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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 如菊第144部分阅读

      丑女 如菊 作者:肉书屋

    丑女 如菊第144部分阅读

    ”

    杨氏等云影帮菊花看完,挤到床头坐下,和小葱一块扶起菊花,垫上靠枕,然后接过小喜手中的碗,亲自喂菊花,一边哄道:“你喜欢听,往后就让槐子常常吹笛子给你听。”

    她当真以为菊花是被槐子吹笛子吹好的。

    何氏也是欣喜万分,接过话茬笑道:“这有啥难的,反正晚上吃过饭也没事,槐子吹了咱们都能听见。”

    菊花见众人如同得了宝贝似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想自己端过碗来吃,结果感觉了一下,手臂无力的很,看来这一病不轻,遂老老实实地让娘喂自己。

    吃了一碗青菜粥,又服了丸药,云影将众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槐子,叮嘱菊花静心歇息,莫要瞎想。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要我说,你大可不必如此。唉!都说医者父母心,我就心硬的很,见惯了生死,才不会像你这样。世事无常,你要想开些。等你病好了,要做什么事还不是随你?我还等着跟你办医学院呢,这可是你说的。”

    菊花点点头,看着她出去了,才转向槐子:“吓坏你了?”

    槐子不说话,刚想脱衣上床陪她,又想起啥,赶紧道:“我去洗个澡,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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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六章 娱亲(有事提前更新)

    菊花微笑,便眯着眼睛等他,却又迷糊过去了,朦胧中,感觉掉进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里,安心地睡着。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一睁眼就看见红椒和山芋趴在床沿上,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娘醒了。我跟山芋都等了老长时候哩。昨晚大姐不让我们过来,怕吵得娘头疼。娘,我好想你哩……”

    红椒惊喜万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山芋也猴上床,趴在菊花身边不停地叫娘,仿佛跟菊花分别了一年半载似的。

    槐子从外边进来,面庞清瘦,却刮得干干净净的,眼神清亮,不像昨天那么狼狈,他对两个小的板脸道:“是不是你俩把娘吵醒的?”

    红椒忙道:“才不是哩。我跟弟弟一声没吭,娘自个醒来了。太阳出来了哩,该醒了。”

    菊花看了看窗户,虽然没打开,果然映照着一抹红光,顿时心情就好了起来,问槐子谁在山边照看。

    槐子扶起她,等她穿上小袄,又拿了一件厚棉衣把她包住,又拿了顶柔软的棉帽子给她戴上,再在身后垫个靠枕,嘴里轻笑道:“哥哥和来财他们都在那边哩。板栗也去了,其实这几天都是他和葫芦带着黄瓜青山在张罗。儿子长大了就是好用。唉!怪没面子的,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就会割稻子罢了,连栽秧也不会哩。”

    菊花瞅着他得意的神情,好笑地说道:“看把你美的。等红椒山芋长大了,家里就没咱俩啥事了。”

    槐子听了这话,看看腻在她身边的塌鼻子小豆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跟两个小的说着话,小喜打了热水进来,伺候菊花洗脸漱口,又端了药过来,“云大夫说。还是要吃一剂煎药的。说这药性温和的很,不碍事的,叫太太不要担心。”

    接着,小葱和樱桃就送了饭菜过来,比昨天丰盛了些,清粥小菜,还有一碗泥鳅豆腐汤。

    吃喝拉撒完毕,樱桃收拾家伙出去了。小葱说去帮娘熬一碗药膳,嘱咐红椒山芋不要闹腾,也出去了,跟着槐子也被人叫走。

    菊花便懒懒地靠在床上跟小儿子和闺女扯闲话。说了没三句话。就听外边一阵叫嚷:“姑姑,姑姑,我来了!”

    有黄豆的声音,还有紫茄的声音,这两个刚进门,后边又跟进来四五个,是板栗和葫芦他们回来了,还夹杂着杨氏跟何氏的声音:“不要闹。说话轻点声,甭跟吵架一样。闹得你姑姑头疼,瞧我不打你们。”

    看着这些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小脸,如朝霞般喜人,菊花立时身轻了一半,心情也更好了。

    她笑问道:“你们才回来,还没吃早饭么?”

    板栗笑道:“不急。我跟表哥说,先来瞧瞧娘。再去吃饭。”

    青山道:“姐姐,你病好了,我吃饭就香了,能多吃一碗哩。所以要先来瞧姐姐,后吃饭,这样才不亏。”

    众娃儿都笑起来。

    人多,踏板上都站不下了,紫茄和红椒就脱了鞋子。爬上床挨着菊花坐。黄豆也猴了上去,一不小心踩到菊花腿上。菊花倒没怎样,小娃儿脚底一滑,跌倒在床上,压了菊花的腿脚,“嗳哟”叫了一声。

    吓得葫芦和板栗齐声呵斥他。“要是碰了姑姑肚子,瞧我不扒了你的皮。你不晓得从那头绕过去么?”

    黄豆也吓了一跳,忙小心翼翼地手脚并用,爬到床里坐下,歉意地对菊花道:“姑姑,我不是故意的。”

    菊花笑道:“谁说你是故意的了。快坐好了,把脚放进被子里边,小心冷。不要乱动,漏风哩。”

    红椒气恼地瞪他道:“外公说你就是个毛猴子,毛手毛脚的,就没说错。”

    黄豆罕见地没有回嘴,呵呵傻笑。

    紫茄小心地摸摸菊花的肚子,仰头对她道:“姑姑,我娘昨儿要来瞧你的,怕吵了你。早上她要吃药,就没来了。我来陪你说话是一样的。姑姑,小弟弟会动了么?”

    菊花微笑道:“紫茄咋晓得姑姑怀的是小弟弟哩?你娘好了么?”

    紫茄甜甜地笑道:“我就晓得姑姑要生小弟弟了。我娘好了,是奶奶不许她起床。她说一个人睡着闷,要来跟姑姑说话哩。姑姑,我娘肚子比你肚子大,圆圆的,光溜溜的。”

    说笑间,菊花问葫芦和板栗这几天的事。

    葫芦道:“全理出来了,一本本账目都清楚的很。等姑姑身子养好了,翻翻就看明白了。”

    板栗也跟着附和,却不说详情。

    他们不想多说这个,说这个就要扯到死人头上,姑姑(娘)就会难过,还是说别的吧。

    于是,不大说话的葫芦为了逗菊花开心,说了一件机密事给她听,他心里埋了这件事好久了。

    “姑姑,我那天下学回家,看见两个人躲在刘家柴堆后边亲嘴儿哩。”说着这话,他小脸也红了起来。

    菊花吓了一大跳,板栗等人马上都十分感兴趣地望着葫芦,叽叽喳喳问道:“是哪个?一个汉子跟一个媳妇么?”

    葫芦红脸不吱声,眼望着菊花,等她说话。

    菊花瞧这些小八卦,有些头疼:这个话题可不好说哩,讳莫如深肯定不成,太不当回事更不成。

    葫芦见菊花凝神思索的模样十分高兴,他和板栗相视一笑,板栗就故意问道:“娘,要是我喜欢一个女娃儿,我能不能跟她亲嘴儿哩?”

    菊花正要说话,闻言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又见这些娃儿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简直不知如何说才好。

    青山大咧咧地说道:“干啥要亲嘴儿哩?要是她吃了饭没漱口,牙齿缝里还卡了根韭菜,我瞧你还亲不亲?”

    娃儿们都使劲笑起来,黄豆笑得拍着被褥,腿脚直蹬;红椒对着山芋脸颊“吧唧”亲了一下,道:“不亲嘴,亲脸不就中了。”

    菊花哭笑不得地瞅着闺女,叮嘱道:“不许在外边胡乱亲旁人,甭管男的还是女的,晓得么?弟弟小,你亲他没事,要是大了就不成。”

    红椒忙点头答应了。

    葫芦含笑提醒菊花:“姑姑,那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准备娶她,就能亲她了?”

    虽然他是为了引开菊花的心思,但不可否认,心里对这方面的事也是很好奇的,因此,两眼亮晶晶地瞅着菊花,有些害羞和好奇,还有些兴奋。看看板栗,也是如此。

    菊花咽了下口水,转着眼珠组织语言,嘴里道:“这个么……咋跟你们说哩?他们这样肯定不大妥当,就算是有情义的男娃和女娃,也要‘发乎情,止乎礼’,这个词懂吧?”

    葫芦和板栗点头,青山和黄瓜茫然,黄豆等几个小的更是不知所云。

    菊花就把这句话的意思解释了一遍,又说道:“有情义,也要请了大媒,或者让爹娘出面提亲才好,这是正途,私定终身会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那两人都各自成亲了,那就更要不得了……”

    她说得费劲死了,不过看葫芦的神情,怕是那两人都成过亲了,于是叮嘱他们不要在外说这事,这要闹出来,怕是要出人命都不一定哩。

    葫芦连连点头,撇撇嘴道:“他们这样不知羞耻,我才懒得说哩!”

    这不是想哄姑姑开心么,让她想些其他的事儿,省得老是惦记那些死人,其实他们哪里不懂这事了,这就是私通哩!

    可怜菊花被两个小娃儿哄着逗乐犹不自知,还在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教育下一代,争取让他们树立正确的恋爱观、婚姻观,省得在青春期犯错误,想要完美履行当长辈的责任。

    板栗和葫芦不住使眼色,问了菊花好些男女相处、定亲成亲的事,害得菊花以为这两娃儿早恋了,故作不经意地问他们,觉得村里哪个女娃最讨人喜。

    两娃儿这才觉得问过火了,一齐红脸低头“嘿嘿”傻笑,正好外边在喊吃早饭,板栗就忙忙地对菊花道:“娘,我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再来跟你说话。”

    说完跟葫芦一溜烟地先跑出去了,到了外面相视而笑。

    等娃儿们吃过饭后,菊花想起一事,让小喜叫进葫芦和板栗,槐子也进来了。

    她对三人道:“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的,刚才忘了。就是那些死亡雇工的赔偿。我想过了,按每人八十两银子赔偿。”

    槐子一愣:这么少?这不像菊花行事风格哩。

    连板栗和葫芦都不解地看着菊花。

    菊花着重对两人道:“赔钱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有些人家复杂,说不定这些钱根本不能到那孤儿寡母手上。我就想,把那些雇工家人都拢过来,媳妇们安排去养鸡,或是去作坊干活;超过十五岁的娃儿也都安排活计给他们;张家再办一个私塾,聘请那些到书院求学的穷学子当先生,教授娃儿们读书。那些学子们在书院是学生,在私塾是先生,既能挣些束,又不耽误学业,还方便了咱们,不是一举两得?这些娃儿念了书,不论将来对他们自个,还是对咱张家,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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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世事难料

    葫芦和板栗听了眼睛发亮,重重点头,都说这样处置绝妙。

    槐子沉吟道:“怕有些人不满意,要闹事儿。”

    菊花淡淡地说道:“闹事儿的肯定不是嫡亲,是想沾便宜的近亲。不然的话,这样的条件,任哪一家也会满意的,等于是把他们身后事都解决了,哪里是百十两银子能比的?况且,咱们也不好赔多,真要形成定例,就有人敢用这个来讹钱,别的富贵人家也有意见,咱们家工钱高已经让他们不满了哩。”

    槐子点头道:“我晓得了。你放心好了,这事我来办。”

    板栗忙道:“爹,还是让我跟葫芦表哥来经办这件事吧。”

    槐子笑道:“这事还是我出面好一些,不然人家以为咱们心虚,故意让小娃儿出面顶着。明明就是好事,干啥要藏着掖着的。”

    当下商议定了,槐子嘱咐菊花好生歇息,他晌午回来再瞧她,方才带着两娃儿去了。

    赵耘得知菊花已经醒了,当晚就要过来探望的,后听说她身子还虚,吃了药又睡过去了,方才作罢。

    今日一早,打听得菊花醒了,便带着夫人汪氏要过来看她。不料竟发现张杨秘密赶了回来,吓了一大跳,忙让老娘带着汪氏先去探望菊花姐姐,他则找了个借口带张杨一块去见周夫子。

    周夫子暂住在侄子家里,也就是学堂里。

    他刚用过早饭,正在书房翻书,见侄子周举人领进赵耘,随口问道:“培土来此何干?”忽地看向他身后一青衣小帽随从,大惊,沉脸呵斥道:“尔敢私自擅离职守?”

    周举人慌忙退出,并掩上房门,自在外守住不提。

    张杨略作改装,连夜奔波而回。形容憔悴,见夫子发怒,遂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叩头不止。哽咽难言。

    周夫子叹了口气,示意赵耘扶他起来坐下,道:“遇事如此慌张,将来如何?”

    他见两人神情不忿,耷拉下眼皮道:“为师虽然对尔等言传身教数年,然于学业之外诸事却从未插手,甚至任人欺凌、踩踏尔等。可知为何?”

    赵耘慌忙道:“那是夫子要我们学会自立,况且人人都知我们是夫子嫡传弟子,也不会把我们怎样,就如同这乡里小儿吵架争执,大人还是莫要出面干预的好。”

    夫子道:“此其一也;然为师本意是不想束缚、禁锢尔等。任尔满腹经纶、学贯古今,然各人行事皆有差,若一味生搬硬套,失却本身灵性。则落于下乘。兵法有云:‘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然临机应变之妙实难口授言传,须得亲身经历体会方可。再者……”

    夫子忽然停下话头,紧闭双眼,静默半晌方道:“况为师一生几起几落,岂敢自承算无遗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非算计不周,乃意料之外也。是故,为师不敢误人子弟。”

    张杨和赵耘大吃一惊,面色惶恐。

    夫子苦笑道:“莫以为为师自谦。尔可知当年为师是因何辞官告老。来到这清南村的?”

    张杨和赵耘点头道:“夫子被j人所害……”

    夫子连连摇手,正色道:“此话休要再提。焉知旁人眼中,吾辈就不是j人?此事另有隐情,不足为外人道也。为师自负一生,却在最得意之时,败于妇人之手。而此人就是你们已过世的师母。”

    张杨和赵耘失声叫道:“怎会如此?林师母……”

    夫子自嘲道:“莫说你们不信,为师亦不信。当年誉满京华的一对才子佳人,二十年相濡以沫,羡煞旁人。便是她亲口坦承,为师亦是不敢相信。”

    张杨和赵耘不知所措,就听他幽幽说道:“此等意料之外,为师纵然学究天人,亦难算到,况吾不过一寻常男子而已……”

    宽袖遮掩下,他攥紧拳头,手中捏着一个素色荷包,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苦涩的滋味,压抑半响,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他差点毁在一桩意料之外下,又因另一桩意料之外脱身,这“世事难料”四个字,便是一生也咀嚼不尽了。个中滋味,如何跟这些小辈言说?如不能体悟,反当作侥幸和偶然,岂非适得其反?

    赵耘被夫子那浓浓的悲伤激怒了:“师母到底为何?难不成林家二十年前就开始算计夫子了?即便如此,到底做了二十年夫妻,何况又有耀辉师兄……”

    夫子面无表情:“不提也罢。人心难估,知己难求。不言此间是非曲折,单云二十年同床异梦,为师真乃天下笑谈也。”

    张杨纵然满腹悲伤,也惊呆了。

    周夫子忽地轻笑道:“为师亦非君子,与她共枕二十年,倒也知其软肋,对她言道,景然乃吾私生子,乃吾与挚爱所生。吾早知其心不正,只等寻隙休她下堂……”

    他轻声述说,仿佛看见那个女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和瑟瑟发抖的身躯,然却无一丝当时的快意,只有满心疲惫。

    “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二人各逞机心,不料一番话全落入煜儿耳中。他少年气盛,无法承受这番变故,当即离家而去,至今杳然无踪。你师母去后,为师便来了这清南村,一住就是六年。”

    赵耘和张杨看着夫子清瘦矍烁的面容,哑然无语,他们甚至不敢询问,偌大的林家,是如何烟消云散的,林师母又是怎么死的。

    周煜周耀辉,当年才十几岁,乍听见双亲竟然是仇人,且互相欺骗多年,如何能承受?怪道失踪这么多年也不肯露面,他们还一直以为师兄住在祖籍呢。

    周举人在外听得泪流满面:原来如此。只可惜了煜兄弟,那个曾经以父母为傲的少年可还活着?

    张杨心中不忍,颤声问道:“师傅,景然师兄……”

    周夫子微笑道:“自然不是为师之子。”

    张杨和赵耘不知为何,均松了口气。

    周夫子闭目歇息了一会才道:“为师提起此事,乃是告诫尔等:世事难料,非常理可度之。以眼前之事来说,为师竟然不能猜度何人所为,亦无法断定其用意,只怕又是一意外也未可知。为师已退出朝堂,明不便插手,暗亦无可相助,此事你二人当仔细思量。子易,尔家中遭逢大难,更需静心筹划才是,岂可慌张暴怒?水静犹明,心静方能辩是非。一味焦躁,迁怒报复,岂非正中他人下怀?”

    张杨和赵耘都起身恭敬应下。

    周夫子又道:“子易即刻返回治地,拟一奏折向皇上请罪,不可怀侥幸之心。任尔如何遮掩,亦难保不走漏风声,况尔身边各色人都齐备。与其等御史弹劾,不如向皇上坦承此事,自领罪责。此亦是人之常情,皇上不定看在张家遭逢大难的份上,网开一面亦未可知。”

    张杨已经平静了好些,躬身应下了。

    两人又叮嘱夫子保重身体。

    夫子含笑道:“不必挂心。为师来了这清南村,只觉神清气爽,若非这场大火烧心,不定在哪家跟人喝酒呢。只管放心。”

    二人又盘桓了一会,方才告辞退出,然后去了赵家商议筹划半天。张杨问得爹娘哥哥无事,菊花病情也好转,遂转回三元县,也未去张家面辞,只托赵耘跟哥哥说一声,免得另生枝节。

    赵耘送走了张杨,匆匆来到郑家,找到槐子,跟他说了杨子的事。

    杨子回来,槐子本就觉得不妥,这会儿听说他走了,也松了口气。

    说完这事,赵耘对张槐道:“走吧,陪我去瞧菊花姐姐。我都回来几天了,还没见着她哩。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菊花姐姐就跟我亲姐姐一样,讲那么多虚礼干啥?”

    那架势是非进房去不可了。

    张槐瞪了他一眼,想着菊花待他比杨子还亲,确实是不同的,再说,这小子最会耍贫嘴,说些外边的新鲜事,也能让菊花心里爽快些,于是,就带他回房看菊花。

    房间里正热闹,石头娘带着儿媳妇汪氏,抱着小孙子,跟何氏菊花说话。赵清也在这,帮菊花号脉后,让她继续吃师傅开的药。

    赵耘之妻汪氏高挑身材,浓黑两道秀眉,配上大大的杏眼,和挺直的鼻梁,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健美,跟那些柔弱的闺阁女子不大一样。

    尽管说话行事都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但菊花看着她骨碌转的眼睛,总觉得这是个辣妹子,怎么说呢,感觉跟小石头还真是一家人。

    正说到赵耘请求皇上让他领这趟差,好公私兼顾,顺便回乡探望父母时,赵耘和张槐就进来了。

    赵耘见了菊花欣喜地叫道:“菊花姐姐!”一声未了,腔调都变了,眼睛就有些湿润。

    菊花也十分高兴,招呼他坐,又夸他穿上官服有威仪。

    一番问候寒暄,赵耘又引着汪氏拜见了槐子,然后又凑到床前仔细地瞧菊花,见她容颜还算好,虽然脸上没有血色,但并未病得形容枯槁,不禁松了口气,方转过头来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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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八章 钱惑人心

    赵耘戏谑地问道:“说啥哩?这么热闹。我跟槐子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媳妇,是不是你最吵?”

    汪氏一听,立即炸了:“赵石头,你咋说话的?我可是一句废话也没说,不信你问菊花姐姐。”因她学这里的土话,却说得半生不熟,听得众人愕然。

    汪氏早听赵耘说过,菊花姐姐从小救过他命的,待他跟亲弟弟差不多,因此她来了这可是一直小心规矩说话的。

    菊花差点笑出声来:这汪氏装了半天淑女,小石头一句话就让她破了功,可见是熟知她禀性,故意逗她的。

    赵耘笑道:“这样才对嘛!你装模作样的坐那,人家还当你不容易亲近哩。还是本色一点好。菊花姐姐不会嫌弃你的。”

    说笑打趣间,菊花方才了解到,这汪氏老爹虽是文官,却是行武出身,是个儒将,汪家的小姐们从小在边疆长大,弓马骑射都娴熟得很,性子也爽利泼辣,与一般闺阁小姐不同。

    “这丫头性子野得很,我要不娶她,怕是难得嫁出去哩。”赵耘对菊花如是说道,惹得汪氏急了眼。

    菊花笑对汪氏道:“弟妹,你还不大了解石头哩,他这是在跟我们显摆,显摆自个娶了好媳妇。要是他觉得你不好了,才不会说这些话哩,他只会不吭声,说不定还不许你出来见人。”

    汪氏听了喜上眉梢,美滋滋地白了赵耘一眼。

    有赵耘小两口说笑,房里热闹不少。

    杨氏便留这一家子吃晌午饭,赵耘忙谢道:“我跟狗蛋说好了,晌午去他家吃饭,婶子就不要张罗了。等过些日子,忙完了那些事,我天天来婶子家吃饭。”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汪氏眨巴了下大眼睛,对赵耘道:“那我也去吧。你跟狗蛋大哥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不得去拜见狗蛋嫂子么!”

    明明很平常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偏偏让人听了发笑。

    赵耘笑道:“你去是去,说话可要软和点,甭吓着人家。”

    汪氏听了立马不依,又跟他吵了起来。

    菊花跟槐子相视一笑,心道石头家日子过得怕是热闹得很。

    又评论一会狗蛋媳妇,说笑一阵。赵清就请众人出去,说菊花姐姐要静养,众人方才都出去了。

    赵耘对汪氏道:“你跟娘先去那边瞧瞧青木嫂子,我还有事儿跟槐子哥哥说。回头去叫你。咱们一块去狗蛋家,他家今儿杀猪哩。”

    汪氏见他肯带自己去,高兴地点头,临去时又对菊花道:“菊花姐姐,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瞧你。说些边疆的事儿给你听。”先前菊花听她说北边的风土人情,十分感兴趣。

    菊花含笑应了。

    等人都出去了,槐子笑问赵耘道:“你是不是跟媳妇老杠嘴(抬杠)?”

    赵耘笑眯眯地说道:“这样日子才有趣儿么。”

    他就算当了官,也跟人不一样。从不一板一眼的,常在家操着乡音跟媳妇较劲,闹得家中鸡飞狗跳。汪氏本就是跳脱泼辣的性子,在他的影响下,更加离谱了。

    赵耘说着家中的趣事,槐子和菊花都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菊花夸他这媳妇挑得好,在京城那地方居然找到这么个适合自己的人。还真不容易。

    赵耘夸张地叫道:“菊花姐姐可知我是咋娶的她?我可是被逼的。”

    他见菊花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就解释道:“她家的姐妹在京城是出名的,可我那会儿还不晓得。国子监那帮权贵纨绔,某日骗我去爬墙偷瞧美人,结果被人发现了。那些家伙们知道她的厉害,老早就跑了,剩我落后一步,被她抓了个正着。骑在我身上揍我,旁边围了一圈人观看。你们说,我清清白白一少年,被她这么非礼,为了清誉,不只好娶她。还能如何?”

    菊花和槐子先是愣了一会,接着大笑起来。

    菊花身子还虚,笑了几声就气喘吁吁,指着这小子道:“你……就说嘴吧!旁人不晓得,我们还不晓得你?你小子就跟泥鳅一样滑,真要跑,咋会跑不掉?我瞧弟妹就是被你算计去了。她家姐妹既然是京城有名的,我怕你到京城第二天就打听到了,还能不知道,哄谁哩?”

    槐子也道:“你那腿脚还比不上国子监那些书生利索,咋说我也是不信的。肯定是你故意磨蹭,落在后边让弟妹抓的。”

    赵耘不以为意,洋洋自得地笑着,把周夫子和汪尚书争吵的话又学了一遍。

    汪尚书大骂赵耘,说他害得自己闺女清誉受损;周夫子说自己弟子才清誉受损呢,还说是你闺女打我弟子,又不是我弟子打你闺女。

    汪尚书就说是你弟子乃鸡鸣狗盗之辈,竟然爬墙偷窥,实在有失读书人体统,被打也是活该。

    周夫子立即道,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也是常情,你年轻的时候不还干过跟踪美人、制造邂逅,充当君子跟人搭讪的事么,当时京城谁人不知。

    气得汪尚书脸胀得通红。

    这场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有人就说让他们结亲不就完了。

    周夫子不乐意,说汪小姐骄矜泼辣,不是弟子良配,要帮他另外挑选良人。

    结果,才放出风声,汪小姐就一身男装杀到国子监,把赵耘给揪了出来,杀气腾腾地威胁道,他若敢娶旁人,管教他娶一个死一个。

    后面的事赵耘用春秋笔法,含糊带过,听得菊花很不过瘾,料到必然是精彩万分,可是人家不愿说,她也不好意思追根究底的,想着哪回见了张杨他们再问个明白。

    赵耘见她有些疲倦,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便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菊花姐姐你先歇息,等养好了身子咱再跟你说后边的事。”

    菊花扑哧一声笑道:“这是故意吊人胃口哩。”

    槐子上前扶她躺下,帮她掖好被子,微笑道:“你先忍忍,回头咱们去问杨子。把他老底给兜出来,他不说也没用。”

    菊花知他们故意说笑让自己开心的,只是这身子还虚,不宜多劳累,便听话地睡了。

    槐子唤了小喜进来守着,方才跟赵耘出去不提。

    不管这日子如何难捱,也是一天天地过去了,七日过后。那些死去的雇工就要下葬,张家又忙着发放赔偿银子,往烧过的山林废墟上撒稻草碎屑等物,趁着寒冬沤肥。

    纷扰忙碌中。板栗和葫芦一直跟在槐子和青木身边处理这些杂事,应变能力与日俱增。

    果然有人不满足菊花定的赔偿银子,下葬之日大闹不依。

    这些人大多都是死去雇工的父母兄弟,因为沾不到便宜所以闹着想多要些银两,而能直接受益的雇工家人,听说往后能在张家做工,娃儿还能入学读书,都十分欢喜,只是在家做不得主。因此任由他们吵嚷起来。

    然张家根本不理会这些人,说若是不服,只管去衙门里告好了。

    那些人心里明白,张家并未亏待他们,告,肯定是不得结果的,又不肯舍弃银子。于是借口无法确认尸体是不是自家人,不肯下葬。

    闹得最起劲的就是那万婆子,就是当日跟葫芦吵架的那个。她有四个儿子,死的这个是第三个儿子,张家自然不会管她老两口,只会照顾三儿子丢下的媳妇和娃儿,她就难受了,想多弄些银子来分给老大和老二。反正老三的娃儿有张家照应,不怕饿死。

    “我咋晓得这人是不是我儿子哩?随便弄个外人埋进我万家祖坟,逢年过节还供奉香火、烧纸钱,那不是笑话么!就算埋进去了,我万家祖宗也是要把他赶出来的。”

    她振振有词地说完,又拍着大腿哭喊道:“我可怜的儿呀!你死就死了。娘都不晓得你落在哪……想给你烧些纸钱,也不晓得你能不能收到哩……”

    虽然大部分人都满意张家的处置,但万婆子哭诉的也是实情,因而在她的煽动下,六十多户人家都被她勾到了伤心处,嚎哭起亲人来,使得白漫漫一片送葬队伍压在山脚下,不得寸进。

    这天,不仅袁县令亲自来了,连周夫子、赵耘等人都来了,因为死的虽然都是草民,官府还是要出来安抚民心的。

    众人见出了这个变故,明知是故意刁难,却无法可想,因为人家说得不无道理。

    袁县令急得要命,偷偷看了周夫子一眼,见他肃然无语,只得跑到张槐跟前,劝道:“张老爷何苦跟这帮愚民一般见识?不如多付些银两打发了他们,也省得张家麻烦。就算张家不办私塾,也无人会指责,为何要揽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来?”

    张槐一身素服,站在人前,冷声问道:“县尊大人可知按用工契书来算,死伤一人该赔多少银两?张家并未少付银两,不过是这些人私心作祟罢了。再者,就算张家一文不赔,等大人缉拿那纵火之人后,讨得赔偿银两,再转付给这些人,也在情理之中,大人以为如何?”

    板栗也扬声道:“这些人坏死了,只顾算计多捞些银子,他们好多分些。大人为啥不去训斥教导他们,反来劝张家,是何道理?”

    袁县令忍气道:“本官亦知他们心思鄙陋,然眼前当如何处置?张老爷难道有法子能令他们改变主意,不然就任其哭闹,不下葬了不成?”

    张槐紧闭嘴唇不理会他,只望着那些哭闹的人群暗自思索,又转头跟青木商议,连赵耘也过来了,众人急切间也想不出好法子。

    这事其实很简单,那些人就是要现银,而不在乎张家是否为死去亲眷解决后顾之忧。他们当然不敢说嫌弃钱少,只揪住分不清尸体的事不松口。

    周夫子看着那些素日纯朴的庄稼人,因为银钱露出这副嘴脸,暗叹了口气,为死去的雇工感到痛心。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芸芸众生谁能逃得脱其诱惑?只是,这些人如此自私,连亲人也要算计,不由人不齿冷。

    张家的下人和亲戚,以及清南村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出面,或指责,或劝慰,或嘲笑那些人,陈述利害,说他们这样不顾子孙,不仅让死去的人寒心,还会被十里八乡的人戳脊梁骨。

    喧哗吵闹半天,一大半的人家都表示不在乎此事,愿听张家安排。但他们也没即刻去下葬,说是等等看再说。因为这些尸体毕竟都乱了,若是有人能想出法子来,分清谁是谁,也省得他们抬一不明身份的人回去埋了。

    可是,若能分清的话,早就分清了,还等到现在?

    张槐沉思良久,跟张大栓和板栗商量后,甩出一个决定:不愿把尸体埋进祖坟的人家,张家出地埋这些人。

    万婆子等人都惊呆了,不明白张家为何如此固执,宁可揽麻烦,也不愿意用银子解决问题。

    不等他们转过弯来,小喜匆匆跑了过来,对槐子等人嘀咕了一番话。

    槐子听后冷哼了一声,把板栗往肩头上一架,板栗扬手冲人群大声喊道:“别吵了,我有话说。”

    待人群静下来,他大声喊道:“因我娘梦见各位死去的叔伯们,托她照看爹娘和媳妇儿女,所以张家才不嫌麻烦,安排他们的家人进张家来做工,送他们的娃儿去读书。你――”他一指万婆子――“你儿子专门托我娘照顾他媳妇和娃儿,说他拿回家的银子都叫你送给他哥哥们了,是不是?你这样偏心,如今还要算计孤儿寡母的银子,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话音刚落,就听橡园废墟方向一声沉闷的雷声响起,仿若地底塌陷一般,震得地面也跟着抖了抖。山下霎时间一片死寂,万婆子则满脸恐惧,尖叫一声,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板栗嚷道:“瞧,老天爷也瞧不过眼哩。许是死去的叔伯们发怒了也不一定。”

    众人都大吃一惊,轰然议论开来,有些胆小之人吓得面无人色。连周夫子也狐疑不已,看着山上拧眉思索,他当然不会跟这些人一样,以为真是老天爷发怒了。

    那些吵闹的人都惊疑不定,加上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就想罢休,又不知如何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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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九章 治家

    这时候,板栗又高叫道:“大伙听好了——”待人群又静下来,他才高声喊道——“虽然这些人贪心,故意闹事,但张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觉得大伙儿说得在理。这些叔伯原是因为橡园失火才烧死的,既然辨认不清,张家就在橡园划出一块地,将他们葬在一处,建个墓园。往后家人来拜祭的时候,只需在墓园门口念他们的名字,就不会拜错了。我张家也会为他们供奉香火,以警后世子孙,牢记此次大难。”

    说到这里,小娃儿眼神冷了下来。

    最终,这六十五个人都埋进了橡园废墟,圈起来的墓园有五亩地大小,就在张宅旧址附近。几年后,等这片山林再次郁郁葱葱,从山下看上去,这片墓园倒像林中的一个村庄,守护着这片山林,并无阴森萧瑟的感觉。

    那些闹事的人算计落空,也不好再闹,安静了几个月,等张家私塾开学、死难雇工直属家人也被安排到张家各处做工后,又眼红起那工钱来。于是,以各种形式上门打秋风的就多了,比如那万婆子就常来守寡的儿媳妇家,以各种理由搜刮钱财。

    这些雇工家事张家是没有理由插手的,也只能任她去了。然这事却被葫芦和板栗给摆平了。

    张家私塾开学后,张郑两家的娃儿便不去村私塾读书,只在自家私塾读书,跟雇工的娃儿同进同出、同吃同学。这些小娃儿在板栗和葫芦的调教和影响下,逐渐学会了应对上门打秋风的亲戚。

    也因此,板栗和葫芦得了一批忠心的属下。这就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且说那些雇工下葬后,周夫子和赵耘来到郑家,问张槐那天山上的闷雷是怎么一回事。

    槐子微笑道:“是菊花让人去山上,将那大冲天炮埋了一捆在山洞里。等板栗一喊话,那边就点燃了炮仗,那声音听起来可不吓人。”

    赵耘听了大笑起来。周夫子也笑道:“原来如此。为师糊涂,想了一晚上也没弄明白是何缘故。”

    处置完死难雇工的事后,张家依旧忙碌不已。不说张大栓、槐子和板栗整日在外忙碌,就是何氏和小葱也没闲着。

    忽然偌大一个家没了,就算手中有钱,从衣食到住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添置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场大火过后。张家最直接的损失就是没地方住了。他们又不想去集上住,嫌不方便照管家业,只能暂居郑家,依旧住在被郑家买去的老宅。

    再有就是山野斋关门了。因为几百盆盆景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两年工夫。甭想培育出新的盆景来。光这一项,张家就损失近两万银子。

    倒是做荷叶鸡的作坊,换个地方买了家伙,立刻就开张了;腊味作坊在山下,没有受到波及;竹园的鸡也都没有损失;粮仓也不在山上,未受到波及,因此也不用为来年人畜食用的粮食操心。

    因槐子觉得,把粮食往山上搬太麻烦,因此就在竹园山下划了一块地。建了粮仓和住宅,让刘小四娶亲后住在那,又迁了几户佃户在附近,一起守护粮仓。也正因为如此,平日在山上照顾盆景的刘小四才能幸免于难。

    腊月十五,天气晴朗。菊花身子好转,终于起床,来到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听小葱跟她汇报家事。

    小葱道:“咱们外面的衣裳全都交给集上制衣坊做。每人先做冬衣三套,春天衣裳三套。内里的衣裳、夹衣和鞋袜就让家里人自己做。”

    菊花靠在铺了椅垫的小木椅上,摩挲着手中的手炉,点点头道:“先这样。这不过是应急,往后再想要啥样的,再一点点添置就是了。省得急忙中做出来不合用。倒是里衣、鞋袜和小袄子这些,要用心些做。眼下过年也忙,你让小喜把那沾好的鞋底子,发给佃户或雇工的媳妇们帮着纳,回来咱们只要上鞋帮就成了,能省好些事。”

    小葱点头,立即吩咐了小喜,转头又跟菊花说腌菜的事,“我跟大舅母说了,就让作坊帮着做,也省工夫。大舅母叫我不要操心这些,她帮我们把各样腌菜都留了。奶奶刚才带人去地里砍雪里蕻、拔白萝卜,这两样咱们自己弄。”

    菊花丢给闺女一个赞赏的眼光,道:“就是这样。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一个家少了这些,那日子就不顺手了。这些东西好些都是当作料、配菜用的。咱们一大家子人,一直要吃到明年四五月,留少了可不成。”

    这时,刘云岚安排完家务也过来坐下,妞妞递过针线簸箩,她拿起一只上了一半鞋帮的小鞋子继续扯线,一边对菊花笑道:“这么早就教小葱管家了?”

    菊花看着闺女有些感慨:家逢大难,她和板栗仿佛一夜间长大似的,做事有板有眼。她便趁机教导她。倒不是自己想偷懒,而是觉得这是他们成长的好时机,多学些对他们将来有好处。

    刘云岚又对小葱笑道:“各样酱菜我都安排人今儿搬回来,先放在后院厢房。鲜辣椒在地窖里藏着,是现成的。等你奶奶把雪里蕻砍回来,白萝卜拔回来,你就安排人弄这两样就成了。”

    如今庄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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