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倾城乱 完结第52部分阅读
楚宫倾城乱 完结 作者:肉书屋
楚宫倾城乱 完结第52部分阅读
道:“果真就这样?”
秦智自然不敢再多说,只得含糊道:“许有奇迹也说比定,所以现在皇后娘娘吹不得风,等过一两个月也许会好些,可是一年会比一年差……”他说完连忙告退。
欧阳箬看着他悄悄地消失在门口,心中突突一阵乱跳。
秦太医果然说对了,皇后日日都在“凤仪宫”里养病,不出来走动,也不强命各宫妃过来请安,日日汤药不停,秦智如今是她身边的贴身太医,日日都要在她那边度过,只有夜里才放他回家与家中亲人团聚。
皇后的不能理事倒有点好处,便是后宫掌管之权都由宛妃林氏与徐氏二人担当,两人一柔一刚,到是相得益彰。合宫大小事务商量着办,倒十分妥帖。
欧阳箬也渐渐放下心来,只日日带好三皇子。楚霍天从皇后入宫后去看过一次,便再无去过。
欧阳箬曾试探劝道:“皇后如今病体不适,皇上要是去看望,皇后娘娘也许心情一好,便好得快了。”
楚霍天闻言冷了眉色道:“如今在她眼中,朕就是那杀她孩子的凶手,她口口声声说朕诅咒她的孩子不能活,果然便不能活了。入宫那日,朕去看望她,倒令她病又发作了。朕如何能再去?”楚霍天话虽如此,还是不断送去珍贵补品,只不过,欧阳箬听说,都让皇后给丢了,倒了。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如今因为皇后的执念,两人竟成陌路,欧阳箬不由心中长叹一声,以后不敢再劝。
只是一个月余之后,皇后不知是不是因为果然调养得当,还是在熟悉的环境中心情放松,欧阳箬在御花园散步之时,却无意之中碰到了皇后第一次出来。
那已经是楚宁和二年的阴历九月,天渐渐冷了,那日晴好,欧阳箬便趁着天晴出来散散,远远的见一大众的宫人拥了一人过来。
欧阳箬定睛一看,竟然是皇后。她见躲不过,便扶了宛蕙上前拜见,皇后似气色恢复了些,虽依然瘦骨嶙峋,可是那面上不再苍白得可怕,还略略施了一点点淡妆看起来有了三分精神。
她含笑看着欧阳箬上前拜见,笑道:“柔婕妤怎么没将三皇子抱来给本宫看看?本宫也好想看一看呢。”
欧阳箬心中一突,强笑道:“是呢,臣妾原本是要等皇后娘娘精神好了,再抱过去给皇后娘娘看看,没想到没想到皇后今日气色竟然这样好。臣妾这就叫人去抱,方才三皇子是吃了奶睡着了,所以臣妾才偷了空出来散散。皇后娘娘见谅才是。”
皇后微微一笑:“本后这几日才觉得好些了,对了,将大皇子也叫过来让本后看看,她母妃出了事,本后还未好好尽嫡母的职责呢。你们这几个丫头,去请大皇子。”她最后一句是向身后伺候的宫女说道。
宫人赶紧下去传。欧阳箬也叫自己宫人回去抱小嬴州。她面带微笑,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不知为什么如今的皇后比往日更令她捉摸不透,更令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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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冬风煞(二)
不一会,三皇子抱了过来,欧阳箬小心的抱着他递到皇后跟前去,皇后略略看了一眼,忽然笑道:“皇上给三皇子起什么名字?听说取了两个。是什么来由,给本后说道说道。”
她说完咳嗽了两下,欧阳箬不露声色,将小嬴州抱回怀里,恭声道:“回皇后娘娘,皇上给三皇子起的大名叫‘涵麟’,小名叫‘嬴州’。”
皇后哦了一声,靠在了宫人为她备下的斜靠背椅,上面又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看上去倒更似美人榻一般。
她细细想了想笑道:“那这两名字有什么含义呢?他们这辈的皇子们从‘涵’字辈,麟,麒麟,是为喜得麟子,之意。那‘嬴州’呢?是什么意思?”
欧阳箬洁白的额上泛起一层微微的冷汗,只得强笑道:“臣妾也这般问过皇上,皇上道,这皇子呢做个闲散王爷最是福气,封疆之地可不为个州字?在说古书中有块仙岛名为‘蓬莱’其实也名唤‘嬴州之岛’,所以皇上就将三皇子取名为‘嬴州’意指他日后逍遥快活便是,其余大事便不用管了。”
皇后这时如死灰一般的眼中才散出光彩来,笑着又看了看欧阳箬怀中的小嬴州道:“这名字起得有福气。皇上的心思果然是高明。”
欧阳箬见远远的大皇子过来了,又笑道:“是呢,皇后娘娘且看大皇子名为‘涵轩’轩乃车之主轴,一辆车若无轴可是动不起来的。所以大皇子日后可就辛苦了。臣妾无才,有道是能者多劳,臣妾只想着自己的孩子日后快活便是,也无多大志向了。”
皇后听得笑意吟吟,看着大皇子走近,忍不住命他过来,笑道:“如今大皇子也长高了,功课学得如何?先生怎么说?”
两旁的宫女嬷嬷早就跪了一地,大皇子涵轩虽然平日顽劣,但是长大了也知轻重,连忙跪下向皇后请安:“儿臣拜见母后,愿母后身体日日好起来,好教导儿臣读书。”
他这席话许是伺候他的嬷嬷来时教的,果然听得皇后凤颜大悦,忙说好好。又叫人赐座,又命人拿水果点心给大皇子吃。
大皇子人小怕热,一路走得急了,额上满是汗。皇后亲自拿了帕子为他擦了汗,眉眼间一片慈爱之色。
大皇子在柳氏身边撒娇惯了,虽然不知自己的母妃去了哪里,但是见得一向严肃的嫡母对他如此好,就打蛇随竿上,腻在她身边搬弄起自己撒娇那一套来。
皇后病中许久不曾欢颜了,大帝姬被教导得十分规矩,从无这般举动,如今一看大皇子对她毫不生疏,她心中渐渐生了悔意,早知道在侯府中无论如何就将柳氏的孩子过了自己膝下将养了,也不至于今日自己遭了这般大罪。
皇后心中百转千回,渐渐对欧阳箬也不甚在意。欧阳箬见状忙告辞了。皇后也不挽留,只略略吩咐几句,便又一心与大皇子说话。
欧阳箬走得远了,这才敢回头张望,却见皇后依然在御花园的亭子中与大皇子说着话,心中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
回到了“云香宫”宫人忙上前去伺候。欧阳箬躺在美人榻上,松了口气。宛蕙安顿好小嬴州才过来。
她亦是捏了把冷汗道:“方才皇后那样子奴婢看着真怕呢,不过好在大皇子如今大了懂得讨人欢心,皇后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欧阳箬叹道:“就怕糊弄得过一时,糊弄不过一世呢,万一哪天皇后觉得大皇子不堪大任,还是会另外想办法呢。”
宛蕙咋舌道:“难不成皇后娘娘还想着要抢三皇子?就她那身体也教养不了啊。皇上也不会答应的。”
欧阳箬摇摇头,一头乌发因散了发髻而流泻在一边,似最美丽的黑色瀑布一般,她轻笼了眉间的轻愁幽幽道:“倒不是说她如今会夺本宫的孩子,姑姑也看了,方才本宫胡乱瞎掰了三皇子的姓名由来,懈了她的心防,暂时三皇子是安全的。本宫就怕她另起什么心思,不过,这也由不得本宫再去揣测或去阻绕什么了。我们还是乖乖在宫中养育好三皇子才是正经。只要三皇子好,就一切都好了,可别再卷入了是非之中。”
宛蕙点头,见她面上倦色微微,便要退下去,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说皇后会另起什么心思?奴婢还真不明白。”
欧阳箬轻叹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树叶飘落下来,充满了深秋最后的肃杀与萧索,冬天快到了吧,这时候刮起的应该是最先到的北风,这个冬季也许会很难熬很难熬吧。
宛蕙以为她会不说。等了半晌要退出去。欧阳箬忽然清冷地笑道:“还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有了皇子,接下来便要立储了。”
宛蕙一惊,终于默默地退了下去。
立储?
立储!!
宛蕙再也不敢说一字,欧阳箬闭起眼眸静静叹息,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循环不断,就像帝王家中终身摆脱不了诅咒一般,充满杀意与血腥,偏偏打着最冠冕堂皇的旗号。什么骨肉亲情,什么父子人伦,什么兄恭弟亲,在那张耀眼明黄的宝座的光芒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
果然,皇后身子渐好之后,便下了一道意旨,挑了个几个日子,命各宫眷,重臣内眷进宫叙话。欧阳箬并不在意,却不知,这一次看似无意的叙话,却是为她之后埋下了最深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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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冬风煞(三)
那几日,楚宫之外车马滚滚,不少重臣内眷都盛妆打扮,婷婷袅袅地往皇后宫中赶去。皇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真的身体大好,还是因为得了大皇子心情喜悦,每每见重臣,或者皇族内眷都将大皇子带在身边。
此意味十分明显,一来昭示她皇后仁爱之心,将罪妃之子待若亲生,二来也向那些重臣暗示,她皇后已经有了嫡子,自然要将立储提上日程。
皇后身披雪狐毛滚边百摺凤服,面色苍白若雪,唇腮边抹了淡红色的胭脂,一时间倒也看不出病体支离。
她含笑看着座下的几位贵妇人,因饮了过多的汤药,而显得有些发黄的眼眸淡淡扫过堂下或肥或瘦,或心神不属的几位妇人,忽然眼神在一人面上停留。
皇后对身边的紫叶笑道:“本后是不是病糊涂了,这么个标志的美人是哪家的妇人呢,本后瞧着像是未出阁的小姐呢。”说着瘦得如柴的手指轻轻一指那小妇人的方向。
紫叶顺着皇后指的方向一看,笑道:“哦,皇后娘娘没见过的,是一等嫖骑大将军苏将军的夫人呢,皇上御笔点赐的呢。人都道郎才女貌,可是我们大楚国最般配的亲事呢。哦,这位夫人是吏部侍郎的二女儿钱二小姐,闺名烟翠。”
钱烟翠听得皇后在议论她,忙出前惶恐拜下道:“臣妾是苏将军的贱内。今日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命人赐座近前,拉了她的手细看:“果然标致,苏将军跟随皇上十几年,当年本后刚嫁给皇上之时,他还是小小少年,没想到如今长成了这般英伟无匹。冲战沙场,他都是皇上身边不可多得的将才呢。”
钱烟翠听得皇后夸她的夫君,面上一红,笑却是勉强寥落。皇后识人观相早已经炉火纯青,心中一动,便悄悄对身边的紫叶暗示。
紫叶心领神会,笑着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这我们宫后的还有几本放在暖房里的墨菊,奴婢看着都开了,要不要到后边与苏夫人散一散赏一赏?”
皇后笑着看着钱烟翠的眼睛,笑道:“看苏夫人有没有得空了,哦,本后听得这几日苏将军回京了,他们少年夫妻,总得给人家时间多多聚首,陪本后这个病秧子做什么。你这主意不好不好!”
钱烟翠本就是个利落大方之人,虽然心中有结,但是依然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若能多陪陪皇后娘娘,那自是天大的福份呢。”她面容娇美,声音清脆若黄莺,听起来十分悦耳。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余几位贵妇人见皇后留下钱烟翠说话,自是赶紧识趣地告退。顿时整个大殿里只剩下空落落的几个人。
皇后微微一叹息,对她道:“你看,本后的‘凤仪宫’冷冷清清就如死墓一般,咳咳……结发结发……若没有了情义还不是一副空壳……”她一边自伤自怜,又勾动心绪,顿时咳嗽不已,方才的从容大方都不见了。
一边的紫叶慌忙命宫人端药上来伺候。皇后喝了一口,推了皱眉道:“不喝不喝……日日汤药伺候,还不如死了干净。”
这句话唬得一干宫人纷纷跪下请罪。皇后又是一阵咳嗽。钱烟翠连忙上前为她扶背,一摸上去,触手僵硬,竟都是骨头,忽然想起刚才皇后说的那句“……结发结发……若没有了情义还不是一副空壳……”
她心里一酸,想起那抹挺拔却又冷清的背影,心思不由飘渺而去。
……
大红嫁衣,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那日楚京人人都口口相传一件事,被御笔点婚的吏部侍郎的二女,坐着大红花轿嫁入了一等嫖骑将军苏颜青的将军府中了。
轿中的钱烟翠羞涩满面,心中却是欢喜的。那良人她是亲眼见过的,他的赫赫功绩是楚国百姓景仰的,而他的风姿,早就在未见面之前就在她少女的心中投下了一丝朦胧的好感。
如今她已成|人,本以为一朝被选入宫中,就是楚帝后宫中众多妃子中不起眼的一位,没想到皇上竟然为她选了这么个夫婿,哦,应该说是皇上为苏将军千挑万选,独独挑中了她。
她尤记得父亲接旨时候的狂喜,与小妹嫉妒的眼神。合家都有说不出的高兴。做皇帝的妃子虽然荣耀,可是再怎么样也是侧室,可是如今却是堂堂的一等嫖骑大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那身份无形之中高了好几等。
她记得那日满眼满眼的红,红得刺目,红得令她终身难忘。
满心的欢喜在入夜后被泼了当头一盆冷水。盖头揭开,是一双清冷俊秀的眼睛,带着凌厉与那彻骨的寒冷。没有丝毫做新郎的喜悦,也没有见到她惊艳的表情。
他默默转了身,一杯一杯饮尽桌上本为两人备下的喜酒。她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只好走到他身边,低低唤了一声:“夫君……”
那一声低若蚊喃,可是他却似被吓了一跳,踉跄起身。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这一走……就是半年!
第二日,她嫁衣未脱,便被府中的丫鬟告知,他,去了华地……
从此她日日盼他归来,归来看看她,看看这个家。家书一封封寄了去,一月才回一封,只道他很忙,忙与军务,忙于不知明的军务。
她静下心来日日操持家中琐事,一切都很平静,只是往日爱笑大方的少女,终于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宁静。
一切都未变,只是她的心忽然变得很空,很空,像是漏了一块地方,添不满也堵不住……日日梦回,都是他那双清冷无表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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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冬风煞(四)
她只想问他一句,他为何待她如此凉薄,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
钱烟翠怔怔出了神,皇后转头一顾,笑道:“苏夫人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她心中一惊,忙低眉顺眼:“皇后娘娘要多多保重才是。臣妾是在想皇后娘娘是不是要再去延请高明再看看。”
皇后叹道:“本后自己知道自己,左右不过是一死,只是如今又多了一份牵挂,这大皇子交到本后手上,本后本该好好尽嫡母的本份,可怜的孩子啊……”
钱烟翠自是听弦知雅意的人,忙笑道:“皇后娘娘正当盛年,大皇子聪慧,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皇后娘娘万勿如此说才是啊。”
皇后和缓了面上的悲色,看了看她一眼,笑道:“本后其实最该羡慕你,苏将军为人刚正不阿,虽然平日看起来不太爱说话,但是若说待人好,却是极好的。你跟了他,以后定是不错的。”
钱烟翠粉面含羞,却只是略略勾了嘴角,像笑不像,却更像是哭。皇后一见,知她心中定有委屈,对紫叶示意下,便道:“走吧,坐这里说话实在憋闷,今日与你一见如故,本后十分高兴,去后边走走,方才说要赏暖房的墨菊,还未去呢。”
她携了钱烟翠的手,一路行,一路絮絮叨叨说大皇子如何乖巧,如何聪明。
钱烟翠虽听得心中不耐,却也细细侧耳听了,只是觉得心中哭笑不得,若说自己能在苏颜青边上说上话也许能给皇后娘娘传个心意,而如今她在他眼中许连贴身丫鬟都不如,实在是无能为力。
自然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她一边在旁做柔顺乖巧状,皇后越是喜欢。
到了暖房,只见几株墨菊盈盈而立,看了一会,也觉得无趣,只是看到为了这几株花,在旁边用炭火盆子日夜不停烧炭暖花,倒让她咋舌不已。
皇后却不以为意,略略看了一眼,便嫌里面憋闷,拉着她出来了。皇后在亭中坐定,又命宫人细细在在亭外围了鲛绡纱,摒退了宫人,这才拉着她的手,关切道:“瞧你的模样,难道竟是苏将军待你不好?”
皇后苍白的面上,两眼露出关切之色。钱烟翠脸红了又白,最后咬牙道:“皇后娘娘,不瞒您说,苏将军到自从成亲之后,就在华地整理军务,请皇后娘娘……或者皇上叫他回楚京,或让臣妾一起跟去才是。”
她说完,眼中的泪忍不住滚了下来,最后竟忍不住失声哭了。皇后见她的模样,沉吟半晌才道:“难道苏将军竟是不满意这皇上御赐的婚事?”
钱烟翠一听,吓得眼泪都收了,知道自己一时情动,竟将如此大不讳的话都说了出来,慌忙跪在皇后面前道:“皇后娘娘,苏将军绝对不是不满意皇上……皇上的赐婚,请娘娘明鉴啊?”
皇后微微一笑,拿了帕子拭了唇边,笑道:“你别慌,本后没别的意思,依本后看呢,人都道女子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思也很让人不懂的,苏将军为人本后了解,忠心是忠心,可是性子太过刚正,唉……你多多抚慰下便是了。以你的美貌才情,怎么可能抓不住他的心?”
钱烟翠听了,心中苦涩不已,虽然她不明白他的为人,但是以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直觉,她明白他根本不爱她,因为……
“可是他心中有了人,臣妾怕是一辈子都是如此了……”她忽然苦笑低低说道。
皇后耳朵却尖,忽然直起身来,疑惑道:“什么心中有人?难道苏将军心中有别的女人?怎么可能?”皇后说完,失笑道。
那样挺拔如剑,年轻有为的将军,眼中只有军令与军务的男人,平日不见他流连青楼楚馆,怎么可能惹了一身情债?
钱烟翠听了皇后的笑言,面上憋得通红,见她不信,也自己苦笑道:“臣妾也情愿相信这不是真的,再说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若苏将军喜欢那女子,臣妾也愿意将她迎了进府,只盼他能日日归府,不让臣妾一个人独守偌大的一个将军府,连下人都看不起。”
她说完又是潸然泪下,她自小在钱家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只要攻习琴棋书画便好了,如今新婚之后,尚未尝到夫妻恩爱甜蜜,便一人面对着整府中的生计杂事。她苦撑了半年,早已身心俱疲,那夜偶得亲听得苏颜青醉后酒话,更是心中跌到了谷底,再也承担不起。
皇后越听越奇,不由问道:“难道真有此女子存在?是哪家女子?就怕是出身不好的女人?你可有亲眼看见?”
钱烟翠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方事物,一层层展开,呈给皇后道:“这玉佩是臣妾那夜在苏将军怀中掏出来的,许是什么人家小姐赠的,臣妾见他醉后还念念不忘那女子的闺名……”她话未说完,又委屈地掉了下眼泪。
皇后接过一看,眼神猛地一缩,猛的将那玉佩放在面前细细瞧了。她越瞧面上的神色越是古怪,似想笑又笑不出来一般,喉咙骨碌几声,让钱烟翠忍不住有些害怕。
她怯怯地问道:“皇后可认得这方玉佩?”
她心中越发忐忑不安,那夜苏颜青去赴柔婕妤三皇子的满月宴,却一身酒气地回府,她本是想与他更衣,没想到,却听得他在她为他脱去外衫之时喃喃念了一个人的名字“箬儿……”
她心中顿时掀起滔天巨浪,待到解开他的外衫,这方玉佩掉了出来,她终于证实了他的心中早有了另个女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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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要倒了,应证了某些亲的猜测……
第三百零四章 冬风煞(五)
“皇后娘娘?……这玉臣妾还得拿回去放到苏将军那边。不然万一……”她话还未说完,皇后忽然哈哈一笑,笑声透着无尽的得意与冷意,吓得钱烟翠又是一抖。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苏将军心里有谁么?此人本后认得,本后好好与她说说,让她与苏将军一刀两断,以后——你的苏将军就永远是你的,你也不必叫他苏将军了,记住他是你的丈夫,你应该叫他外子。”皇后带着冷意与无尽的诱惑在她耳边轻声道。
钱烟翠怔怔地看着皇后那张蕴着笑意的脸,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寒。
“皇后娘娘……这玉佩还是还给臣妾吧,这几日苏……外子都在找呢,臣妾……”她有点懊悔地看着皇后手中紧捏着的玉佩,那夜她孩子气发作,将玉佩藏了起来,苏颜青醒来遍寻不到,她只推说没看见,许是掉在了外头。苏颜青脸色铁青,这几日从宫里到将军府几乎把每寸土都找过了,都找不到。
她虽心疼他日日找得废寝忘食,但是却十分欣慰听得他不再着急去华地,而是继续留在楚京。
她只要他在身边,即使他只是为了找这块小小的玉佩,原来自己的心已经如此卑贱,卑贱到低进尘埃之中……她在心里苦笑着。
皇后听的她的话,去将玉佩小心包好,放到自己的怀中,浮起一丝古怪地笑:“苏夫人放心吧,本后自会帮你解决此事,你静待佳音便是。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不然的话……”
皇后忽然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她。钱烟翠被吓了一跳,看着皇后手中的玉佩,心中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惴惴不安地应了。
皇后见她答应,面上略略一笑,扶了紫叶便走了,只余她愣愣跪在亭中,直到过了许久才慢慢出了宫。
朱红色的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一颗心跳得越发厉害了。
……
“云香宫”的欧阳箬这几日只觉得眼皮跳个不停,她心中突突,却也说不上为什么,宛蕙见她心神不宁,特地炖了一盅安神汤让她喝。
欧阳箬笑道:“姑姑七补八补的,本宫的身子都胖了一圈了,不能再吃了。”
宛蕙瞧了她纤细的身子笑道:“娘娘胡说什么,若这时候不吃,以后吃都补不到了。还是要多多调养才是。”
正说着话,忽然外边有个小内侍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有请柔婕妤娘娘去‘凤仪殿’一趟。”
欧阳箬心头一突,对宛蕙一使眼笑道:“是本宫恭领意旨,容本宫进去更衣完再与公公一起去便是。”说着转了进去。
宛蕙赶紧拿出一锭小金子塞在那内侍手上,笑问道:“公公辛苦了,公公瞧着面生,可是新来的公公?这点茶钱让公公拿去喝茶,请不要嫌少才是。”
那小公公想拒绝,却又舍不得,于是满面是笑地收在怀中。宛蕙见他肯收,心放下了一半,试探地问:“皇后娘娘这次为何事找我家娘娘啊……”
那小公公笑道:“没什么,许是皇后娘娘无趣了,想叫几位娘娘一起坐着喝茶聊天罢,奴婢是下人,也不太清楚。”
宛蕙这才放了心。
欧阳箬打扮停当,只拣了一身月色白长裙,上面绣了极其粉色的莲花,清淡雅致,头上只戴了几枝珍珠钗,略施了胭脂,便乘了肩辇出了“云香宫”。
宛蕙放心不下,将三皇子吩咐香叶香灵仔细看了,随着出去了。
欧阳箬面上虽是镇定,但是眼皮却跳个不停,只觉得心口憋得慌,但是左思右想却又觉得无事。
一路忐忑不安进了“凤仪殿”,却见皇后斜斜靠在美人榻上一派闲暇之色。她的心才放了下来,上前拜见。
皇后见她来了,笑道:“柔婕妤来了,本后今日是想让婕妤给本宫看几品玉雕的雕法,听宫人说这种雕法是华地特有的,所以想请婕妤看看是不是。若真是的话,本后瞧着刀工细润想叫御匠们好好学学。”
她说着,命宫人拿上几品玉佩,上面放着好几种玉佩,玉佩上的刀法细腻生动,观之栩栩如生,比之楚国玉雕古朴大气的刀法实在有着明显的不同。
欧阳箬上前细细看了,这才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的确是华地的刀法,臣妾之父极喜欢玉佩,曾收藏了许多。臣妾自小认得的。”
皇后点点头笑道:“那柔婕妤身上可有什么长命锁啊,什么玉铛之类的让本后瞧瞧,本后听说你父亲是华地大儒,收藏的玉器定是极品。”
欧阳箬想了想,从身上解下一方小小的玉决,呈了上去。
皇后拿起来,口中啧啧称赞道:“不错,这玉实在是好玉,这刀功也不错,对了,这字是你的闺名么?”她指了那底下小小的一个“箬”字。
欧阳箬上前一看,点头道:“是,皇后忘了,臣妾就单名一个‘箬’字。”
皇后听了,拿了那玉决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欧阳箬皮笑肉不笑地道:“柔婕妤且在这里坐坐,本后进去更衣下。等等还要好好与你好好切磋切磋呢。”
她说完,起身便走。留下欧阳箬一人。
欧阳箬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她转身便要走,‘凤仪殿’的殿门忽然“碰”地一声关了。
两边的宫人也不知到了哪里。
殿外的天光一缕一缕地透了进来,尘埃在光线中飞舞,张狂而透着诡异。欧阳箬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一般。
该怎么办?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她急得在殿门边往外张望,却看不到一抹人影,宛蕙呢?德轩呢?他们人都到哪里去了。欧阳箬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抛上岸上的鱼,张口呼吸,明明有空气,却半分也吸不到胸腔里。
“来人啊!”她终于惊叫出声。
似回应她的喊声,侧门忽然碰地一声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欧阳箬又惊又喜,向来人看去。
只见楚霍天缓缓走了进来。她慌忙扑上前去,却在他面前几步远时住了脚。只见楚霍天面色一片煞白,似隐忍了无限的怒气与悲伤,只怔怔看着她。
欧阳箬心中一慌,强自镇定拜下道:“皇上……”
楚霍天不应,也不扶她起身,只死死盯着她,欧阳箬越发焦急,只得膝行上前,揪了楚霍天龙袍的一角轻声问道:“皇上,怎么了?……”
楚霍天忽然冷冷地笑,笑得无尽的悲凉与自嘲,他慢慢俯下身,张开手掌,在她面前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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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冬风煞(六)
直到许多年过去了,欧阳箬依然能清晰记得那日巨大的彻底的绝望与那冰凉入骨的失望,就像毒蛇一样,在那个冬天日日缠绕着她的心,那么刻骨铭心,那么不可自拔。
她怔怔看着两方静静躺在他手中的玉佩,不知看了多久。
他不动,她亦不动。
空荡荡的大殿里呼呼地风拍打着殿门,一下一下,带着急噪与不安,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甚至连心跳都听得见。
似过了千万年,他哑着嗓子问:“你不想说什么么?”
欧阳箬恍惚地抬头,他俊逸的面容此刻看起来若梦中一般,虚幻飘渺,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
“我该说什么吗?”她忽然清清冷冷地一笑,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她忽然觉得可笑,一切都那么可笑。
自己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合纵连横,换来的结果是什么?不过是一场笑话。天大的笑话!
“我该说什么吗?”欧阳箬又轻声重复,她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皇上不是信了么?还要臣妾说什么吗?”
她哈哈一笑,立起身来,与他静静对视。那笑容妩媚无比,却看得楚霍天一片心凉彻骨。
“皇上想问什么,不过就是想问臣妾与苏将军有染吗?臣妾若说有,皇上可要怎么办?”她似中了疯魔之症一步一步逼近他,清澈的眼中慢慢变得通红,水光潋滟,凄美又诡异。
“似乎不好办呢,臣妾可为皇上生了三皇子呢,皇上不是说,一个天,一个州,合起来便是天下。”欧阳箬一直笑,一直说。她似乎不想让自己停下,只是每说一字,都似乎将自己的心挖得鲜血淋漓,放在他的面前,让她痛,也让他不好受。
“够了!”楚霍天终于止住自己后退的脚步,从来没有人……没有人能够逼得自己如此狼狈!
他眼中的眸光一闪,一把捏起她细嫩的脖子,一字一句充满了杀意与憎恨:“你只要告诉朕,这玉佩是不是你的,怎么会在苏颜青那边!说!”
他的手带了一分的劲力,最后一字似雷一般炸响在整个大殿里。
欧阳箬的面上憋得通红,往日温柔抚摸过她脸庞的手如今正死死掐着她的脖子,一分一毫的空气都进不了。
真好,原来这就是死的感觉。欧阳箬轻笑着闭上了眼睛。
死在他手里,也是个圆满。她只是觉得累,好累好累,终于可以解脱了,不必日日想着如何去找她的凌玉,不必日日想着如何在这异国的后宫中立足,也不必想着这里每个嫔妃心里想什么做什么……天上地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了。
楚霍天盛怒之下,手却不由得紧了几分,见欧阳箬不挣也不闹,最后竟一动不动。他大惊失色,刚想要扶她,手却不知怎么一推,将她重重地推在了地上,然后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她。
欧阳箬好一阵子才从地上挣开,珠钗脱落了去,满头的乌发铺散开来,长长的发若瀑布一般铺了满地。她终于回过神来,剧烈地咳嗽,边咳边笑,笑得连泪都滚了出来。
“你……皇上……不是要掐……咳咳……掐死臣妾么,怎么?……舍不得?”她还未笑完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长长的发一晃一晃,晃着明亮的光泽。
楚霍天一动不动,只冷冷看着她的笑,心中越是怒火中烧:“你别想想着怎么激怒朕,好求个速死。朕没问清楚之前是不会让你死的。”
欧阳箬忽然停了笑,只怔怔地看着他。楚霍天被她一双大眼看得心中越是烦乱,冷冷一哼,将手中的玉佩狠狠地摔在她面前。
“啪啦”一声,那点点碎玉溅了满地,他的力道太大,溅起的碎片将欧阳箬的面庞划出一道小而清晰的血痕。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玉就这样在她面前破碎,碎了,碎了,连带的她的心也碎了。这是她父亲亲手雕了在她十岁生日时送于她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件宝贝。而在父亲去世后,她多少次是抚摩这玉才能安然入睡。
碎了,碎了……
欧阳箬颤抖地用手一点点将碎玉拢了过来,仿佛要留住最后的一点念想。
父亲,苏颜青,一个是至亲,一个是出现在自己生命中天神一般的男子,这一摔,他终于将她的信仰全部摔碎,统统不留一点温情。
楚霍天见她不哭不闹,只在地上摸索颤抖地捡着碎玉,心中越发暴怒。他猛地上前,一脚将她好不容易拢来的碎玉一脚踢了开。狠狠地揪起她怒吼:“你到底说不说!为什么会在该死的苏颜青身上!为什么他会在醉后喊你的名字。为什么!”
欧阳箬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再无往日的温腕与柔情,只剩下悲凉与憎恨。
她一点一点掰开楚霍天紧扣她的手指,站定后颤抖却又坚决地道:“皇上既不信臣妾,臣妾自然无话可说。可笑你我夫妻一场,最终不过你是皇帝,我是你的姬妾。是臣妾往日太傻,以为终归还有情义,可是皇上竟然听信别人一面之词。此时此刻,臣妾请皇上赐一死。不论是三尺白绫,还是一杯鸩酒,臣妾都绝无怨言。”
她说完,倒退几步,拢了拢长发,对他略略福了福:“皇上容臣妾回宫静侯旨意,另外与三皇子,霖湘作别。孩子可怜,还望皇上仁慈,多多看顾。臣妾先走一步。”
她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走到殿门前,她略略拍了拍,过了好一会,殿门大开。欧阳箬头也不回,昂着头当先走了出去。
殿外天光耀眼,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从面前直扑而来。在凌厉的风中,她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轻松与畅快,那烈烈风吹过,似穿过她的灵魂一般,她的长发飞扬,再无任何拘束。
两边的宫人吃惊地看着她。欧阳箬微微一笑,渐渐消失在他们的眼中,也彻底地消失在楚霍天的眼前。
第三百零六章 冬风煞(七)
欧阳箬一路走回了“云香宫”,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一切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一般,四周寂静得跟自己刚才离去时一样,西厢房还能听得见霖湘欢快的笑声。
她恍惚地往前走,从“凤仪宫”一路强撑过来的心神终于涣散,腿一软,她重重跌在地上,手腕,膝盖蹭到青石板上,火辣辣一片,有的地方血渗了出来。
“母妃!母妃!……”小霖湘跳着跑了出来,红通通的面上玩得一头是汗。身后还跟着香叶。
香叶看着欧阳箬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地坐在地上,慌忙上前扶起她,连声道:“娘娘摔着了么?姑姑呢?德轩呢?……”她一连声问着。小霖湘也十分紧张地望着欧阳箬,大大的眼中有着疑惑与害怕。
欧阳箬推开香叶的手,微微一笑,吃力地抱起霖湘含笑问:“你这丫头怎么每次都玩那么野呢?母妃教你背的诗都背了么?”
她边说边抱她进去。有多久没抱霖湘了,似自从自己有孕就不曾抱过她了,没想到日子那么快,当年那团俯在她胸前的绯红色的小人,如今长得这般大了。
香叶怔怔地看着欧阳箬反常的举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跟了进去:“娘娘,这……”
欧阳箬平静地看着她,一双幽黑的大眼中神色难辨:“去,将宫门关上,若是‘云香宫’的人,或者传旨的太监便放进来,若不是,一概挡了。”
香叶惊疑不定地退了下去。小霖湘已经三岁多了,心智稍开,见欧阳箬比往日笑得亲近古怪,倒不吵不闹,只静静的靠在她的胸前。
欧阳箬一下一下地拍着她,忽然笑道:“霖湘我儿,你的母妃真没用,
楚宫倾城乱 完结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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