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
睡城 作者:肉书屋
第 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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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莫小白都在阮家流连着,说是照料那父女俩,实际上基本是围着阮红旗转。自那天拥抱亲吻了阮红旗后,他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这种感受截然不同于陈露给他的那种。这种是令人心颤的,潺潺小溪般温馨的;那种则教人浑身火燎燎,心里毛躁躁,疯狂地想摧毁什么似的。这是软绵绵的情爱,那是赤ll的r欲。
那天他一直想写的那首诗终于写好了,其中的几句很教阮红旗喜欢:“你笑着说你是一只孤独的骆驼在沙漠上行走/那么你见到一方小小的仙人掌的绿y了吗/那是我,是我凝视你的近乎绝望的眼神/你知道,我的白昼的生命就此进入休眠期/而我将借助浩瀚的星空去想象/夜夜无眠/用心细腻地打磨一颗颗方块字/让那抹绿y在沙尘漫漫的远方伴随你/并奇迹般的存活,生长/直至慢慢老去”。诗是写了,莫小白也没忘记陈露的嘱咐,又几番地试图挑逗阮红旗,可阮红旗心如止水,只和他谈诗,并不许他越雷池半步,教他莫可奈何。
陈露再见到莫小白,笑着问他:“这回阮红旗乖乖地跟你上床了吧?”莫小白苦笑着摇头。陈露大惑不解:“这救命之恩还换不来同床共枕?何况你们又是恋人。”莫小白说:“就因为救她一命,她才骂我是趁人之危。”陈露连连摇头:“不可理喻,这个老姑娘简直是不可理喻。”莫小白告诉陈露,他已打开了师父那只神秘的黑木匣,可里面除一些存折票证之类,再就是有张治痨病的方子,是打那只火罐子里抄下来的。陈露听后,心里一惊,说:“坏了。”莫小白故作疑惑地问:“你是说——”陈露点点头:“老头子肯定有了戒心,将秘方转移了。”莫小白说:“他戒备谁呢?是我吗?”陈露说:“不光你,还戒备红兵,他知道他那儿子什么屎都拉得出来。”她想了想,最后无奈地说:“且先死了这份心吧。以后还要对老头子多亲近些,兴许还有个盼头,不然,怕是连口残汤也喝不到。凭他那秉性,弄急了敢把秘方捐献出去,你信不信?”莫小白点点头:“看来只好如此了。”陈露又说:“咱们的事也要搂着点。这两天阮红兵看我的那种眼神,好像不大对劲,别是教他闻到了什么气味吧?那家伙,表面上整天醉马咕咚的,心里可精着呢。”
这天陈露和魏老二在杂货店里正说着生意,忽然门口探进一个小脑袋,两人一看乐了:那不是丢丢吗?陈露赶紧过去把丢丢抱进来,又摸又亲的,问在跟谁一起玩,丢丢说和傻哥。魏老二对陈露说:“多疼人的孩子,你也算是她的干妈,怎不放在身边照管着?你公公一个半大老头子怎么能照管好呢,阮红旗又是个吃凉不管酸的。”陈露叹口气说:“我倒是想养,可人家得同意呀。”魏老二说:“孩子有当干妈的照料是好事,谁还能不同意?”陈露用脸腮贴着丢丢跑热了的红脸蛋,说:“他爷爷和红旗都拿她像心尖一样的护着,舍得给我吗?”魏老二说:“也是。”就去给小东西拿零食。丢丢见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分硬币,说:“我要买只泡泡糖。”陈露笑着接过硬币,说:“咱丢丢可不是一般的顾客,小小的人儿,经历可不少,又是个福相,能给咱小店带来吉利呀。”便教丢丢接过魏老二递来的两块泡泡糖,一本正经地收下那枚硬币,却找还她一枚五分的,说:“这是找给丢丢的钱,装好了,以后还来买呀。”见丢丢跑出去了,魏老二说:“你跟你公公说说看,没准儿能成呢。”就一个劲地撺掇。陈露有些活心了,说有机会试试看。魏老二去找人打麻将了,只剩陈露一个人在那儿发呆。她想,这事要真能成,可是三全其美。一来,她原本就喜欢这孩子;二来,抚养遗弃的孩子,可以转变一下小城人对自己的不良印象;三来,阮大可对丢丢这么上心,那么对小东西的将来就不能不有所交代,这交代从何而来?当然是从乾坤混沌汤上来。她越想,心里越像给什么抓挠似的,恨不得阮大可一口就答应了她。但冷静之后,她又觉得这件事前景极其渺茫。
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吵嚷声。陈露赶紧出去看,只见丢丢和傻哥站在一家大门口,傻哥抹着鼻涕在哭,那家的妇女抱个孩子,敞衣裂怀的,指点着傻哥在骂。陈露过去抱起丢丢,一边向那妇女询问事情的缘由。
原来,丢丢进杂货店的时候,傻哥在外转悠,被几个放学路过的大男生围住,额头上吃了许多下力弹出的锛儿,脆脆的,生疼。他只好左冲右突,寻机脱身。四十几岁的傻哥又瘦又矮,不及那几个大男生高壮,挨了弹只好缩头傻笑。不管走到哪里,傻哥都准备着被人耍笑,给人搓磨,听人斥骂。他并未傻透,只半傻不的,他心里明白,这个世界除了爸妈之外,就只有丢丢和王绝户对他好。剩下的,他可就说不上来了。对王绝户,他傻气一上来,还时不时地朝老头子犯浑;而对丢丢,却亲得很,从不欺负小东西。他喜欢一字一板地教丢丢念歌谣,喜欢在王绝户那儿,和丢丢拿卦筒子装石子玩。不犯浑的时候,他和王绝户很有的说,这曾教许多人大惑不解。一个知晓天文地理,在那个神秘的领域里都快成了精,一个人事不谙,整天唱唱咧咧的,愚得直冒泡。这么两个人,能说些什么呢?可确确实实的,这俩人常有说不完的话。最爱说的是那些歌谣,还有远近逸闻,乡俗里趣,也说吃喝拉撒睡。那愚的嘴里时不时蹦出些奥妙的词句,惹得老头子哈哈大笑。傻哥对农历日期的惊人记忆,令小城人不可思议。任你问他随便哪一天:“傻哥,今天是y历几儿啊?”傻哥张口就来:“七月二十三。”你要是逗他:“记错了吧?”傻哥便朝你急:“你翻日历本嘛。”这曾为小城人带来许多小乐趣。陈露却从不拿傻哥取乐;不但如此,有一次她碰见阮红兵在耍戏傻哥,还把阮红兵臭骂一顿。阮红兵还觉着陈露奇怪:“这个傻东西不就是大伙儿的玩物吗?”是的,在傻哥的生活中,得时刻接受各种各样的耍笑,还得时刻面对凭空飞来的拳头和无端投来的白眼。于是,他常常逃避,突围,内心也常常滋生并累积着种种不愉快的感觉。这感觉并无意识,只是动物性的直觉罢了。
刚才,傻哥好不容易突出那几个大男生的重围,逃至这家大门口,喘息着,见大男生并不穷追,便专心地去看这家的妇人坐在门口撩着衣服给孩子喂奶。妇人白白的乃子,小孩子咂咂的嘬奶声,教傻哥悠然忆起遥远的童年,似乎又闻到了那久违了的奶汁的馨香,他便瘟头瘟脑地凑过去,犹豫着蹲下,期期艾艾地说:“我——我也要吃。”妇人正低着头专心一意地托着奶喂孩子,冷不防见面前蹲着个黑矮的傻哥,不由嗷的一声,抬手打过去一个脆脆的嘴巴,随即起身便骂。傻哥慢慢站起来,愣怔地摸着火燎燎的脸颊,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露听了经过,对妇人说:“算了,他能懂个什么。”便一手抱着丢丢,一手拉着傻哥进到店里。大约是小时遭遇了种种不幸,教陈露内心对弱者一直存有同情之心。她告诉傻哥:“别再看女人家喂孩子啊。”傻哥仍觉委屈:“我就是想吃奶。”陈露左右看看他,见整个人已脏得不成样子,拿过一块湿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污秽,又用梳子梳理那团乱麻似的头发,一边告诫他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傻哥很乖,一一地应着。忽然,傻哥冲陈露认真地说:“以后我再也不想吃奶了。”陈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问:“那天蒋白风为什么打你嘴巴?”傻哥小声嘟囔说:“我在他家门口看见他妈沈秋草了,我——我想抱抱。”陈露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这要是好好儿的,不也一样娶媳妇生孩子?”傻哥一脸的忧郁:“我也要娶媳妇,跟你一样的。”傻哥的话如童言般无遮无忌。陈露望着那张丑脸,叹息着,一时无语。她想,这也是个有血有r的活物儿,不是一具只知吃喝拉撒睡的皮囊啊。唉,在别人眼里,傻哥是蝼蚁样的人,可谁知他心里也有凡俗的欲念呢?看看拾掇得像回事了,陈露说:“快回家去吧,见到那些淘小子绕弯走。真是的,将来怎么办呢。”
傻哥留恋似的走了。看着那一颠一拐的后影,陈露的心情竟有些沉重,无来由似的,细想想,又仿佛是杞人忧天。
晚上吃过了饭,陈露还记着魏老二白天说的话,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去找阮大可。她开门见山地说:“爸,你老年纪大了,精力也不济,把丢丢放到我那儿吧,我好好儿照料她。”阮大可脸上没有陈露想象中的冷淡或嘲讽,他抬眼看她一下,叹口气说:“唉,你喜欢小东西,这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想教她跟着你们两口儿。可是,你们两口儿一出儿一出儿的,能调教出个什么样的孩子呢。我是真希望将来把小东西托付给你们,可我也真是不放心吶!”阮大可的口气充满真诚,那忧虑也是实实在在的。陈露无言以对,将在一旁玩耍的丢丢抱起来,默默地离开了。走到屋门外,她听见里面的阮大可又是一声长叹。
看看时近中秋,陈露又忽发奇想。她要将隔墙的父子两家合在一处,另聚来李雪庸、王绝户和莫小白,过一个热闹的中秋。这一设想自然不是为了有趣,而是与她近期的思想一脉相承。短期内攫取秘方既已无望,则和平共处、缓缓图之就成了退而求其次的策略。自己还年轻,时间也许是解决问题的良方。阮红兵听陈露一说,心领神会,马上去征求老爹意见,不外是“怕老爹寂寞”之类的谎话。阮大可当然明白这两口子的心机,也不说破,乐得热闹一回,便答应下来。阮红兵马不停蹄,前去游说李雪庸,既是阮大可邀约,李雪庸自然无话,随即回掉了市文联每年一度的中秋诗会请柬。王绝户和莫小白则无须多费口舌,都是一口答应。
中秋的晚上,阮家早早安排下菜蔬酒肴果品等一应吃喝。一张大圆桌上,碗、盘、碟、筷、杯、勺、瓶、罐,摆了个满。阮大可、李雪庸、王绝户、阮红兵、陈露、阮红旗、莫小白、阮小邈、丢丢依次落座。
酒仍是暖春阁的伊人酒,可种种人事却不比往昔。阮大可的耳边,不知怎么竟回响起暖春阁里的《北国之春》来,那曲调,依旧若断若续,只心中少了一份优游,多了一缕惆怅,还有说也说不清的空旷。中秋是最易怀人的,他是有些怀人了。
李雪庸见阮大可若有所失,目光里还不时地闪过一丝歉疚,猜他是在想沈秋草,就碰碰老友的胳膊:“苏东坡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老兄是达观之人,一时的失意不足为虑,何况来日方长。来,值此良宵,且先浮一大白。”王绝户也会意,说道:“不错,定数是在的,何必拘泥人事?”阮大可回过神来,感激地一笑,端起杯与李雪庸和王绝户碰了,又招呼那几个小的尽情吃喝,便率先一饮而尽。
几杯过后,三个老的话渐渐多了,还不时腾起笑声。阮小邈和丢丢见老头子们高兴,就放肆地吃喝笑闹起来,将气氛搅得很浓。阮红旗和莫小白本来话少,此时虽也表情轻松,但仍是做听众。因有陈露参与救人一节,阮红兵两口子言谈举止比以往明显随意许多,阮大可也明显宽容许多。这两个“许多”加在一起,阮家这个中秋节就更像中秋节了。
阮红兵耳朵丫夹着棵烟卷儿,c着筷子戳了一块红烧r填进嘴里大嚼。咽下后擦擦嘴巴,忽然笑道:“不能干吃呀。我给唱个歌助兴吧。”那样子是谁也拦不住的。陈露和莫小白偷偷看看阮大可,见老头子并无不悦,才放下心来。那里,阮红兵已粗着嗓子在吼了,是李玉和的《临行喝妈一碗酒》,还左手拿只碟儿,右手捏根筷子,有板有眼地敲着,听上去还不离谱。唱完,两个小孩子鼓掌喝彩,阮红旗却在一旁冷不丁地说:“哥,你有什么愁事吧?”阮红兵一愣:“我?我高兴啊,我愁什么?”阮红旗慢悠悠地说:“我听人说,女愁哭,男愁唱。”大伙儿看看阮红旗,那神情若无其事,都摸不清她是玩笑还是真格。莫小白见不是路,忙接过来说:“红旗真会说笑话。”又对阮红兵说:“哥,你再来点有意思的,要不,说段笑话儿?”就用手悄悄地碰碰阮红旗。阮红旗倒还听话,不再理会阮红兵了。阮红兵也不推辞,喝下一杯酒,想了想,便讲笑话儿:“有个山东老哥,脾气犟得很,一回去茅房拉屎,忘记了拿手纸,就想用土坷垃对付一下,刚巧又进来一个犟脾气的,也忘了拿手纸,也想用土坷垃对付。却都不想在对方面前露丑,两人就蹲在那里僵上了,都想把对方耗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先前的那个看到自家二小子从茅房门口路过,就吼了一嗓子:小二,回去告诉你娘另找主儿吧,我他娘的和这个小子较上劲儿了!”阮红兵那南腔北调的山东话把几个少的小的给逗乐了,连阮红旗也咧咧嘴想笑。
阮大可当然不会为这等低级笑话儿动容,何况出自阮红兵之口,他依旧跟李雪庸和王绝户说闲篇儿。阮小邈问:“爷爷,我爸讲的笑话儿好玩吧?”阮大可对小孩子一向是好脾气,就说:“先别说好玩不好玩,我倒是挺欣赏先前那个人,你看,他为了一个目标不屈不挠,甚至赔上了家庭,这叫什么?这就叫信念。”阮小邈又问:“为一个目标就赔上家庭,值吗?”
童言虽是无忌,在大人听来却不同,仿佛这个问题具有了某种现实意义似的,又仿佛有某种尖锐的东西悄悄地楔入心头。除已有了几分酒意的阮红兵外,其余几个大人都陷入片刻的沉默。这话题已经偏离了笑话儿本身,俨然上升为关于人生价值的讨论,看上去言在此,其实却意在彼。——不想意在彼也不行,几个人的心思像有什么给拽着似的,往那条思路上走。走归走,可也都没忘了中秋,都在努力地想,怎样去淡化以至消解这爷孙俩所谈问题的现实色彩,教它仍回归到笑话儿的范畴。
阮大可清清嗓子,冲阮小邈笑笑,说:“值,值啊。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虽说阮大可有那么几杯酒落肚,言语间不免露出本色,可面貌是宽容的,语调是节制的,词锋也比平常明显温厚,且没有了一向的冷嘲意味。当然,细细思量,话里话外,现实的针对性还是有的。李雪庸和王绝户便一连声地劝酒,说些不相干的闲篇儿。陈露和莫小白也竭尽全力,跟阮小邈和丢丢打问一些小孩子家的趣事。
阮红兵已是一双醉眼了,他没理会老头子的微言大义,还以为将老爹给哄乐了,竟兴致勃发,还要再讲个笑话儿。
陈露怕阮红兵搅和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此番中秋聚会,想拦他,可隔着人,又不便明说,就使了两回眼色。
阮红兵风头正劲,哪里注意到她的眼色?便拉开架势讲起来:“说的是有这么一个老哥,打麻将很有瘾,特别地投入。有天晚上出去打麻将,媳妇不敢一个人在家,也只好跟着去看。后半夜媳妇困了,就到一旁的卧室去睡。这老哥的身后原本站个看热闹的,也随着溜进了卧室。不一会,老哥听到卧室里有一个在说:吃不吃?另一个说:吃。这功夫上家恰好打出一张八条,老哥便接住卧室里的话音说:不能吃,吃了就不是大和了。隔一会儿,卧室里又问:粗不粗?回答说:粗。老哥又接上了话音:出?出去准有碰,没准儿还是一杠哩!后来这个老哥输得有点恼火,听卧室里隐隐约约在说:麻酥酥的。巧的是他长着一脸麻子,就气得吼了一嗓子:麻输?——麻输麻有钱!”阮红兵讲完,自己先乐得哈哈大笑。
这种粗俗不堪的黄段子平时他是常给人讲的,此刻趁着几分酒意讲出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三个老的和阮红旗自然是不笑的。陈露和莫小白也就不笑了。只两个小孩子在陪阮红兵笑,却笑得毫无来由,他们还不能理解,这故事到底有什么好笑。
这回是丢丢效法阮小邈,朝阮大可发问道:“爷爷,这个笑话儿好玩吗?”
见是丢丢问,阮大可更要回答了。他沉吟一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丢丢说:“不大好玩,可也说出来一个道理,叫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世上的人多数都不懂,等你长大后再慢慢悟吧。”
几个清醒的大人吃喝的依旧吃喝,却都带有沉思的表情。沉思也不过片刻间的事,很快就都恢复了说笑。惟王绝户的表情最为复杂,先是沉思,继而是涩涩的,最后说不上是羞愧还是懊恼,总之是令人不易察觉地苦笑了一声。别人没察觉,阮大可和李雪庸察觉到了。阮大可就又去开启一瓶伊人酒。王绝户要拦,李雪庸按住他的手,不容分说似的:“今天非得一醉方休不可。”那几个年轻的闹不大清这三个老家伙在玩什么典故,只是看着有点怪,也懒得去深究,便另辟有趣的话题,说他们的去了。
月色正好的时候散的席。
阮大可和李雪庸是酒醉心不醉,在院门口,李雪庸又对阮大可念了一句苏东坡:“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阮大可知道还是说的沈秋草,便朝老友嘿然一笑。再看王绝户,整个人都醉透了,脚步踉跄不堪,眼见的走不直街路了。李雪庸眼睛看着老头子,感慨地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啊。”阮大可知道,席间王绝户是想起了在省城的那段经历。因其中阮红兵要负着很大的责任,心里便生出许多愧疚,此时也无话可说,只吩咐莫小白将王绝户送到家,自己则和李雪庸趁着月色在街上闲走,漫无目的,也无别的话头,说的多的是苏东坡,仿佛这个节日是苏东坡倡导设立的。最后李雪庸没头没脑地说,退休后想在云峰山度晚年,阮大可愣了一下,也没头没脑地说:“我陪你。”看上去李雪庸很消沉似的,仿佛是那种失落后的消沉。不会因为沈秋草吧?阮大可知道,其实老友李雪庸内心深处一直是爱慕着沈秋草的,只是沈秋草心里一直装着自己,加之病老婆子一死,老友只能退避三舍。可最近以来,自己和潘凤梅的事,李雪庸不会没有耳闻,那么,对此老友又作何感想?再回味一下李雪庸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阮大可心想,李雪庸是要将一些尘俗的东西放下了,这其中,不知是否包含沈秋草。
陈露的心思没有白费。虽然阮红兵在席间一派醉态,但阮大可并未在意,似乎对这两口子比以往温和了些。这一点,陈露感觉到了,为此她竟暗自得意了好多天,在阮大可面前,言谈举止也随意许多。
她每天的生活轨迹仍旧是三点一线。大多时间都消磨在了杂货店。
日子是钟表一样机械地往前走,从前的许多欲念却冷了不少。尤其对乾坤混沌汤的秘方,也没有了先前那种志在必得的心劲,越来越趋于顺其自然。倒是对莫小白,一直热度不减。这也可以理解。人本就风s,又在三十六七的好年景,肢体饥渴,情怀旷荡,哪能刹得住车?只是忒贪了些,上来那股子野性,恨不能将那小白脸活活吞下去。
第五章 冷眼
真想 浪游大漠
听远古的长河涛声
望远古的孤烟直上
尔后 在驼铃悠扬的暮色里
燃起飘忽的篝火
为生命底色
添一抹烟云
然而 我心中有太多的羁绊
?摇?摇——《独白》2001?郾2?郾9
有一堵墙,象征着小城卑微的一面。
这是一堵破败的红砖墙,那上头,成年累月地涂着一行字:“老莫头的白灰不白不要钱”。不管你愿不愿意看它,它都随时刺痒着你的眼神经。和往昔的“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打倒王张江姚四人帮”,“计划生育光荣”一样,这红墙文化是小城生活乃至历史的一部分,它日日地入眼入心,渐渐地入情入理,最终演变成为哲学一样的东西,深深地嵌入小城的脑沟,也沉淀在每个人心底里,钙化为坚硬的一小块,很顽固的,你别指望将它剔掉。
而老莫头,那个曾破衣烂衫温饱无着的人,他当年的白灰到底有多白,没人去究根问底,教人困惑不已的倒是,一年四季里他究竟会有几宗像样的交易,又是谁呆到放着商场里包装完备的白灰不买,偏去他暴土扬尘的黑屋子里买那散装货?他在小城这张营营不息的尘网上,无疑是一只干瘪的劳蛛,每日里蠕蠕而动,与石板下、水沟里的虫豸们并无二样。或许,有人买去他的白灰做了新房的涂料,然后,那耀眼的白,即与刻意点染的喜烛,用作蒙头的喜布,半撩半垂的喜幔,以及新人喜洋洋的面庞,交织出一派幸福气象,而这一切,与暗夜里瑟缩在破絮中的老莫头,又有着怎样丝丝缕缕的关联呢?这答案,小城似乎是有的,又似乎从来未有过。但如今有与没有都无关紧要了,因为老莫头已不在尘世,五个寒暑料想已将他那具薄薄的杨木棺材和他那把嶙峋的瘦骨,销蚀为一堆模糊的腐土了吧。谁知道呢。
那老屋还在的,自然是破败不堪,门可罗雀。确乎没人记得这里住过什么人,或者这还曾是个供人生息的所在。——不,有人是记得它的,岂止记得,简直就是刻骨铭心。这个人就是莫小白。他是这个破败老屋的惟一继承者。他早已不住在那里,也不去光顾它。他怕见那黑黢黢的门窗,更怕见屋前红砖墙上那行关于白灰生意的广告语。那句广告语成了他人生的一个痛点。
他恨那个被人称为老莫头的父亲,正是这个老莫头,居然创作出那么一句委琐不堪的广告语,“老莫头的白灰不白不要钱”,这还是句人话么?哪怕说“有意购买白灰者请与老莫头联系”也好啊。现在这行广告语在小城已是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外来客问路,小城人往往都是:“你看见‘老莫头的白灰不白不要钱’,再往前走就到了。”老屋因那句广告语而具有了某种象征意味。莫小白怎么会愿意光顾它呢?他只是在遐想的时候及睡梦里“回”去过,“回”一次,就是一个不堪回首。不堪回首,他仍在遐想与梦中一次次地“回”。那毕竟曾经是家啊。那里,有他幼年至少年点点滴滴的辛酸与屈辱,也有他顽强生长出来的一个个梦想,甚至还哺育了他的一颗诗心——那是在怎样贫瘠的土壤上顽强生长的绿芽啊。“黑矮破败的门里有你卑微的回音/你就像墙角路边的石子/满世界铲也铲不尽的死不了花”。“那时我夜夜望着黑乎乎的窗棂的影子迷迷糊糊睡去/我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活在黑暗里的孩子”。莫小白一想到那个家,常有一种厌恶感。渐渐地,甚至对小城也有一种莫名的厌恶,他看每一个佝偻的老人都是老莫头,他听每一声揽生意的吆喝都是“不白不要钱”。他甚至一度极其厌恶自己的名字,疑心名字里那个“白”字与红砖墙上的“白灰”有着某种因果关系。白=白灰,白灰=老莫头,老莫头=小市民,老莫头的儿子=新一代小市民。也因此,小城每日里嗡嗡营营的市声教他格外敏感。“到处是欲望的碰撞赤l的喧嚣/有人说它是浪荡子手中浑浊的酒杯/也有人说它是讨乞者腋下破败的布囊/我倒常常觉得/它更像一柄残了锋刃的匕首/日夜在我眼前刻毒地晃动/小城/我无法对你说出那个深埋在心底的字眼”。
于是,他的眼神就显得格外的冷。他变成了一个寡言少语的人,许许多多的话,他不想说出口,宁愿用冷冷的眼神与这个世界交流。
十六岁那年,他不想再读什么狗p书,他对那些浅薄而浮躁的大学生嗤之以鼻,他怕自己将来也读成那副熊样子。另外一方面也讨厌同学并无恶意地整日叫他老莫头。他闲在家里写了两年诗。后来,他在市文联的一次业余作者创作会上,想拜名家为师,经人介绍,见了一个省内颇有名气的诗人,叫仲马。这个名字教人联想到法兰西那个放荡不羁的文豪。据说前些年人们还尊称他为大仲马,后来,随着名声渐大,又一年四季地与各样女人频繁交配,圈内人便都称他为大种马了。
这个诗人是专职的。莫小白见到他的时候,诗人穿双拖鞋,两元钱一双的那种。可怕的是,诗人l露的脚后跟上,老茧是那样的黑,那样的糙,那样的肥厚不堪。那景况与诗相去甚远。那一瞬间,莫小白觉得,眼前四十不到的大仲马倒和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老莫头很切近。引荐他的人说,大仲马前一段和电影明星万美美闹了场同居风波。莫小白在报刊上见识过这个万美美,比大仲马还大十来岁,体态臃肿不堪,每次在公众场合露面必含羞装嫩,净演些妓女呀,暗娼呀,风流寡妇呀,生活中据说也滥得一塌糊涂。据说开始万美美真以为大仲马喜欢她,就在大报小报各处宣讲她的爱情故事,还说很快完婚,从今往后要做贤妻良母云云,言词间洋溢着幸福。谁知过了一段时间真相大白。原来大仲马那时正写一本书,叫《风流寡妇》,和一家出版社签好合同的,眼看快到交稿时间,书刚写一半,却没了灵感,他狗急跳墙,想出这一招,希望这个风尘女子能给他带来灵感。果然和万美美同居后很快写完了书稿。书一问世,大仲马便将万美美弃之一边。万美美醒过神来,就雇小报记者写了一篇关于大仲马的生活隐私,包括他在床上的种种丑态,发表在二十多家省市的小报副刊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莫小白觉着这个大仲马够坏的,把万美美骗得好可怜。莫小白有些犹豫。想离开大仲马吧,可大仲马对他不错,真心实意地教他做诗,还净掏干货,令他受益匪浅。一时下不了决心,就仍跟着学诗,在大仲马家吃住,没事时帮大仲马抄抄写写,查查资料。有一次他向大仲马提起万美美,话里话外有那么一点怜惜之意,谁知大仲马竟直言不讳地说:“她可怜?她该感谢我呢,要不是我想从她身上淘弄点灵感,我会陪一个又胖又老的婊子睡几个月的觉?笑话!”
后来,大仲马出了点麻烦,教莫小白领他见王绝户。大仲马没跟他说是什么麻烦,莫小白就猜又是男女私情。
两人打辆出租车一路来到小城,停在了王绝户的院门外。莫小白那时与王绝户并不熟识,和大仲马进屋时还有些忐忑不安。大仲马听说过王绝户的大名,自然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和老头子寒暄着,说要测的这件事是自己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弄得不好要身败名裂的,就详细地跟王绝户讲事情的经过。
原来有个念护校的十七岁女孩,一直痴迷着大仲马的十四行新格律爱情诗,慢慢的爱屋及乌,又痴迷上了作者,打听到大仲马的住址,就撇下学业,常常在大仲马的大门外转悠,希望能与诗人不期而遇,好一诉衷肠。一次,那女孩子转悠到夜深了还不肯离去,便被一个过路的歹徒给强暴了。公安机关找大仲马调查此事,大仲马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一时被那小女子的痴情所打动,另租一处房屋,两人便同居了。接着是那个女孩子怀孕,做人流,和父母闹翻,被学校开除,再接下来是被大仲马的一个老相好用硫酸毁容,最后是女孩的父母一纸诉状将大仲马和他的相好告上法庭。如今几家小报的记者正就此事大做文章,那些刁钻的刀笔们已经把这件事渲染得大大地离了谱,将它同外国某政要的桃色事件相提并论,将两件事在报纸的同一个版面上用红色的大字标题猛炒。法院不日就要开庭。大仲马曾找人测过一回,只说他和他的相好两人的卦象都煞气重重,恐怕这场官司凶多吉少。他不明白,老相好毁人面容触犯刑律肯定是大凶了,这谁都看得清的,可自己和那女子不过是两厢情愿的男女私情而已,哪来那么重的煞气?再问,给他测的那人就说不清卦里的玄机了,因此上才百里迢迢地来请教高人。
王绝户瞄一眼大仲马递过来的一纸卦例,坐在那不紧不慢地重排一卦,沉吟片刻,说:“他测的原也不错,只是有一宗,你那煞气和这件事并无关联,倘老朽所言不差,当是另外一场文墨官司。”
大仲马听罢一愣,随即手拍着脑门回想着,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双手抱拳举在额顶,朝王绝户连连摇着,就说:“老前辈果是高人,晚辈实在佩服。只因前些时晚辈写了一本小书,里面影影绰绰地骂了一个目前尚在其位的高官,他那秘书便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责令我在一家大报上公开道歉,我却对此未加理会,如今想来必是此事要惹官司。”便问结果将会如何。
王绝户缓缓说道:“从卦象上看火势炎炎,必以水克之。依老朽所见,这场讼事冬月可望平息。”想了想,又说:“大道清净,红尘扰扰处,无为即是有为。”
对这后一句,大仲马觉得甚是玄奥,便恭敬地说:“老前辈的‘无为即是有为’一句不啻暮鼓晨钟,能否指点得再详细些,也好教晚辈有所遵循?”
王绝户沿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所谓大道,乃至刚至柔之道,殊不知世人只知至刚而不知至柔。记住,必先柔顺而后才可刚强,须知齿坚而先没,舌柔而后存。”
大仲马点着头,知道老头子这番话是在借题发挥,点化自己处世做人切莫招摇做大,否则将自取其辱。王绝户说罢又嘱一句:“好自为之。”大仲马掏出事先准备下的一沓钞票放在王绝户面前,道一声“打扰”,便匆匆地走了。
王绝户的断语是否能教大仲马彻悟人生,莫小白不知道;但他的心里确乎受到了某种震动。在他的心目中,王绝户很是神秘,他像崇拜阮大可、李雪庸一样崇拜王绝户。因此,他对命理也基本是相信的。他曾在一本书中看到有人说,一个人的身上聚集着各种各样生命的信息。有些信息是与生俱来的,有些信息是后天生成的,而且一旦这些信息凝聚在身,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都没法改变它们。这就是命数。平时,莫小白看的书挺杂,脑子里东拉西扯的塞了好些杂货。尼采的生命意志论,黑格尔的存在即合理,弗洛伊德的解梦,鲁迅的刻骨的y冷,曹雪芹的美丽的虚无,李敖的特立独行,都在他脑子里留下过痕迹。对《周易》他同样很感兴趣。他相信,无论贵贱贫富各色人等,冥冥之中应该都有个命数在那里管着。可是,自己的命数又是什么呢?他不知道,他也没敢找王绝户给测,人家是大师啊。不过,莫小白倒是想过,什么时候有了机缘一定要跟王绝户学学命理,因为命理是很玄奥的东西,在某些地方与诗是相通的,他读过一些具有东方神秘色彩的玄言诗,他相信那里面含有易理,而自己的诗将来一旦与易理结合,那肯定会另是一番境界。
看着大仲马的种种行状,莫小白很是痛苦。有一样东西像一堵破墙一样,在他心中轰然倒塌。“有c守的婊子是可敬的/没有c守的诗人是可耻的”。于是他明白,此生绝不可以诗为业。诗,他仍在写,但笔下已有了些颓废的意味,也更具排遣的性质。“我像一个窜行于乡村与城市间的流浪者/身影又瘦又长/被蓝天的背景融得支离破碎”。梦醒时分,他想起来,人还得活着,而且还要努力活得好些。做点什么事呢?想来想去想到了学医,他想,这是个终生的饭碗。
接下来是投师。在小城,自然是要投名医阮大可。然而,一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怎能指望获取阮大可的青睐?
莫小白却胸有成竹地走向阮家大门。那双冷静的眼睛将阮大可看得很透,他知道这个人极端孤傲,但他更了解这个人又最为急公好义,看不得别人的难处。他见到阮大可,只说一句:“叔,我想学医。”阮大可自然知道那个一生穷困潦倒的老莫头,也认识眼前这个样貌文静、孤苦无依的小白脸,于是想都没想,竟一口答应:“行。”莫小白就跪下朝他磕了三个头。阮大可笑笑,说:“你不要小看中医这一行,说起来深着呢。学中医先须知y阳五行,略通些易理,这些东西深不可测,将来慢慢悟吧。还要明藏象经络,藏象乃五脏心、肺、脾、肝、肾,六腑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尚有奇恒之府,即脑与女子之胞,经络则分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和十五络。还要晓病因,病因有六y风、寒、暑、湿、燥、火,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此外病因还有饮食劳倦、痰饮淤血和疫疠。还须懂诊法和治法,诊法的望、闻、问、切是必须精熟的,尤其那八纲辨证,表、里、寒、热、虚、实、y、阳,再加脏腑辨证、六经辨证、卫气营血辨证和三焦辨证,更是非通晓不可;而治法当中不单单要学会汗、吐、下、和、温、清、消、补八法,还要活用治则,像什么治病求本、标本缓急、扶正祛邪、正治反治、同病异治、异病同治、因时因地因人而治,等等等等,不用说,那药性和方剂更是学医之人的三字经和百家姓了,一进门就务必先背得烂熟的。”莫小白站在一边,听阮大可讲完这一大套,试探着问:“学会这些该差不多了吧?”阮大可连连摇头说:“早着哩。若想成一代名医,还须悟天人相应之玄机,窥子午流注之堂奥,再者说,不读烂几本经典,像《黄帝内经》、《伤寒》、《金匮》、《千金》、《本草》及金元四大家,怎能指望有妙手回春之术呢?更何况还有那不为世人所重的医家医书,像孙一奎和他的《赤水玄珠》,陈士铎和他的《石室秘录》……唉,中医这一行实在是博大精深呐。”莫小白一听,不禁有些胆怯,就说:“叔,我还是别学了,我怕学不好,坏了您老人家的名声。”阮大可笑了:“我这名声值个p。你也不用怕学不好,有我呢。”声气很是自负。
第 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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