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完结)第42部分阅读
穿越官家嫡女(完结) 作者:肉书屋
穿越官家嫡女(完结)第42部分阅读
了张黄杨木的架子床,梳妆台、衣柜、洗脸架一应俱全,看起来就是给得脸的丫头备着的。
“这屋子里的家具都是从库里重拿出来的,原来的家具二奶奶全赏给绿珠的家人了,本没料到来的是两个人,床只备了一张,你们先凑合一宿,明儿个我就开库给你们再拿一套家具出来,如今虽然已经打春了,晚上屋里还是冷,我让人给你们拿个火盆来薰薰。”夏荷轻声细语地说道。
两个人虽然都是家生子,却因为老子娘都在侯府里混出了头脸,在家里面也是小姐似的养大的,又因为模样长得齐整,琴棋书画也是都学过的,如今被太太特意挑来伺侯二爷,本来就有要暂受二奶奶欺负冷眼的打算,谁知道不但二奶奶宽和,连着她身边的人都宽和得很。
两个人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待夏荷走了,两个人都敛了喜色,她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让人哄一哄就把心全掏出去,二奶奶这般行事,以后怕是要有厉害的后招。
“柳姐姐,以后咱们俩个同进退,一人力短两人力长,咱们是一起来的,自是要比旁人强。”玲珑拉着柳意的手说道。
“玲珑妹妹,以后咱们就像亲姐妹似的。”柳意说道,“二爷无论先看上谁,另一个都要帮着牵线……”
沉思齐倒是没看见新来的两个丫头,他正忙着往回搬,一整个冬天一个人睡书房,他可是睡够了。
谁知道回了屋子,却看见吴怡正在拿着一个首饰盒子挑首饰,“二奶奶可是要出去?”
“不出去。”吴怡抬头瞅着他笑了。
“那你挑什么首饰?”沉思齐见那些首饰作工都极精美的样子,也来了兴致,拿了一只凤钗把玩,
“太太见我这边人手不足,让周姐姐送来两个丫头,我正在给她们挑首饰。”吴怡产后微微有些发福,脸上多了些肉,线条圆润了许多,做月子时养了一个月,皮肤水润得像是能掐出水一般,说话行事更是多了份说不出的从容跟柔和来。
“挑首饰?”沉思齐听到送来两个丫头时没多想,一听说挑首饰立刻就明白了,当下把手里的凤钗给扔到了桌上“你给她们挑的什么首饰?我去回了太太,把她们都送回去就是了。”
“二爷!”吴怡拉住了他,“太太也是为了二爷好!”
沉思齐回握吴怡的手,“你呢?你也是为了我好?”沉思齐看着吴怡的眼睛,只觉得这双美目转得是什么样的心思,他永远也看不懂。
“我……”她能说什么呢?现在沉思齐对她来讲远不是肓婚哑嫁的陌生男子,而是她最亲蜜的男人,是她儿子的父亲,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似乎永远都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整个世俗的压力一重一重的压过来,让她不敢有妄想,“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吴怡躲开了他的目光。
沉思齐却不肯放过她,搂住她,贴着她耳边问:“二奶奶呢?二奶奶难道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吃醋?”
“吃醋又怎么样?能拦住太太赏下奴婢?难拦住二爷跟别人好?一丈以内才是夫,二爷不要让人伤我的眼睛就行了。”吴怡这话她自以为说的冷静,却不经意的泄露了淡淡的幽怨。
“太太赐美婢是太太的事,二奶奶瞧着我怎么打发了她们吧。”沉思齐笑了,带着某种得意说道。
“可别,这样岂不是叫你们母子失和?就这么过着吧。”
“我就说我不喜欢就是了,太太还能管我上谁的床?”
“就怕到时候二爷自己管不住自己。”那两个丫头,真的是我见犹怜,她要是穿成个男的,没准也把持不住。
“我自己,我还是管得住的。”沉思齐搂着吴怡笑道,就在他们夫妻小声在屋里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听见院子里一阵马蚤动,一下子又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沉思齐皱眉问道。
夏荷有几分懊恼的进来了,“是外面有人喊兰心姑娘落水了,那帮子小丫头就鸡猫子鬼叫起来,刚压下去。”
沉思齐和吴怡互视一眼,都没说话,沉思齐只是搂吴怡搂得更紧了,这个府里从来都不是太平的。
兰心落水的地方和红袖落水的地方差不多,只是她没有红袖那么幸运,天气冷跟着少爷们读书的小厮、丫头都在屋里面呆着喝茶嗑瓜子,等到有人发现湖边的一双红绣花鞋,看见湖面上飘着的衣服,再去喊人已经晚了。
吴怡听说沈见贤原有些伤心难过,后来不知道听谁说了些什么,就发起火来,不但不让冯氏叫人帮着兰心收尸葬埋,反而把兰心一家子都撵了出去,连东西都不叫收拾,就连女眷身上的首饰都被抢走了,兰心也只得了一卷芦席,扔到了化人厂给烧了。
以后的几天见了谁都没好脸色,甚至连冯氏也得了他的冷脸,冯氏为这事生了点气,肚子疼得厉害,肖氏骂了沈见贤一顿,把他远远的赶出府去,又找大夫给冯氏安了胎,这事才算了结。
吴怡去看冯氏时,冯氏正躺在床上做针线,手里拿着金线正在往鞋上比量,“你来的正好,快来给我看看这里要绣个什么花。”
“给孩子做鞋,自然是宝相花最好。”吴怡说道,冯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起来随时会生产,就这样沈见贤还惹她生气,实在是不应该,“大嫂的身子怎么样了?大哥呢?”
“唉,你大哥就那脾气,我也习惯了,他跟我就是摆脸色,听说若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受了他不少挫磨。”冯氏说道。
古代男人对妻子还有些尊重,对于身边的通房妾室则是不知道尊重怎么写了,再宠爱的妾室遇上脾气暴燥的男人,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大哥到底是为什么啊?”沈见贤就是最老式的那种男人,又因为是习武的,脾气刚硬得很,生起气来容不得旁人说话。
冯氏看了左右伺侯的人一眼,在主子跟前的丫头们都是精乖的,悄悄的都退了出去,冯氏见人走光了,小声对吴怡说道:“听说兰心丫头死的时候,肚子是的,有了身孕。”
吴怡微张了嘴,这回她可真的是被惊到了,“有了身孕就应该悄悄的禀了主子……”
“你这个实心眼的傻子,兰心早就失宠了,刘嬷嬷快三个月没送避子汤给她了。”冯氏说道。
吴怡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竟敢……”难怪沈见贤气成那样,哪个时代的男人也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跟别人私通啊。
“她看起来端庄贤淑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竟然那样。”冯氏说道,“我还得在你大哥面前装不知道。”
“j夫是谁?兰心身在内宅,敢跟她通j的人想必是胆大包天的,需得细细的查访出来以绝后患才是。”兰心怀着不是沈见贤的孩子没了,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这一宅子的女眷清白的名声都没了,难怪没人提起这事,满府的人都对沈见贤的行为一头雾水。
冯氏摇了摇头,“许是兰心趁着回家勾搭的,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事,只盼着平安生下孩子就好。”
吴怡点了点头。
“你呢?听说侄子是个伶俐的。”冯氏说道。
“是个淘气的才对,才多大点的孩子啊,就爱折腾,除了睡着的时候能安静,平日没个消停的时候。”
“小孩子不爱哭就行,男孩子淘气些总比生病强。”冯氏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听说还没个名字?”
“二爷想了几个名字,都让侯爷给否了。”吴怡笑道,“总之这事是爷们儿的事,我等着听信儿就成了。”
“你啊,就是这个八风不动的性子好,我年轻的时候若是像你似的,也不至于——”冯氏说着脸色微微的有了变化,反手紧紧地握住吴怡的手。
“大嫂……”
“我肚子疼……”
吴怡低头一查看冯氏,掀开被子一看,褥子竟有了湿意,“来人!快请产婆来,大奶奶要生了!”
冯氏这孩子生的比吴怡生孩子时折腾得多,生了快一天一夜还是出不来,冯皇后谴了王医婆和孟掌院过来,王医婆洗了手进了产房,过了一会满头大汗地出来了,“孩子脚先出来的。”王医婆说道,“我又把孩子的脚推回去了,看看能不能让孩子翻个身。”
所有人表情都变了,孩子胎位不正,脚先出来的,最好的结果也是孩子生出来了,大人落得个半死不活,一尸两命的不知道有多少。
孟掌院擦了擦汗,“侯夫人容下官进内室一探。”
“医者父母心,有劳孟掌院了。”肖氏说道。
此时已经是午饭时分了,吴怡领着几个丫头,端了几碗粥来,劝着肖氏先吃几口,“太太,您再着急也要将就着吃一口,这满府的人都指望着您呢。”吴怡小声劝着她。
肖氏勉强吃了几口,“侯爷和见贤他们哥俩吃了吗?”
“刚劝着吃了些。”吴怡说道,满府的人盼了几年的孩子,生得竟是如此的艰难,“刚熬好了一盅参鸡汤,太太看要不要送进去给大嫂多少喝些?”
“现在她怕是吃不下什么了,我原收着一支百年的老参,已经叫人切了片让她含着了,这真的是让人揪心。”
“吉人自有天相,大嫂必能平安生产。”吴怡说道。
“宝哥儿呢?”吴怡的孩子没取名字,就是宝宝、宝宝的叫着,肖氏喜欢叫他宝哥儿。
“吃了奶睡了,现在满府就他不操心。”
“还是不操心的好。”肖氏提起自己的孙子,脸色总算有了些舒缓。
又听见里面的人喊,“大奶奶,大奶奶您醒醒……”
孟掌院过了一会儿出来了:“侯夫人,贵府大奶奶刚刚力竭晕了,下官用针勉强的叫醒了她,侯夫人,下官不得不问一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肖氏想都没想过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依着她的想法,侯府的嫡孙最金贵,当然是保孩子,可是肖氏看着孟掌院,又看着刚刚从产房出来的王医婆,这两人都是冯皇后的心腹,保孩子这话她说不出口,“保——保——”肖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太太!太太!”吴怡扶住了肖氏,却看见本来已经晕了的肖氏微睁了眼,向她使了个眼色,心里面微微有些发凉,若是生孩子难产的人是她,肖氏想必连装晕都不会,直接就会说保孩子了吧,“孟掌院,我家太太身子不好,受不得这些,孟掌院您医术高超,大人孩子两条命,都交托给您了。”
孟掌院施了一礼,“下官尽力而为。”
到了掌灯时分,一声婴啼终于传了出来,声音却是小得像是小猫在叫一样,产婆一身是汗地出来了,“恭喜侯夫人,是个哥儿。”
吴怡扶着浑身发抖的肖氏进了产房,冯氏脸煞白煞白的已经晕了过去,褥子上都是血,孟掌院正在给她用针,王医婆在给刚出生的婴儿喂着不知道什么药。
吴怡看那孩子,浑身发青眉头紧皱,声音像是猫叫一样,知道这孩子是缺氧,不过既然能哭了,想必就是有自主呼吸了,慢慢的会好转。
肖氏看着那孩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人老成精,见过的初生婴儿不知道有多少,自是知道这孩子的情形不好,见王医婆把孩子包好了,伸手接过了孩子,看着孩子发青的小脸,喃喃地说道:“乖孙,我的乖孙,你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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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婆媳暗斗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婆慈媳孝,暗地里凶险万分啊。
127、代理管家
冯氏不光洗三礼没起来床,满月的时候也只是能勉强坐起来而已,沈家的这位嫡长孙,真的是要了嫡长媳的半条命去,所幸那孩子除了瘦弱点暂时没看出有别的毛病,奶娘也是千挑万选的,带孩子很有一套。
沈老侯爷亲自替两个重孙子取了小名,吴怡生的名唤保全,冯氏生的名唤长生,大名也定了下来,吴怡生的叫沈祟,冯氏生的名唤沈寿。
办完了冯氏所生的嫡长孙的满月酒,肖氏把吴怡叫到了跟前,“你大嫂看这样子,没有个一年半载身子养不好,我看你忙前忙后的颇有章法,帮着我管一管家吧。”
原本的管家之责是由冯氏担着,肖氏总揽,冯氏怀孕月份大了以后,才全都交给了肖氏,肖氏说起来岁数也不大,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在古人眼里却是需要将养的年岁了,加上冯氏难产,盼了几年的嫡长孙瘦弱得很,肖氏上了些火,办完了满月酒常觉头昏眼花的,再加上马上就是二房娶媳妇这另一宗大事,她实在是忙不过来,这才想到了吴怡。
“这……”吴怡在家的时候吴家她也是帮着管过的,可都是在刘氏的指导之下,满府的人也没人敢为难她这个嫡出的姑娘,到了沈家就是另一种情形了,更不用说这侯府日后迟早是沈见贤夫妻的,她这个做弟妹的帮着管家,弄不好就是两面不是人。
“你放心,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来问我。”肖氏说道。
“那媳妇就勉为其难了,等大嫂身子好些了,这家还得大嫂管。”吴怡说道。
吴怡这辈子当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小组长,主要职责就是收收作业,到了古代在吴家的时候就是娇滴滴的姑娘,管家那是帮刘氏的忙,欧阳氏进了门之后她管得更少。
如今却要拿出掌家奶奶的气派来,吴怡知道,她这次管家虽然是曹随魏规,随着规矩走就行,用不着她做什么改革,更不用像凤辣子那样拿出女强人的风范来,可是她只要稍微表现出一丁点的软弱来,就有仆从敢混水摸鱼,然后就是越管越乱。
像是凤姐说过的,人人都说怕琏二奶奶,焉知琏二奶奶也怕她们,这些女管事,都是老油条,稍不留意就要中她们的招。
吴怡先叫了清歌来,让她把府里历年来的帐册找出来,但也不用找太远的,冯氏进门管家这些年的拿出来就行,又让夏荷拿了花名册,又请谢嬷嬷过来,比照着花名册详问各位管事嬷嬷的来历、品性。
谢嬷嬷坐在小杌子上喝着茶水,细细地给吴怡讲过了这府里的管事嬷嬷,到了最后谢嬷嬷说道:“这府里啊,老太太在的时候紧关结要的位置上都是老太太的人,到了太太这会儿,又都是太太的人,大奶奶这些年也就是在采买上安插了几个人,别的地方水泼不进……”
吴怡知道,这是谢嬷嬷在暗示她,关键位置上的人都是动不得的,叫她不要轻举妄动,想要藉机安插人,“我只不过是临时管家,等到大奶奶身子好了,这管家之责还是要还给大奶奶的,只是我年轻,嫁进来的时日又短,对各位管事嬷嬷知道的也不多,今日来找嬷嬷,是为了怕他日办事不便。”
吴怡首先跟谢嬷嬷声明了,她没有想要夺权或者是趁机捞钱的意思,“各位嬷嬷既然都是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想必也不会为难与我,更不会让太太没脸,不怕嬷嬷笑话,我是我家太太从小娇养到大的,大家的时候无论是兄长还是姐妹们都惯着我,倒养成了拗脾气,平时看着还好,真生起气来不管不顾的,到时候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瞧奶奶这话说的,三岁主百岁奴,奴婢们都是规矩教出来的,谁敢对奶奶不敬啊。”谢嬷嬷笑道,她知道,这是吴怡想要透过她的嘴把话透出去,二奶奶是代理管家,也没打算动谁,大家都互相容让着,好里好面的把这一年半载度过去,真的要做出奴大欺主的事来,二奶奶也不怕她们。
谢嬷嬷跟这位娇滴滴的二奶奶打交道在沈府的嬷嬷里是最多的,这位二奶奶,说话轻声细语的,却不是个软柿子,单看她收拢二爷的心的手段,就知道是个有心计的了,遇上大事也是个有胆识的,吴怡这些话说起来都是软和话,细品起来却没一句是软的。
沉思齐对吴怡管家这事,比吴怡还要上心一些,没到卯时呢,就把吴怡给叫了起来,“二奶奶,二奶奶起来点卯了。”
吴怡懒洋洋地坐起来,“二爷这是着的什么急啊?今个是大朝会吗?”
“今个儿不是,今个儿可是二奶奶第一天管家的大日子。”
“二爷对这事倒上心。”吴怡横了他一眼,知道她要早起昨天晚上还要缠着她。
“二奶奶要掌家了嘛。”沉思齐笑嘻嘻地说道,“这世上的事啊,虽说是男主外女主内,女子主内宅,倒比男子在外还要辛苦。”
“二爷是怎么知道的?”
“老祖宗不识字,自打我五岁开始,都是我给老祖宗看帐本的,帐房先生算错一丁点,我都能给挑出来,老祖宗一直夸我是小神童。”
“原来二爷是书僮出身。”吴怡笑道,“我管家的帐本子,就交给二爷打理了。”
“不知道二奶奶给在下多少的薪俸,少于三块桂花糖我可不干。”
“你家二奶奶大方得很,给你四块桂花糖。”吴怡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召人进来穿衣裳。
吴怡自己穿完了衣裳之后又服待沉思齐穿衣,“说真的,二爷今个儿衙门里事多不多?”
“我的事从来都是说多就多,说少就少。”沉思齐现在是个无事忙,整天除了衙门里的事就是外面的交际。
“二爷事要是不多,帮着为妻去一趟洋行,为妻订的东西也该到了,今个儿事多,我身边的人都出不去,再说了让你去认认门,你前日说散了馆想去理藩司,洋行的章掌柜是见过大世面的,他那里还有西洋红茶,为妻料得二爷必定喜欢。”沉思齐从来都是个思想开放乐于接受新事物的,以他乐与于人交往,又不喜欢官场腌攒的性子,理藩司倒是个好去处。
“知我者,我妻也。”沉思齐笑道。
两个人说笑着到了卯正一刻,吴怡只简单的理了妆,坐了软轿到了理事的劝勤阁,这个时候已经是卯正三刻了,满府的管事婆子都来了,吴怡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正位,早到一步的清歌拿了点卯的花名册给她看,吴怡一看,众位婆子还真挺给她面子,没有一个迟到的。
“我年轻,这是我头一回管家,倒要仰仗各位了,只需要依常例走,大家好里好面的把一段渡过去,也就是了。”吴怡嘴角微微含笑,“念到谁的名字,谁上前一步,让我认认人。”
最简单的自我介绍阶段,也是大家彼此留下第一印象的阶段,从自我介绍来看,就已经能看出大部分人的性子了,谁是精干的,谁是嘴拙的,谁是自持根底表面恭敬暗地里倨傲的,谁是对管家的二奶奶有些警惕的,谁是老实的,都看得一清二楚,吴怡一开始也没有立威,这些人的表现也都很放松。
到了领对牌的时候,各位管事的婆子就看出吴怡的厉害了,吴怡嫁进府里时日短,更没参与过管家的事,却对沈侯府的常例一清二楚的样子,管事的婆子稍有报错的,马上就能指出不对来。
“往年府里的下人做夏装是二十两银子,今年怎么就是四十两了?”
“回二奶奶的话,往年都是内院三等丫头和普通仆妇做一次,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丫头又做一次,今年太太说一起做了,这才多出二十两。”管事的婆子低头回禀。
“往年分开做的时候,一次是二十两,一次是三十两,如今少了十两,人口却多了,是要减小丫头们的衣裳份例,还是要减大丫头的份例?”吴怡问道,这事说起来是肖氏做得主,但是今年她新管家,比照往年的成例,衣裳却不是少了就是料子、做工不比往年,这帐却是要算在她头上的。
“回二奶奶的话,太太说库里有些积年的陈料子,都是上好的,却来不及用,今年让拿出来做衣裳,因而省了料子钱。”
“你说这些都是太太说的,我却不知道,这项今个儿先撂着,明个儿我回了太太再说这事该怎么办。”这位管事的周兴家的,是太太的陪房,满口的太太说的,却是要像挤牙膏似的,吴怡拆穿她一句话里的陷阱,她才给解释,吴怡若是对成例稍有不懂,就要被她唬弄过去。
“二奶奶这……”周兴家的还要说话,只听微微的一声咳嗽,赶紧闭嘴不说话了,吴怡眼光一转,看见周成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原来是周姐姐,太太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太说今个儿是二奶奶第一天掌家,怕这帮老货为难二奶奶,叫奴婢过来看看,如今看来,太太倒是多虑了。”
“还是太太知道我,我这里正犯着难呢,周姐姐既是来了,就多坐一会儿,有什么我思虑不周的,还请周姐姐指点。”吴怡微一示意,翠喜、翠雯立刻搬了小杌子过来,周成家的谢了坐,在下首坐下了。
有吴怡刚才的立威,众位婆子知道这位年轻的二奶奶不是好唬弄的,再加上周成家的坐阵,下面的事确实顺畅多了,待所有人领完了对牌,周成家的起身告了辞。
“周姐姐先行一步,我这边的事完了,就去太太那边请安。”
“依奴婢看,二奶奶是个绵里藏针的,也真难为她了,那么多的成例,竟似是都熟烂于心了一般。”
“她年轻,自然是记性好,那帮老货都是欺生的,却不知道她是吴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学得三成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肖氏说道。
“依奴婢看,她学得您一成的功夫,也够管这个家了。”周成家的说道。
“你这老货诺大年纪,嘴里还跟抹了蜜似的。”
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话,吴怡果然来了,“给太太请安。”
肖氏看见她就笑了,“你今个儿头一天管家辛苦,不用特意来我跟前立规矩,坐吧。”
“太太跟前哪有我坐的地儿。”吴怡说罢就极自然的站到肖氏身后,接过了丫头递过来的茶碗,给肖氏端茶。
“你呀,就是规矩大。”肖氏笑道,无论是肖家还是冯家,都是以规矩森严出名的,吴怡在她们跟前,只能表现的比她们还重规矩,这才有立足之地。
“这都是太太教得好。”
肖氏果然没有再让吴怡坐,“听说周兴家的那老货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是媳妇没跟太太问清楚,不敢随意处置。”
“衣裳的事是小事,是我看库里的陈料子多,这才说拿出来给丫头们做衣裳的。”
“既是有太太的话,媳妇明个儿就把对牌发下去。”
“嗯。”肖氏微点了点头,“领料子的时候你也要多长些心眼,那些老货最会顺手牵羊了。”
吴怡做出吃惊的样子来,“媳妇以为这些婆子都是规矩教出来的,又有上下的管事督着,不敢随意乱拿东西呢,若不是太太提醒,险些叫她们钻了空子。”新手管家,不怕做出不懂并且依赖上级的样子,最怕的就是逞强,前者犯了错是新手的错误,后者犯了错就是固执自傲不听长辈教诲了。
“你还是年轻,我年轻的时候管家,还不如你呢。”肖氏果然对吴怡的表现很满意。
吴怡回了自己的院子,沉思齐也回来了,他这次倒是没喝酒,就是灌了一肚子的茶,“这西洋人喝茶,又是加糖又是加奶的,没得掩了茶的本味。”
“那二爷觉得好不好喝呢?”
“喝顺口了,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出口的那些好茶叶了。”
“我七舅舅说好茶叶他们不往外贩,怕西洋人糟贱东西,不过这价格却是比国内的好茶叶还要多出十倍来。”吴怡笑道,“西洋人卖给咱们的葡萄酒也不见得是好的,听说我七舅母见咱们喝葡萄酒还要加糖,也是觉得咱们遭贱东西。”
“这就是各有风物不同了,七舅舅倒是个人物,只是没有什么机会结交。”
“早晚能见着,你着什么急。”吴怡笑道,“我要你拿的东西呢?”
“就这么一包东西,章掌柜也没要银子。”沉思齐说道。
“这东西确实不值什么,只是国内没有。”吴怡拿了那个纸包,里面是个纸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打的铅笔,几块橡皮,还有几只羽毛笔和墨水。
“这都是什么?”
“这是西洋人写字用的笔,没别的好处,就是写字小一些,我拿来记帐正好。”吴怡笑道,看见这些东西却觉得说不出的——陌生,隔了几百年,西洋的铅笔、羽毛笔也和她上学时用的完全不同了。
沉思齐颇感兴趣地玩了半天,用惯了软笔的人用硬笔也需要适应,写出的字丑得很,“确实是字小些,蝇头小楷也要比这个字大,这羽毛笔却不实用,宣纸一扎就透。”
“西洋人用的都是这种羊皮纸,倒是我想当然了。”吴怡指着包东西的硬纸说道,她也犯了穿越者常犯的错误,低估了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的羽毛笔,跟古人常用的宣纸并不合用这一点。
“这东西二奶奶既用不着,就赏给我摆着玩吧。”沉思齐笑道。
管家这事,吴怡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是个执行者,财权、人事权都在肖氏手里呢,有成例的比照成例,没成例的要问过肖氏,成例有冲突的还是要问过肖氏,不管成例是否合理,是不是明显浪费或者能让管事钻空子,吴怡一概不管。
她是代理,沈侯府财政状况良好,并不是需要拯救外表锦绣内里千疮百孔的贾府,需要凤辣子左右筹钱,需要探春开源节流,这个家早晚是沈见贤两口子的,到时候她跟沉思齐不过是拿着自己的那一份财产,出去单过,她做得再好,也不过是替旁人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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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管家这事啊,弄不好就是得罪人的,现阶段的吴怡,属于无过就是功,至于改革什么的,吴怡范不上去为了替旁人省银子,自己去得罪人。
128、沈家往事
管家这事,吴怡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是个执行者,财权、人事权都在肖氏手里呢,有成例的比照成例,没成例的要问过肖氏,成例有冲突的还是要问过肖氏,不管成例是否合理,是不是明显浪费或者能让管事钻空子,吴怡一概不管。
她是代理,沈侯府财政状况良好,并不是需要拯救外表锦绣内里千疮百孔的贾府,需要凤辣子左右筹钱,需要探春开源节流,这个家早晚是沈见贤两口子的,到时候她跟沉思齐不过是拿着自己的那一份财产,出去单过,她做得再好,也不过是替旁人做嫁衣裳。
有了这样的定位,经过了头七天互相探底的磨合期,吴怡这个家管得还算轻松。
这边那两个新来的通房,却通通的呆不住了,到了吴怡的院子这两人是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的供着,就是没什么机会看见沉思齐,偶尔见着了,沉思齐也是视她们为无物的样子,这两人都是有根底的人家出身,特意选了已经有了嫡长子的二爷的院子,就是来做预备姨娘的,却没想到像是要把没名份的丫头做到底的样子。
两人一商量,往家里捎了信儿,玲珑家离得远,柳家却是住在侯府的后街的,柳管事的媳妇人称柳婶的饶氏提着礼物就到了后街谢嬷嬷的家里,谢嬷嬷正在院子里叨着烟袋哄孙子,见她来了,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来给她送钱来了,谢嬷嬷当即站了起来,“哎哟,我说怎么今个儿早起喜鹊叫呢,原来是他柳婶子来了。”
“早就该来看看他谢伯娘,一直没倒出功夫来……”柳婶说道。
“是我老是不招家才对,我们当家的没本事,不像柳管事那样在主子面前得脸,家里家外全靠我支应着,也就是二奶奶来了,我才得了些空闲,能哄哄孙子。”谢嬷嬷说道。
“都是替主子尽忠的,有什么得脸不得脸的。”柳婶说道,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进了屋,柳婶把礼物往炕上一放,“早就该来看看老姐姐,这点心是京城八宝斋的,送给老姐姐尝尝鲜。”八宝斋的点心可以说是京城第一贵,这么一盒子,少说也值个五两银子,够中等人家过一个月了,更不用说还有上等的衣料、烟叶柳家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谢嬷嬷看着那些礼物,笑得更开怀了,“这八宝斋的点心,我倒是吃过的,都是主子们赏下来的,没等吃够呢,就没了,这么一盒子,我可得多吃些。”
“谢姐姐若是把我的事办成了,别说这一盒子,您的点心钱,我们家包了。”柳婶说道。
“我可得问问什么事,我老婆子想吃点心,也得掂量自己的斤两,看看这事能不能办成。”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老闺女到了二爷院子里有些时日了,一直没安排上事由,整日闲得难受,烦请老姐姐求了二奶奶找些事做,端茶倒水的事做不上,能倒倒夜壶都是好的。”
“你这话说的,你那丫头我见过,出落的跟水葱似的,你倒舍得让她去倒夜壶。”谢嬷嬷说道,这倒夜壶说起来是低贱的活计,大家子里的姨娘倒夜壶却是本职,柳家的人心也真够大的了,可这心也太狠了,以柳家的家底,柳意的人品才貌,嫁到殷实人家做少奶奶也不难,却非要去做姨娘梦,谢嬷嬷对这一点很是看不惯。
“我这不就是这么一比方嘛。”柳婶脸上也有几分的尴尬,但若是柳意混上了姨娘,再生个一男半女的,整个柳家也算是熬出头了。
“行了,我看看能不能在二奶奶跟前说上话吧。”谢嬷嬷说道,柳婶子得了这话,千恩万谢的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玲珑半句。
玲珑家也不弱,算起来跟周成家的还有些亲戚,她娘亲更是肖氏身边的二等丫头出身,玲珑不言不语的,找了个藉口出了院子,拿着自己亲手做的荷包就到了肖氏的正院,求见周成家的。
见着周成家的,没说几句话就哭了,“婶子您说说,有我爹娘这样做老家的吗?我本想着堂堂正正的嫁到个好人家去,我娘偏说我们全家都受太太的恩情,要拿我来还恩,非要我进府来伺侯二爷,结果连二爷的面都没见着,二爷是正人君子,我自不能怨二爷,二奶奶也是个厚道人,从来没有为难过我,可这底下人的嘴跟刀子似的,我实在是受不了,求婶子让太太发话,把我放回去吧。”
周成家的见她这样也直叹气,“唉,你娘当初一心想要嫁到外头做正头娘子,如今却这般的心狠,你既已经进来了,担了这名份,出去了好说不好听的,能有什么好人家可嫁?再说了,二爷是个和善人,二奶奶也厚道,你在将来自有好前程。”
“那好前程能在哪儿呢。”玲珑哭道。
“你既已经求到我这儿了,说不得要豁出这张老脸,给你找点事做,一来二去熟悉了,自有你的好日子。”周成家的说道。
吴怡第二天上午,送走了谢嬷嬷又一来了周成家的,主题都只有一个,两个通房不能闲呆,要找些事情做一做。
“那两个老货,不知道收了人家什么好处,都来为难奶奶,奶奶难道要把那两个送到二爷床上去不成?”夏荷说道。
“送我倒是不会送,闲呆着也确实不是办法,知道的是二爷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善妒的,把她们两个叫来,问问她们都会什么吧。”吴怡对这样的事也烦,一个一个的倒认为给老公制造机会找小三是她的义务一样,她稍不积极,就是她的错。
吴怡心里这么想的,见着两个丫头的时候,脸却没带着,脸上那三分笑也没有收敛,“你们两个来府里也有一阵子了吧。”
“回二奶奶的话,奴婢们来府里一个月二十天了。”
“嗯,是了,全哥儿也快过百日了。”吴怡说道,“你们总闲着也不是回事,我却不知道你们都会什么……”
“回奶奶的话,奴婢的娘亲年轻时伺侯过太太,有一手梳头的手艺,奴婢在家时曾经学过些粗浅的梳头功夫。”玲珑说道。
难怪周成家的一求就来了,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好吧,你过来给我重梳一下我这头,我正觉得今个儿的头有些板呢。”吴怡摸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玲珑福了一福,走到吴怡的身后,把吴怡早上梳的圆髻给拆了,动作熟练麻利地梳了个牡丹头出来。
吴怡照照镜子,确实头梳的不错,微微点了点头,“行,以后你就留下给我梳头吧。”
柳意见玲珑留了下来,不由得急了,“二奶奶,奴婢在家的时候因祖母年老体弱,又摔断过腿,跟着跌打的大夫学了按摩的手艺,常给祖母揉肩、捶腿,祖母常说奴婢手把不错。”
“嗯,那你就来给我揉揉肩吧,正好这几天我总觉得腰酸背疼的”吴怡说道,柳意赶紧谢了恩,过来给吴怡揉肩,手法确实是不错,吴怡却直想叹气。
这两个人这回在吴怡的身边留下了,能不能达到目的,就要看她们自己的手段了——
把两个如花似玉、跃跃欲试的姑娘留在自己身边,光明正大的诱惑自己的老公——她这放在现代怎么样也构得上一心理变态的级别了。
沉思齐回来的时候见吴怡身边多了两眼生的丫头,也没多想,就直接搂着吴怡献宝了,“看看我在洋行里淘到了什么宝贝。”
“你又去洋行了?”章掌柜是七舅舅的心腹,每年的分红也都是经由他的手分出去的,自然知道吴怡是股东之一,很多时候一些小物件就不要钱或者是低价给沉思齐了,倒让沉思齐去出了瘾头,幸好他知道轻重,见章掌柜不好意思赚他的钱,每每挑回来的都是些不值些什么的精巧小物件。
“今天章掌柜捎信说来了批好东西,让我先去挑。”沉思齐笑道,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来,怀表的表壳是珐琅的材质,刻着一个长着翅膀的男人,打开表盖之后,里面镶的是蓝宝石,这怀表作工还算精致,说不上有多好。
“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往常见西洋画上的天使都是光屁股娃娃,这回总算见着个大人了。”
吴怡心却一沉,仔细看了那表面——“这表还是收起来吧,光着上半身的男人,看着怪羞人的。”她特意忽略心底那丝不祥的预兆说道。
“我就自己戴着玩。”沉思齐略微有些脸红地说道,“今个儿管家怎么样?”
“就是备着三弟的婚事,有成例在那里呢,又有祖母留下的嫁娶银子,倒是不难办。”沈家老三的婚事,比照着沉思齐的办就是了,钱都是公中出的,有钱就好办事。
“二奶奶就是能干。”沉思齐亲了她一下,“二奶奶辛苦了,为夫的替你揉揉肩。”
“今日怎么这般慇勤啊。”吴怡笑道。
“我哪一日不慇勤啊。”沉思齐说道,“今日去见了几个朋友,聊到曹淳,觉得二奶奶实在难得就是了。”
“怎么?”吴怡听到曹淳的时候并不多,差不多都是曹淳又办成了什么事,得了圣上的喜欢,又参了某个人之类的事,曹淳现在基本上就是圣上的心腹爱将,四处清查贪腐,加上有冯家做靠山,做事犀利得很。
“曹淳家底子本来就薄,他媳妇是庶子的嫡女,在冯老太太那里不受待见,嫁妆也不多,冯五爷那是文官,有势无钱的主儿,日子不好过,他媳妇又不会当家,人情往来上办了几件事都不算好看,这女子齐家也是学问,曹淳媳妇贤惠是真贤惠,也从不摆侯门公府后族之女的架子,就是掌家这事——曹伯母没少为这事生气。”
“这事就得是长辈教着,小辈自己看着,我在娘家时十一、二岁时就跟着姐妹们一起学着管家了,就这样知道的都有限,若不是太太兜着,福嬷嬷、夏荷提点着,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曹家弟妹在家里又不受老太太的待见,怕是也没学过掌家,要从头学起,犯
穿越官家嫡女(完结)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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