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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 如菊第146部分阅读

      丑女 如菊 作者:肉书屋

    丑女 如菊第146部分阅读

    是说你们都好有本事么!

    哈哈大笑中,黄老头最开心,他终于见到殷老头吃瘪了。

    青木则尴尬极了,就要拉着儿子告辞,可那幅字的墨迹还未干,只好等着,又拿眼瞪儿子,可黄豆根本没看见。

    殷老头却是个幽默的,他一本正经地对黄豆道:“多谢小哥指教!”

    黄豆很大度地说道:“不谢!这也不算啥。”

    又好心地对殷老头做延伸解释道:“我家才这么叫,可我外婆那个村子都是叫‘姑妈’的。我姑姑不让叫‘姑妈’,说是把人叫老了,叫‘姑姑’显年轻一些。”

    另一个老头——青木记得他是灵州沈光——绷不住,喷出一口茶,慌得黄老头一把扯起那字幅,瞪了他一眼。

    黄豆莫名其妙地瞧着他们。

    青木再也忍不住了,喝道:“咋这么多话?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黄豆就不敢吱声了,心里却奇怪,不知挨骂的原因。

    这时,一个婆子提着青木带来的两个篮子走进来,里面各放了几个盒子,对青木说,这是太太让准备的几样点心。送给郑家和张家的哥儿姐儿们吃的。

    青木忙郑重地谢过了。然后跟周夫子黄老头等人告辞,喊黄豆出门去了。

    等青木带着黄豆回到郑家,把云州大儒黄致远收黄豆做弟子的事一说,槐子和菊花听了两眼发亮,连说这小子好运气,亏得先前让他跟着去了。

    众人就问黄豆这拜师的经过。因为个中详情连青木也不清楚。

    黄豆如何敢说实话?他可是把人家小女娃弄哭了哩,也没给那个红脸老头好脸色,他自个也不晓得这老头为啥非要给他当老师。

    于是含糊说道,许是夫子见他长得讨人喜也不一定哩。

    板栗和葫芦一听。就晓得他说谎,遂夹着他去了书房拷问真相。

    青木等小娃儿们走开,才说“硬邦邦”“滑溜溜”的评语,槐子和菊花听了立时笑倒。

    因有这件好事,大家心情畅快多了。

    天擦黑的时候,外面炮竹声密集响起,此起彼伏。然郑家一丝声响皆无。并不是刻意为谁守孝,只是不想宣扬那喜庆的气氛。死了那么多人,就算不是自家的至亲,也不应该若无其事地大肆庆祝这个新年。

    和和乐乐地吃过年夜饭,小娃儿们虽然高兴,却都懂事的很,没有出去疯闹。

    厅堂中央并排摆了两个大火桶,四周又放了好些凳子、椅子。槐子和菊花坐一方,青木和刘云岚坐一方。张大栓两口子、郑长河两口子各坐一边,小娃儿们则或坐在爹的腿上,或窝在娘和奶奶怀里,或挤在爷爷身边,听大人们说闲话凑趣。

    外面的人这些日子喜欢说书院的事,张家人最喜欢说的却是新房子的事,说着就觉得心里充满希望——建设和创造总是令人振奋的。

    青木见槐子跟菊花说房子如何,院子如何等话,两眼亮晶晶的。菊花也听得津津有味。板栗和小葱也兴奋的很,常常插话。不由有些发怔。

    菊花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哩!

    她刚出嫁那会儿,哪天不往娘家跑?如今住在娘家,却心不在焉,老是惦记那还根本没有踪影的新房子。

    她已经无法当郑家是自己的家了。

    青木感慨万分,看看挺着大肚子的刘云岚,眼光在几个娃儿身上打转,一副安宁满足的样子。

    她,跟菊花心情是不一样的。

    忽地,她转脸瞧青木,见他正看自己,便嫣然一笑,问道:“可饿了?”

    青木失笑摇头,刚吃的饭,哪里就饿了。

    他顺着妹妹的心意,跟他们说起张家新房子的规划来。

    槐子说,新房子占地二十亩,院子很大,但是他不打算种许多果树,说把果树都种在院外。后院就种两棵香椿树,并几棵果树,其他地方全部用来种菜;其他院子则种少量枣树和梅树、桂树。

    这是把防火放在首位了。那么大地方,只种这几棵树,就算失火了,锯起来也快,也不怕火烧进来。

    菊花听了苦笑,心里想起故宫,那儿除了御花园,其他地方都是光秃秃的,没有树木,据说就是为了防火和防贼,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做的一天。

    其实,若是人家有心,再防备也没有用的,她可不想把自家弄得怪模怪样的。

    于是便对槐子说,树种太少了也是不成的,只要精心布置,往后家里也安排人值夜,未必就会重蹈覆辙。

    槐子想想那山下的溶洞,心里多了些倚仗,便笑着点头道:“依你。先从别的地方挪半大的树过去,省得栽小树苗长得太慢了,院子里好几年都是光秃秃的,不好看。”

    杨氏拍着菊花的手说道:“花儿,莫要着急。等开过年,要是天气好,就能动工盖屋了。人多,盖起来也快。槐子说后院留着种菜,等屋子盖好了,三四月的时候,不正赶上栽菜秧子么。”

    菊花抿嘴笑着点头。

    何氏听了杨氏的话,喜悦地说道:“可不是么!这砖瓦啥的都买回来了,只要天气好,就算盖得再慢,三月底也能搬进去哩。那可不是桃花谷桃花正开的时候?站在山腰往下瞧,那多好看!”

    菊花跟槐子相视一笑,对新居向往起来。

    正说着,来财和来寿带着小娃儿上门来了,这安闲温馨的气氛就被打破了。小娃儿们又去菊花舅舅家拜外太太汪氏,院子里人进出不断,屋里也喧闹起来,一直闹到子时方歇。

    第二天,早早地给外婆和二舅拜过年后,青木跟槐子就去学堂给周夫子拜年,顺便把黄豆也带了去,给新认的老师黄夫子拜年。葫芦板栗等娃儿也没闲着,满村转悠。

    这种热闹的氛围下,想沉寂也是不能的,但菊花通常都是静静地坐着,看着人欢笑,听她们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盼望这年赶紧过去。

    因此,村里种种热闹她都恍若未闻,只有一件事引起她的关注,那就是当初被那李县令带走的小燕回来了。

    正月初三,小燕和堂姐李金香一块来看菊花。

    她已经成亲了,嫁给马家的一个管事。当初的湖州巡抚马大人就是跟张杨等人交结的马亮之父,如今在大理寺任职。马家进京后,小燕夫妇留在湖州,替马家照管这边的几处产业。

    菊花看着眼前完全脱去乡野气息的美丽少妇,十分开心。小燕居然能经得住诱惑,没去给人做妾,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菊花留她们吃饭,并叫来梅子相陪。

    梅子匆匆赶来,见了小燕高兴万分,爽利笑道:“菊花,还是去我家吃吧。你娘家里人多,咱们就不要在这碍眼了。等你家屋子盖好了,你就不请我去,我也要去你家吃几顿饭的。”

    李金香和小燕都跟着附和。张家如今寄住在郑家,她们不好打扰的,况且刘云岚又挺个大肚子,今儿她娘家又来了人。

    菊花想了想,就没坚持,于是几人去了梅子家,说些未嫁时的趣事,笑声不绝,热闹了半天。

    本也叫了竹子、小秀等人,但不巧的很,她们都不在家,走亲戚去了,于是只得作罢。

    说起别后的情形,都还不错。小燕道那李县令获罪后,她心中的怨念就淡了。等到了年纪,求了马小姐,放出来配了家中的小子。后来她男人又升了管事,日子也算顺心。

    几人都夸小燕有福气……

    第五百六十四章 培养

    小燕拉着菊花的手安慰道:“菊花姐姐,你才有福气呢!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别看张家遭了灾,大福气在后头哩!我那时候被人带走了,一心想着要拼个富贵好报仇我小时候可羡慕那些富贵人家了。后来见识到了,就不羡慕他们了,觉得还是咱们乡下日子好过,所以我特地求了马小姐,帮我挑了个老实的小子嫁了。”

    菊花点头,她觉得小燕真是个聪明的。

    梅子笑嘻嘻地对小燕道:“你不用操心,菊花最是心宽的。她呀,才不会想不开哩。”

    李金香点头赞同,因说起小娃儿来,金香使劲要菊花把小葱许给她儿子,又说自己闺女也不错,梅子也吹起自己儿子闺女,几人大笑不绝,至晚方散。

    新年都是在走亲访友、来往聚会中度过的。又因为清南村多了几个大儒,先来的学子就登门拜访,连来寿也整天泡在村学堂,聆听教诲。

    因张家连房子也没有,也不怕人说,从初八开始,就将人拉了出去,规整通往桃花谷的道路,和那边的场地。

    待得天气和暖,书院和医学院都开始动工,且文人士子也陆续往下塘集涌来,清南村真是热闹哄天了。

    袁县令撒出大批差役,并令下塘集保长以及各村的村长,对进出下塘集的人进行监察,凡是来书院求学或会讲的学子书生等人,一律登记名册,走时再勾销;至于蜂拥而来的商家人众,则管理更严格了。

    清南村更是重点监管之地,李耕田在各条道口都设置了常驻门户,进来的文人均登记造册,带多少随从,还是独身一人,都记录得清楚明白,并抽调村里壮丁轮流在村中来回巡查。

    二月春风似剪刀。嫩柳吐出新绿的日子。人们对书院和医学院的期盼心情,跟纷纷往外冒头的春色一样急不可耐。

    菊花虽然心里也急迫,却不是因为这个。她期盼的是自家宅院什么时候建好,能不能在桃花谷的桃花盛开之前搬进去

    虽然她很想去工地上瞧瞧,但槐子不准,说山那边乱糟糟的。不大方便。要是她没怀孕,带她去瞧瞧也不是不成,可是有了身子,就得当心点儿。外面人多。她越发连到附近田野去逛逛和采野菜的机会也没了。

    但她也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些,家里产业多,就算她不亲自动手,也是要监管的。忙里偷闲,她还带着葫芦和板栗,将私塾给筹办了起来。

    二月中旬,私塾就开张了。收了张郑两家奴仆和雇工子弟共计一百多人入学,葫芦兄弟几个也在这边读书。

    学堂就是张家原来的粮仓。槐子让刘小四将粮食全部搬入溶洞,然后将房屋修整后作为学堂和先生的住处。

    共请了四个先生,两个秀才,两个举人,每日各自负责一个半时辰的课,这样也不耽搁他们自身的学业。

    因医学院只有秦枫张罗,青木便带着刘黑子、黑皮给秦枫帮忙,张大栓和张槐则带着王忠等人建造张宅。

    诸事繁杂。也难一一尽数,大家都忙,连杨氏、何氏和刘云岚,都各自照管着好几桩事。

    这其中,要数葫芦和板栗更比别人忙十分。他们每日只上半天课程,然后就跟着青木槐子学习管事,早晚还要习武读书,真个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也因此。两人都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各自执掌家事。

    儿子这么争气,菊花自然不遗余力地培养他们。

    这日。娘几个坐在门口桃树下说事。头顶上的树枝已经长出米粒大小的花苞,想来过些日子就能含芳吐蕊了,穿院而入的微风也很柔和,不复寒冬的刺骨。

    板栗手执鹅毛笔,在医学院的采买账簿上记录,葫芦正跟菊花汇报,青山和黄瓜旁听。

    “其实,让你们跟着管事是假,学习是真。这些事,拟定一个条规,让你爹他们看了,若无遗漏,派人去经办,你们监管验收就成。可是,如何拟条规,那里面门道可就多了。”

    板栗点头道:“娘说得对,这些事儿可不便宜哩。像这单,置办学生的床、桌椅、箱柜和被褥啥的,我问了李木匠,他给的价虽然低,可他也做不来这么些哩。去集上买,也要先定,要贵不少。被褥啥的好办一些,直接去铺子里买布家来,分给那些婆娘们做。乱起八糟的,让人头疼,我们到现在也没拟好。”

    菊花点头,细细地跟他们说道:“你们思路算对了。须知每经办一桩事,要先弄清这事牵连哪些个方面,再查清个中详情,就算不能弄通透,也要大差不差,不能一问三不知。这就是学习了。”

    她停了停,继续说道:“比如板栗刚说的,你们晓得去问木匠,又去集上打听这些家什行情,还注意到李木匠做的好、价格合适,可他短期内却无法做这么多东西,因为他还在帮咱家做家什哩。你们忙得头疼,了解了这么多东西,不就是学习了?不然,平日里谁家小娃儿会注意这些?”

    几人一想,果然如此,不禁开心地笑了。

    青山摸着脑袋乐呵呵地说道:“姐姐,原来打一张姐姐说的那种单人床要两百文。李木匠听说我们要做一百张,往后说不定还要做,他就说只收一百九十文。”

    黄瓜道:“集上要卖两百五十文哩。真黑心!”

    菊花忙摇头,对黄瓜道:“好叫你们知道,为啥这价格有差:人家在集上开铺子,不得租铺面?不得付租金?他还要专门弄个人在那照看,说不定还要请小二,这不都是钱?就算是自家的铺子,也是要算钱的。因为你若是不用这铺子,将它租出去,也能赚些租金;可是你如今自己用了,没赚到租金,不就等于付了租金么?”

    葫芦恍然大悟道:“李木匠在自己家接木工活,就省了这项开支了。”

    菊花点头道:“还有,集上的铺子大多都是不带作坊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旁的地方做好了这些东西,再运去集上,这运费也要算的。”

    板栗急忙从怀里掏出个簿子,将娘刚才说的这些记录下来。

    菊花接着又跟他们举例,若是监察房屋工程,就要注意砖瓦木料等的价格、用量。还有雇工的工钱,买宅基地的钱等等。这就难免要对盖房子进行了解了。

    见几个娃儿很畏惧的模样,菊花笑道:“其实,只要你们用心。也不甚难,最起码你们比一般人更容易弄明白。”

    她指着郑家的屋子道:“这一面墙要用多少砖,屋上要用多少根椽子和檩子,用几根大梁,用多少瓦,都是能算出来的。想想看,往日教你们的算术。这不就用上了?你去瞅瞅瓦匠师傅砌墙,先数数一小块地方用多少砖,再量出长宽,再把整面墙的长宽量出来,不就能算出这一面墙用多少砖了?”

    接着,她以郑家的墙壁为例,先把一些数据假设出来,亲自算了一遍这面墙用了多少砖给几个娃儿听,“无非就是计算三角形和正方形面积。再加加减减罢了。若是那些人骗你们,可不容易哩。”

    青山和黄瓜要差一些,葫芦和板栗因早就跟着自己爹管事,菊花一点就通。再说,这么学以致用,自是比计算那些题目更有趣、更形象生动,几个人满脸兴味,不住地问这问那。

    菊花扯了扯葫芦耳朵,笑道:“你们晓得这些就成了。莫要为这个耽误了学业。这些事都是派专人去管的。在报账验收的时候,稍留心些。就不会被人糊弄,下人也不敢小觑于你。眼下咱们还说正事。”

    她告诉葫芦和板栗,医学院不可能一下子就招来许多学生,所以,床可以交给李木匠做,让他一批批交货;至于桌椅和箱柜,只好去集上定做了,因为十里八乡的木匠都被请到清南村来了,这儿可是有三处地方在做工程呢。

    又告诉他们,涉及医学专业上的东西,莫要自作主张,要问秦大夫。

    葫芦点头让她放心,说我们就是跟着学习的,凡事都不会自作主张。

    正说着,刘云岚挺着大肚子过来,妞妞跟在身后,端了一大盘煎饺,又拿了一把筷子,让他们吃,“还有大骨头汤,熬了好长时候,吃过饺子去喝一碗。”

    她端了个凳子坐下,掏出手帕子,将黄瓜白皙面庞上的一点污渍擦去:“这是啥?咋弄到脸上来了哩?”

    黄瓜笑笑:“怕是在工地上弄的。娘,你可有啥事要交代的,我去帮你跑腿,省得你操心。”

    刘云岚爱怜地瞅着儿子,嗔怪地说道:“哪有啥事要你跑腿的,你还嫌不够累么?”

    板栗搛了个饺子,往菊花嘴里塞,菊花难却儿子盛情,张口吃下。

    吃完对葫芦笑道:“你们都要跟你娘多学学。你娘也没念过书,可行事果决,极有主张。所以两个作坊一个铺子,她都安排得极有条理。这都是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就当家理事造就的。”

    刘云岚听了很不好意思,抿嘴笑道:“瞧你说的,我要有一分本事,你可不是有十分本事了?说得我怪难为情的。”

    板栗乐呵呵地说道:“娘跟大舅母都本事。”看看葫芦,“将来我们也不会差。”

    说得众人都笑了。

    菊花这才想起,自己活了两辈子,可人家不知道哇!

    她真是很惭愧,心想自己岂止念过书,还念了十几年哩,工作后还在不停学习,这辈子又重新体味那些经史哲学,所以,这么算起来,跟刘云岚还真不能比——人家是真厉害。

    说笑几句,葫芦等人进屋去喝汤,黄瓜不想喝。

    菊花道:“那骨头汤是特地熬给你们小娃儿喝的,长个子的。如今正抽条的时候,你不喝,回头没青山他们长得壮实。”

    刘云岚也道:“油都撇去了,放了点青菜和笋干,汤清亮的很。”

    黄瓜忙起身道:“我就去喝……

    第五百六十五章 乔迁

    紧张忙碌之下,日子溜得格外快。

    三月二十日,张家新院子终于建好了。槐子安排人将早就买好的家什搬进去,各处都整理齐备了,才接老娘跟菊花过去。

    这之后,上门恭贺的亲朋好友以及村邻无数。

    但张家直等到四月二日,桃花谷桃花盛开的时候,才下帖子请人上门。热闹了两天,方才安静下来。

    因请的人复杂,既有像周夫子这样的大儒,也有袁县令和方家这样的官绅,还有贺家这样的富商,又有亲朋和村民,搁在一处太混杂了,菊花便分两拨招待,将村里人和亲朋放在第二天。

    “要想一天不得安——请客”,这话是没错的,就算把人都拉去酒楼,那也要打叠起笑脸迎客,抖擞精神周旋,更何况是把人请到家中来了。

    菊花深知这道理,因此并不追求完美,反正新家周围野意盎然,弄些农家菜肴和土产小吃,像周夫子和黄夫子等人自得其乐,并不需人毕恭毕敬地跟在身后。

    他们高居二楼阳台上,自斟自饮,极目桃园和山野,甚是惬意。

    桃花谷向阳,乃南北走向,谷东山大多是绿竹,西边大多是橡树。山谷深处,西山有一山嘴,拐弯往山谷方向伸出,形成面南背北的地势,张宅就建在这里。

    朝迎红日,暮接彩霞;面对满谷桃树,目送一弯清溪。山谷尽头一泓碧水,两边山坡竹树争辉。

    周夫子挑的地方果然好。

    虽然还是四进的宅院,却比原先橡园的宅子大多了。不仅主院园子大,各院的厢房也配置齐全,房屋多了不少。

    二进主院,正房是两层的。二楼有个四面敞开的大阳台。客人们就在这里闲坐,周围景物一览无余。

    槐子和青木虽然陪在一旁,却轻易不去打扰,这让众人尤其满意。园林楼台看多了,深处山野,别具风格。这些人竟然流连忘返起来。

    菊花见他们用过午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吩咐厨房准备烧烤用具,在山脚下摆开炭炉子。又将各样小吃都弄了些过去,然后张大栓父子便带这些人去谷中溜达。

    这安排让他们更高兴起来,在桃林中悠闲地转悠,想吃烤鱼烤肉的话就回头让下人烤两串,吃完再溜达。

    兴致上来了,红脸膛的黄老头干脆拿了把小酒壶,让殷老头(即瘦老头)拎了个竹筒。里面装的是烘焙的干泥鳅,周夫子等人或带些笋干,或拿五香黄豆,或是炒虾米等,都是清一色的竹筒装着,边走边嚼,不时还仰头喝一口酒,真真是神仙一样了。

    倒是袁县令跟在后边,束手束脚的。还不如张大栓自在,方靖宇要好些,赵耘和魏大人早不知去了哪里,余者都散落在桃林中。

    周夫子对张大栓道:“大栓,你这住处好。往后我可是要常来的。”

    张大栓很高兴,说道:“那有啥!夫子来了,去塘里捞两条鱼,杀只鸡,到菜园里扯些青菜。马上饭就上桌了。这不是便宜的很。”

    殷夫子斜眼瞅着周夫子道:“这老家伙就是会享福。”

    他们踏着青草地,踩着遍地落花。顺着那条山溪往前行。

    说是溪,其实也有丈来宽,算是小河了。水里不少鱼儿溯流而上,大家停下脚步观看,都惊奇山沟里怎会有这么多鱼。

    张槐忙上前道,前面的山塘是张家专门挖大的,放了好些鱼,连带这河里鱼也多了起来。

    张大栓问周夫子道:“要不,我拿个虾网来,现兜些鱼让他们烤了,给大伙尝尝?”

    不待周夫子回答,黄夫子急忙点头附和,另两个老头沈夫子和高夫子也赞成,还说要亲自试试。

    张槐听了,急忙转头回去叫人准备。

    这里,众人见黄豆带着红椒、紫茄、山芋,引着黄夫子的孙女黄初雨在树下乱窜,洒下一串清脆的笑声,禁不住心怀舒畅,也跟着笑起来。

    忽地红椒一把扯过初雨,惊呼道:“蛇!”

    黄豆慌忙冲过来问道:“在哪?在哪?你们走开,让我来!”

    张大栓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呵斥道:“让你来?找死哩!还不带妹妹过去。”一边往那边跑。

    众人纷纷赶过去,却见从旁边树后冲出两个少年,一个手握石块,对着草丛砸下去;另一个却弯腰疾伸手,从草中拽出一条红皮花纹长蛇,提着那蛇的尾巴就是一阵乱抖,引得周围惊叫连连。

    紫茄叫一声“大哥”,就用小手捂着嘴巴不敢吱声了;红椒和黄豆兴奋地跳起来乱嚷;至于黄初雨则吓傻了。

    只见那蛇先还倔强地翘着脑袋,身子也因为用力而扭曲,却架不住葫芦不停地抖动,渐渐地就被抖软了骨头,跟条长鞭似的笔直垂地,脑袋再也抬不起来了。

    板栗示意随后跟来的小井儿用棍子将蛇脑袋敲烂了,这才咧嘴笑道:“能炖一锅好汤哩!”

    又对红椒和黄豆道:“去那边玩。我们把这草棵子检查一遍,要是藏了蛇咬了人就不好了。”

    张大栓看着黄初雨,心有余悸地说道:“早上让人赶了一遍哩,咋还有蛇?怕是从山上才下来的。”

    红椒见初雨脸上惊惧的表情,忙安慰她道:“初雨莫怕,我板栗哥哥和葫芦表哥可厉害了。来,紫茄,我俩牵着初雨。”又对板栗叫道,“哥,咱们把这蛇烤了吃,好么?它刚吓了初雨一跳,让初雨吃它的肉。”

    初雨小姑娘看着那长蛇,怯怯地问道:“这东西能吃吗?”

    黄豆接道:“咋不能吃,跟鸡一块炖,那汤好喝的很,叫‘龙凤汤’。”

    黄老头也过来安慰孙女,闻言瞪了他一眼道:“还龙凤汤?不准乱跑了,跟着我们。不然再遇见蛇,咬你一口神仙也救不了。”

    黄豆笑嘻嘻地说道:“先生,秦伯伯就能救得了。秦伯伯可厉害了。”

    周夫子见他又要跟小弟子斗口,笑道:“好了,不要说了。板栗,把这蛇拿回去让人收拾了,咱们尝尝。”

    板栗忙答应了,和葫芦将几个小的都带了回去,省得在林子里窜,让人不放心。

    等这插曲过后,槐子带人拿了虾网来,一帮斯文人就捞起鱼来,说要亲自动手挣晚饭。

    另一边,方靖宇和贺老爷则跟着青木去山上看木耳。

    走在林中,不时能看见蘑菇,又见有媳妇背着背篓在林中穿梭,原来是在捡蘑菇,便感叹他们会利用天然条件。

    等到了一处种木耳的场地,方靖宇看着那整齐排列的断木上,一簇簇木耳长势喜人,和贺老爷看得眼睛都直了,暗想张家怕是一个春季就能把火烧的损失给补回来。

    贺老爷看着忙碌的雇工,又看看工棚,奇怪地问道:“没有房子,他们晚上不在这住?”

    青木解释说,这些人都住在林子外边。

    原来,张家和郑家吸取火灾教训,虽然木耳场子不得不设在林中,然雇工都安排住在树林边缘。

    比如,一片树林有五百亩,里面有三十个木耳场子,那就沿着外面的围墙,建三十个居处,团团将树林围住,每一处都建了哨楼,安排四人轮流值夜,守护山林。若真有不测的话,也不会像上次那样,逃不出来了。

    方靖宇笑道:“今年可要多让些木耳给我。我自己的木耳太少了,不够打发的。贺兄弟可别全占了。”

    贺老爷笑道:“方老爷这话说的,老贺哪敢跟方家争,再说也比不过方家跟郑家的交情。”

    青木跟方靖宇都笑起来。

    方靖宇看着青木,想到当年对清南村一个小小的关注,竟然获得了这样大的成就,这真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神来之笔了。

    再说菊花,在家里招待夫人们,又鼓动唇舌,为医学院筹款。

    说到这,她不由得感叹人们的功利心理:书院是朝廷大员开办的,哪怕是告老的宰辅,加上各地宿儒贤士,也由不得人不趋之若鹜,可是,医学院就差多了。

    看在秦枫的面子上,他们也肯捐钱去扩大济世堂,因为那能直接受益,但对兴建医学院却不大感兴趣,要跟张家郑家似的,拿上万的银子出来,更是不可能。

    可是,医学院也好,济世堂也好,光建房子买家什还在其次,买书、招引杏林人士、配制医学器材、购置药品等等,比书院烧钱多了。

    这些人也很给秦枫面子,也照书院那样,捐了同等的银两,甚至方家和贺家捐了三千两,所以还真不能说什么。

    菊花当然不会多嘴,就算是做善事,那也要人自愿才成。但她将周夫子写的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匾额悬挂在内堂正室上方,果然方小姐见了,开口问了起来。

    她就告诉了众人。

    大伙听说张家和郑家各拿了两万两银子给秦大夫建医学院,都惊呆了,一时间不知菊花说这事是何用意。

    这些人都是好几个心眼子,当然不会像一般人那样,觉的菊花只是无意中说起的,就算是真的无意,她们的心思也要转几转……

    第五百六十六章 田上酒家

    菊花也不故弄玄虚,对她们解释道:“我家先前遭难,我躲在地底的时候,就觉得拿着再多钱也无用。其实大伙何尝不是经常做善事的?可我想啊,平日的小善举,都比不得建医学院和书院影响来得深远。”

    她微笑道:“我是真心要替子孙积福的。刚遭了灾,又捐了这么多银子出去,家里都空了,可我心里特别踏实。我总想,上天能在我走投无路之时,给出一线生机,必是我之前积福所致。”

    众人神色变幻不定,这话不由得她们不动容,任你如何富贵,谁敢不敬神佛?

    贺夫人爽直,一拍手道:“亏得妹妹说,我真是死脑子。也不是舍不得银子,可是妹妹,这医学院有何大用处么,值得你们费这么大心思?你给姐姐说说,姐姐也好筹划筹划。”

    菊花道:“这有何难的?姐姐想,秦大夫再有本事,他一个人,究其一生,又能治多少人呢?医学院培育出更多的大夫,这些大夫往后会再收弟子,弟子再收弟子,流传下去,这份功德还得了?再者,人吃五谷杂粮,谁敢担保不生病,也许今日的善举就能在异日帮了自己也不一定。人生的际遇谁能说得清呢!”

    众人纷纷点头,她们中间,倒有一半人是因为秦大夫才来这下塘集的。

    方夫人跟方六小姐对视了一眼,微笑道:“听张夫人这么说,我可要再添些银两,这心里才得安宁。我们家老太爷还在麻烦秦大夫给调养呢!”

    贺夫人也笑吟吟地附和。

    菊花见余者神色尴尬。就道:“我总觉得,凡事尽一份心意就好,也不必攀比。人拜菩萨不是常说么,‘心诚则灵’。钱多钱少都是一份心,不然就失了真。”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觉得很合心意。神情也放松不少,遂欢笑着讨论起这事来,又纷纷承诺要捐的银两,问交给谁。

    菊花道:“当然是给秦大夫了。我们虽然跟着帮了些忙,却是不插手这医学院和济世堂的事务的,这医学院也跟张家郑家无干,不然成个什么了。”

    众人听了暗自钦佩。

    因说起医学院和书院。菊花和方六小姐就谈论起来。

    “要说这医学院跟书院有异曲同工之妙:医学院建成,多培育出几个像秦大夫和云大夫那样的医道高手,能解世人身体病痛;书院就更高一层了,所谓‘上医医国’,若能培育出济世栋梁。//自是国家之幸……”

    听着这话,这帮夫人忽然觉得自己高尚起来,也加入讨论,说话声音响脆,自觉从来花钱都没这么舒心过,不自觉地在心中把那捐款的数目都增加了。

    再听菊花说,秦枫也要跟书院似的,把捐款人名字刻在医学院门口,就更加高兴了。暗自决定,回家要好好劝家里男人,多捐些银两。秦大夫的人品她们都是信得过的。

    说笑间,倒有好几家人打听小葱、板栗等娃儿的情况,方夫人也很关注。

    菊花明知她们心思,都含糊过去了。

    贺夫人却只有惋惜的:谁让她只有一个嫡子呢。还那么大了,若说让张家的闺女嫁给贺家庶子,那她可没这个念头,觉得这是对张家的不尊重,她也不敢提议把庶女嫁过来。

    菊花见达成目的,便岔开话题,引她们去吃烧烤。为了避开男人,只能在后院烤了,也算气氛热烈。

    等下人送进不少鲜鱼,说是周夫子他们网的,个个都说要尝尝,倒好似大儒们捞的鱼,味儿也是不同的。

    直到日暮之时,来客方散,宾主尽欢,菊花也十分满意。

    第二日,请的是亲朋和邻里,菊花就更随心了,气氛也更热烈。梅子等人带着娃儿过来疯了一天,走的时候说,她舍不得走哩。

    菊花笑着让她往后闲了就过来。

    过后,菊花就全力完善起新居来,又因书院也建了个大概,往这里来的文人士子不断增多,一日,菊花跟嫂子闲谈,忽地动念,便又捣腾了一桩生意。

    两人商议了一番,再跟青木槐子一说,都觉得可行。

    青木和槐子当即让人将郑家最早买的挨着镜湖的十亩良田整理出来,建了个农家庄院,名为“田上酒家”。

    这些田当初菊花出嫁时,青木和菊花各分了五亩,因此这酒家也是两家各占一半的份子。

    因房子建得及其朴素,都是寻常农家样式,青木和槐子抽调了足够的人手,日夜开工,仅半月就建成了。

    眼睁睁地瞅着田野间竖起这么一座庄院,把清南村的人瞧得目瞪口呆,不知张家又要折腾啥事。

    待得庄院大门上高高挑起“田上酒家”的幌子,众人方才明白张家是要开酒馆了。

    周夫子闻听此事,微皱眉头。因书院内部也设了厨房,专供学子们用餐,张家在此开设酒家,赚书生们的钱,实为不智。

    但他自来旷达,从不以己意强示于人,再一想张郑两家的品性和行事风格,决定开张之日先去看看再说,若有不妥,再教导青木和槐子不迟。

    赶在书院建成之前,四月二十五日,田上酒家开张了。

    张郑两家发出消息:这一日,所有书院的文人士子均可在庄院免费用餐,也欢迎大家对酒家提意见,若是所提意见合理,主家一定改进。

    这一下,来的人可就多了。不过,并非是来捧场的,都是存心来找茬的。他们也跟周夫子一样,觉得张家在此开酒馆实在有辱斯文。

    田上酒家名符其实,建在田野间,又挨着镜湖。

    镜湖如今可美了:湖边垂柳遍布,树下野菊丛生;湖中小荷才露尖尖角;四围田野辽阔。野鸟盘旋,村郭隐隐;西北青山绵延,隐露杜鹃似火。

    唯一令人扫兴的是橡园旧址,尚是一片焦黑。

    今日酒家开张。槐子和青木都在门口迎客,刘小四作为酒家掌柜,也站在一旁。连葫芦、板栗等小娃儿也过来了。

    步入庄园,除了青砖小瓦的两进房屋外,绕房四周全部是敞开的凉棚,只以半人高的竹篱笆围绕,棚顶亦是盖的小瓦。

    这些凉棚被间隔开来,分东南西北四处,各有门户出入。

    棚内甚大。安置了许多简单的桌子,有圆有方,有竹制的,也有木质的;桌四周配上木墩子,上面都刨得精光溜滑。周身却还保留着树皮,很是简朴自然。

    书生们也不进去,就在凉棚内傲然入座,三个一桌,五个搭伴,带着挑剔的眼光扫视那满脸含笑的伙计们,吩咐上菜——不是让来白吃么,那就上菜吧!

    伙计们立时动了起来,奔赴各桌。先恭敬地递上一本菜单,请他们点菜,然后有人上茶,有人端小吃。

    一位身穿银灰锦袍的十七八岁少年见张槐引着周夫子等人也进来了,故意问道:“贵东家发出消息,道酒家开张。各样菜式均免费食用,此话当真?”

    正好青麦负责这一桌,忙点头笑道:“没错,是这样。”

    那少年以指弹了弹手中菜单,问道:“这些菜都任意点否?”

    青麦含笑道:“都是任意点的。不过有两个要求——”

    众人一听,心道,来了,就知道没好事,商人逐利,不知这张家是想他们留下笔墨还是要怎样?

    就听黄麦道:“一来哩:不管点了什么,都得吃完。也就是说,请各位老爷吃多少点多少,莫点了一大堆,吃不完浪费了。各位都是满腹学问的才子,都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诗,咱们农家人种庄稼可不容易哩。”

    这话听得众人极为郁闷:哪有请客限定人吃东西的?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人家可没说不让吃,只要你吃的下,就只管点。可是他们很想各样菜都尝尝,该如何做?

    “二来哩:我们东家开了这间酒家,虽说也是为了赚钱,但也怕犯了书院的忌讳。因此麻烦各位老爷帮着瞧瞧,有啥地方不合理的,只管提出来。只要说得在理,咱们立马就改。所以请各位老爷仔细瞧瞧这菜单定价。”

    众人微觉诧异:这张家还真好胆,敢这样任人置评?

    但人家既这么说了,大家就低头翻看起来,顺便点菜。

    这一看,就傻眼了!

    菜单是这样分列的:

    半文钱菜式有(为方便计算,需点双数。各菜名随季节变化,什么季节吃什么蔬菜。):素炒莴笋、素炒莴笋叶、素炒小白菜、素炒韭菜、素炒茼蒿、素炒苋菜、素炒山芋叶、素炒南瓜苗……足有两页;

    一文钱菜式有:五香笋干、卤笋、腌菜炒鲜笋、五香黄豆、五香小鱼干、五香花生、韭菜炒蘑菇、凉拌蘑菇、青椒炒篙瓜、香辣鸡脚、香辣鸡翅、香辣鸭脖、香辣鸭脚、香辣鸡肫鸭肫、猪骨汤……足有三页;

    两文钱菜式有:半个咸鸭蛋、韭菜煎鸡蛋、木耳炒肉片、红烧草鱼、红烧鲢鱼、爆炒鸡杂(辣和不辣两种)、腌菜烧大肠、腌菜烧猪肚、腌菜烧猪蹄……也有两页;

    三文钱菜式有:红烧沙葫芦(或小麻鱼儿)、荷叶鸡、荷叶鸭、荷叶兔、卤猪耳、干煸泥鳅、五香田螺……还有两页;

    四文钱菜式有:红烧肉、肉焖干笋、肉焖干菜、红烧鲤鱼、红烧鲫鱼、酱爆黄鳝、木耳炒猪肝、山菇炖老鸡汤、老鸭汤……又是两页;

    五文钱菜式……依旧两页;

    再往后翻,是米饭和点心:玉米面的果子饼一文钱一个,六个五文钱;白面馒头两文钱一个,白米饭三文钱一碗,香酱薄煎饼……

    再往后翻——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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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六十七章 最贵五文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提啥意见?

    最贵的菜五文钱,这是……这是……

    张家想干嘛?笼络天下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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