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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颜倾城第26部分阅读

      丑颜倾城 作者:肉书屋

    丑颜倾城第26部分阅读

    阮心颜执意要如此做,那么后果就由她来承担。婉儿亦起身,看着他的背影道:“郡主把选秀一职交给五王爷全权处理,王爷若有任何问题,不妨前去克王府问问,随便转告一下五王爷,莫要辜负了郡主对王爷的信任。”

    秦或脚步一滞,却未回头,只是淡淡的回声道:“那就请婉儿姑娘转告郡主,明日的选秀,还请郡主移驾,亲自主导。”

    “奴婢一定转告,奴婢恭送王爷,外面天寒地冻,雪舞风虐的,王爷慢走!”婉儿福身道。

    秦或心里冷冷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

    寒风呼啸而过,拂过脸颊有如刀割,漫天雪花飘在山川、树木、房屋上,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一望无际皆是万里粉妆玉砌的世界。

    落光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也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

    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在漫天的雪花中,美的惊心动魄。

    幕容府后花园的凉亭里,静伫着一抹白色的人影,有如石像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似是在看着雪花出神。

    “小姐。”

    银杏眼眶含泪的看着前面静站在那儿的小姐,心里为小姐心疼着,天妒红颜,小姐本该是被疼着,宠着的,可是为何小姐的命这样苦?

    慕容雪回过头,看着银杏,绝美的脸上苍白而憔悴,恍惚一笑:“明天就要入宫了,或许这样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可是小姐……”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她当然知道小姐心里深爱着大皇子,不,现在说来,应该是或王爷。

    “如果这是他要的,我自然为他做到。”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懂得了自己的命运。

    “可是皇上还……那么小,又怎么能给小姐幸辐?”银杏为她不平。

    “幸辐……”幕容雪低低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眼中有着苦涩,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幸福了。

    “小姐,奴婢听说林家小姐和吕家小姐也都选入了,听说这是皇上的帝师要求的,那个女人太可恶了。”

    “住嘴,银杏。”慕容雪喝斥道。

    “奴婢知错。”银杏委屈的低下头,心里却为小姐的遭遇恨透了那个自己不肯进宫却要小姐进宫的女人。

    “银杏,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跟着我进宫,凡事谨言,宫中不比府里。”皇宫是人吃人的地狱,而掌控这地狱的人正是阮心颜,她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

    凤鸣宫内殿,炉火通红,驱散了寒气。

    阮心颜以手托腮,斜侧的姿态,几缕纤发垂在雪颊,那道疤痕若隐若现,无形中增添几份邪气,一身华丽尊贵的宫装,虽不是皇后的凤装,但她身上所穿所饰胜过凤装。

    沉静的目光扫过跪立在场中央的数十名女子,个个千娇百媚。

    分成三队,为首的正是朝堂之上几大势力的嫡亲血脉,其中不乏她欣赏的双妙双绝。

    这次,她给她们一个战场,谁胜谁败,她拭目以待!

    “皇上驾到!”通传声由远而近。

    殿上的人都转过身子,面朝外殿,恭敬行礼:“参见皇上。”

    秦不值走进内殿,带来一股凛冽的寒气,注视了一眼场中跪立的众人后,大步走上软榻上的人,语气柔和:“颜儿姐姐。”

    “参见皇上。”婉儿、明月等人恭敬行礼。

    秦不值摆手:“平身!”

    “皇上,请坐。”阮心颜坐起身子,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婉儿上前一步,扫了一眼场中跪着的众人,正待出声,外面再度传来了通传声:“或王爷到!”

    “觉王爷到!”

    “克王爷到!”

    婉儿看向阮心颜,得到指示后,退后一步,静默不语。

    阮心颜嘴角微微一扬,端起一旁的茶,闲适的品着。

    三王进来,带着外面的寒气,再度驱散了不少室内的暖气,阮心颜放下杯子,抱起了暖炉,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冷。

    “参见皇上!”三人皆行礼。

    “今日帝师为朕选秀女,几位王爷不宣而来,所为何事?”秦不值面无表情的出声。

    秦或眉角轻佻,看着阮心颜,冷冷一笑:“皇上年幼,不懂事理,难道帝师也年幼,不懂事理吗?”

    “或王何出此言?”秦不值生出薄怒。

    “皇上当真目无先皇,目无人伦常纲?天下人皆知慕容雪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而今却被列为选秀,皇上是在掴本王的脸,还是在掴皇上自己的脸?”秦或怒言道。

    听着他的怒言,原本埋头敛目的慕容雪震惊的抬头,怔怔的看着全身散发怒意的男人,心,猛然一跳,他?是为她吗?

    秦不值脸上有些挂不住,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阮心颜:“五王爷,你意下如何?帝师可是把选秀一事全权交给你打理。”

    被点名的秦克眯眼扫了一眼静坐在那儿,似是看好戏的阮心颜,把责任推托的一干二净:“回皇上,虽然选秀一事是由臣负责,但今日上殿的秀女皆是帝师所授意。”

    阮心颜嘴角微微一弯,并不急着为自己狡辩。

    秦不值心里飞速的运转着,好半响后,才有了主意,清了清嗓子,他语气稍厉,询问道:“颜儿姐姐,五王爷所说的是真的吗?”

    阮心颜点了点头:“是真的,这些人是本宫属意的人选,怎么?有问题吗?”

    她如此坦白,反倒让人一愣。

    秦或眼中有着阴霾,语气咄咄逼人:“强娶几位王兄未过门的王嫂,郡主不怕天下人指责?难道皇上也不怕吗?”

    阮心颜轻笑:“这么说来,或王爷是打定主意要娶慕容姑娘了?”

    “父皇虽已逝,但阜国朝纲还在,本王如果任由皇上纳她为妃,那本王岂非无能之人?”

    慕容家的财力,他岂会让其落入秦不值的手中?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要借此机会让林吕两家温乱,只有温乱了,才会有机会,阮心颜不可能永远只手遮天!

    “三王爷也要娶吕姑娘为王妃?”阮心颜抬眸,问向不曾开口的秦觉。

    秦觉心头疑云顿起,阮心颜究竟打的什么算计?为何态度如此诡私难测?

    他倚重的是林家,如果一旦菱儿嫁给秦克,那么林家,他还敢全心全意的信任吗?

    这些问题他能想到,秦克自然也明白,吕家更不用说了。

    “五王爷也要娶林姑娘为妃?”

    秦克不留痕迹的皱眉,真要娶了林菱儿,对他而言,并不是好事,林家与吕家一直界线分明,势力分明,如果一旦两家姻,不仅不能达到联线的效果,反而绝对会造成内讧,而且两大家族绝对会混乱四起。

    两人的沉默无疑是打了秦或一把掌,让他沉下脸:“本王都不知道原来三王弟和五王弟是如此大方之人,连自己的王妃都可以拱手相让。”

    秦觉目光一暗:“大王兄误会了,父皇虽指婚,但并未过门,而且从头自始父皇都未尝问过我们等的意见,今日恰逢皇上选秀,本王前来就是想要亲口问吕姑娘一个问题。”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秦觉回转身,看向跪在前排左边的吕曼华,认真的问道:“不知吕姑娘是遵嘱先皇遣愿,还是遵从新帝旨意,不知吕姑娘意愿如何?”

    这话问的很有技巧,不拿他和秦不值来比,而是拿先皇皇权和新帝皇权来比。

    既顾及到了自己的脸面,又顾及到了对方的脸面。

    秦克心里暗赞,三皇兄这个弯转的好,他之所以顺从阮心颜的心意,把这些名单呈上,自然也是考虑到了三皇兄顾虑的一层。

    父皇的指婚,对他和三皇兄来说,是个难题。

    娶,那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

    所以,当阮心颜把她们宣诏上殿,暗示选她们入宫的意思后,他就顺手推舟,秦不值还小,就算把她们送入皇宫,两三年之内,秦不值还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而两三年,对他来说,却是极大的机会,可以改变很多事,例如皇帝!

    010

    这些人心里转的,阮心颜心里当然清楚,注视着吕曼华,淡然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已逝,如今是皇上的天下,不知道吕姑娘能否有当年吕淑妃之忠心,尽心尽力服侍皇上?”

    被点名指姓的吕曼华不得不抬头。

    阮心颜眉梢微动,近看吕曼华,小小年纪,面容上有着不知所措,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却毫无惊惧,纯真与媚骨交融,眼波流转间,已经窥得出那一丝媚态,相较于吕淑妃,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再过个三四年,秦不值有能力品女人的话,不知对这媚骨天成却又有几分头脑的女子,是否还有能力把持得住?

    不过,这些后果就不是她所考虑的问题了。

    吕曼华轻咬红嫩的粉唇,低下头喃喃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上是万民之君,臣女能够服侍皇上,是臣女的福份。”

    秦觉睨了一眼秦克,沉静的面孔波澜不惊,对这结果似乎早有预料,或者说这是他和秦克共同的选择,牺牲一个女人,保全两大家族,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的。

    更何况,也许阮心颜这样做,对他们来说反而还有一条生路。

    只要在秦不值成年前,把天翻正过来,自然不会有损失。

    秦或暗中咬牙,阮心颜难怪敢有恃无恐,她分明是吃定了秦觉、秦克两人。

    阮心颜眼角余光扫过殿上的慕容雪,心里无声一叹,罢了,她就发次善心,给慕容雪一次机会。

    “慕容姑娘,或王爷执意娶你为王妃,你是否也与王爷心意相同?”

    对于慕容雪与秦或之间的关系,莫诀也早就有调查,其实说起来,同齐名,但她对林菱儿印象好过慕容雪。

    林菱儿看似认命,可是却和婉儿一样锋芒不外露,知局势,懂进退,以家族为己任,她知道自己的路怎么走,更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所以,她全心全意的配合着。

    反观慕容雪,清傲的容颜下是一颗自卑、消极的心。

    她怨这世界对她的不公平,却忘了,命运也与自己有关,端看她是否努力与否?

    而她不曾努力,却一味的随波逐流,当然任人捏圆搓扁。

    秦或媚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讶色,阮心颜这是何意?

    对于阮心颜的突兀问话,秦不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为何如此问?她不会忘了慕容家的财力对他来言是一笔不小的助力吧?

    慕容雪惊讶的抬头,直视着坐在凤榻上的人,在看着她清灵剔透的眸瞳中那丝鼓励后。

    心,突然有些颤抖了。

    她为什么要帮她?她的命运不是早就掌控在他们这些人手里?

    心里纵使有疑惑,但她也知道,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她终生都会后悔。

    不管阮心颜是为了什么原因在最后关头把她推了出去,这份情,她会记得。

    她不是林菱儿,更不是吕曼华,身后没有三王和五王,甚至是整个家族在背后支撑着。

    更何况她早非完璧之身,甚至连心都不属于自己。

    纵使入宫后,她能荣华富贵,也是悲哀的。

    “皇上的荣宠,臣女感恩戴德,但……臣女倾心或王,望皇上成全。”当话真的说出口,她深舒一口气,原来讲出心理话,也并不是难事!

    秦或心里难掩震惊的瞪着跪在一旁,抬头直视着他的女人,眉头悄然蹙起,神情不明。

    秦不值皱眉的扫了一眼身边的阮心颜,他不明白她为何会做出如此突然的决定,不过,既然她如此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颜儿姐姐说呢?”

    阮心颜淡淡一笑:“或王为了慕容姑娘不惜公然顶撞皇上,雷霆大怒,想必对慕容姑娘一往情深,而慕容姑娘既然对或王亦是有心,皇上又何必被或王扣上一个强抢强纳王嫂为妃的名声。”

    秦不值点头,表示赞同:“或王和慕容姑娘郎情妾意,朕也欣慰,责令三日后大婚。”

    突如其来的锋回路转,让在场人都各有所思,秦或更是有片刻的呆滞,不过好在他反应很快,即刻回神上前谢恩。

    “谢皇上成全,臣女感恩戴德。”

    慕容雪清冷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颀长绝色身影,感激的目光落在阮心颜身上。

    这如何不让她意外,她以为自己将会踏入人间炼狱,却没想到……

    尽管他对她无心无情,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但只要光明正大的在他身边,哪怕这一生,老死在他的后府中的角落里,也好过踏入皇宫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幕容雪还不算太愚蠢,阮心颜心想。

    秦或留意到了阮心颜慢慢上扬的眉梢,目光立时阴暗下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菱儿不留痕迹的留意着每个人的反应,最后定在了阮心颜身上,唇畔勾起一抹温淡和熙的笑容,她突然有些期待了。

    对阮心颜,她心里欣赏之余甚至是有些敬佩的,但是,她和她却注定只能成为敌人了。

    她的人生早在她出生之时,就被赋与了使命。

    一国之母,表哥的贤内助。

    自她懂事以来,她就明白了自己未来的人生是走哪一条路。

    这么多年来,帮助表哥登上大位是她以及整个林家的重任,事关林家家族两百八十七条人命,也事关林家荣兴。

    所以,表哥不能输,她也不能输。

    而现在,挡在她前面的最难、最重的那层阻力就是她,阮心颜。

    当今皇上的皇位,完全是她在背后支掌着,如果没有了她,秦不值的精神支柱就会崩塌,而其他各方势力也将不会再有任何的忌惮了。

    只要有阮心颜在,哪怕她不封后,无权无势,光凭她浩国尊贵的郡主和皇上的发妻之地位,就足以令她翻云覆雨。

    这些日子的审视和揣测,她接下来的,也该要启程了。

    ……

    自从德帝颁布诏书,昭告天下,他将会在年后册立两妃这一消息后,舆论一片哗然,以苍都为据点,辐射整个阜国飘洋过诲,传到全天下。

    因为德帝将要纳的两妃,正是先皇曾经指给三王、五王两人未过门的王妃,林家小姐和吕家小姐!

    按理而言,此两女名义上,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皇上的王嫂了,可是如今,却眨眼间,将要变成皇妃。

    弟娶兄妻,挑战人伦常纲,自然引起世人强烈的不满。

    而首当其冲的人正是那个曾经名闻天下的名字,阮心颜。

    皇上年幼,天下皆知,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会是皇上错。

    有心,无心,阜国百姓都把矛头指向了阮心颜。

    民间更是有人义愤填膺,探讨出其三宗罪。

    一罪:女人之身,却逆伦成为皇上的帝师。

    二罪:分明是丑颜,却嫌弃德帝年幼,不登后位,无视自己发妻之身份。

    三罪:身为帝师,身为正妻,却胡作非为,教导皇上强娶兄长未过门的妻子为妃。

    三大罪,在民间广泛流传,一些文人书生,更是摇头晃脑,大呼阜国出祸女,一些地方保守官员,边关驻守士兵,甚至被有心人煽动的联名上书,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能立林吕两位小姐为妃,而且要废帝师。

    ……

    肆虐了数日的大雪纷飞天气终于渐渐放晴,雪虽然停了,但气候依旧冷的让人嗦嗦发抖。

    阮心颜披着一件精致的披风,披风外面是上等的月色天蚕冰布,金丝线描绘着金灿灿的梅朵。

    奢华,糜丽,精致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纤手上套着白狐皮缝制而成的手套,再捧着个精巧的暖炉,从室内走了出来,如果不是慕容雪执意要见她,她还真是不想挪窝起床。

    大厅里,慕容雪一看见她,立时上前盈盈一拜:“臣妾特地前来,多谢帝师成全。”

    “或王妃不必多礼,请坐!”前天才大婚,不顾这天寒地冻的气候,亲自上门道谢,她也算得上是诚意十足。

    慕容雪起身,在一旁坐下。

    阮心颜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方收回:“明月,为或王妃取一个暖炉。”美丽倾城的面容不若寻常新娘子那样的娇艳绚烂,反而依然带着苍白憔悴。

    从男人的角度来讲,秦或并非良人,虽不若坊间传闻的那样性喜女色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但对于女人却极度轻视和不屑。

    女人爱上这样的男人,后果会很惨!

    不过,这是慕容雪心甘情愿选择的路,无论痛苦,幸福都是她必须要承受的。

    明月得令后,很快的就退了出去,不多久,就抱了个精致华丽的暖炉前来,恭敬的呈上:“或王妃,请!”

    慕容雪受宠若惊的接过明月递过来的暖炉:“谢谢。”

    阮心颜不再出声,慕容雪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大厅里一度无声,气氛和外面的气候一样,有些冷凝。

    “臣妾听闻郡主畏寒,家父曾有偶得一张白狐皮……”

    她后面的话在看到阮心颜手里套着的白狐手套和她身上披着的那件露出里面洁白的白毛后,突然噤声。

    白狐毛珍贵,不只是它的毛洁白如雪,温暖怡人,柔软舒适,而是在于白狐拥有灵性,向来难以捕捉,一张白狐皮,万金难求。

    可是阮心颜身上这件披风里面是洁白如雪的白毛,动物的毛发能白到如此净透,唯有白狐了,要想制成这样一件披风,那得多少张白狐皮?

    慕容家也算是家大业大,也只能是在披风上用白狐滚边,或是对襟缝制,这样就算是得尽恩宠了。

    她手上有一张白狐皮,是她及笄那年,父亲送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用,今天本想答谢她的恩情奉上,哪知道……

    慕容雪脸色有些涨红,心里埋怨自己,刚才第一眼为何没有注意到阮心颜身上的披风里面是全是珍贵的白狐毛。

    站在她身后的贴身丫环银杏原本低头捧着珍贵的白狐皮,一直没听到小姐后面的话,不由得有些好奇的抬眸偷窥了一眼,双眼圆瞪,难怪小姐难堪,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们这张白狐皮恐怕还不够这位浩国郡主做一双手套了。

    主仆两尴尬的一时下不了台。

    阮心颜看了一眼一旁的明月,示意她去接过这份谢礼,事到如今,这份礼物,如果她不接下,恐怕慕容雪将会无地自容了,她是个清高的人。

    明月微笑着福身。

    银杏连忙回神,把手中的礼盒呈了上去。

    “谢谢。”阮心颜礼貌的道谢。

    “不……不用客气,臣妾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也该回府了,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慕容雪尴尬的起身,落荒而逃。

    这是她第一次欲与人亲近,却落得如此尴尬地界,这种结果是她所不曾预料到的。这也更让她明白,她可以感激她,但不适宜靠近她,靠近她,会让她无地自容。

    走出帝师府,慕容雪抬头看了一眼那沉静淡然的三个大字,美眸中有些黯然。

    “小姐?”银杏不解的看着盯着牌匾出神的小姐。

    慕容雪收回目光,苦涩道:“走吧!”

    饶是被冠以绝、妙之称又如何?上天给了她绝世的美貌,却没有给她幸福。她曾经以为,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人生永远不会掌控在自己手里,可是为何?上天让她遇上了阮心颜。

    同为女子,阮心颜活的恣意、肆意,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

    浑然天成的气势,举手投足的高贵,一言一语间的狂妄……都让她羡慕,妒嫉!

    慕容雪走后,阮心颜回到房间,在软椅上坐了下来,淡声道:“婉儿怎么看?”她终日窝在这里,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有人,终于开始与她对上了。

    婉儿沉吟半响,才缓缓道:“很显然,有人在刻意的中伤、恶化郡主在阜国的存在地位。”

    阮心颜清幽深邃的眸瞳忽尔掠过一抹笑意,兴味的出声道:“这人倒也是个聪明的人,如果我志在阜国扎根,这招对我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冲击。”

    “但主子志不在此,对方这样做,反而对主子有利。”婉儿隐含笑意的接过话。

    “祸女……婉儿,本郡主可有当祸水的潜质?”没想到意然把祸水这个名号扣在她的身上,这对她来说,还真是新鲜。

    婉儿轻咳一声,无比认真的回答道:“婉儿不以为然。”

    “哦?”阮心颜挑眉询问。

    “在婉儿心里,主子不是祸女。”而是魔女。

    阮心颜沉默片刻后,嫣然一笑,清风明月,白雪红炉,笑的慑人心魂。

    婉儿深呼吸,才能从她给予的魔障中回神。

    “说的也是,祸女这词用在我头上,对我来说,是贬低了,我倒情愿有人把我当成魔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是,没想到一语成箴,她,有一天真的成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魔!

    011

    五谷皆熟为有年也。

    年关将至,也预示着百姓今年一年的辛劳,放下养家糊口的重担,专心操办着年事,该要操办的都要操办,一样不能少,那些平常舍不得买的,吃的,用的,穿的在年关时节,全部都奢侈一回,就算数量不多,但每样都会备上一点。

    这样,明年才有新的收成,才有新的希望。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格外的冷,寒气入骨,但因为年关的来临,一些往常很少上街的老百姓也全都聚集在大街上备着家里需要的年货。

    大街上各铺各店自然门庭若市,吆喝声、叫卖声丝毫不惧寒冷的气候。

    街道上百姓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就连平常很少抛头露面的妇人、孩童,在这几天,也穿着粗布麻棉衣裙赶集。

    正因为这份热闹,连带着让京城一些王公贵族、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家的美妇、小姐、婢女、侍从也都争相出现在大街上。

    丝绸锦衣玉服,琳琅满目的玉器,稀奇古怪的古玩,文人书生的字画……各式店铺应有尽有。

    流动的小贩摊位上的糖葫芦、烧饼、小面人在各种各样的叫卖声相互应和,汇集成繁华似锦。

    宽阔的主大街上,两旁耸立的酒栈茶楼,人满为患。

    人多,自然是非多,流言更多,在如此热闹的气氛里,关于皇上纳妃一事谣言也愈传愈烈,传到最后,阮心颜祸女晋级成妖女之名,妇孺皆知。

    人人都在等着朝廷会给百姓一个什么样的回应!

    “臣恳请皇上废帝师之名。”

    金碧辉煌的大殿正在早朝,站列在场的人众官员因为震惊和意外个个呆若木鸡。

    事实上,不只是他们呆住了,就连镇定过人的三王也都怔住了,更别提秦不值了。

    秦不值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幻想,但这不是幻想,是真的。

    俊俏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秦不值冷声道:“李相爷,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心里的震骇,只有他自己知道,废帝师?任何人上奏,他都不会如此震惊,民间很多居心不良的人在那儿叫着喊着,要他收回纳妃成命、废除帝师,但今天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自他登基以来,一直都沉默内敛的李相爷,这意味着什么?他明白,在场的人都明白。

    李相爷是两朝元老,拥皇派以他为首,在朝中的力量不可或缺。

    他能如此顺利的登基为帝,除了她,最大的功臣就是四皇兄安王。

    因为有了四皇兄的支持,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李相爷是全然的支持他的。

    但现在,李相爷为什么和她过不去?

    李相爷抬起头,直视着坐在帝位的秦不值,心里无声一叹,他沉默了这么久,是在观察,也是在迟疑。

    今天他之所以出言,这也意味着他承认皇上这个帝王。

    身为一国之相,自当对皇上尽忠、尽贤、尽诚、尽谋。

    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必须要发挥他这个一国之相的职责,扶持皇上收服皇权。

    比起三王,皇上身边首先该要除掉的人就是被封为帝师的阮心颜,但她身后是一个浩国,自然不能明面上得罪,但削除她的权力誓在必行,他之所以最终选择支持皇上,也是看中了皇上内心深处的那股强烈的求生渴望。

    “老臣不否认帝师的能力和才华,老臣也相信她能教导皇上很多事,但越是如此,皇上就更为废其帝师之名。”他说的很坦白。

    三王心里震荡,紧锁眉头。

    秦不值眯眼,李相爷今日态度,对他来说是朝堂上有了自己的力量,这股力量不属于她,不属于三王,只属于他这个皇帝。

    这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利益,但他一开口就是废帝师,这让他很是为难,虽然……他知道李相爷言之有理!

    “相爷捉出废帝师,依据何在?”

    李相爷目光一凝:“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民间已有对皇上不利传闻,日集月累,对皇上实属不益。”

    “后宫无主,何以掌妃嫔,郡主身尊躯贵,且是皇上正妻之身,入主后宫,掌管后宫乃是本份,这样一来,对浩国也是尊重,她是皇上正妻,而对皇上,则能堵天下悠悠之口。”

    秦不值双眼一亮:“相爷的意思是废帝师之名,立其为后?”

    这正是他做梦都想要做的事情,奈何她不同意,而权力在她手中,他当初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立她为帝师。

    而今天……他心头狂喜,李相爷开口,当真是喜从天降。

    想到这里,秦不值恨不得飞奔下殿,亲自搀扶起李相爷,但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得克制。

    握起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努力了好久,他才沉声道:“相爷之表,不无道理。”

    秦或狭长的细目轻轻一挑,冷芒乍现。

    秦觉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神情不明。

    秦克不留痕迹的皱眉,态度深晦诡异。

    “既然皇上认同,老臣恳请皇上,先立后,再纳妃。”

    林、吕两家皆同意将女儿送入后宫,意欲为何,人人心知肚明,阮心颜想置身事外,坐收渔人之利,他不得不承认她这招确实是狠,而且毒,完全不把阜国朝臣子民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他就让她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秦不值心情飞扬,但想起她的怒气,他冷静下来,沉思了很久,双眼厉光一闪,郑重出声:“好,那立后之事就交由相爷一手操办。”

    有了李相爷支持,这朝堂上所有的势力,他会慢慢的收拾干净,而他想要与三王斗,最先要压制的人是她。

    想要永远的留她在自己身边,首先就要折其羽翼。

    只要待他铲平三王,收服边关大军、整顿阜国后,他会让她成会天下最尊荣的皇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李相爷满意的抚着胡须,看向秦不值的眼中有着赞赏,他相信,只要皇上想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会懂得如何做。

    虽说他的皇位是阮心颜在背后为其抢来,但能让阮心颜早早就如此提防,皇上自然有过人之处。

    只要阮心颜不在暗中操纵,皇上平定三王,收服皇权,并非不可能。

    他是阜国的臣民,自然忠于阜国,为公,为私,他都必须要出手对付阮心颜了。

    ……

    一下早朝,李相爷就带着大批的禁军、仪仗队和凤辇还有圣旨招摇过市,让热闹的大街人群慌忙散开,让出一条宽广的道路出来,任由肃默的禁军、华丽的凤辇浩浩荡荡的仪仗队通过。

    对眼前状况惊骇的摸不着头脑的人群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但看这仗式就知道一定是大事。”

    “那是……凤辇?”

    “凤辇?难不成皇上要立后?可是没听说过啊?”

    “是啊,只听说皇上年关要纳妃。”

    ……

    听着街道两旁拥挤的人群发生的声音,坐在轿中的李相爷微微一笑,出声道:“忠公公。”立在轿旁的小忠子连忙侧耳上前:“相爷有何事吩咐?”

    “你快马加鞭,赶回宫中,让皇上即刻下诏书,把立后一事昭告天下。”

    阮心颜如果真对阜国有目的,自然就不会和皇上撕破脸皮,这后位,她坐定了,由她来对上林、吕两家,是再适合不过了。

    小忠子点点头,说真的他还真是不想面对令全身汗毛都战栗的王妃,现在不用去见她,他巴不得呢!

    “是,奴才这就回宫前去禀报皇上。”

    曾经的安王府,今日的帝师府。

    站在台阶之下,看着‘帝师府’三个大字,李相爷抚须深思。

    阮心颜能够让安儿出手帮助秦不值,就是皇上也得到了安儿的肯定,能力非凡是肯定,这近几个月来,他冷眼旁观着朝堂上的暗流汹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清雅又不失华丽的大厅,阮心颜坐在首位,看着手托圣旨走进来的李相爷,泰然自若,悠然而坐,神态一派的宁静平和,不惊不喜,不急不燥。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心颜唇边掠起一丝似笑非笑,秦不值真是胆大包天了。

    一旁的明月惊愕,婉儿皱眉,四姝散发怒气。

    李相爷直起身,打开圣旨宣读……汇集成一句话,那就是废她帝师之名,封她为后,而且是立刻就接进凤鸣宫。

    说好听点,是来‘迎’,但背后则是赤一裸一裸的威胁。

    老实说,她还真是有些欣赏这些人的‘敢’了。

    “娘娘请接诏书和凤印。”李相爷双手拱托道。

    目光扫过李相爷,她微微一笑:“李相爷如此为本宫费心,本宫该要如何感激李相爷呢?”

    云淡风轻的语气隐含的煞气让李相爷心里一颤,很快就回道:“娘娘折煞老臣了,身为臣子,自当为君尽忠。”

    他也迟疑过,以她的能力,他如此做,自然成为她欲除去的首要目标了。

    阮心颜点点头:“尽忠好啊,本宫最欣赏尽忠的人,李相爷如此尽忠,想必他日定然得到名相之名,定然会流芳千古。”

    “能蒙娘娘如此称赞,是老臣的福份。”对于她话里的隐暗,他只能若无其事的回应。

    “娘娘,凤辇已经在外等候,请娘娘移驾。”新任禁军统领孙荛上前一步恭敬的抱拳行礼提醒道。

    婉儿拿出披风出来,阮心颜瞥了一眼,起身让婉儿为她披上披风,淡然道:“婉儿、莫诀随我进宫,其余的人留下来收拾,在天黑之前,把我要用的东西,搬进凤鸣宫。”

    “是。”有艳等人随同明月清风都应道。

    婉儿看着面色平和淡然的主子,心里轻轻一叹,不只是这位李相爷,涉及到的人都会很惨,她仿佛看见似佛尊一样祥和平静的主子头顶上正坐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012

    御书房。

    秦不值静静的蜷缩在华丽的椅子里面,一直以来,只要他惶恐不安的时候,他就会用如此的姿势和方式来安慰自己。

    从下早朝后,他就一直以这样的姿势坐着,无法集中心思去看台面上的奏章,满脑子只想着自己这一步究竟有没有做错?

    错与没错两个意识在他脑子里面仿佛是两个人一样不停的交战对话着,让他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心里最真的声音。

    “皇上?”小忠小心翼翼的出声。

    李相爷已经把王妃,嗯,皇后娘娘接进宫了,皇上不亲自前去凤鸣宫吗?

    跟在皇上身边,也非一日两日了,皇上这样的神情,说明皇上心情很不好,这些年来,他也只是在皇上身上看到了几次而已。

    “出去,朕想一个人。”

    他暂时还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冷漠,他怕自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理智崩溃。

    干涸压抑的嗓音传入小忠耳中,让他心里一酸,心有些拧紧,这么多年来,只有他才最清楚皇上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痛。

    如今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尊贵无比,风光无限,可是也只有他知道,自登基以来,皇上没有一个晚上可以安然入睡,夜里都总是喊着皇后的名字一身汗湿的惊醒。

    他只是个奴才,不知道皇上和皇后之间到底有什么牵连?但……皇上身边太多太多的敌人,人人都想着他死,皇后不但不帮皇上,反而帮三位王爷,这一点,他在皇上有时候的神情里,也能明白一些。

    “是,奴才告退!”小忠压下喉头,转身轻盈的退了出去。

    秦不值茫然的抬起头,环视着四周这华贵宏伟的大殿,可是,他的心却是那样的空虚。

    无声苦笑,这才只是个开始,他就如此难受,那以后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走了第一步,就一定会有第二步,第三步……到最后,他和她走到什么地步?他心里很清楚。

    因为他不能乖了,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她不想封后,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当他的皇后。

    他再如何的乖驯,再如何的听话,也终会失去她。

    所以,他情愿赌一次,因为他贪心了,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他不能任由自己的人生被她和三王死死的掌控在手里。

    颜儿姐姐,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当你的敌人。

    但如果当你的敌人,能让你正眼看我,能有留下你的机会,我将不惜……

    ……

    在禁军的协助下,明月等人的效率也极为的神速,夜幕代替白昼时,阮心颜需要的东西都移到了凤鸣宫。

    整个皇宫在改朝换代新帝登基时,都彻底的翻新了一次。

    凤鸣宫里里外外更是烯然一新!

    阮心颜斜倚在大正外殿的软榻上,淡漠的扫了一眼跪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声的数十名太监宫女。

    清泠的目光随意的瞥了一眼一旁肃默而立的禁军,微微一笑:“都起身吧。”

    李老头纵横官场数十年,倒也没让她看轻,既然她的买卖人情他不要,路,他也选择好了,后果如何,他就该要承担。

    “谢皇后娘娘!”

    跪在最前方的一名宫女和太监听到这道赦免的声音后,最先抬起了头,她们是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和太监总管。

    但是……

    “莫诀,这些人全都交给你了。”不听话的,不必要的,要杀要剐,就看莫诀的心情了,这些她无心理会。

    “奴才遵旨。”

    莫诀出列,今日的莫诀穿上了深蓝色的太监宫服,一身的行头也是标准的太监装扮,只不过他身上的衣质布料皆是主子上等的丝锦。

    清秀的面孔,书生般斯文内敛的气质,让底下一群太监宫女眼中都浮出惊艳之色。

    阮心颜挥挥手,一群人皆必恭必敬的退了出去。

    她起身走到窗棂前,注视着窗外悠然一笑:“明月,你带着有艳、有柔前去视察皇宫。”

    明月恭敬的福身:“是。”

    跟在身边的日子也不浅了,自然非常明白主子口中的视察是什么?

    婉儿顺着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眸子微闪,这片平静宁和的皇宫将不复平静宁和了。

    “主子打算如何做?”皇上的心思既然已经开始动了,那接下来自然会有后续的动作出来。

    阮心颜清幽的眸瞳随着婉儿的问话而渐渐深不见底,让人不敢直视。

    回眸看向婉儿,眉梢一挑,她轻描淡写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执行。”

    婉儿能力如何,实践很重要,知己知彼,才能一溃击之,她还不至于会把即将到来的‘客人’们的智商看的太低。

    丑颜倾城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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