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倾城乱 完结第36部分阅读
楚宫倾城乱 完结 作者:肉书屋
楚宫倾城乱 完结第36部分阅读
海量纷纷笑赞道。
欧阳箬定了定神,拾阶而上。早有宫女先上一步,恭敬地为她打起帘子。
她清丽无双的面上含一丝笑,缓步进来笑道:“妾身看见众贵客兴致不浅,特来凑凑热闹。”满亭中人见她都是一愣,人皆看呆了去。
欧阳箬施施然,择了个位置就坐了下去。她环顾一周,又看见一熟悉的面孔,不由笑了笑。她的笑若寒梅迎风,说不出的清冷动人。
那人哈哈一笑:“原来是梅花仙子来了,这回我们也不用赏什么劳什子梅花了,赏娘娘便好了。”他年少轻狂,说的话更是含了轻佻,可惜他身量还未长足,故作风流只嫌火候不够。
欧阳箬接过宫女给她的酒杯,举杯笑道:“还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尊姓大名,席间见过几次,都不曾有机会讨教。妾身就看小公子凤目龙姿,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见识,以后定是人中之龙,怜花之君子也。”
她一席话四两拨千斤,说得众人微笑频频。那人也不恼,一抱拳:“在下姓秦名鸣。陋名就怕污了娘娘的清听。”
欧阳箬微微一笑,那杯酒举到唇边一笑:“曾有闻古人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想必公子的双亲定是希望公子将来的成就一鸣惊人。在妾身看来,小公子此名甚好。”
说罢一杯饮尽。亮杯底于众人,这时候众人这才和缓了席上的气氛,嬉笑如前。
欧阳箬还待叫宫女斟酒,忽然斜里插来一只手将她的酒樽夺去,那手修长,若白玉之色,欧阳箬心头一跳,看向来人。
那人眉眼风|流,俊颜含着动人心魄的魅惑。
他,分明就是查三少。
欧阳箬只做不认识他道:“这位想必就是我们秦国的特使查公子了。”
查三少目光流连在她面上一会,才微微一笑道:“是,下官为皇上亲封的迎宾特使。”说罢举杯转头对众人道:“反了反了,本特使难道是虚名的么?酒都满上满上。今日可是要不醉无归的。”
众人这才纷纷举杯,欧阳箬手中无杯,见他就着她喝过的酒樽仰头饮下,不由心头微恼,却碍于众人不得不按耐了下来。
他也不客气,坐在她身边空位之上,高谈阔论,言辞丰富,听得众人若痴若醉,欧阳箬本来是来招呼客人的,如今他弄这么一出,反而倒落了清闲。
她跟着应和几句,便起身离席。秦鸣见她离开也悄悄溜了,尾随她而去。
欧阳箬在花间缓缓而走,那绿梅清香沁心,十分淡雅,她一时兴起,择了一枝簪在发间,渐渐往林间走去。
这梅林甚大,欧阳箬还记得那梅林深处还有一座亭子可供歇息,便放任了心神,一路欣赏而去。
“姐姐……”身后传来秦鸣的呼声。欧阳箬住了足,见他行走间大步阔行,笑道:“秦公子不去吟酒作诗,却跟过来做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 梅间策(二)
秦鸣一笑,还带稚气的面上镶嵌着的一双鹰目只对她悄悄眨了眨,欧阳箬会意,便叫宫女后退几步,与他一起往凉亭走去。
秦鸣见她神色自若,头上簪的那枝绿梅更是衬得她发乌如云,整个人淡雅若仙。他小小年纪还只略略懂男女情事,见她姿容绝美,心里便觉得她亲近几分。
“姐姐,你那日没事吧?我听得那夜宫人杖毙了好几个呢。”他随手摘了一朵梅花放在鼻间闻闻嗅嗅,似真的在赏花一般,欧阳箬却见他眼睛乱转,知道他只不过装的而已。
“没事,好在你机灵,跑得快,不然背了个黑锅,害人害己。”欧阳箬淡淡道,最后一个词却是切着牙齿说出。
秦鸣缩了缩脑袋,委屈地道:“我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你?我只不过厌烦了那些歌舞,装醉出来,没想到便被人骗了。你也得庆幸啊,万一他们弄来的真的是一个喝醉的人,到时候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办?”
欧阳箬听了惊出一身冷汗,若那日弄来的不是他,而是任何一个喝醉酒的陌生人,她真的便是大大不妙了。事后她有问德轩,这才发现这计划当真是严密,原来德轩为什么听得别人说欧阳箬要那件披风,便急急去。原来是两个宫人故意走到他跟前自顾自说欧阳箬命她们二人去取披风,又说皇上要与欧阳箬到“甘露殿”歇息,等等要起驾了,二人又不知“花延宫”如何走云云。
两个宫人说话间似无意才撞见他,德轩听了心中自然着急,他怕的是欧阳箬寒夜出去,身无披风挡风,自然着急去取了。
不过这幕后之人此次心也太急了,手上的爪牙才刚刚伸出,便被欧阳箬的“苦肉计”砍得精光,还大大伤了她的元气。那人是谁,如今不言自喻。
欧阳箬想定只觉得自己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她朝他淡笑:“如此说来,还真要谢谢你了。”
秦鸣笑了笑,有些得意,忽然又叹道:“不过也没什么好谢的,只不过自保而已,在秦国那么多人要害我,没想到在楚国也有人要害我。啊,不,顺带害我……”
欧阳箬与他坐上凉亭,里面琴棋一应俱全,想来是安排酒宴的宫人为怕有客人到此小憩特意备下地的。
欧阳箬见他一身少年稚气未脱,却又一身清贵,忽然笑道:“原来在你国中也有不少人要害你啊。说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鸣却不答,只笑道:“佛曰:不可说。”
他不说,欧阳箬也不再问,转头看过,只见那瑶琴品质上乘,一时技痒,便坐过去,手上轻捻慢弹,琴声丁冬,似白雪落梅,听着让人心静气凝。
秦鸣听了一阵,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这可比那些人吟诗作对好多了。我最不耐烦听那些。”
欧阳箬笑道:“怕是你学业不精对不上来,便觉得无趣罢了。”
秦鸣略略尴尬一会,忽然哈哈一笑,豪气又生:“男子汉大丈夫,当学万人敌,学那些风花雪月做什么,平白浪费了好时光。我要学便是学那平天下之策。哼哼……”
欧阳箬抿嘴一笑,手指轻转,忽然铿锵之声大作,似四面埋伏,千军待发,气势凛然。秦鸣只听得一段,便呆了。
过了一会才道:“姐姐能弹出这等音色,定是心中有大沟壑,小弟我心中有不少疑惑想请姐姐帮忙解答。”
欧阳箬停了手中的琴,笑道:“你又有什么疑难,你不是在学万人敌么,这等小疑惑自然不在话下。”
秦鸣嘿嘿一笑,拉了她的袖子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帮帮忙吧。就看在那夜我也算帮了你可好?”
欧阳箬见他满面是笑,似真的是她的弟弟,只得笑道:“好拉,你说吧。我且帮你参详参详。”
秦鸣大喜,整了整思绪道:“话说,有位大财主留下了好多财产,他子女众多,却偏偏挑了个最小的儿子当家主事,这小儿子虽然年轻却有大志向,心中想定要将父亲的家产好好经营。没想到,他父亲还有好几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比那小儿子大上许多,他们虽然明着不敢反对,却常常暗地里结党,可恨那小儿子还小,他的兄长又十分狡猾,做的十分巧妙。姐姐你说如何破了他们的结盟?”
欧阳箬微微一笑:“你只须将其中一人表面上多多笼络,许以金银钱帛,即使他不肯与你同心,其他几人便会生疑,人一但有疑心,他们的结盟自然就破了。”
秦鸣又问道:“如何可知他们有夺主位之心?”
欧阳箬笑道:“家主之位本来便是能者居之,若是那小儿子不争气,与其日防夜防,不如自己内外兼修,便不惧了。”
秦鸣闻言似茅塞顿开,哈哈一笑道:“姐姐果然厉害,可为女中巾帼。比我这等男子还厉害许多。”
欧阳箬正欲谦让,他忽然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姐姐可有妹妹?”
欧阳箬见他问得奇怪,只得道:“没有。我父亲只我一个独女。”
秦鸣大感惋惜:“唉,要是姐姐有妹妹,我定当娶了过去,回到秦国好好帮我打理家产。”
欧阳箬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他惋惜了一阵,忽然又问道:“那姐姐可有女儿,芳龄几何?”
欧阳箬倒是愣了一会,才低声道:“有一个,今年许这般大了。”她伸手虚比了一下,说完又独自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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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冰冰的名次又上来了,可是好紧张啊,真怕这个月拼不上去。么么!
第二百零六章 梅间策(三)
她说的是自己的女儿凌玉,想念入了骨,便只剩怔怔。
秦鸣却不觉,高兴道:“那便好,以后等你女儿大了,我娶她当妻子,可好?”
欧阳箬回过神来,见秦鸣一脸期待,再看看他的身量,不忍心打击他,只道:“怕是高攀不上。”
秦鸣慌忙摇手:“若姐姐的女儿长得如姐姐一般,那我就高兴了,怎么能说是高攀?”
欧阳箬满腹的思绪被他这么一搅,一时还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只道:“就怕年岁不合。”她说的是他与她的女儿年岁差得多了。
秦鸣不服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哼,我今年已经一十二了,不小了。”
欧阳箬闻言诧异道:“什么!才一十二?!”她以为他已经十六七了。想着额头不由渗下冷汗。
她再仔细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身高是比普通少年高多了,可是嗓音还未有大变化。唉……这孩子未免长得太快了。
秦鸣见她打量着自己,少年心性顿起,只拉着她的袖子摇晃道:“怎么样,怎么样……嫁给了我吧。”
话还未说完,那帘子猛的一掀,一道人影蹿了进来,揪了秦鸣的手,怒道:“不得无礼!”
两人俱是一愣,却见是那席上的查三少,他一张俊颜已然憋的通红,那目光更是凶恶,他指了欧阳箬对秦鸣道:“秦公子,这位乃是我楚国的娘娘,怎么能任你出言侮辱?还望你自重。”
秦鸣本是与欧阳箬玩笑,见他突然闯进来,断章取义,便十分不悦怒道:“哼,我与姐姐自说着话,你来胡说什么!”说着冷哼两声,便出了亭子。
欧阳箬见他面色陀红似饮了不少酒,命宫女端来解酒的甜汤,看着他喝了几口才肃然道:“查特使误会了,那位秦公子不过是与妾身玩笑说要娶妾身膝下的女儿罢了。”
宫中最不缺流言,若这误会传了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查三少见她面色郑重,知道自己错了,怔了一会才道:“是,是下官误会了。”想了一会才低声道:“那夜是我对不起……你今日肯见我,我心里很高兴。”
他眼中含情脉脉,直盯在欧阳箬面上。
欧阳箬只觉得他目光放肆,十分无礼,正想呵斥,忽然又听得查三少低声道:“我父亲兄长都叫我去考功名,你觉得如何?”
欧阳箬别了头去,只冷冷道:“大丈夫一生自然是要做名垂青史的人。你父亲兄长说的自然没错。”
查三少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呢?”
欧阳箬正被问得心烦,正欲拂袖而去,却见他眼中深情一片,席间他的才华她也见了,有三分轻狂,却有七分的真才实料。那份才情竟有三分像赵清翎。
她心念电转,忽然和缓了面色问道:“你既无功名,怎么能做了这迎宾特使?”
查三少见她面色和缓,心中狂喜连忙道:“是我央着父亲向皇上举荐的。父亲知道我有这等心思也十分赞同。”
欧阳箬又问道:“那你的令尊是……”
“查国公。你应该听过。”查三少一张俊颜上难得的老实。
“哦……”欧阳箬顿时了然。怪不得楚霍天会破例,查国公开口,这三分薄面自然要给的,再说查三少,人品风|流,说到底,那迎宾特使不过就是陪吃陪喝而已。由他担当,自然也是十分合适的。
查姓是楚国的第三大姓,其中又一查国公这一族为尊……欧阳箬不敢再细想,心头一个念头逼得她冷汗淋漓。
“那……你以后前途自然也是无量了。”欧阳箬面色越发温柔,只笑着对他道。
“这个……也许吧。只不过我还未找到自己步入仕途的目的。换句话说,我并不喜欢出将入相,倒是父亲逼我逼得紧……”他不由对她说出了心中所想。
亭中无外人。欧阳箬端坐琴台前,他坐在下首。他略略抬头便能看得见她那张绝美出尘的面庞。
心中只盼能与她多说一句便是好的。
欧阳箬秀眉微颦,半晌才道:“目的?大约身居高位便是能荣华富贵,或是济世安民,有展雄图伟略,若查公子觉得这两个都不是的话,那或许是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吧。”
她心中所想便是自己处境,不由说了出来。手中轻捻琴弦,琴声丁冬,淡淡的,含了一丝愁绪。
查三少听着她犹如仙乐的声音,又听得她琴中的忧思,心魂都似飞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眉头怎么含了这么多的愁,抹也抹不掉。
她最后一句话似伴着琴声回荡在他脑中“……或许是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吧……”
是,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似抓住黎明第一道微弱的光,那么明亮,那么一闪既过。可是却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是啊,他现在终于有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了,即使她已经身为帝王妃子,即使她已经身为母亲。可是,他爱她。无关身份,无关其他一切。
在那夜风雪中,她的容颜似刀一般刻在了他的心中,割断了他以往所有的轻狂。
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
即使是错,他也要固执地走下去。
他奔腾的思绪随着欧阳箬的渐低的琴声渐渐回转。
“娘娘,下官告辞了,相信下官再次见到娘娘,定是玉带缠身,头戴纱帽。娘娘,到时候,娘娘有何吩咐,下官定万死不辞!”他似诅咒一般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出了亭子。
欧阳箬幽幽一叹:“那本宫便拭目以待,查公子保重!”她的话轻轻落下,随着琴声最后悄然无影踪。
第二百零七章 春情薄(一)
林氏的肚子越来越大,再过半月便要临盆了,她倒是紧张了,日日叫人去请欧阳箬过去说话。
欧阳箬无法,只得多陪陪她。
林氏摸了自己的肚子歉然道:“实在是麻烦欧阳妹妹了,我就怕一时间肚子痛了,找不到个主心骨。”
欧阳箬倒也理解,想当年她怀着凌玉到最后也是十分担心,患得患失。还好她怀着凌玉之时胎位正,也没受多少罪就生了下来。
再看看林氏的娇弱的身体,还不知道她这一胎能否平安呢。
对于女人,产子便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欧阳箬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心中暗自同情她。
楚霍天来到了“云香殿”欧阳箬便劝他多去看望林氏,临产在即,最好他去关心下,安安林氏的心。
楚霍天听了也点头,于是便经常抽空过去看她,林氏这才少了惶恐之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半个月很快便过了,整个楚宫却依然风平浪静,那些秦国的使者临走之时,还送了欧阳箬一些秦国的特产,其中有个匣子,用蜡封了口起来。欧阳箬打开一看,是一方小书信。
欧阳箬看了静静一笑,这才烧了。里面是秦鸣的生辰八字,原来他贼心不死,竟然还真的想求亲。
欧阳箬自然不会留着这烫手的事物,一烧了之。
再过了几天,一日傍晚,林氏又派宫女来请欧阳箬。欧阳箬只觉得奇怪,那宫女也不说什么事。欧阳箬只得换了件厚衣裳,扶了德轩过去。
才到了林氏的“浣碧宫”内殿,就见林氏挺着个大肚子坐在殿上主位出神。
欧阳箬走近了她也未觉,欧阳箬拍了拍她,她这才似醒悟过来,连忙起身道:“欧阳妹妹可过来了。”说着就拉了她进内室。
欧阳箬被她搞得一头雾水,忙问道:“林姐姐怎么了?”
她在内室的美人塌上躺下,才有些吃力地笑道:“好象肚子里有动静了。”她似故做轻松,欧阳箬有些吃惊,捏了她的手,才发现她手中早已冷汗淋漓。
“林姐姐觉得怎么样?还不赶紧命人叫太医来看看。”她说着就要去外边喊宫人。林氏拉了她的手,却道:“没事,就是有点微微地痛,一阵一阵的,也不厉害。所以我才没叫太医来。”
她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有些犹豫。
欧阳箬有些着急,即使有顾忌也得赶紧准备下,哪里能再拖呢。
想着她连忙叫来林氏的宫女,忙把生产要用的事物收拾下,又命人去报了皇后娘娘请个旨意去请了秦御医进宫来。
一行人先到了“浣碧宫”的侧殿暖阁住了下。欧阳箬看看暖阁子里一应物品都俱全,心里不由放下几分。再看看那产褥底下铺了几层厚厚的草,那草听说是经过宫人用药水洗了几遍,又晒了十几次,摸上去,绵软异常,透着股药香味。
欧阳箬又命德轩去将自己宫中的宫女太监无事的都叫了过来,搭把手,命她们即刻起一刻不停地烧热水,再裁些干净的白布,一方方用热水烫了送上阁子来。
暖阁里炉火甚旺,整个阁子里温暖如春,欧阳箬说话做事都轻声细语,面上镇定,看得林氏也放松几分。
过了小半个时辰,皇后匆匆而来,却只在暖阁子外边问了问情况,欧阳箬细细禀告了,这才领着赶来的秦御医进了暖阁。
秦御医仔细诊了脉,点头道:“是时候了,这时候多休息,切勿太紧张,多吃些东西,保存体力。下官去开些催生的药,早点生比较好些,这天气冷,拖太久对母子都不好。”
欧阳箬听了,连忙又命宫人端来晚膳一口一口喂着她吃下去。
林氏虽吃不下,但是却也无法,只得一口口吃了。药熬来了,欧阳箬叫秦御医看了,这才让林氏喝了。
到了半夜,林氏腹中大痛,见红了,却不见破水。只在那边挣扎呼痛。欧阳箬只急得浑身冒汗,一边的产婆拿了把剪刀过来,欧阳箬看着那明晃晃的剪刀口,又惊又怒道:“你做什么!”
那产婆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娘娘放心,奴婢是想让昭仪娘娘早点破水,这一刻不破水,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其他几位产婆亦是点头,纷纷称是。欧阳箬略略犹豫,一转头见林氏满面惊慌,一双眼中满是哀求之色,想来她也是极怕这剪刀的。
欧阳箬心乱如麻,见那产婆又要上前,猛的喝道:“退下!你们的手怎可碰了龙胎?万一有什么过失,你们担待得起么?都先退下去再端盆热水来。”
她说完,不客气地将那几位产婆都轰下了楼,人是走了,可是她又急得没有办法,只得叫下边候着的宛蕙请了秦御医上来。
那林氏的产褥外是隔了一道屏风的,秦御医站在屏风外,听了欧阳箬的描述,才皱眉道:“那是腹中的胎衣未破的缘故,所以迟迟生不下来。”
欧阳箬一听,冷汗就下来了,对林氏对视一眼,林氏的眼中满是绝望,欧阳箬连忙问:“那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用剪刀?”说到剪刀二字,她自己都有些颤抖,林氏捏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不用。剪刀是民间俗妇无知才用的,很容易划伤孩子,其实只要用手便可破了那胎衣。”秦御医细细想了下才说。
欧阳箬只觉得心这才松了下来。林氏也感激地冲她笑了笑,笑意还未完全,又一阵疼痛袭来,她不由地弓起了身子。
欧阳箬被她这一来弄得方寸全无,只得连忙问道:“快快,秦御医你赶紧来看看。”
秦御医此时却在帘外不进,只得急急道:“娘娘,下官实在进不得,男女有别……要不,下官教娘娘怎么做,娘娘帮宛昭仪破了胎衣,只要破了胎医,宛昭仪很快就生了。”
他此言一出,欧阳箬惊得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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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春情薄(二)
“我?秦御医,你怎么开这等玩笑?”欧阳箬只觉得冷汗淋漓,这时手上一紧,却是林氏忍痛拉着她的手:“妹妹……你就听秦御医的话,快快……我实在是痛……”
她的汗一点一滴地滴在欧阳箬手上。欧阳箬左右为难。底下的产婆似要上来,被宛蕙拦了下来,正在那边急急地说着话。
欧阳箬看看已经疼得弓起身的林氏,又看看屏风外边的秦智,银牙暗咬,只得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对秦智道:“秦御医,你说吧,我照做就是。”
秦智见她答应忙细细与她说了,欧阳箬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随着他的指示照做。不一会,只听得“哗”一声,那羊水汩汩而出。
林氏只觉得紧绷的肚子一松,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她大叫一声,拽紧了床边的绳子。
欧阳箬见羊水破了,连忙奔出去,叫上产婆,这才满面是汗地坐在一边。剩下的,不是她能做的了。
秦智抬头朝她一笑,也不住的擦拭着自己额头的汗,那笑意中竟有着赞许。
过了小半个时辰,产婆惊呼道:“出来了,是个皇子啊。”接着便是响亮的啼哭。
欧阳箬心神一松,这才觉得浑身酸痛。产婆收拾一下,抱来孩子。欧阳箬接过,只见一个浑身通红的婴孩闭目在襁褓之中。
欧阳箬心中百味陈杂,走到林氏床前轻声道:“林姐姐,你看,是个皇子呢。”
林氏神智依然清醒,方才的剧痛仿佛已经烟销云散了,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笑问:“欧阳妹妹,你看看是像谁多一点。”
欧阳箬仔细打量了下,才道:“鼻子眼睛像皇上,嘴巴像林姐姐。”林氏听了十分高兴,忙说道:“去,抱给皇上看看。”
欧阳箬应了,抱下楼,叫林氏的贴身宫女上去伺候。
才一打开门,就见得檐下立着楚霍天,他正抬头看着细如柳絮的雪,旁边站着皇后。他们二人见欧阳箬出来,都直愣愣地看着她怀中的襁褓。
欧阳箬忙上前拜下:“启禀皇上,皇后,宛昭仪诞下皇子,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此乃我大楚之福啊。”
楚霍天接过,僵硬的身躯带着犹豫与小心,他看了欧阳箬一眼,才仔细看着怀中的婴孩,一股久违的陌生悸动在胸腔里跳动。
他在门外默默守了半夜,等着他开朝以来第一个皇子的降生,如今终于盼到了。
“好好,宛昭仪产子有功,即日起封为宛妃,哈哈……”楚霍天终于开怀一笑,旁边的皇后也应和着恭祝,一院子的宫人内侍也连忙跪下磕头祝祷。
皆大欢喜。
欧阳箬撑着疲倦的身子,只含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着面前的楚霍天,他的怀中是他的骨血呢,一点一点,最后再长成与他相似的男子,这真是太奇妙的事情。
众人欢喜,她见安排妥当,便由宛蕙扶了慢慢回了“云香宫”。
天色已然微微欲明,天上还飘着细小的雪花。她不做一声,只默默走着。宛蕙见她神色倦倦,埋怨道:“娘娘怎么就走了呢。皇上还不知道娘娘出了多少力呢。依奴婢看,以后娘娘别去管那个宛昭仪,啊不,是宛妃了。她如今可算是熬出头了……”
欧阳箬看了看天,东方微白,天已要亮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雪衣淡淡道:“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姑姑觉得我会做哪样?算了,我已经为她出了太多的风头了,以后我们小心点便是了。”
说罢自回了宫不提。
……
林氏因产子而封妃,一时间又成了楚宫中人人谈论的对象,甚至比欧阳箬得宠更让人又嫉又羡。
即使再受宠,膝下没有子息那叫做虚的,像浮光掠影一般,转瞬就没了,可有了孩子,特别是皇子便不一样了,那可是保了一世的荣华富贵。
林氏月子期间,许多宫都派人送来贺礼,还好楚国有规矩,产妇月子房中血光盛,所以都不敢进去打扰,不然林氏这月子期间估计烦都被烦死了。
欧阳箬也封了一份厚礼遣人送了过去。鸣莺看了不解道:“娘娘送这么重的礼做什么?平日娘娘不是与宛妃交好么?送得少也不打紧的。”
欧阳箬笑道:“正是此时才要送份大的,平日交好是交好,可这该给的时候也要给在人前,莫让人笑了本宫吝啬。”
鸣莺似懂非懂,捧了礼物叫了几个小丫头跟着过去了。
宛蕙见天色已是黄昏,命人摆上药膳,对欧阳箬低声道:“娘娘多吃点吧。也早日生个龙子。”
欧阳箬点点头,看着一桌子的菜色,慢慢吃着。随口问道:“皇后那边怎么样?”她用膳之时不喜旁人在场,故一般只有宛蕙在一边伺候。
“皇后那边倒没什么,奴婢打听了,皇后还赏了不少东西,又张罗了几个学士渊博的学士为这刚出生的皇子取名字呢。皇上对她此举还颇为赞许呢。”宛蕙答道。
欧阳箬细细思量了下:“那宛妃那边可有派人去看着?”
宛蕙又道:“有,就上次那个丫头,她如今做了宛妃的房内伺候宫女,奴婢看她还是挺上心的。都说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欧阳箬停了手中的象牙箸,细细想了想,忽然笑道:“如今这可让我看不清楚了。皇后没动静,那柳国夫人如何?以她的性子自然也是按兵不动了。”
两边的人都静观其变,那林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命。就这样在风波中央,巍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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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的投花呀!冰冰一天三更呀……只不过都是放在晚上……
第二百零九章 春情薄(三)
可是这样平衡的局势谁会先打破呢?真是值得期待。欧阳箬挑着碟中的青菜,嘴角含了一丝冷笑。
皇后用此举来讨好楚霍天,想挽回上个月在“德坤宫”在他心中留下的恶感,柳国夫人自然更是不敢在众人瞩目这来之不易的皇子之时,贸然下手。
可是,这楚宫……欧阳箬细嚼慢咽,咽下口中最后一口汤……若无了争斗,便不是后宫了。
果然,林氏之子满月之后,楚霍天为她开了一席满月宴。楚宫上下都齐聚一堂,为新皇子庆贺。
满殿的歌舞,欢声笑语。不少嫔妃都身着喜庆之色的宫装,拿了大大小小的金琐玉牌送给了林氏。欧阳箬也送上一套金镯外加一副长命牌。
她细眼瞧去,林氏丰腴不少,满面幸福的笑,身边||乳|母手中抱的是二皇子。皇后见酒过三巡,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册金面薄册,对楚霍天笑道:“皇上该给二皇子取个好名字了,这名字啊,不能马虎,关系这着孩子以后的一生富贵呢。”
楚霍天接过一看,只见里面写了有二三十个之多,他看得眼花缭乱,只笑道:“让宛妃看看,看她中意哪个便是哪个吧。”说着叫内侍将册子呈给她。
林氏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接过。大楚国的皇子都是由皇帝亲点的,如今竟能让她这做母妃的来取,她实在是战战兢兢。
欧阳箬见楚霍天面上神色,心里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虽然这面上看去是楚霍天给了林氏于无比荣耀,可实际上,欧阳箬明白,在他心里这孩子他还是不够重视。
林氏看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抬头见楚霍天面上渐渐不耐,忙硬着头皮点了一个道:“皇上,臣妾就选这个‘涵真’,请皇上定夺。”
楚霍天细细想了,点点头淡淡道:“不错,‘返璞归真’,希望他日后活得真真切切,坦坦荡荡。”
说完命一旁司记记下,又加了一道圣旨诏告天下。
众人又是一齐声道贺。欧阳箬盯着柳国夫人的面上,果然见她眼中妒色一闪而过,不过只有片刻便又是笑意盈盈。
皇后倒是十分得体端庄,未露一丝情绪,似乎她便是那胸襟开阔母仪天下之人。
一顿满月宴倒吃得众人滋味千百。
楚霍天后宫诞下二皇子,过了不到十日,便有臣子上疏直道,皇上应早日立储,又暗指了先帝,也就是楚霍天的皇兄不早日立储而闹得后宫不宁。
彼时,欧阳箬正被楚霍天召去伺候笔墨,她正素手捏了一方砚台正细细磨着墨,忽然听得楚霍天咒骂一声,将一道奏折摔在地上,地面光滑,直滑到殿门才停了下来。
“真是岂有此理,朕春秋正盛,哪要这样急不可耐的立储?!这一群迂腐的老夫子!分明是想先看准风向好去结党营私!”楚霍天心情差得只差要骂娘了,接着又挑了几本,果然还是一般内容,又一一摔到了地上。
摔一本骂几声。
欧阳箬见他面色不善,想要去拣,楚霍天却道:“放着,朕叫那些臣工来朕面前看看自己写了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欧阳箬见他面色铁青,忙道:“皇上息怒,这些臣子只是尽自己的本份罢了。想为楚国江山找个继承之人罢了。”
楚霍天怒道:“你别替他们说话了,早立储君有什么好的?才两个皇子,一个资质愚钝,顽劣不堪,一个尚在襁褓之中,是龙是虫都看不出来,万一立了个昏君,朕打下的大好河山岂不被他们给败光了?”
只这一句,欧阳箬便知道了柳国夫人的大皇子是彻底没戏了。
她默默不语,楚霍天回过神来,见她低头,以为是自己吓了她,便和缓了声音道:“去偏殿歇息吧,朕不是凶你。唉……”
欧阳箬含笑上前,为他捏了捏肩膀笑道:“臣妾知道。不过皇上也要息怒。做臣子的自然要从做臣子的方面考虑,皇上看的是天下,他们的眼界肯定不如皇上看得深远。”
楚霍天拍了拍她的手,搂过她叹道:“箬儿,为朕生个孩子吧。她们生的孩子朕都不喜欢。”
欧阳箬身上微微一震,半晌才道:“皇上怎么可以这般说呢,都是皇上的骨血呢。”
楚霍天一叹,示意她入偏殿,接着便叫李靖才将地上的奏折上的官员一一叫来。
欧阳箬被楚霍天那句惊得半日回不了神,只想起了许多,甚至还想到那个夭折未成型的孩子。
他说过:“箬儿,若孩子是男的,本侯便教他骑马射剑,文治武功样样俱全,若是女儿,更好,与你一样美丽贤惠。哈哈……”
他爽朗的笑声还尤在耳边,那时候他还是个权倾天下的楚定候,一步一步,血雨腥风中,他们一一走过。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似过了几年那样漫长。他光洁的眼角因忧思,渐渐有了碎纹。
他又说过“……或许,朕爱上了你呢……”他说这话之时,笑意淡淡,含了自嘲,似讽刺自己竟会有爱。
记忆中的泪光一一闪过。殿外传来他的训斥声,他身着玄青色龙袍,那挺拔的身躯,凛然的气势似乎变了许多,又似没有变。
欧阳箬靠在殿门边,静静地看着他,头一次,眼中的泪并不因为委屈悲痛,而是这一生,能碰上这样的男子而感到幸福。
他说,“箬儿,你为朕生个孩子吧……”带着恳求与爱怜。她的心就这样为他温柔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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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厚着脸皮要花花……
第二百一十章 立储风(一)
楚霍天的一番苦心总归是落了空,第一拨大臣们上疏请求立储,被他龙颜大怒按了下来。可是渐渐的,在整个朝堂之中似有了一股暗流在暗自涌动,立储的传言在群臣里私下传开了。
若是一人两人也就罢了,可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悄悄地推波助澜。
楚霍天这才正视起来,到底是谁在暗中买通官员呢?
……
欧阳箬正倚在“云香宫”后的园子阑干边正赏着白梅,那点点白梅似雪又似云,隐约有暗香袭来,十分沁人。
不远处,鸣莺正与几个小宫女正在玩雪仗,小霖湘在一边看得兴高采烈,拍着小手就要跟着追逐。
德轩扶了欧阳箬,慢慢行走在梅树中间。她的玉颜似雪,又冷艳似梅,只不同的是,两颊透着粉红,更添风致。
“如此说来,这朝堂之上有许多大臣心中都急着立储了?奇怪,按道理也不该这般急。难道是怕前朝之事又重演?”欧阳箬美眸湛湛,素手扶上白梅,染了一手的暗香。
此时也才宁和二年初,离楚霍天立朝也才半年多,虽说添了一位皇子,但是总共才两位皇子,如何立?又该怎么立,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说清楚的。
“回娘娘,奴婢打听到的消息似乎那些大臣比较倾向于立长……”德轩轻声说完,小心地看着她的神色,欧阳箬手一抖,折下一枝白梅。
“可惜了……”欧阳箬喃喃道。
“可惜什么了?”德轩疑惑道。
欧阳箬将手中的白梅轻轻丢在地上,漫不经心地道:“可惜锋芒太露了,就像这枝白梅,不隐在树中,却伸展在众枝之外,很容易被人摘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这木是棵好木也就算了,若是不成材的,一吹便倒了。”
她说罢,慢慢向梅林深处走去,点点白梅落在她身上,似雪一般,欲拂还满。
德轩心中微动,细想之下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忙紧步跟上。
……
过了一两日,柳国夫人来访,欧阳箬听得宫人禀报,笑道:“好罢,快去迎来,先到外殿好茶奉着,本宫稍等再过去。”说罢又整了整衣裳妆容,这才扶了宛蕙过去。
才进了外殿正厅,便见柳国夫人穿了一身雪银色绣同色暗纹百合宫装,头绾了落梅髻,头簪了家常几枝珠钗,倒似年轻了几岁,
面容上脂粉轻扑,一脸的秀美妩媚衬托得越发出色。
欧阳箬迎上,施礼下恭声道:“臣妾欧阳氏拜见柳国夫人!”柳国夫人笑眼眯眯迎上前道:“欧阳妹妹真是客气,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快起身。”
欧阳箬这才起身,望着柳国夫人的一身妆容赞道:“柳国夫人风华无双,臣妾看过去竟似园中的白梅一般清雅动人。”
柳国夫人扶掌笑道:“欧阳妹妹就会说笑,本宫老了,哪里及得上欧阳妹妹容颜正盛呢。”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月牙眼中恰当好处地露出几丝妒色。
欧阳箬一见,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吩咐宫人再上茶点,清茶。
楚宫倾城乱 完结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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