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路第23部分阅读
尘路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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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晚上都把它泡到海里,早上再拿回来,这个习惯也是我爷爷教给我的,到现在已经有几十年【shubao2】,从来没有一样东西能经得起海水几十年的浸泡,所以你虽然还能闻到酒香,但它却已经不是酒了。”
这种说法,孟昶怎么都无法相信。
看到孟昶的脸色,老人却不以为意,轻轻地撕开了酒坛上的封口。
封口撕开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酒香从酒坛里散发出来,弥漫在酒馆里,两个人都似乎有些醉了。
有这样浓郁的酒香,如果里面不是酒,那还会是什么。
至少清水不可能发出这样的香味。
老人轻轻地从酒坛里取出一点,倒进碗里,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所以我破例让你尝一口。”
把碗放在了孟昶的面前,老人又说道:“难得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算破一次例,我爷爷想必也不会怪我。”
碗里清澈无暇,完全看不出碗里还装着一点酒。
离坛之后,酒的香味已经变得很淡,当碗端到嘴边时从碗里已经闻不到任何的酒味,似乎所有的味道已经全部散发在空气里,带着疑惑,孟昶轻轻地喝下一口。
第二十二章 传话
酒淡而无味,淡如水。
酒清淡似水,清淡是水。
孟昶喝下去的是一口水,不含任何杂质的水,却也没有一丁点的味道。
“为什么?”孟昶疑惑地问道。
“它已经不是一坛酒。”
老人感慨地说道:“几十年之前,它还是一坛酒,虽然是用最普通的糙米酿成,但它确实是一坛酒。”
老人又重新将封口封好,弥漫在酒馆里的酒香也慢慢变淡,而且只剩下淡淡的味道,老人摇着头:“但是几十年之后,它却成了一坛水。”
孟昶轻轻地将碗放下,本以为会是一坛好酒,所以他只是浅浅地尝了一口,从碗里摇晃出来的光泽可以看出还剩下不少,但他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喝。
没有人喜欢喝水,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为什么?”孟昶再一次的问道。
“因为没能力打破酒坛,所以在几十年后,它只能变成水。”
老人抱起酒坛,慢慢向酒馆后院走去,他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很遥远:“酒坛创造了它,同时也束缚了它。如果有当初能换一个更大的酒坛,也许现在还没有变成水。”
从酒馆里出来时,太阳已经升起,地上没有了腻人的湿滑,却多了一种逼人的热意,高空中的太阳似乎要将这片土地变成一个蒸笼,无尽的热量从天上洒落,又从地上升起。
蝉开始了今天第一声的嘶鸣。
孟昶的步伐有点慢。
从酒馆里出来时,一直在思考着老人的话,似有所得,却毫无头绪。
梦里抓不住蜻蜓,徘徊在心里的若有若无的,又惘然不清的收获变成了放飞的风筝,在丝线没有收回来之前,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模样,从老人的话里孟昶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可当他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时,脑海里又变得一片空白。
从宅子走到酒馆,没有花多长时间,从酒馆走回时,他的脚步却很慢,走到宅子的时间要多出一倍。
当孟昶从思考中恢复过来时,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宅子旁边的路口。
从这里,已经可经看到宅子暗红色的木门。
孟昶也看到了门前站着的一个人。
这个人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在门前不断地转着圈,一方白色绢丝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伸手想要敲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将手放下。
半掩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紧紧地关闭。
当孟昶走近时,才发现这一点。
“咱家可算是看到你了。”
李太监看到孟昶时,就好像倚盼的少女看到了归家的少年郎。
侧身从李太监身边走过,不露声色的避开他伸出的双手,孟昶走到门前,用力的敲着门。
“他不在,你在外面等等。”门后小婢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听得出来她很紧张。
孟昶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李太监。
“咱家已经等你很久,先前敲过一次门。”
李太监擦着脸上的汗,解释道:“但是你的丫环看到咱家时就立即把门关上。”
他的解释有点说不通,孟昶却没有细问,转过头又敲了一次门,而后说道:“如果你说的他是指我的话,你现在可以开门了。”
门开出了一丝缝隙,露出小婢女紧张地脸。
当小婢女看到门外站着的确实是孟昶时,才有些慌张的把门打开,当她看到李太监时,又惊慌地躲在门后。
“咱家这次来,是代陛下告诉你几句话。”李太监跟在孟昶的身后走了进去,又急急忙忙地躲到了梧桐树下。
看到李太监汗流不止的样子,孟昶看向了小婢女:“给他端碗水。”
而后又转向李太监,毫不掩饰脸上的戒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
水很快被端来,小婢女将水放到李太监的面前,又如同一只惊慌的兔子,躲到了孟昶的身后,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赵家集里也有陛下的人。”
弯下腰将地上的碗拿起,这种有辱他身份的事在孟昶面前却做得很自然,喝光碗里的水后,说道:“你受伤的消息,陛下已经知道,咱家这次来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看你的伤是不是已经痊愈,同时还要告诉你几句话。”
“第一,虽然这次任务没有限定时间,但陛下也不愿意等太久。如果你的伤已经好了,陛下希望你尽快结果这件事。”
“第二,已经有三十三个人去过胡府,却只有顾平一个人逃出来,而且还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可能已经死了,陛下让你小心。”
“第三,白玉美人对陛下,对帝国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得到,并第一时间送到皇宫。陛下还说:胡言,绝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不等孟昶有任何反应,说完之后李太监就立即走出了去,他走得很快,像是一刻都不愿意这里多呆。
当李太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时,小婢女立即冲上前去,将门紧紧地关闭,而后靠在门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好像很怕他。”孟昶疑惑地问道。
小婢女不停地点着头:“我爹说过,看到不男不女的男人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不然会倒霉。我爹还说,如果看到了又离得很近,最好躲着他们,不要被他们看到。”
仔细看着小婢女半天,直到小婢女的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孟昶才将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而后轻轻叹道:“你爹这句话说得非常正确,想不到他也是个明白人。”
一片梧桐叶从树下落下,刚好落在孟昶的手心里,看着梧桐叶上宽大的纹路,眼睛里又露出了一种茫然的表情,而后又如同大梦惊醒一般清醒了过来。
孟昶又突然看向小婢女,脸上露出了饱含深意的笑容:“你爹还有没有跟你说过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小婢女正要走回屋,听到这句话时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孟昶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能撒谎骗人。”
听到这几个字,小婢女的脸色突然变了,她急急忙忙地向后院跑去。
第二十三章 顾平的伤
跑向了后院,小婢女当然还是会跑到柴房。
孟昶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从前院到柴房,只需要穿过幽凉的大堂,再穿过一条回廊,推开回廊尽头的那扇简陋的木门就可以看到。小婢女慌慌张张地推开柴房的门,而后她带有几分担忧又有几分轻松的声音在柴房里响起。
“果然是你。”孟昶走进柴房,就看到半死不活的顾平和一脸紧张的小婢女,他蹲了下来,看着顾平那张满是汗水的苍白的脸。
顾平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头无力地垂着,身上的伤口因为感染而发出难闻的味道。
“你怎么才来!”
微微抬起头,顾平恼火的说道:“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身上的血流了一半,又被蚊子吸了一半。身上的伤也很严重,我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确实是个奇迹。”
孟昶认真的检查了顾平的身体,摇着头说道:“你能活着真不容易。”
他又一脸微笑地看着顾平:“可惜我不知道是你。如果不是今天有人告诉我你受伤的消息,我也不会猜到是你。”
扭头看了一眼小婢女,小婢女脸红地低下了头,孟昶又接着说道:“本来,我只是以为是一只受伤的野狗。”
“你不很聪明的么。”
顾平咬着牙说道:“你要来得再晚一点,就可以替我收尸了。”
孟昶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很久才慢慢地说道:“幸好我来得还不算太晚。”
竹床又被重新放置到梧桐树下,冰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顾平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看着被树叶完全遮挡住的太阳,感受着身下源源不断传出的凉意,不由得舒服地大叫了起来:“你说得很对,跟现在比起来,我之前过得连只狗都不如。”
捏起一块切得细薄,又用冰镇过的牛肉放进嘴里,顾平感叹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真气在顾平体内运行一遍后,又收了回去,孟昶满脸凝重地看着顾平,慢慢地说道:“有件事要告诉你,但我怕你承受不住。”
顾平点头,又摇着头,轻叹一声后说道:“我知道。能活着已经不错了。”
孟昶也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你似乎已经想得很清楚,不过我要说的,在你听之前,希望你还是做好准备。”
“比我废了还严重?”顾平紧张地看着他。
孟昶点着头,轻轻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做好准备,我怕你听了之后受不了。”
孟昶说话时表情很严肃,顾平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直到过了很久,直到小婢女已经将药快要熬好的时候,他才长叹一声,冲着孟昶点了点头:“你说吧。”
“从腿后跟刺入的那一剑虽然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也确实挺严重的。”
看到顾平几欲喷火的眼神,孟昶连忙接着说道:“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你的真气能够恢复运行,恢复得绝不会比你吃饭慢多少。”
“这才是大问题。”顾平说道。
“这只是个小问题,跟另一剑比起来,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
拿起竹床边上,放在一盆碎冰块里的银耳汤,喝了一口之后,孟昶又接着说道:“比你腰上刺进的一剑直接贯穿了大半个身体,只差一点就会刺进你的心里。你能在这一剑下活下来可真是不容易。”
顾平深以为然:“当剑刺进去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它在破坏。如果不是紧要关心我不顾一切的想要跟他同归于尽,你现在连我的尸体都看不到。”
“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
孟昶又接着说道:“这一剑本身对你已经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你在临死前的反扑虽然救了你的命,但是剑伤附近的经脉却没办法承受你运起的真气。”
“所以?”
“所以恭喜你,你的经脉断了,你的真气永远都没办法形成一个循环,你的真气也永远保持着现在的状态,不会增加,只会减少。不过……”
“不过?”
“不过因为你不需要像以前那个运气,所以你凝聚真气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上一倍。”
“我的身法和出手和速度也会比以前快一倍,杀伤力也要比前大得多。”
孟昶点头同意。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坏消息。”
孟昶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但你别忘了,你的真气永远都没办法恢复,用多少就会少多少。”
顾平的脸色变得黯淡:“所以我还是一个废人。”
“一个比普通人要厉害一点的废人。”孟昶安慰道:“至少你还有几次出手的机会。”
小婢女的药已经熬好,放到冰块里会镇凉之后,又一点一点地喂顾平喝了下去。他们在说话时,她离得并不远,所以每个字她都听得很清楚,当小婢女再看着顾平时,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同情,甚至还有一点心疼。
一个人听到自己废了,表现一定不会太好,但是顾平的脸上却很平静,平静地就像什么事都没有。
但正是这样的平静,却让小婢女更加的担忧,她的动作更加的轻柔,无声的喂着顾平喝着她亲手熬好的药汤。
她的手有一点颤抖,她的心也在颤抖,她的眼睛里开始慢慢蒙上一层水雾。
孟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了屋内,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树下,小婢女看到他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顾平问道。
“这当然是药。”孟昶又补充说道:“对你的伤很有帮助的药。”
顾平略微疑惑地说道:“但它看起来并不像。”
“任何事情都不能看表面。”
孟昶说道:“虽然它很难看,但它对治疗你的骨伤很有效果,只怕世上比它更好的并不多。”
小婢女从从孟昶手里接过,又喂着顾平吃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孟昶有点好奇,又有点兴奋的问道。
顾平摇了摇头:“味道很差。”
而后他疑惑地看着孟昶:“感觉就像在吃屎。”
孟昶突然拊掌大笑:“不是好像,它就是。”
“你——”小婢女突然怒气冲冲地看着孟昶,眼睛里的责怪一览无余。
小婢女的表现,孟昶不解,顾平也不解。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孟昶突然懂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平也懂了,他扭头看了小婢女一眼,苦涩地笑着。
这次,轮到小婢女不懂了。
第二十四章 第一战
这是一个荒凉的平原。
偶尔可以从地上发现几株孤单的野草,在海风中瑟瑟抖动,艰难地存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里,除此之外很难看到一个像样的植物,翻开土壤也许还可以看到几个虫子的尸体,已经快要腐朽化成泥土。
平原的中央却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城市,是这片海岸上最大,也是唯一的一座城池。
这里原本只是个小村庄,经过两百多年的努力,终于成了今天这座不够雄伟却能给人无比震憾的城池。
因为靠海的缘帮,这座城池也被称作海城。
海城的中央有一座湖,这个本是一个小海湾转化而成的淡水湖是海城居民生存的来源,每天清晨,海城的居民就会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赶来,提着扁担,拎着水桶,将一天需要用到的水担回去。
虽然靠海,但是这座湖的水却有着与众不同的甘甜,而且常年保持着相同的温度,在炎热的夏天里,湖水成了天然的消暑的必备口,在夜幕下的院子里,喝下一口清凉的湖水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而在冬天里,湖面上却能看到散发出的热气,不需要任何处理就可以直接喝下去,湖水的热意从嘴里一直流到身体的各个地方,将严寒驱散。
对于这座湖,海城的居民一直保持着敬畏的态度,所以尽管城里的人众多,但是湖水却常年保持着清澈。
湖的中央有一座小岛。
胡府就在这座岛上。
整个岛都已经是胡府的范围,推开胡府前后的两道门,看到的就是湖水。
岛上常年备着几条船,最大的比胡府还要高,三十万两黄金放在船上,也只能让它降下浅浅的一道。
最小的是只能供两三个人乘坐的小船,乃是供仆人平时进出所用。
孟昶正是乘着这样的一条船来到的胡府。
身上穿着一套粗布麻衣,是海城居民正常的穿着,在这个地方哪怕是一匹布都可以卖出很高的价格,孟昶身上穿的是最便宜的那一种,却还是花了他十两银子。
孟昶是在傍晚的时候来到湖边,刚好赶上了最后一条回岛的船。
本想着入岛之后趁着黑夜消消的潜入胡府,完成皇帝的任务后就离开,可惜下船的那一刻才明白他的想法有多可笑。
当能看到胡府的大门时,孟昶就看到站在胡府的门前。
五个人像是在等什么人。
五个人孟昶从来都没见过,不知道他们脸上的疤痕里有怎样的故事,不知道他平静的眼睛里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情,只是从他们握剑的手里就可以判断出五个人的目的。
目的当然就是孟昶。
虽然进入海城时并没有掩藏自己的行踪,但是当看到敌人严阵以待的样子,孟昶还是感到很吃惊,随后又变得坦然。
如果潜入无法做到,那就只有闯了。
当孟昶下船的那一刻,五个人以一种细碎却非常齐整的步调向他走来,和他同船的两个人慌忙的从五个人的身边溜进了胡府。两个人从身边走过,但是这五个人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过去的是两粒着不见摸不着的灰尘。
孟昶安静的站在小岛的边缘,安静地看着五个人缓缓地向他走来,当看到五个人手里的长剑时,他才明白顾平身上细长的伤口究竟是从何而来。
细长的剑完全不同于传统的刀剑,这样的武器,孟昶之前从来都没有看过,用这种武器的人,他现在却看到了五个。
细长的剑完全摒弃的剑刃,从顾平的嘴里他已经得知这种武器只有一种攻击的方式。
那就是刺。
最简单的直刺,一往无前的刺。
最简单的往往意味着最有效,刺比砍的速度更快,也更容易击中目标,这样的武器如果隐藏着暗处里会让人无法抵挡,连顾平都在这样的刺杀中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这五个人居然光明正大的站在孟昶的面前,武器先天带来的优秀已经发挥不出作用,如果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任何人都不应该遗忘这一点。
这五个人显然不是盲目自大的人。
五个人走到孟昶面前的一丈外停了下来,他们的脚法刚好抵地孟昶身前一丈的距离处,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从这一点上能看得出来他们早有准备,他们已经完全了解孟昶攻击的最大距离,他们浮现在脸上的自信,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孟昶当然不会看不到,但是他的心里却想笑,不是他们做不够好,相反他们的准备已经非常的充份,一丈距离确实他最大的攻击范围,而他们手中的长剑却可以轻易的刺破这点空间。
他们的准备毫无疏漏,至少在孟昶受伤之前,他们的准备绝不会出现一点的失误。
五把长剑同时出鞘,沿着五个不同的方位,向孟昶身上五个不同的目标刺来。
几乎是长剑刚刚出鞘的瞬间,剑尖就已经到了孟昶的眼前。
在这一刹那,孟昶突然动了。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八个字的含意在这一刻完美地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磅礴的真气沿着手臂涌向突然出现在手中的短刀,又从短刀上发出,在他的身前布成层层叠叠的网,网间的孔套住了五把长剑,长剑的剑势为之一顿,长剑的方向也出现了偏差。
五个人的脸色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变化,全身的力量从长剑上迸发,极力想挣脱开经缠绕在长剑上的如丝般轻柔,却如山般沉重的真气。
只可惜他们的想法刚刚升起,他们的动作也只来得及做出一半就已经划上了句号。
孟昶身形如魅,一步就从五把长剑露出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当他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五个人的身后。而后孟昶头不也回,慢慢地朝着胡府的大门走去,这里的人早已经发现了他,那么孟昶当然也不需要太急。
五个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殷红的伤口,当孟昶踏出第一步时,伤口突然括大变得鲜红,滚烫的鲜血从伤口向天上喷出,五个人也在这个时候慢慢地倒下。
第二十五章 又战
孟昶正准备推门时,胡府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门后露出一张圆圆胖胖的脸,看到这张脸,孟昶突然想起了远在青城的柳大胖,这两个人的脸型几乎一模一样,圆圆的脸上看到不一点突兀的棱角。孟昶甚至想到,如果柳大胖在这里会不会和他产生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是胡府的管家,才上任三天。”
他瞪着黄豆大的小眼睛看着孟昶:“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人,甚至还可以不把我当人。”
他眯起小眼睛,谄媚的笑了笑:“你一定懂我的意思。”
这个人的表现却和柳大胖差得远了,孟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问道:“你就这么怕死?”
“怕,怕得要命。”
管家把门完全打开,而后苦着脸说道:“我有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娘,还有两个老婆,五个孩子,年前刚买了一套房子,还欠着别人两千八百五十四两银子,你说我怕不怕。”
孟昶看着他,摇了摇头:“你活了,好像很累。”
管家轻轻地弯下了腰,而后说道:“所以我更不能死了。”
孟昶背地着他走了几步,等了一段时间之后轻叹一声说道:“那你一定要尽可能的活下去,绝对不能犯错误。”
管家没有回答这句话,返身关上了门,而后又转过身站在孟昶身后滔滔不绝地说道:“沿着这条路一走往前走,你就会看到一个木门,木门前几天刚好坏了,所以你在开门的时候一定要很小心。”
“如果我不小心呢。”
孟昶转过身问道:“那会怎么样。”
管家低下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我只好再去重新买一扇门了。”
他抬起头看着孟昶又说道:“推开门之后你就会看到一条笔直的小巷,两边的房子原本是仆人住的,但是这几天正好要检修,所以里面没有一个人,不管你弄出多么大的声音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哪怕我把房子拆了也没有问题?”孟昶又问。
管家点头回答道:“房子已经老了,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重新建,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后,他又接着说道:“走出小巷之后,你就会看到一条河,这条河是老爷用来养鱼的,河不大,可至少还有三丈宽,本来想过这条河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河上的桥却在前几天突然断了,你说巧不巧。”
“确实很巧。”
孟昶点了点头:“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
“唉……你如果早几天来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墨斋小说:shubao2〗
管家的脸上出现的些许歉意,也有些遗憾:“不过我估计你过这条河一定没有问题,过了河之后你就会看到书房,老爷就在书房里等你。”
孟昶仔细地看着管家,看了很久,似乎是想从他圆胖的脸上看出另外一张脸来,只可惜天色已经晚,胡府内居然连一盏灯都没有点,所以他连这张脸都已经快要看不清。
“谢谢。”孟昶忽然说道。
“不客气。”管家恭敬地弯下了腰,低声说了一句后就没入了黑暗中。
孟昶不知道管家去了哪个方向,他在原地凝神片刻之后终于开始往前走。
他走的并不快,但这条路却也不长,所以很快孟昶就看到了那扇木门。
手刚碰到木门时,孟昶又突然缩回了手,同时身体快速地向后退去,在他的身前响起了密密麻麻的箭羽破空的声音,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但是听力却丝毫不受影响,木门前三丈的范围里都被箭羽覆盖,每一支箭都带着巨大的力量,可以轻易的射进世上最坚硬的岩石。
人的身躯当然没办法跟岩石相比。
孟昶这一退,又退回了原来的地方,堪堪避开了箭雨的范围。
当孟昶落地的那一刻,他的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把细长的剑。在箭羽破空声音的掩盖下,这样的一把剑完全不会任何人发觉,而且持剑的人对杀人也很有经验,不管人还是剑都没有丝毫的杀意。
剑刺向孟昶后腰的重|岤。
直到剑尖临体,孟昶才感觉到,他的身体骤然前倾,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向前向上斜斜飞起,那把长剑从他的胯下刺出。孟昶双腿平着张开,踢开了袭来两根箭矢,而后在半空中身体向后翻去,短刀从偷袭那人的头顶刺入,又随着孟昶身体的动作将那个的后脑整个切开。
此时箭矢的破空声还在响起。
孟昶落地之后没有任何停留,转身抓起那个的尸体,用力向前抛去,而后向前跑动两步后,双脚猛踏地面斜向上高高的飞起。
箭矢扎起血肉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光听声音就已经知道这个的尸体已经千疮百孔,当尸体砸在木门上,木门发出一声碎裂的声响时,孟昶也刚好落在了院墙上。
站在院墙上,孟昶才看到胡府里唯一亮起的灯光,在周围浓浓的黑暗里,灯光看起来比平时要明亮的多。
却也比平明要诡异,黑暗中的明亮,若非情人苦守的等待,就一定是死亡的指引,现在的这种情况显然是后者,只是不是知道死的会是哪一方。
亮起灯光的地方,就是胡府的书房,也是孟昶的目的地。
等待很久的袭击并没有到来,外面的箭雨也慢慢地停止,胡府完全陷入了安静,若非远处一直亮起的灯光,只怕任何人都以为胡府已经是一片死地,可是远处孤独的灯光,在安静的黑暗里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孟昶后背也隐隐感到发凉。
从院墙下轻松地跳下,孟昶沿着小巷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灯光被墙壁阻挡,小巷里显得更加的黑暗,也更加的幽静,薄布鞋底踩在石板上的轻微声音此时听起来都是格外的清晰,短刀在手中左右挥舞,孟昶此时看起来似乎很轻松,但在黑暗中看不到的脸色却很凝重,神经有如绷紧的弦,吸取了刚才的教训,真气一直覆盖在身体外的一尺范围,这已经达到了他的极限。
又往前走了几步,异变突起。
第二十六章 小巷
幽静的小巷非常狭窄,只能供一个人通过,走在这样的小巷子里,肩膀两侧会不时地碰到两边的墙。
两边的墙壁也有加固过的痕迹,淡淡地新木的清香从身体两侧传出,清香里还夹杂着一种树脂熏烤过后的焦味,这种味道是从墙壁的缝隙里传出,闻起来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肩膀与墙壁接触也能感觉到木头表面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毛刺。
肩膀与墙壁碰撞传出一种很沉闷的厚重,这样一的堵墙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内把它撞开。
孟昶也不能。
这条小巷,简单就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可是孟昶已经在小巷里走了有一段时间,两边的屋顶上却毫无动静。
越往前走,小巷似乎也变得越来越窄,在刚开始走时,肩膀与墙壁也是偶尔的碰撞,当孟昶走到差不多一半时,两边的墙壁已经与肩膀的接触已经变得频繁,却还是不影响走路,孟昶又试着往前走出一步。
小巷在这个地方发现的突兀的变化,孟昶一步跨出之后,就感觉到两边的墙壁像一把钳子死死地夹住了他的肩膀,甚至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孟昶立即停住脚步,准备向后退。
这个时候孟昶突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呼吸声。
这本是一声沉重的呼吸,是人在紧张时下意识的反应,沉重的呼吸隔着厚实的墙壁传出来时,就变得很细微,但在这条幽静的小巷里却又变非常清晰,传到孟昶耳朵里时,就好像有人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呼吸一样。
在这声低微的呼吸里,孟昶还听到一声轻声的冷喝。
“刺。”
这一声传出,孟昶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机括咔嚓咔嚓的声音,小巷在他的身后突然合并,仿佛这条小巷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前还没有走过的一段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孟昶只怕以为已经身在传说中的鬼境里。
不过他现在似乎已经离鬼境并不远了。
向后一步退去,双肘向后屈起,全身的真气都已经被调动,围绕在双肘上形成两个看不见的护臂,两只手肘已经如同穿上了一层盔甲,化成了钢铁手臂重重地砸在身后突然出现的那堵墙上。
伴随着纷飞的木屑,一声轰然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如同在小巷里敲起了丧钟。
木板做成的表面下居然是一层钢铁墙壁,这种钢铁绝对是轻过千锤百炼,从发麻的手肘却没有感觉到墙壁有任何的变化成可以判断出,钢铁的质量比帝国将士手中的刀剑还在硬上几分。
如此上乘的钢铁居然只是用来做成一堵墙。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一幕,只怕都会气地破口大骂,暴殄天物也不能浪费到这种地步,可是孟昶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抱怨,如此大的代价目的只是封堵住他的退路,随之而来的攻击必然是如同石破天惊。
孟昶很快就看到了。
几乎是手肘与铁壁碰撞发出的巨大声音刚起来的那一刻,孟昶的耳朵还没有从声音的震荡下恢复过来时,小巷两边的墙壁上突然多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每个小孔里都伸出一把长枪,带着狂暴的杀意向孟昶的身体扎来。
此时小巷仿佛已经化成了一个凶猛的怪物,这些长枪就是他的牙齿,而孟昶就是它嘴里的猎物。
但是没有一个怪物能的如此多的牙齿,小巷这一段上上下下所有地方都被长枪占据,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从这里逃生。
幸好孟昶不是一只苍蝇。
他也不需要逃。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真气在手心里凝聚成一个无形的蔽障,孟昶伸出左手以任何人都感应不到的速度抓住一个枪尖,而后猛然一折。
精钢所铸的长枪似乎还加了别的什么特别的东西,柔韧是非常的好,孟昶这一折居然没能将它折断,可是这根长枪也弯曲成永远都没办法恢复的弧度。
右手持着短刀从长枪弯曲露出的些许空间里伸进了长枪林中,真气不断的往短刀中灌输,在短刀中的真气已经接近于饱和的时候,这把奇异的短刀居然散了现淡淡的蓝光,光芒并不明亮但却能让孟昶将这面墙壁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每根长枪的距离相隔不到一个拳头的长度。
短刀发现一声欢快的鸣叫,在幽静的小巷里居然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随着孟昶右手的动作,短刀四下挥舞,只听到叮叮的几声响起,孟昶身前的这点范围内的长枪都被尽数斩断,而后短刀在从墙里发现的惊讶声音中又深深地扎进了那面墙壁里。
精钢制成的墙壁在充满真气的短刀面前脆弱地如同一块豆腐,而后短刀用力向下,将精铁墙壁划出一道豁口。
这一系列的事情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此时孟昶身后的长枪离他只有一个手掌的厚度。
孟昶却站在原地不紧不慢的动气,仿佛这些长枪在他的眼里只是纸糊的一样。
纸枪是不可以杀人,但是这些长枪却是真实的精钢所铸,如果是在有灯光的情况下,枪光上泛出的寒光绝对比阳光还是耀眼,可以轻易地在人身上扎出一个透明窟窿。
在下一刻,孟昶的身上就出现这样的窟窿,但不是一个,而是至少十七八个。
枪尖几乎已经刺破了孟昶的衣服,快要扎进孟昶的身体,皮肤上已经能够感受到枪法上刺骨的寒意。
“哈。”
这个时候,孟昶突然发出一声低喝,身体猛然向前避开了将要刺进身体的长枪,顺着短刀划出的那道豁口上用力地撞了过去,没有剧烈的声音,铁壁从接触的那个点上碎裂,露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洞口。
洞口里依旧是黑暗。
肉体与铁壁的碰撞,只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响,声音里面还有一声惊讶的低呼。
没有任何犹豫,孟昶翻身从洞口钻了进去。
身体半蹲在地上,还没有站起,孟昶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整齐的风声。
十八把长刀带着十八道凌厉的风声朝着孟昶的头上砍去。
第二十七章 又见王风
孟昶刚刚半蹲而立,还没有起身,就有十八把刀向他砍去。
十八把长刀以整齐的动作带着凌厉的攻势向卷来,不知道这些人在黑暗是如何确认目标,居然能够准确无误的砍向孟昶的头颅和肩膀。
但孟昶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正当他准备反击时,一个突然的发现却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十八把刀之外,还藏着另外一道杀机,这道杀机一闪而过,而后又消失在黑暗里,等待着给孟昶最致命的一击。
这个人才是最有威胁,但孟昶却没有去理全,十八把刀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孟昶低头向前滚动,十八把刀也在此刻变化了方向,依旧寻着原来的目标而去。
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已经足够孟昶判断出十八个人的方位,他的身体忽然倒地,在这个刹那间连呼吸都已经停止。
长刀贴着鼻尖划出过去,刀芒却依旧划破了鼻尖,鲜血慢慢地流下,鲜血的味道就好像黑暗中的明灯,将孟昶的位置完全暴露。
就在长刀从身上划过的那一刻,孟昶后背的肌肉猛然发力,身体如同一只昆虫一样弹地而起,长刀在空中带着欢笑,斩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刺入血肉的美妙感觉从短刀上传了过来。
长刀落在地上,叮叮的声音响起时,十七把刀也在此刻倒转而回,从刀滑过空气发出的风声中,孟昶已经判断出十七个人的位置已经变化,将因为死了一个人而露出的缝隙完好的弥补。
但是浓郁的鲜血已经混淆了他们的判断。
单手按住那人的肩膀,在他倒地之前残余力量的支撑下,孟昶无声无息的翻到这些人的身后,十七声长刀砍进血肉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响起。
黑暗里,血腥的味道更加的浓郁。
短刀反手一挥,划破了一个人脖子上那根粗大的血管,而后孟昶动作不停,身形在刹那间变幻十六次,十六道鲜血喷发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黑暗中响起。
此时孟昶依旧半蹲在黑暗,和他刚进来时的动作一样,只是现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身体上的每块肌肉都在不停的运动,随时都可以让他在瞬间变化姿态。
但是黑暗中本应该存在第十九个人却像是已经被黑暗吞没,完全化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孟昶等了已经快有一柱香的时间,那个人的攻击却始终没有到来。
这个时候,小巷的对面却传来了几声惨呼,而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正当孟昶准备窜出去的时候,小巷里的一个变化又让他停了下来。
小巷里居然亮起了一盏灯。
那是一盏火红的灯笼,灯光的颜色就像鲜血那样的红。
借着透过来的灯光,孟昶才发现这是一间窄小的屋子,屋子里除了他之外只有十八具尸体,那本该存在的第十九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灯笼出现在孟昶撞出的缺口,而后又从那个缺口里钻了进来。
孟昶也看到了拎着灯笼的人,这个人孟昶认识,可是他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孟昶疑惑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来的?”
“你这个问题真有意思。”
那个人突然笑了,:“我当然是走进来的。”
看着满地的尸体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个人又接着说道:“在走进来之前,我还跟你一样杀了几个人,也算是帮你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过你绝不用因此而谢我,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手痒,所以才动的手。”
“巷子被墙堵住。”
孟昶慢慢站起身,却依旧看着他:“如果你是走进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头上有疱。”
这次轮到这个人疑惑了,灯笼在他的手上来回晃动,发现炫目的光彩:“墙?什么墙!”
外面却实没有墙,那道原本堵住孟昶退路的铜墙铁壁不知道什么又突然消失了,只有几十把枪斜挂在小巷两边的墙壁上,地上几截断裂的枪头也安静地躺着。
那个人提着灯笼走到了孟昶来时的那一端,接着又走到了孟昶的面前,而后说道:“你看,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孟昶指着眼前的空间,沉声说道:“这里本该有一堵墙,钢铁制成的墙壁,比你的皮还要结实。”
“我能理解你。”
那个人拍着孟昶的肩膀,淡淡笑了笑:“从这里的情况,我能看出来你刚才一定经历过不轻松的战斗,人在黑暗中突然遇袭时难免会有点紧张,紧张的时候难免会看错一些东西。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我有一次还将一棵树看成了一个怪物,冲上去砍了它十几刀,所以我能理解你。”
孟昶摇了摇头,将心里的那点疑惑抛去,而后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原来以为你很聪明,想不到两年之后你又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
那个人突然敛去了笑容,从眼睛里露出不屑的目光:“白玉美人已经传遍了天下,皇兄居然也吃了回憋,所以我就特地跑过来想见识一下。谁知道就看到了你。”
上上下下打量着孟昶,他又说道:“两年来你的进步很大嘛,比我都要厉害了。”
孟昶指着远处的灯光,而后说道:“白玉美人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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