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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怎样才算情深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镜墓ぷ鳎挠行巳さ目矗n饷次蘖牡氖拢既盟龅妹钊ず嵘腥さ媒簟?br /

    知道她把别人的布告给覆盖了,她结结巴巴的跟他解释,她以为那张篮球社的比赛布告是上星期的,因为她从来不看篮球,更不知道每个星期都有篮球赛,所以就把自己文学社的招聘广告覆了上去。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非但没有责难她,反而是笑着说,你贴完了吗?要不要我帮你贴?

    知道她是文学社的,他异常的兴奋,马上去找文学社社长杜兰,杜兰眼神怪异的问他打听这个人干嘛,他只是笑,说你别管了,告诉我关于她的一切。知道她习惯在哪个食堂吃饭,他就天天多走一段路去那里打饭,知道她有晨跑的习惯,他也早早的去c场蹲点,不管什么场合她总能“偶遇”上他。

    开始她总是害怕他,老是躲着他,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戒备,他就一点一点小心的靠近她,一点点细心的观察她。

    有时候看见她和同学逛街回来,别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只有她两手空空,偶尔一次看见她拎着一包东西,问她买什么好东西了?她也只是说,我帮别人买的。

    更奇怪的是,大学里谁不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可她却独爱穿校服,一个星期有至少有三四天的时候她穿着校服,开始他笑她,你就这么爱校啊。但后来他发现不光穿大学校服,甚至还穿写着“xx中学”的半旧校服。

    有一次他终于莽撞的把这个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慌,紧紧的拽着身上的校服,嚅嗫着唇半天才说,校服穿着舒服。

    后来他发现她申请助学金,在申请表格填写原因的栏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逛街她不买东西,为什么热爱穿校服。他找到她表示他要帮助她,他说了很多,大意是如若当他是朋友就接受他的帮助,她什么也没说,低着头一直背对着他,得不到回音他有些急了,扳过她身子才发现她在哭,下巴上的泪水不断聚集滴下,濡湿了她的前襟。他顿觉头皮发麻,想帮她擦眼泪,又怕她觉得孟浪,手忙脚乱抓耳挠腮的诚挚道歉,一叠声的抱歉对不起,他早该知道越是这样家庭的孩子自尊心越是强壮,心灵越是敏感。最后晨曦抹干了眼泪对他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家情况不是最糟的,你可以去帮助比我更困难的人。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打开她的心扉了,只知道在这过程中,他一点一点的喜欢上这个女孩,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倾注在她的身上,他动用100%的真心去爱护她,去帮她解决所有让她眉头皱起的事,他做的太多,有一些事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不告诉她,因为知道她不会接受,因为他不想要感情里掺杂着感激。

    可他没想到他的付出竟没有得到一分一毫的回报,她说要等一个人,等到27岁,他试完所有方法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她的心意,他终于灰心,黯然退出。

    这7年,其实也没有刻意等她,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虽然身边的女孩来来去去如过江之鲫,可是反反复复,每段关系到最后都是耗尽了耐性告终。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平淡如贺晨曦那样的,却也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但最近的这一切的因缘巧合都让他疑心这是不是命运轮回的安排,如果是上帝一时贪玩徒手掰弯了他们原本笔直的轨迹,让他们相交,哪怕只是恶作剧,他也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而糟糕的是12年的期限刚过,那个人却不合时宜的回来了,他该庆幸晨曦的迟钝,不然她不会看不出他眼里浓浓的痛和嫉妒,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至少看得出他在乎她,只是用错了方式,刺激一只蜗牛或乌龟,能得到什么?砸碎了壳,她终究也活不了。

    但这还不算糟,若她等的人漠视她,他完全有把握挽回她的心,最糟的情况莫过于,两情相悦。即便是有误会,但也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他横着食指放在唇边一下一下的啃咬着。

    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何方。

    走进航空总局的局长室,向南鹏正在打电话,看到贺晨曦走进来,他指了指椅子让她先坐,依旧是自顾自的讲电话。

    “……我够给你面子的吧?人都已经来了……什么人?不就是杂志社的小记者……喂?喂?嗯,奇怪,电话怎么断了。”向南鹏挂了电话,对晨曦笑笑说:“观音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晨曦猛然一怔,这个称谓似乎是在哪儿听到过,不管怎样,她先是慌忙站起来和他握手,凑近一看,才发现他不就是那天在棉花俱乐部里被郭远用酒瓶子抵住的要用鱼翅漱口的那位吗?如今他穿得规矩起来反而是认不出了,但她还是毕恭毕敬的说:“十分感谢向局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向南鹏哎了一声说:“别整得那么客套,随便点,你是郭远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那天他打电话给我骂了一顿,说我摆官威欺压小女孩呢,这不,我就给你打电话了,你该早报上名来,知道是郭远的女朋友我就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接待。”

    晨曦讪讪的说道:“向局你就不要讽刺我了,让他听见又不知道该怎么损我了。”

    向南鹏哈哈一笑说:“看来是受了不少委屈,郭远这家伙的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我都受不了他,你呀,以后得好好治治他。”

    “孙悟空再有能耐也架不住佛祖的五根手指,更何况我这类小散仙,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向局你让我来不是准备拿我寻开心的吧?”

    “我哪敢呐,你是不知道,在空军基地那几年有多辛苦,他能撑下来都是因为你,你是他的精神支柱,寻你开心他饶不了我。”

    晨曦啼笑皆非的指着自己,“精——神——支——柱?说实话我好多年没听过这么惊悚的笑话了,这是要折我寿呢,我能有这命吗?”

    向南鹏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突然噢了一声说:“怪不得他把电话给我甩了,听你说话这y阳怪气劲儿,不消说,闹别扭了吧?跟他生气你犯不着,他就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来去匆匆,上一分钟喊打喊杀的,下一分钟得跪你面前求你原谅。”

    “哈,好有想象力的画面啊,真希望有这么一天!不过,”晨曦取出了录音笔,戳到了他嘴边说:“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我今天是要采访你几个问题……”

    向南鹏把她的录音笔没收,摆了摆手说:“不急不急,你一会儿把问题提纲给我,我叫我秘书给你写答案,大家都省事。”说罢他开始仔细的打量她全身,眼神完全是古董鉴定家在看一个瓷器,到底是汝官均哥定,还是小作坊出的赝品。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和郭远是战友,都在英国空军服过役,闲着没事聊天他跟我说过你,但他把你说得太好,我都不好意思复述出来,甭提多r麻了,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在世也不过如此。而且你长得这么普通,我就想你的内心世界要多强大才能让那么高傲且自以为是的一个人记你十几年?”

    晨曦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他说的这个人不是我!”

    “噢?那是谁呀?”向南鹏悠闲的呷了口茶。

    晨曦认真的说:“可能是曹远樱吧。”

    “噗!”向南鹏把满口的茶都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扯过纸巾盒连抽好几张擦嘴,“曹……开什么国际玩笑哟。敢情这层窗户纸还没被捅破啊?这小子脾气那么急,怎么玩起持久战来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猜忌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国外航空公司钻,就他跟签《南京条约》似的割地赔款,上杆子‘下嫁’银夏,闹得我们总裁都偷偷问我,这家伙不是英国特务吧?光银夏的政审就审了半年多,为回国他和他爸闹得差点就登报脱离父子关系,现在还不联系,他为你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你这么想他不得郁闷死……”

    “你就别逗她了,她是仙女还是圣姑啊,值得我这样去做?”冷如冰霜的声音在脑后骤然响起。

    晨曦闻声扭头,郭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上,细长的眼睛冷冷的睥睨着她。

    “你这小子……”

    “别跟她废话,赶紧完事让她滚。你,下班,我们去橡树园吃饭。”

    向南鹏皱着皱眉说:“橡树园,算了吧老大,我可不想被人传我和你搞玻璃,何况现在才3点,吃哪门子的饭,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呢。你这人啊,混劲一上来就没治,闹别扭就好好说,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女孩。有误会就说清楚,刚刚我还帮你澄清了一个,她还以为远樱是你的女朋友……”

    郭远冷眼瞥向一脸木然的贺晨曦,说道:“她本来就是,你瞎澄清什么?”

    “对不起向局,我们改天再约。”晨曦匆匆抓起袋子走出了门口,郭远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冷冷的说:“等等,我还想问清一件事。我认识的贺晨曦,不会是一天换一个男人的女人,你到底是谁?”

    晨曦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我换几个男人跟你有何关系?我是谁跟你有何关系?”

    那字字句句就像万只箭嗖嗖向着他心窝子袭来,只只正中准心。郭远脸色铁青,呼吸急促起来,连抓住她手腕的手都在颤抖,他用仿佛是从肺部发出的声音硬邦邦的说:“贺晨曦我不想再和你无休止的斗下去,但你也别太肆无忌惮了!”

    “到底是谁在肆无忌惮?放手!”她使劲撸掉他的手,拔腿就跑。

    郭远从后面追了上来,死死掐住了她的两臂,任她如何抗争都无法逃脱开来。晨曦便抬脚踹他,踹一下说一句:“你到底要干嘛?你到底要干嘛?”

    他微微弯腰,垂下了头,一脸沮丧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认输!我认输了好不好?我不能再这样和你斗下去吵下去,我受不了,我快疯了,我向你投降,我们停止好不好?”

    晨曦停下了脚,微微气喘着哼笑:“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停就停,这个世界的规则都是你定的?而且什么叫停止,我们有开始过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投降,明明都是你在占上风,你可以继续,继续践踏我的自尊,我一点也不在乎。”

    郭远低吼:“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

    他的手徒然松开,被她用力的一推,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就这么看着她跑出了他的视线。

    向南鹏看到郭远失魂落魄的爬回来,整个身子无力的往宽宽的沙发上一躺,他支着下巴倒玩着手中的东西,一脸困惑,“怎么回事,给我弄糊涂了。”

    “你说这怎么可能,她竟然说她讨厌我。”

    “正常,就你这混不吝的德性,我是女人也得讨厌你。”

    “滚!”

    “哎我说,追啊,有误会解释误会,有心结解开心结,躺这有个p用。你也快入职了,到时候一天到晚脚不沾地,有功夫想这些事吗?你也是,让你当个局长,每天往办公室里一坐多美,偏偏上前线冲锋陷阵,开了那么多年飞机你也不嫌烦。”

    “闭嘴,烦透了!”

    “女孩得哄,不能吼。趁现在人还没走远,追上去道个歉,没有解释不清的误会。”

    “你觉得我还不够丢人?话都说到这份了,还死皮赖脸的凑上去求她,我宁愿去死!”

    “死要面子活受罪。”向南鹏叹了口气,无意间看了看抓在手中的玩意,“耶?观音妹妹的录音笔落下了。”

    一道黑影带起了一阵风,他张了张嘴还没得及说话,眼看着手中的录音笔和沙发上的人一同光速消失在眼前。

    “嗯,宁愿去死。”

    郭远手指轻轻一碰按钮,电梯门哗一声利索的敞开。

    正要一头扎进去,却被蹲在电梯一角的人吓了一跳,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晨曦茫然的仰起脸,这才发现自己是忘了按楼层。一咬牙站起来,她扑上去使劲将他推出了电梯,他扒着门硬要往里挤,焦急的说,“晨曦你听我说,听我说,别这样……噢该死的,别咬人啊……”

    她连踢带咬,硬生生将他打了出去,果断按下了关门键,在电梯门关至只剩一个手臂间隙的当口,他伸出了手,轰隆一声,电梯门开了,手也颓然垂下,他扶着电梯门框,落寞的看着她,突然将手递到了她面前,“你的东西落下了。”

    一看是自己的录音笔,她伸手去拿,哪知他顺势一扯,将她拉进了怀中,“告诉我你是在跟我怄气,你不是真的讨厌我。”

    “抱歉,让你失望了……”

    郭远眼里有盏灯火熄灭了,但依旧紧拉着她不放,“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你又能这样对我?!”他说曹远樱是他女朋友!他女朋友!虽然心里亦是有些明白,但他亲口承认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人前,谁都以为曹远樱是他女朋友,他打篮球,为他递水递纸巾的永远是曹远樱,她长跑不行,他就陪着她一起跑,冲刺时实在跑不动,他便架着她跑,当绯闻四起时,他否认过,但慢慢的他变得不置可否,有时她看在眼里心里难受,他却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别做多想。

    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曾告诉过别人有她的存在?他总是在伤害她后才表现出愧疚,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用正常人的感情对待她?

    一开始他便打心里看轻了她,即便现在他眼里的失落那么浓重,依旧是居高临下,他不能接受像贺晨曦这样的人忤逆他反抗他,她应该像从前那样将他奉若神明顶礼膜拜。

    可是他不明白,她不再是他呼之即来的那个小女孩,她有了自己的态度,而且强大得超乎想象。12年了,他怎么还以为她没长大,怎么还能以为从前的态度对待她。

    最后他还是放开了她,语气低而缓的说:“你走吧。”

    晨曦固执的看着他的手说:“录音笔,还我。”

    郭远面部一抽,从牙缝挤出一个“好”字,扬起手将录音笔狠狠的砸在了电梯壁上,天女散花般,零部件散了一地,他转身离去,电梯门轻轻合上,贺晨曦缓缓蹲下来一件一件的捡,就像捡着自己碎了一地的心,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掉落在红色的地毡上。

    不知从哪个地方开始他们就踏上了歧途,却执拗的不肯放下自尊,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走越远。

    跟妈妈说胃口不好饭别做太多,晚上妈妈就做了她最爱的梅子j,一进屋就闻到酸甜得要滑倒人的味儿。妈妈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凑近了看,伸手去摸她的额角,晨曦慌忙躲开,龇着牙喊疼。

    “傻兮兮的,肯定是撞电灯杆了吧。”

    晨曦扭头看见季允正坐在饭桌上捧着一空碗看着她笑,没好气地瞪他,“臭小子,一有好吃的就来蹭饭!”

    妈妈拿出了红花油,晨曦赶紧说自己来,不敢假手于人,倒出了点抹在肿包上。妈妈白了她一眼说:“你当抹香水呢,必须搓热了才能散淤。”她嗯嗯地点头,想起小时候崴了脚肿得跟猪蹄似的,爸爸怕她疼总也下不了狠力,只能让妈妈上,妈妈抱着她的脚一通狠搓,她叫唤得跟宰猪似的。

    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妈妈也看出她不对劲来,敲了敲碗沿问:“你是怎么了?最近情绪总是y晴不定,也不知道整天在琢磨些什么。”

    “工作上的事。”

    “工作归工作,个人大事也要抓紧。”

    晨曦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饭说:“我知道。”

    妈妈白了她一眼,“知道是知道,就是不做。”

    见妈妈又要提起话头,她急忙转移话题,看了季允一眼就说:“季允你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

    “还没,等着呢。”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妈妈说:“小允多有本事,全国奥数第一名,还是小小科学家第二名,保送清华,能出什么意外。”

    晨曦笑着摸了摸季允的脑袋说:“我长这么大就遇见过两个天才,还都出自我们烛光里的院子。”

    季允拍掉她摸小狗脑袋般的手问道:“还有一个是谁?比我还天才?”

    “吃饭。”

    妈妈不死心,继续敲边鼓,“小允啊,你的小女友也考上清华了吧?”

    “没,她北大。”

    “下次再带她来,阿姨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晨曦送至嘴边的菜掉了下来,惊愕到不行,“女友!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季允你才多大?”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感情从小培养起才扎实。”

    妈妈说得极其自然,晨曦大呼不公平,“我初中高中时,是谁三令五申不准早恋,发现苗头要打断腿?”

    妈妈白了她一眼说:“你和小允比不了,小允谈恋爱不影响学习,你行吗?”

    吃完饭,季允窝在沙发上抓着遥控器看新闻台,晨曦跟他抢,说:“你这小人儿还挺关心时事的,我要看王子变青蛙!”季允拒绝,把遥控器压在了腿下,指着电视说:“你看,飞机摔了,多惨。”晨曦一愣,扭头看,是一架载着一对举行空中婚礼的新人的私人飞机坠毁了,新郎新娘和双方父母无一生还,一刹那,最幸福的事变成了人间悲剧。

    心打了个寒战,她一把将遥控器拔出来,“别看这些不吉利的东西。”

    “看这些也比看你的王子变蛤蟆强。”

    “滚回家去。”

    季允凑了过来说:“恋爱中的女人不该是满面红光如沐春风吗?你怎么这么烦躁?”

    “谁恋爱了?”

    “听说你和沈大哥最近联系得比较频繁。”

    晨曦一愣,“你听谁说的?”

    “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给我滚蛋,以后别往我家来蹭饭!”

    滚蛋事小,蹭饭事大。

    “其实,这个说来话长,还得从前几年我参加的全国奥数夏令营讲起。”

    全国奥数夏令营集中了全国脑子最聪明的中学生,天才和天才在一起总会有矛盾摩擦,某两人就为了解一道题争执起来了,谁也不让谁,那人一拍桌子站起来斥责道:“你是男生,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让让我你会死?”

    另一个人则慢悠悠地站起来说:“别的事都能让,但科学,不能让之毫厘。”

    他说到做到,果然,他让她了,但她抱着篮球又恼了,指着他的鼻尖说:“姓季的!你这人太浑蛋,你拿我当猴耍呢!”

    他摊摊手说:“大小姐,不让不行,让也不行,你真让我无所适从。”

    “你该让的时候不让,不该让的时候乱让,浑蛋!”

    “那你给我定个规则,什么时候该让,什么时候不该让,我一定一条一条遵守。”

    女孩瞪着杏眼,喘着气看着对面的男生面不改色心不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突然就乱了节奏,恼羞成怒地把球砸给他,“不跟你玩了!”

    “女孩都是小心眼。”

    “你说谁!”

    “没说你,说一个叫沈丹蓝的野蛮小妞。”

    “那不就是我吗?”

    “哟,你就是沈丹蓝?鲁剑问你名字你怎么不说呢?还把别人骂一顿,这么不温柔的女孩没人喜欢。”

    沈丹蓝啐了他一口说:“谁要你喜欢了?”

    “我也没说喜欢。”

    几天的争锋相对似乎上了瘾,临走还给彼此留了地址,季允把纸条揣在兜里,只是一回家就让洗衣机给搅烂了。两个月后他收到了一封来自济南的信,粉色的信封香味扑鼻,很是温柔,但信上沈丹蓝依旧不温柔地斥责了他,说他不守信用,说好了他先写第一封信,一定是回到学校女生一多,就顾不上了。季允看着信嘿嘿地笑,连忙扯下几张作业本的纸给她回信。只是这对冤家连信上也互不相饶,字里行间嬉笑怒骂,说生活说学习,只是只字不提感情,最后还是沈丹蓝绷不住这跟弦,别有用意地写学校有男孩子追求她,其中一个很帅,学习也很好,他们一起看过两次电影,喝过两次饮料,过马路时拉过一次手。季允看完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提起笔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又搁下,这一搁又是两个月。

    学校放假了,他正在家里帮着乃乃打扫卫生时,沈丹蓝突然站在了门外,他惊愕到不行,说:“你怎么不声不响跑来了?”她把提包丢地上,坐在上面哇地哭了起来。

    好像就是这么开始的。

    季允抢过了遥控器,依旧翻到新闻台,“前几天带丹蓝来玩,见着你的照片了,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沈大哥对你挖心挖肺,你再不领情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还有,我以前年幼无知曾对天起誓,如果你嫁不出去,我就娶你,如违誓言,死无葬身之地,你可别害我啊。再说沈大哥这样的人你不要,真是有眼无珠了。”

    “我就是有眼无珠,你管得着么?”

    “哎,这破罐子破摔就没意思了。”

    晨曦闷闷不乐抱着小熊维尼的靠垫,这辈子她敢理直气壮地说对谁她都问心无愧,唯独对沈宁南是不敢的。

    他不只不求回报地帮她,连爸爸能到市重点中学教书,也是托了他的福。

    在之前沈宁南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试图说服她接受他的提议。其实她挣扎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当时爸爸下岗待业,太多心事和烦闷都闷在心里,这样下去身体肯定要垮掉,所以她接受了他的帮助。但当时他没说一定能办成,只说帮着递份工作简历,校方还是要看能力的,让他们别抱太大希望。

    但是这事很快就定了下来,那天她们全家就像过年似的,妈妈一定要她邀请沈宁南来吃饭,做了一桌子的菜,将他奉若上宾。看着爸爸妈妈那么高兴,她也高兴,想着接受一个人的帮助也没那么难吧,想着如果以后他需要她,她一定也会为了他赴汤蹈火。但后来始终也没找到这样的机会偿还他的恩情。

    在急红了眼的时候沈宁南也说出过要求她还清她欠他的所有,当时血全往头顶涌,因为知道自己确实欠了他好多,但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是他先放弃了。后来她想,若他当时坚持,不知道现在会是怎样。

    晨曦突然恼火,没好气地说:“季允你别以为交了个女朋友就很懂感情似的,其实哪跟哪啊,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别说得那么深奥,你不就是为了等那个人吗?你就这一碗水的深度,一览无遗。”

    “那个人那个人!我纳闷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他?就因为小时候骗你上房后抽梯子?你太小心眼!”

    季允白了她一眼,“还为他打抱起不平来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出息,打了左脸送上右脸?”

    晨曦哑口无言,想着他这样肆无忌惮,自己也得负一部分责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叫得投入,他自然打得入戏。谁也别怨谁。

    季允捅了捅还在愣神的晨曦,“你这么老不结婚,不会真在等我娶你吧?”

    妈妈走出来听见结婚俩字,顺口就说:“你朱叔叔家的孩子都快三十了,一直也不找对象,把他们老两口急得。我说我们家那个还不是一样……”

    又来了。晨曦赶紧揽着季允的肩膀说:“妈你别担心,季允说他娶我。”

    “朱腾?哪个朱腾?”这个世界上叫两个字重名的人太多。

    “和你一个大学的,好像是学建筑的,现在在中国机械总公司当工程师,前途还是不错的,怎么,考虑一下?”

    晨曦觉得奇妙,继续问妈妈,“他是不是脸上有一颗痣?”

    妈妈被问得莫名其妙,“谁脸上没痣?嗯?你认识他?”

    晨曦把头埋进抱枕里笑,朱腾呀,他最好玩了,以前在学校一起吃饭时他的段子最多,有他的场合气氛总是特别地好。而他迟迟不找对象也是大学时落下的病根,大学一入学他就交了一个黏糊得几乎变态的女朋友,五分钟不见踪迹,连环夺命追魂call就要如影所至,把他折磨坏了,分手时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从那后他就整天把傅抱石的“笼j有食刀汤近,野鹤无粮天地宽”当做了座右铭。后来过半年多那个女生就退学治病去了,一细问,还真是神经方面的问题,这件事足足让沈宁南他们笑了他四年。

    妈妈一听是认识的,赶紧和那个朱叔叔打电话,记下一串号码。

    晨曦想了半天,写了条短信给他,发完后笑了半天,没一会儿她就接到了他的来电。

    “小师妹啊小师妹,不带你这么踩乎人的啊。”

    晨曦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老大在我旁边。”

    晨曦顿时语塞,听见朱腾在跟旁边的人说,“你接,你跟她说……”不知怎么的,最后他也没接,依旧是朱腾嘻嘻哈哈地和她讲着,讲了两分钟,他突然说:“啊啊,电话要没电了,你来啊,我们在浪人舫,到了打老大的手机,我去接你,现在就来……”

    电话滴一声断掉,晨曦抬起头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是约会吗?去去去,和朋友叙叙旧也好。”

    沈宁南要过朱腾的手机,又看了一遍她发来的短信。

    “你以为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和那杯dryarte一样,都深深地迷住了我。”他笑着摇头,这丫头偶然萌发的幽默感还真是逗人。

    朱腾拍了拍脑袋说:“原来前两天我老爸跟我说的一姓贺的姑娘就是小师妹啊,好在我没答应见面。”

    沈宁南的笑容缓缓消失,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合上手机站了起来,“出去抽根烟。”

    他慢慢地沿着马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车站,靠在站牌底下看着每辆进站的公交车,看着每个下来的人。突然一个穿着粉红兔子t恤和牛仔裙的女孩跳下了拥挤的车辆,人下来了,包包却还夹在人群中,他丢掉烟头快步走上去,她一使劲包包拔了出来,一转身跌入他的怀中。

    晨曦扶住他的手臂站稳,看着面前的男人,白色的圆领t恤,外面罩了一件烟灰色的针织开衫,微皱的烟灰色裤子,一派轻松适意的模样。

    “我以为你不会来。”

    “从我妈家到这儿很近,就顺便……来看看。”

    “不用急着解释原因,你来就好。”

    贺晨曦的到来掀起了聚会的一轮□,她惊讶地发现在场的每个人她都是认识的,以前总跟着沈宁南,带进带出也总是她,他的朋友也都混熟了,因为他的缘故,他们都把她捧在手心当妹妹宠。虽然有些忘了名字,再见也是觉得激动,左右逢源讲得不亦乐乎。沈宁南一直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看着她微笑、惊讶、恍然大悟的种种表情,只觉得美得像一幅画。

    只是他们一口一个嫂子喊得贺晨曦很是难堪,偷偷看沈宁南,他笑着摇头表示他也没招。想从前他们就喜欢这样,大老远看见了就喊起来,引得所有人都看她,她恨不得挖个地d钻进去。后来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无可奈何,他们这样叫,她也会答应,还听出了些别的味道。

    到最后朱腾喝得有些高,之前沈宁南三令五申的话也被抛诸脑后,含混不清的说:“想当年咱们工程系第一桩悬案就是老大和小师妹扑朔迷离的地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实交代,你们进展到了哪一步?”

    “这么多吃的都没把你嘴堵上。”沈宁南从盘子里抓起一个桃子塞他嘴里。

    朱腾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桃毛说:“还不好意思呢!小师妹,想我们老大风靡整个工程系,多少女生脚上安俩风火轮来追,都没追上,他就看上你了,你可是把他伤得够狠的。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你生日那天和老大可是当面打啵了啊,我还以为过了那天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喊你嫂子了……”

    “朱腾你不说话会死?”沈宁南猛蹬了他一脚。

    王迪站起来打圆场:“老朱你就别逗他了,再来他真急眼了,咱们一笑泯恩仇,唱歌。《其实你不懂我的心》,这可是保留曲目,老大你来!”说着王迪把话筒抛给了他。

    沈宁南却又把话筒递还给了他,淡淡地说:“嗓子不好,下次吧。”

    王迪是k歌好手,一首歌被他演绎得缠绵悱恻。一曲毕,沈宁南已经不知去向,王迪突然过来挤在贺晨曦旁边说:“惨了,老大出去哭去了。”

    “你胡说。”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没看到我也不信,但我真的看到了他眼角有水光闪动。”

    朱腾凑过脸说:“我也看到过,那眼泪流得哗哗的,差点把护城河都淹了……”

    王迪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老朱你滚一边去,我在跟嫂子讲正经的别他妈给我添乱!”

    “谁他妈给你添乱了……”

    于是两个人吵了起来,都为了印证自己讲得属实,晨曦的心乱成了一团麻,呆坐了半天也不见沈宁南回来,便起身出去找,直到走出大门,才看见沈宁南孤单单地坐在花圃边上的长木椅上,一个火红的小点在手间上下游移。

    她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在这坐着?”

    沈宁南抬头冲贺晨曦笑,丢掉了烟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一个银色zippo在他灵活的指尖肆意翻转,磕上,翻开,点火,发出噔噔的声响,绵长,悠远,每一下都沉沉低回在心中。他至少懂得二十种以上的zippo花式打火,以前她常常叫他表演给她看,不熟练的时候时常会掉地上或是烧到手,后来他练得炉火纯青,晨曦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总会连连鼓掌喝彩。

    最后一下,火苗绽放在手上,久久不灭,照亮他清冷如月的脸孔。她挨近他想看他是不是真的哭了,他却突然扣上了火机,深深往椅背上靠去,“我听朱腾说,你们的父母打算安排你们……见面。”

    晨曦有些尴尬,嗫嚅着唇说:“大人都爱乱点鸳鸯谱,你说我和他,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岁数也不小了,也别太挑三拣四。”

    晨曦笑道:“那不成,我非得挑到骑白马的王子才行!”

    “骑白马的没有,开宝马的能将就一下不?”见她不吭声,沈宁南拍拍她的肩说,“不行吧?我也知道。你这人有时候真伤人心,顽固,迂腐,目光狭窄,知道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却死也不肯挪地,我是绳子梯子直升飞机,就差没爆破了,我这样在外面忙活了一圈,你却井里一趴没事人似的,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束手无策。”

    晨曦依旧沉默不语,沈宁南笑道:“还有一说到关键你就装聋作哑,汤水不进我就没招了。处处都治我。”

    晚风轻轻吹拂,要入秋了,入夜也有了些凉意,晨曦看着手臂上起了些j皮疙瘩,正要去拂平,一只手已经握住她纤细的手杆轻轻撸了撸,“凉了吧。”

    她摇摇头,他还是脱下了他薄薄的开衫,罩在她的肩上。

    一股淡淡的香味幽幽地飘入鼻中,很温暖的味道,像是阳光晒在田野的干草垛上。

    晨曦突然发现他穿在里面的t恤上的图案是一根银链子绕成的小熊,她伸手去摸,抬头冲他笑道:“你怎么开始走可爱路线了?不会是把你妹妹的衣服抢来穿了吧。”

    低头看去,她长长卷卷的睫毛在一下一下闪忽,半盖着清亮的眼睛,凑在他胸前沿着银链子勾画小熊的轮廓,指尖不时触到他的身体,一阵燥热感袭来,他轻呼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让她坐好。

    “晨曦,从来都没和你说过为什么喜欢你,你怎么也不问?”

    晨曦诧异地看他,“你说过的,你说我宽以待人,以德报怨,还有一串,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

    沈宁南有些迷糊,“宽以待人,以德报怨?你确定这是我跟你说的?我怎么都不记得。”

    晨曦心里突然一咯噔,恍然记起这是……郭远说过的话。

    十二年前在他要走的前些天,她和他一起跑到院子后头的个小荒坡上坐着,正值春季,草疯长得齐小腿深,她担心有蛇不敢进,他跑进草丛里踢踩了一阵,叉着腰冲她喊:“看,没事呢!”她还在犹豫,他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她吓了一跳,冲进草丛去看他,他突然抱住了她在草丛里滚作一团,一抬头笑得风轻云净,问她怎么不怕了?她气恼地打他,他却吻她,一吻她就没有气力了,软软地窝在他的怀中,好像即将到来的离别也远在了天边。

    他摩挲着她的脖颈说:“问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她仰起脸问:“你为什么喜欢我?”他将她搂紧,说:“因为你傻啊,总是宽以待人,以德报怨,不带目的地对一个人好,总以最好的初衷去揣度别人。”她兴奋地问他:“有吗?有吗?我有这么多优点?”他用下巴摩挲她的头顶说:“有啊,你有。”

    后来他还问她:“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她却想了好半天也没说出来,他有些生气地说:“这还需要想吗?”她情急之下说:“因为你长得好看。”他一听更气,说:“就因为长得好看?哪天我毁容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回来后晨曦想了好久,依旧是没有想出她喜欢他的理由,无疑他优点有很多,缺点也不少,可她喜欢他的一切,好的坏的照单全收,一点原则都没有,星星点点零零碎碎,组成一个她喜欢的他,反倒找不出一个明确的理由来。

    沈宁南并没有留心她发愣的表情,看着茫茫夜色喃喃地说着:“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布告栏前,而是在你大一那年的校运会上。”

    校运会?她茫然地扭头看他。

    “那天我站在场地边活动筋骨准备4x100接力,场地上还在跑男子1500,有一个男的体力不支倒了下来,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就跑了上去,蹲在他身边喊,徐明……徐还是许,我记不清了。她一直在说坚持,还有100米,你不是最后一个,加油,坚持跑下去。那个男生一直在摇头,把女孩急得够戗,她看着后面一个又一个的人超过了他,就干脆把他硬拽了起来,架着他向前走,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那么小一个小女孩,就架着一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生歪歪扭扭地走到终点。当时我想这个男的够没用的,还要小女孩来抬他,之后才听说原来这个中文系的男生是有什么先天的遗传病来着。”

    “后来我发现那个女孩还参加了女子1500米,她跑得不快,而且姿势不对,一直低着头,就跟随时准备捡地上钢镚儿似的。她跑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冲她喊了一句,‘把头抬起来’。她被我吓了一跳,步子都乱了,受惊小鹿般看我,跑开后还说了声谢谢,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好可爱。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听我的,全程依旧是埋着头跑得执着,好像天崩地裂都不理会,只是一直跑下去,如果这条跑道是直的,她说不定要跑到天尽头去。但神奇的是到最后她居然得了第二名,同学在终点迎接她,她气喘吁吁地说,累倒不是很累,就是没吃早餐脚有点软,不知道现在食堂还有包子吗。我觉得这个女生很有意思,正想上去和她搭句话,我的项目运动员要检录了,就错失了机会,这一错就错过去了一个学期。”

    “我想你一定看过贾平凹的《废都》,里面有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庄之蝶对孟云房说,女人没有脂粉气,如士没有刀客气,僧人没有香火气一样可亲可贵。当看到这一句,脑海里居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女孩。她在我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后来因为抢布告栏,我再次遇见了她,感情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到最后我发觉没她不行了,就跟抽鸦片似的,一天

    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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