉得,这些似乎都和仁儿的亲生母亲有关……
她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搁在两人之间的那道沟有多深,她甚至不敢冒然去问,她渐渐觉得,染了卒弗蒂的自己,是不是再也给不起爹爹一生中的唯一?
那么美好温柔的爹爹,从不属于平凡的自己,他永远值得拥有更好的……幸福。
心一点点地揪紧,她想起他让她要好好地打算夫郎的事,她想起他们相拥的那个夜晚,她承认她有点试探的意味,然而最终,他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反对和阻止,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最后只是提出,想帮他们选日子……
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一下子便沉到了最底层,只恍惚地意识到,他们是不是早已错过,之间永不可能了?
只是,一切都已然开始定形,就连她,也改变不了要走的路。
卒弗蒂不要负责,她就不以负责的名义去娶他。她知道,失去清白的男儿在女尊国里想再嫁人,那是几乎不可能,又很难忍受众人异样的目光,甚至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事。卒弗蒂的性子倔、脾气又不好,恐怕宁可独身一人到老也不愿委身将就她人。她不想逃避这些,即使对方拒绝,她的心底还是很愧疚不安甚至不忍,如若是以女儿的身份待在爹爹身边永远地守着他,她愿意试着去和卒弗蒂一起走完余下的路……
想到这,书伶淡淡地扯起嘴角,接着说道:“但是,我始终还是要娶夫郎的,与其娶一个不了解也没有感情的男子,还不如娶了你这个,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尚且还能容忍的……”她顿了顿,似在思考着用什么词比较合适,只是最终想了半天,还是放弃地总结道:“呃,就是这样。
布衣书伶(女尊)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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