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上)第88部分阅读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冲囍(上)第88部分阅读
一愣,跟他退到船舱里。
乔仲达面有难色,未曾开口先摇头苦笑,“我实是不知,原来你们竟还认得晏博文”
此言一出,小两口都脸色微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晏家不仅跟孟家有仇,跟乔家也有仇?听他说得如此笃定,不似试探,却是肯定了。
这乔仲达不同于晏博斋,晏博斋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有所保留也是人之常情。但乔仲达却与他们算得上是半个朋友了,对于朋友再欺哄下去,就非君子所为了。
赵成材略一思忖便坦然应承了,“我们和他相识于偶然,于他的事情所知的并不多,但紧要的几处他却从来就没有欺瞒过我们。他在我们家的日子虽然才一年不到,但着实帮了我们许多。他这人有情有义,我们信得过他。至于一直没有提起此事,想来二公子应该也清楚个中缘由,实在是不忍再给伤心人添伤心事”
乔仲达摆了摆手,“你们误会了虽说我和孟府关系颇深,但不管从前的晏博文还是孟子瞻都是我的朋友。我这人的行事你们应该也略有所闻,从来不掺合朝政之事。他们两家遇到那样的事情,也实在是出人意料。不过今日,若非你们要走,我也不知道你们竟然还认得他。”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红宝戒指,“今儿一早,晏府忽地打发下人来,说是园子里的梅花开了,请了好些相熟府上的夫人小姐少爷们过去赏花。还指名要我一定带着轩儿过去逛逛,我推脱不了,只得一同去了。本想点个卯就走,却不料丫头上茶时,却把轩儿的茶碗给打翻了。晏夫人不仅好言相哄,还赏了一个戒指给他,说了句话,‘这又不是你的错,纵有错也该是我的不是。’听得我好生奇怪。直等实在耽搁不了,要走的时候,那祝嬷嬷送我出来,说谢谢你们帮她带话,还说他对夫人的孝心,夫人心中明白,很是安慰,只盼他好生照顾好自己就放心了。我细想想,才明白这应该说的是博文。这东西和那句话,也都是要带给他的。”
乔仲达把戒指递到他们面前,却微微叹息。都说王孙公子,豪门千金的日子是最值得羡慕的,可哪曾知,一个母亲要给亲生儿子带句话,还得费这许多周折来掩人耳目。这还幸好乔仲达是个明白事理的,若是个糊里糊涂的,那这番苦心不就付诸流水?
赵成材自也明白,接了戒指却只觉心里头沉甸甸的,“此话必定带到。那晏夫人气色可好?府上情形如何?我们回去也好跟他说说。”
乔仲达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晏夫人的容颜,分明是四十许人,从前京中出名的美妇人,却在儿子当年事情的打击下华发早生,纵是再厚重的脂粉,再名贵的衣裳,也不能掩饰那美眸中的黯然忧伤和日渐憔悴的精神。还有晏太傅……
可告诉晏博文又能如何?他还能出现在父母面前么?不过徒增伤悲而已,倒不若如祝嬷嬷所说,让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足够了。好不容易远离了京城里的这些是是非非,又何必非扰得他心绪不宁,一定要回来淌这趟浑水?毕竟晏府已经不是从前的晏府了,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名震京城的晏二公子。
“都还尚可。”乔仲达简简单单用四个字回答了赵成材的问题,却多嘱咐了一句,“劳烦你们照看他了,日后他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倒是可以来找我。若是他不好意思,你们就应承下来,只别打我的名头就是了。将来若有机缘,我再设法跟他见上一面吧”
难得他有这份心了。送走了乔仲达,章清亭仍对着那只戒指唉声叹气,一时又想着晏夫人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他的错,而是她的错?莫非晏博文当年的那桩命案,另有隐情?
赵成材的想法却实际得多,“做为娘亲,孩子做错了事,只要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就会觉得是自己的错。也许晏夫人只是觉得是自己没有管教好他,以致于让他出了事,并没有别的深意。”
想想似乎也是,若是当真其中别有隐情,哪一个做娘的不拼死拼活也要给儿子翻案?怎么会允许此事就这么过去?要知道,这当中不止牵涉到人命,更牵涉到晏博文一辈子的名声、地位还有最最重要的幸福。
“可是,若晏夫人知道了些什么,却碍于家中情势,无法追查下去呢?”章清亭又想到一种可能,“比如他那个大哥把持了家事,不愿意让这个弟弟回来分一杯羹。”
赵成材摇头不信,“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吧?纵是阿礼回去,他是老2,大哥才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他能威胁到他大哥什么?总不能跳过他大哥去袭爵分家产的吧?这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他大哥就算对这个弟弟不是真心,可也没这样的道理”
“这你就不懂了”章清亭却觉得很有这种可能,“这从来分家产袭爵的,除了序长幼,还得分嫡庶。甭管前头那个年纪再大,只要下面有嫡子,就轮不到他头上。”
“那也不对”赵成材皱眉想了想,“他大哥眼看就快三十了,阿礼才二十出头,怎么也不可能小这么多吧?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大哥不是嫡子,阿礼就是嫡子?别人家里的事情,咱们不知道内情就不要胡乱猜想。不能因为阿礼跟咱们认识得久些,更亲近一些就凡事都把他往好的地方想,那也太有失偏颇了。嗳,回去了你可口风紧着些,他大哥的事情就暂时不要说了”
夫妻对视一眼,心下都明白,既然晏夫人弄这些花招才把话传出来,那晏博斋之前说什么祝嬷嬷跟他交待之中多半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出来的。就算晏博斋没安什么坏心眼,可如此一番作为,至少在明面上就落了下风,更加无法让人信赖了。
这种兄弟……唉,不提也罢
第二卷 (二七七)归家的心
(二七七)归家的心
浆声悠悠,劈波斩浪,载着人们一路前行。
纵是有些沉闷的心,可随着归家的临近,也不禁如枝头的小鸟儿一般雀跃起来。开始扳着指头数到下一站还有几天,而那船头的甲板也成了章清亭最爱去的地方,纵然知道瞧不瞧都是一样的速度,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渴盼,非得站在那儿,仿佛这归程就快了一些。
“你说你,这不是有病么?”赵成材替她拿了件大氅出来披上,“这么大的风,天天站在这儿瞧,都快成了望家石了”
章清亭含着笑,亮了亮手里的小暖炉,示意他放心,“别净说我了是谁每回说要找高大哥他们说话,就转到这儿来了?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在路上慢慢的走,我可是真着急了你说,这年下的东西,他们都准备了没?唉,要是早知道这回上京城还能赚点钱回去,怎么也该在家里多留点银子才是。我这一走,方老爷子也不在,可不知家里是怎么节俭度日呢还有玉兰那儿,又添了个小的,想必用钱的地方也多了……”
“行啦行啦”赵成材笑着打断她的话,“这话我从出来就听了不下十几回了,这不马上就要回去了么?这日子也不会太晚,怕是腊月中旬就到了,纵是耽误些什么,回去再采买些也就是了”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要做腊货能等到那时节么?这冬至早就过了,也不知他们在家里做了多少东西。咱们这两大家子,现还加上明珠他们,不多做些怎么够吃?象去年就做少了,都放你们家了,我们家人可都没吃好”
想起去年过年,冰天雪地搬出来的情形,章清亭未免就有些气恼。
赵成材深知其意,笑着劝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那些干什么?去年咱们出来的没过好年,我家靠着那些东西就过好年了?不一样么?不过今年过年全家可得都有个新气象才行再不许提从前那些事了,要热热闹闹过这个年”
章清亭嗔他一眼,虽仍有些气闷,不过想想也是,既然都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还计较那些有什么意思?
“你说要不咱们在永和镇的时候看有什么好东西,再买些回去如何?”
“你拉倒吧没见后头那么一大船仓的行李?咱们家的,孟家的,就咱们三人搬得完么?别就记得一个劲儿在前头买,咱们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拎得过来?”赵成材说虽说,脸上却是始终噙着笑意,“咱们先把东西搬回去了,若是短了什么,再让金宝带着保柱出来买也就是了,何必非得一下子弄回去?又不知家里缺什么,总也得瞧过了再买才合适”
章清亭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有理,只是着急,“可现在这时节再做腊鱼腊肉恐怕来不及了吧?去年我还答应银宝他们说要多做点的,看来今年又来不及了”
“哪里来不及?”赵成材为她的杞人忧天甚觉好笑,“若是嫌少,咱们现在回去再做一些,你纵是吃也要慢慢来的,就这个天做了,放着明年开春不也一样?”
章清亭心里这才放下好大一块石头。
不过赵成材却又揶揄着她,“之前是谁说在京城发了财回去不能说的?你这肩挑手提的回去,又要大鱼大肉的显摆,不让人疑心才怪呢”
这个章清亭早就想好了,笑得狡黠,“我就说是你在京城里遇到贵人赏识了,人家打赏的任人嫉妒去”
“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若是人家指名道姓起来,莫非你也混编不成?”赵成材一拂袖子,不甚赞同。
“瞧把你急得?开个玩笑而已”章清亭当然没这么不懂分寸,“我都想好了,就说是我在京城里帮着有钱人做了几天短工赚了点小钱,难道还有人好意思抢我的么?”
这还可以赵成材点头,却伏在栏杆上看着前方的江水滔滔,不觉自己也念叨起来,“也不知玉兰那小子长得怎么样了?还有书院,应该已经放假了吧?鸿文的腿应该养好了,但愿他也能长点记性,二回别再这么莽莽撞撞的。”
章清亭顺着他的目光往前凝视着,想着那头的家人,心里却是暖暖的,她知道,自己已经真的把那个家当成自己的家了,那些家人也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想当初自己刚来到北安国,千方百计想摆脱他们,却未曾料想到今日居然会如此的牵挂他们,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抬起头瞧着灰白的静谧的天,心下忽地生起一个执念,若是上天真的注定是要把她送到北安国来,那张蜻蜓在南康国想必过得也是好的。一个杀猪女,到了那等豪门……她一时失神,竟噗哧轻笑了起来。
惊动了赵成材,摇头直笑,“真是魔症了,想着回家都想傻了”
心情刚好,气氛恰也刚好,章清亭忽然很想告诉他,所有的实情。正打算开口,却见旁边过来一人。
“赵先生,赵夫人,又在想家了?”高逸脸上带了几分了然的笑意,“别着急,应该再有两天,就可以到永和镇了”
“这么快?”小两口喜出望外,“不是说还得好几天么?”
高逸呵呵闷笑,“之前怕路上耽搁,你们又老是问,故此才把日子说得长些。不过方才我已经问过易老大了,他说两日内必到永和镇的。你们是否就不着急了?”
那是当然二人立即激动起来,还有两天就到永和镇了,那就是说第三日上他们便可以归家了
见他们欣喜的模样,高逸也替他们高兴,“不过我们这大船进港不方便,到时就派只小船送你们上了岸便得回来,到时可就不送你们了。”
“你们做正经事要紧可别为了我们瞎耽误工夫了。那船码头我们都熟,车马是极多的,到时只把我们送上岸就行只是我们还原打算着请大伙儿在永和镇吃一顿的,那到时就送几桌酒席来可好?”
高逸摇头,“不必客气了你们安心回去吧,这酒啊,我们等着来日生意做大发了,赵先生高中了,再来庆功那时可不用你们说,我们也必是要来叨扰的”
章清亭冲赵成材一使眼色,他略一愣神,随便会意,上前道,“高大哥,既然到时不便相请,这有一封银子,就算是我们夫妻请大伙儿喝酒的你们瞧是到了南康国还是哪儿,就请伙计们热闹热闹,也算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小小心意。”
“这可不行且不说咱们朋友之间不必讲这么虚礼,就是此趟出来,也是顺路,可算不得什么,快收回去吧”
“那可不行”章清亭上前帮腔,“高大哥,虽说是顺路,可这一路上,船上的兄弟们关照我们夫妻还少了么?成天在这儿白吃白喝的,又什么忙都帮不上,若不让我们请大伙儿吃一顿,那我们才是真正过意不去呢这钱啊,您可千万别再推辞了,一定要收下若是不收,才是瞧不起我们夫妻了你实说,是不是嫌少了?”
高逸给他们夫妻说得无语,只得把钱接下,“赵夫人,您这张嘴啊,真是让人难以招架。行吧我就腆颜收了,到时请大伙吃个饭,一定说是你们夫妻请大伙儿的”
章清亭一笑,“那才是瞧得起我们呢只可惜这永和镇离家还有段距离,你们又忙着正经事情,如若不然,倒是请你们到我们家里头坐坐,那才是礼貌。”
赵成材忙道,“要不回程的时候过来?我们全家必扫尘以待,恭候大驾”
“那到时再说吧”高逸呵呵笑着,也不全然谢绝,又和他们夫妻闲话几句,方才离去。
自得了准信,小夫妻可是当真的兴奋起来,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了。这一夜里,恰听见有人吹埙,呜呜咽咽,撩得游子归家的心意,更加急切。
“那是谁?”章清亭见赵成材重又披上了衣裳,往门外瞧了一会儿。
“好象是阎大哥。”赵成材又拿件大斗篷套上,“反正也睡不着,我出去跟他说两句话就回来。你要不先睡吧”
“我也睡不着,你去吧,我等你回来说话。”章清亭捧着小手炉在床上窝着,心里却在计较,也不知这阎家兄弟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们那一群人当中,除了那小道士玉茗,就数这对兄弟最是神秘了,章清亭不是个多事的人,但人总免不了好奇心,尤其是自己不知道的,就偏偏更想知道了。
赵成材出去的时间不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了。在炉边烘了好一阵子,把身上都烤得温热了,才回到床上。
章清亭立即精神起来,“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我可没扯那些闲话,就跟阎大哥随意聊了聊。”赵成材微微叹了口气,却还是透露出些信息来,“他们似乎也是在外飘泊多年,挺思念家乡的。算了,人家的伤心事,咱们就别多说了。再有,这两天,你可别表现得兴奋过头了,免得伤了人家的心。”
章清亭点头应下,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何必非去刨根究底呢?
(ps:真不好意思,桂子有点事,这两天耽误了,明天起恢复早8点更新。握爪)
第二卷 (二七八)可算回来了
(二七八)可算回来了
说是不能将归家的愉悦表现得太过明显,可是真到那一日,小两口都忍不住一再去到船头眺望家乡的方向,等到日头偏西,视线里终于出现了永和镇那熟悉的景致,二人眼中的光彩那是怎么也无法隐藏得住的。
行李是一早就打包好了,再三检查过了,每一个都绑得结结实实,捆得妥妥当当。赵成材想起这晚上就有一班回扎兰堡的船,若是赶得上这趟船,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这话他们可没对旁人提起,人家行船已经够辛苦的了,若是再让人家为了他们夫妻去赶船。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了,不行就在这镇上住一晚,总之明晚也是可以到家的。
却不料运气就是这么好,等他们从大船上下来,有几个水手帮着他们把行李搬上小船,要送到岸上时,刚到岸边,保柱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刚从扎兰堡过来的客船也正停靠在码头上,准备下客。
“大爷您快瞧咱们那儿的船”
赵成材见之大喜,忙跟那船工道,“就送我们去那儿我们就搭那船回家”
顺路的事,那船工当然无不应允,送他们到那船下,顺手就帮他们还把行李全给搬了上去。章清亭忙又拿了几十文钱送他们零用,几个船工笑着道谢走了。
赵成材满足得连连叹气,“嗳呀今儿这算是赶得巧了,明儿一早就能到家,还能赶上午饭呢你们咱们怎么这么好运气呢?”
“可不是……”章清亭正请来船上伙计帮着把行李搬到船舱里去,却见迎面出来一伙人,一下子嗓子眼里象是被人扔了个苍蝇进去,不上不下的,噎得难受。
“怎么了?”赵成材从后头拿了东西一回身,瞧见来人,也是脸上笑容一僵,立即挡到娘子身前,嘿嘿冷笑,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借光”
对面那位身着黑裘,手持洒金折扇,故作风流又皮笑肉不笑的,可不正是扎兰堡的老对头,薛子安?他今日出来,也不是一个人,不仅带着夫人,还带着一双儿女,都是一身的珠光宝气,锦衣华服,不知是到永和镇来采买过节的东西还是去走亲戚。
薛夫人瞧着他们,就想起从前被这对夫妻忽悠之事,脸上多少也有些尴尬,拉着女儿快步走了。
薛子安带着儿子,却甚是无礼的上下打量着他们夫妻,眉头微挑,笑容虚伪,言语讽刺,“真是好巧啊看来赵先生是从京城学成归来了?孩子们哪,你们可得看好了,象这样头戴方巾的可都是读书人,你们无论怎么淘气都可以,可就是不能得罪这样的人他们一张嘴,可抵得上咱们家百十人的拳头呢现在既蒙他开口借光,我们这等升斗小民怎么能不借呢?若是不借,万一哪日他又给闹上衙门,说我们不知进退,有辱斯文,那可是罪莫大焉更加得防着的是,万一他们来日青云直上,升官发财,若是追究起来,我们又怎么担当得起?”
孩童无知,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赵成材,一脸的迷惑。
赵成材本来铁青着脸,可听薛子安如此一说,却是脸色越发和缓下来,最后竟带上一抹淡淡的讥讽之意,“不敢当薛大爷客气了不过听您方才这一番话,倒是说得甚有道理。且不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过这读书嘛,确实比做那些旁门左道,偷鸡摸狗,坑蒙拐骗,遭人唾弃的生意是要高洁多了。您既有这心,想必家中子女日后定是要成大器的,那时他们青云直上,升官发财,护着您这当爹的,您这将来的日子想必也是好过的。只是这子女争了气,做爹的可不能给他们扯后腿,若是不然,哪怕是您位高权重,金银满仓,也须知王子犯法也理应与庶民同罪,那时纵是有大罗金仙恐怕也保不住您”
薛子安脸色变了几变,只把拳头紧了又紧,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脾气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发起火来,只把手头的儿子用力往前一推,“我们走”
他心里压着火,手劲儿未免大了些,那孩子被他猛地往前一推,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了下去。薛子安更是火大,觉得失了面子,一把将儿子提着后颈拎了起来,骂骂咧咧,“怎么?眼见快过年了,就骨头软了,逢人就下跪讨赏么?纵是要讨赏也得分清人家,别不管穷酸还是臭杀猪的,也一并去求了,丢不丢人的你?”
章清亭听得心头火起,“是啊我们就是一个穷酸一个杀猪的,那又如何?我们挣的每一文钱可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既不求人,也不靠人。纵是走出去,也是抬头挺胸,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象有些人,竟然教孩子有了钱就可以下跪磕头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可也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呢相公,咱们可千万不能学这样的歪风邪气”
薛子安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分明是自己说错了话,无法反驳。
“那是自然咱们家好好的家风岂会如那些不讲礼义廉耻的人家一般?”赵成材冷哼一声,“自己其身不正就算了,连好好的孩子都给教坏了”
薛子安鼻子差点都给气歪了,霍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就要发火,却听儿子方才摔疼了,又半天没人理睬,大声哭闹起来。
让前头薛夫人听见,大是心疼。转头厉声呼喝,“你还忤在那儿干什么?怎么把孩子都给弄哭了?还不快带他过来?”
薛子安狠狠瞪了一眼小夫妻,“你们给我记着,咱们山不转水转,总有相逢的时候”
“随时恭候”赵成材毫不示弱的立即回了一句。
薛子安悻悻的拖着儿子走了,章清亭白了他的背影一眼,“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人,真是晦气”
“咱们有什么好晦气的?没见是他走,咱们回去么?有晦气也是跟着他走的”赵成材盯着他的背影,低声喃喃自语,“迟早有一日……”
“你说什么?”章清亭没听清,还待追问,赵成材却摆了摆手,不想多谈,“赶紧把行李收拾进去吧,就保柱一人在那儿忙活呢”
怕娘子心情不好,他还找了个让她高兴的事由,“你不赶紧收拾打扮起来?明儿就要回家了,把你的新衣裳准备起来吧省得到时手忙脚乱的,到时又说我不提醒你。”
章清亭给气得乐了,这时候她哪有这份心情?算了算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跟自己过不去。他自横行他的,可他们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找着自己的乐子,那才划算呢
这一夜,当真难眠。
半夜里夫妻二人都醒了几个更次,从来没觉得黑夜这么漫长,几乎是眼睁睁的盼着天亮,只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阵,到了五更天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全都收拾了起来,主仆三人就围着火炉等着船靠岸。
保柱兴奋异常,“大爷,夫人,你们说咱们回去会不会把他们吓一大跳?”
“傻小子,咱们又不是离家多久了他们早知道咱们这时节要回来的,怎么会吓着?”
保柱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章清亭笑道,“保柱也想家了吧?”
保柱连连点头,“京城再好,毕竟不是咱们自个儿的家。家里虽穷些,但住着踏实我还惦记着咱们家马场的那些马儿呢,也不知怎么样了,开春就要生小马驹了,那时咱们家可就要兴旺了”
章清亭和赵成材相视而笑,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回去,多一刻也等不及
天终于一点点的露出了曙光,船终于晃晃悠悠的到了岸。
正好有一早要去永和镇的人乘坐来的马车,倒是给他们行了方便。章清亭三步并两步的上了岸,雇了两辆车才把一家子的行李全都装下。
因章清亭之前雇车较多,有一个车伕恰好认得,笑呵呵的打招呼,“赵夫人,可好长时间没瞧见你们了,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上了趟京城,办了点事。”章清亭笑着回应,再回到家乡,见着熟悉的面孔,听着熟悉的乡音,都透着一股别样的亲近,让人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舒坦起来。
“那可是去了大地方见世面了”车伕奉承了两句,也不用他们指挥,就熟门熟路的赶着车往他们家去。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章清亭只觉得心怦怦的都快跳出嗓子眼来了,到了就快到了
刚到胡同口,就见银宝两兄弟在街上玩呢!
保柱迫不及待在车辕上嚷起来,“银宝元宝我们回来了”
两兄弟听得一愣,蓦地大喜,兴奋的就往家里冲,“爹娘大姐大姐夫回来了”
张发财正抓了只毛笔坐在文房店里头算着账,一听这话,惊得连笔都掉地下了,“你说什么?”
“大姐大姐夫回来了爹,您的笔掉了”
这可真正是喜从天降张发财现在哪有空管那笔啊,赶紧赶忙的就迎出门去,却见女儿女婿都已经从车上露出脸来,冲着他笑呢
这下可好了张发财一拍大腿,“你们可算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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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二七九)拒之门外
(二七九)拒之门外
乍听张发财这么一句不加掩饰的直白的渴盼,章清亭满心都为家人如此的惦念感到欣喜,就连那其中隐含着的一丝不和谐音也暂且抹去,忙不迭的要奉上礼物,叙述别情。
张发财见他二人风尘仆仆,马车上又满满当当的全是东西,将堵在嗓子眼里的话暂且给咽了下去。
正招呼着要搬运行李,赵成材却摆了摆手,“岳父,我来吧除了咱们自个儿的东西,倒有一多半是给孟大人带的,我洗把脸,就着这车先给他送去,免得咱们又折腾一回。”
张罗氏闻言赶紧给女婿先打来热水。
“小玉呢?”章清亭觉得奇怪。
张发财抢在前头,应了一声,“我让她去玉兰那儿帮忙带孩子了”
章清亭没有多想,先招呼着把自家的行李抬了下来。张发财顺便也就简要的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形,原来自方德海上了京城,张小蝶就搬到隔壁跟方明珠作伴了,小玉和小青两个丫头睡在外头。每天晚上张发财都先一丝不苟的查了她们那边的屋子,关了门落了锁,才安心歇下。
至于白日里,因学堂放了假,又临近年关,马场里雇来的伙计也多有打算请假回家的,故此方家的糕饼铺子暂时歇了业,小厮吉祥和青儿便都跟着他们每日去马场里干活,这边前后门一锁,由张发财老两口照看着。
银宝元宝在他们回来时瞧着在外头玩,可也着实帮着家里干了不少的活,尤其是放了假之后,跟在爹娘后头帮忙买菜办年,做饭打水,只偶尔有工夫,才放他们出去玩一会儿。
“你瞧他们俩那手,都生了好几个冻疮,都是大冬天干活落下的,这俩孩子可真是懂事多了”张发财说得老怀欣慰,章清亭听得颇为动容。
“那买药膏没?他们这还要读书写字呢冻着手可怎么办?”
“怎么没买?可这成天要干活就要沾冷水,别说他们俩了,咱们家谁手上没生几个冻疮?就明珠小蝶不也一样?也顾不过来这么多了,等开了春都会好的”
章清亭听得心里头真是难受,这都是人手不足啊,每个人都得顶上来。
“再等两年吧,等咱家再好一些,多请些人回来,以后日子就好过了对了,这年办得怎么样了?”
“本来是打算今年就简简单单弄一下的,后来是你姨妈送了二十两银子来,让我办得体面些,这毕竟是咱家住新屋的第一个年,还有马场那些人,总不好弄得太过寒酸了,故此该办的我就一样都办了些。咱们这儿人多,又成天进进出出的,办回的东西都搁在方家院子里了,你一会儿去瞧瞧,看还差什么,咱们再补上。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马场里伙计们年下该结的工钱,你先尽着那头办了,再办年的事情。”
瞧瞧左右无人,张发财才小声道,“这回你们上京,一点家底全掏空了吧?我那儿还有些攒下的钱,不行先拿那个顶上。”
章清亭一笑,“爹您放心,我这回上京遇着贵人了,做了一笔小买卖,多少手上也攒了几个钱,这年下伙计们的工钱,还要节下要用的钱都不用从您那儿再挪了。倒是回头把姨银子还回去,咱们也不好总是沾她的光。”
“这个很是。”张发财笑道,“自你走了,你姨妈收粮食时还帮咱家马场收了些便宜货进来,是明珠作的主。她说从前贺大爷介绍的虽好,但毕竟是养好马的,咱们家那些马没必要全吃得那么好,便从她那儿又拿了一大部分,搭配着吃用,也就够了。这些时,也真难为那小丫头操心了,成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自入了冬,领着头囤粮晒草,可生生的磨去一层皮呢”
章清亭点头,看来不光是那小丫头,就连自家弟妹应该都是很吃了一番苦的。
把行李开了箱,一份份的打开给爹娘看过,哪些东西是留着自家过年用的,又有哪些土仪是分送给左邻右舍的,一一清点了出来。又去隔壁瞧了准备的各色年货,再回来算算要给马场伙计们分发的金银,大致心里也有个谱儿了。
正忙活着,赵成材去衙门送东西回来了,后头还跟着几个衙役,抬了两坛好酒及好些过年之物,都是本地士绅们孝敬县太爷的,孟子瞻借花献佛,转送给了他们。
张发财瞧着这个,忽地还想起一事,“腊八那日,赵家族长还打发他们家儿子送了半爿大肥猪和一大篓子青鱼来。又不是族里分的东西,我本说是不收的,可他们撂下东西就走。你们若是回礼,可别忘了他们家,还得重重封上一封谢礼才是。”
哟嗬这个族长还当真转了性?章清亭虽然准备了他的谢礼,却只是按照上回他送的那些药材准备的,现人家既又送了礼,说不得他们也得再加些回礼。
可那些土仪就有些不大够分了,章清亭想了想,拿出娄夫人送的小荷包,里面还有两个小银锞子,“你到时就把这个带去吧,又体面又实用。”
赵成材摆手,喝了盏热茶,“你先放着吧今儿肯定是没空过去的,等去时再说。岳父,您跟我先把这些送左邻右居的礼送了吧,回来吃了中饭,娘子你跟我回家去”
当下,张发财也换了身干净衣裳,和赵成材一起,带着保柱出去送礼了,章清亭在家把给赵王氏那边,还有特意给赵玉兰及孩子打点的礼物收拾了出来。
女婿走了,张罗氏才跟闺女说了实话,“你呀,这些东西就别带去那边了,带去了也到不到玉兰的手”
怎么?章清亭心里咯登一下,“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罗氏摇头不肯说,“先不跟你们说,是怕你们一回来就生气,方老爷子上京也没跟你们说吧,你一会儿自己到那边去瞧瞧吧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够你糟心的”
章清亭受不得打这样的闷葫芦,“那娘您先多少给我透个底啊”
张罗氏却是笑了,“糟心的事情你这么着急知道干啥?该你知道,就总有你知道的时候到时你若是知道了,也别太生气啊这大年下的,咱们还是要兴兴头头的过日子才好”
章清亭无语,这就是典型的张罗氏的处事风格,天塌下来她也不愁,日子该怎么过就这么过,能不操心就坚决不操心。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章清亭虚心学习,也不追问,“那我先去洗把脸吧,还想洗洗头发,这在外头不方便,都多少天没洗头发了。”
“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打热水你是就在一楼洗还是回你们屋洗?自你们走了,那屋子我天天打扫的,谁都没让进去乱动过。”
“我回屋洗吧”
“那我烧了热水,一会儿让你两个弟弟给你送上来”
张罗氏还是心疼闺女的,麻利的去给她烧了热水,又给她拿了鸡蛋头油等物,等赵成材他们送完礼回来,章清亭已经坐在炉边烤头发了。
中午家里就他们几人,简简单单吃了顿饭,张发财道,“现在大伙儿都是晚上回来,所以中午便没怎么弄,凑合着吃点吧,晚上再加几个好菜。”
“我们是谁?又不是客人,在自己家还客气什么?这家里东西就是再简单也是最好吃的哩”
一时吃过了饭,歇了一会儿,保柱拿着礼物跟着他们小夫妻回赵家了。
张发财问张罗氏,“家里的事情你跟闺女说了么?”
“我没说什么,就给她提了个醒”
“算你聪明”
许久未曾回来,赵成材归家的心情还是非常愉快的,上前敲了敲门,满心欢喜要给爹娘一个惊喜。
“谁呀?”出来应门的竟是个陌生的女音,赵成材愣了一下,等门一开,却见门后站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那眉眼倒生得平顺,两颊微有几粒雀斑,只满脸的不耐烦,口气颇不和善,“问你们呢?找谁?”
赵成材还奇怪呢“请问姑娘,你是何人?”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吃饱了没事来寻开心的是不是?本姑娘没工夫陪你瞎扯”那姑娘噼里啪啦说了一顿,砰得一声就把门重重的摔上了。
赵成材张大嘴巴一下就懵了,这还是他家么?左右看看,没错啊新起的房子,都是他一手一脚盯着做起来的。这姑娘难道是娘新买回来的丫头?可这也太没水准了不由有些气恼,重重的叩响了门环,“快开门”
“你这人有完没完啊?”那姑娘隔着门叫骂,“这儿又不是你家,快给我滚”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就是我家你快开门”
“当我三岁小孩呢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死乞白赖的认亲戚,你丢不丢人的?”
“你……”赵成材气得快无语了,厉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丫头?怎么一点礼数也不懂,我就是这家的大儿子,赵成材快开门”
“切真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上赶着到人家家里来做儿子,我呸”
第二卷 (二八○)哪来的野丫头
(二八○)哪来的野丫头
赵成材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憋得脸紫红,深身都开始打哆嗦。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怎地如此蛮横?有心与她理论,却是站在自家门外,跟个小女子争吵,实在是太份和颜面,让外人看了也太不雅观。
章清亭赶紧把他拉了下来,“跟这种没有家教的人生的哪门子气?”她转头吩咐保柱,“踹门进去或是伤了人,或是砸坏了门,都由我担着”
得了主母的允许,保柱当然照做,放下手里东西,提了口气大脚正要往门上招呼,却听院子里有个柔柔弱弱说话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叫门?”
“不知道”那女子答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章清亭却已经听出那声音了,“玉兰?玉兰我是大嫂和你大哥回来了”
“大嫂?”赵玉兰惊喜交加,立即冲上前来,“蔓儿,不得无礼,快开门”
等门再打开的时候,那姑娘倏地一下钻进了西厢房,却又隔着门帘偷眼瞧看。
初见赵玉兰,小夫妻暂且没空搭理那丫头,二人对视一眼,心道只要在咱们家里就好,回头关起门来收拾你
赵玉兰虽是初产,但面庞却未见圆润,反而比他们走时清减了不少,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和憔悴。赵成材一看就知道事有蹊跷,先问了一句,“爹和娘呢?”
现在时已入冬,庄稼地早就闲了,就连菜地里也长不出什么东西,爹娘不在家里猫着,上哪儿去了?
赵玉兰先瞧了嫂子一眼,才低声开了口,“他们……他们也上马场去了。”
他们上马场去能干啥?章清亭一听就明白了,这肯定不用说,定是赵王氏撺掇着赵老实去的至于赵王氏又是谁撺掇的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章清亭是真不想把人往坏处想,可你瞧瞧,这家里都是些什么事?能不由着她想歪么?怪不得张罗氏不跟她说,想想这事都叫人冒火
赵成材心里也明白,马场里的事情走前章清亭已经一桩桩一件件全交待给几个弟妹了,娘去干什么?不就是闲着没事又想管事了
可这刚进家门,也不好说什么,先让妹子赶紧进屋,“这天寒地冻的,你又没好利索,快别在外头站着了让我们瞧瞧小外甥”
提起孩子,赵玉兰脸上立即浮现起初为人母的慈爱笑意,“也是呢慈儿还没见过大舅舅和大舅母呢快进屋说话”
保柱手里还捧着不少礼物,那意思是搁哪儿呢?章清亭瞟了西厢房里晃动的人影一眼,堂屋又没人,放在那里没人守着她可不放心。
“一起进来吧把东西搁下,你去瞧瞧小玉在哪儿,要是忙着,你去搭把手。”
保柱会意,把礼物
冲囍(上)第8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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