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无双第16部分阅读
国色无双 作者:肉书屋
国色无双第16部分阅读
。这两人前者不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后者虽是知情却也看她不顺眼。还是少过去碍眼的好。
什么?还有可能是苏雷?就算是苏雷又和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难不成还上去显摆一圈给他看看今天的胎记贴的是否平整光滑不成。
回到自己的帐篷外,狼吞虎咽的吃掉一个半馒头,喝干稀粥。剩下的半个用干净的布包好,刚揣进怀里就感觉头顶多了一片阴影。
抬头一看,年轻的将军穿着寒铁甲胄,在灰蒙蒙的天色中反射着寒光。一张英俊的脸熟悉而又陌生。殷如行一头乱发,正一只手端着个空空的大海碗,一只手揣在怀里,手心里还捏着半个馒头。自觉形象十分猥琐。
苏雷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扔下一个软软的纸包在海碗里。转身离去。干净利落的让殷如行几乎以为他就是特意过来扔一个纸包。
心头有鬼的殷如行赶紧左顾右盼,幸好她有着避开人群的好习惯。这地方在帐篷的拐角,外头的视线不容易看见。三下两下的拆开纸包,里面是四块豆沙馅的细米糕。蜂蜜混合了豆沙香香甜甜的气味,勾的人心痒痒。这四块糕点代表着糖分、热量。
由于制糖工艺的不发达,甜食在这里属于比较贵的食物,但也没贵的太离谱就是了。这里的人还没有意识到糖分对运动后能量大消耗的补充作用,也不知道补充血糖的重要性。只是单纯的觉得,吃糖令人愉快。香甜的糕点好吃。像苏雷这样每天消耗大量热量的人,就很喜欢吃甜食。这糕点应该是专门给他做的。
四块香甜糕点下肚,血糖的回升令殷如行有从地狱回到天堂的幸福感。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林间的微风送来露水的清香。
“开工开工拆帐篷啦”她朝着也一样吃完跑过来的守知用力挥手,笑的碧空如洗。守知几乎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只闷声嘀咕,行知这小子的牙怎么就那么白呢。
从这天早上起,殷如行开始了顿顿加餐的小秘密。大多时候是苏雷身边的亲兵带着纸包过来。甜点、鸡腿、鸡蛋、烤肉,应有尽有,有一次她还喝到了羊奶。这个小秘密既甜蜜又烦恼,殷如行每顿饭吃的越发偷偷摸摸了。不过加餐的效果也是显著的。两天以后,每天数百里的急行军对她再也不是问题,一天走下来依旧神采奕奕。晚间甚至还能练一会儿拳脚再入睡。
第四天傍晚,大军来到了一个叫夹峦沟的地方,一座又一座的山峰绵延数百里。这里的山峰不怎么高,间隔中多有平缓的盆地以便耕种。听说,在离他们藏身山林的六十里外就有这么一块面积巨大的谷地。依着山脚建有一座城池。
这天晚上,大家吃的都是冷食。没有生火做饭。但是扎营很早。有传令小队过来,一一给各营队传话,今晚务必早睡。明天四更起。
殷如行一算,四更天。大约是夜里两点。神啊这种鬼时候起。很显然苏雷打的主意是凌晨四点去偷袭人家的城。凌晨四点,最瞌睡的时间。真是太毒了。而他们这边,通过四天的五更天,也就是凌晨四至五点左右出发行军。士兵们的生物钟早已得到了一定的调整。
打了个呵欠钻进毯子。睡吧,睡吧。明天就要打仗了呢。这可不是看电视,是来真的。幸好她属于后勤医疗队。在冷兵器时代,只要不被攻破大营。她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感觉只合了一会儿眼,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今次不同以往。帐篷外一片漆黑,脚步声和低低的人语声穿插而过。殷如行心中一凛,穿好衣服,摇了摇鼾声如雷的守知:“快醒醒,时间到了。”
守知很快睁开眼睛,迷蒙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秒就瞬间转为清醒。他的动作也不同于平时的闲散。飞快的穿好衣服:“外头人多,我去取早饭,你收拾帐篷。等我回来再去先生那边帮他收拾。”
“嗯。”殷如行莫名感受到凝重的气氛。天黑,外面人又多,这个时候确实是守知去取饭比较方便。
守知走后,她动作熟练的卷起两人的被褥,用绳子捆扎好。将零碎物品打包,放进行囊。再后面就是拆帐篷。她如今的力气要是被殷如言看见,估计能吓掉下巴。双人行军帐篷,虽说是毛竹油布的古代版,殷如行也照样一个人搞定。又力大无穷的抱着捆扎好的被褥帐篷放上牛车。背好自己的行囊,前后用时半个多小时。守知也带着三人份的早饭跑了过来。
依旧是冰冷的熟食,两人一路走一路草草吃完。沈功善那边已将自己的被褥包裹都整理好了,衣服也穿戴的很整齐。只等他们帮着拆帐篷。
“不要急。”他安慰两个学徒。尤其是第一次遇上战事的殷如行:“先锋队已经出发了。我们在最后垫尾。没那么快。包裹打结实些,伤药和绷带放在外口顺手处。再检查一遍有没有什么遗漏。袖子有没有用布条捆紧。腿上的绑腿别松了。”
殷如行一边听一边检查,手下飞快动作。很快,三人的东西都整理好了。赶着牛车和马匹去了军医营的集合处。四位军医到了两位,他们是第三。
没过一会儿,最后一位也到了。黑压压的夜色中,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四位大夫靠着牛车安然而坐,各自闭目养神,不发一言。八个药童围坐一堆,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忍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这是要偷袭吧。”
“那还用说。”天麻是八人中有名的话痨,绘声绘色的压着嗓子开讲:“我听伙头军里面的人说的。前天、昨天,都有小队人马分批超前离队呢。换了当地百姓的衣服。这会儿,一定是在城里接应我们的人。”
一个药童咋舌惊叹:“真混进去了么?我听说那边查的可严了。尤其提防我们这边的人。”
天麻就笑他:“这你就不懂了。当然得找会说当地话的。再说了,打死他们也想不到我们离他们这么近。总之,苏将军用兵如神,他说能里应外合,就一定能里应外合。”
另一个药童好奇的问:“苏将军真这么厉害吗?我见旗令兵带的是云将军的旗号。是云将军带军主战呢。”
“你知道什么?”守知用胳膊拐了那药童一下,“你是两年前来的,这才没听过苏将军的大名。苏将军上了战场,那是从来没人敌得过的。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三五个人围攻他都不怕。那边的主将要是听说是苏将军带的兵,都不敢应战的。所以这次才打了云将军的旗号。回头可别说漏了嘴。”
药童嬉笑两声:“守知大哥,我和谁去说漏嘴呀。咱们这一堆队人,不是都被围在大军中间的么。四面都是自己人。”
天麻也是一脸严肃:“你瞧你什么态度。你若说出去就是泄露军情,要被斩首。”
那药童吓的顿时噤声。殷如行听了不觉想笑。要是真想保密,苏雷就该深居简出,在大军中也保密才是。很显然,他没这么干。估计也就是前期需要保密。再过两三个小时,城池那边短兵相接,所谓的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这时代没有电话,通讯缓慢。等到祺城那边接到消息。这边早已是另一番天地。
终于发出来了……
第六十一章初战
第六十一章初战
天麻的这一顿吓带来的好处就是,后面不再有人敢和他闲聊了。他们这一处小圈子安静下来,只闻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没过多久,一个传令兵过来,对完口令后大声嚷嚷:“快,快。后勤辎重队出发。军医营的准备。”
沈功善双目爆睁,声若绽雷:“走”
守知跟着从原地跃起,对着药童们吆喝:“兄弟们,开路啰”
马车在前,牛车在后。殷如行等小药童背着急救药包,轻装上阵,跟着车队混合进大军往着一个方向走去。黑压压的夜色中只能看见身边几个队友的脸。前方是无尽的火把、后方依旧是无尽的火把。
一个小小的药童,在庞大的大军中,就是一滴被湮灭的水滴。殷如行甚至不知道这支大军有多少人。四天来的行军生涯,给她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走路。不停的走。目的地是哪里她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她只是跟着前面的士兵走。而她的后面,是同样跟着走的士兵。
一路埋头苦走。这似乎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听说前方有座城池,已经开始交战。如果胜了,可以整顿休息,住房子、喝热汤。如果败了……呸呸乌鸦嘴殷如行赶紧打消念头。就算苏雷有些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苏晨还是一个非常靠得住的优秀谋略家,怎么也不会让自己一方吃败仗的。
脚下不停的迈步,一路上,天色从黑漆漆变成灰蒙蒙,然后灰色渐渐淡去,天色越来越亮。火把终于熄灭,明亮的晨光照射在步履匆匆的士兵身上。前方隐约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大声叫道:“胜利了,我们胜了夹峦沟城已经被攻克。军医队呢,速速前进入城医治伤兵”
队伍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周边匀出了马匹给八位药童,马上挂着急救药物。十二骑马跟着那人飞速向前方奔去。
城门口的守将已经换上了自己人,一路畅通无阻。街道上只有疾行的士兵,看不见一个居民。十二人纵马疾驰,很快来到一大片建筑群前。看着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住宅。这里被临时征用,改成了伤兵治疗所。
一进大门就闻到一股极重的血腥味。院子里,房间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人。每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肉质模糊,大多数人的伤口都被草草包扎过,一队士兵穿梭着走来走去的帮忙,兼维持秩序。
四组军医人手分作两班,各自带着手下飞速投入救治。殷如行跟着沈功善来到一处宽敞的房间,里面被稍事整理过。沈功善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对着殷如行吩咐:“守知在这里帮我,你去外面处理轻伤患者。”
殷如行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工作。出去和负责的士兵一说。士兵殷勤的带着她来到外间院子,指着满院子或坐或躺的人:“这里都是了。”
所谓轻伤,就是指暂时要不了命的。殷如行飞快的看了一眼,对身后的士兵道:“我需要干净台子。清水、盐水,用来洗他们的伤口。”
“没问题。”士兵一口答应。他们动作飞快,也不知是指使了这户人家的谁,很快,干净的盐水和清水都送了过来。帮忙的士兵也开始自动自发的担当临时护士,驾着一个个战友来到殷如行身边。
处理第一个伤患时,殷如行手脚有些不利落。该伤兵的一条腿被刀砍伤了,老大一条口子。上面洒了些伤药,血却还在细细的流着。殷如行剪开他的一条裤腿,用清水洗净伤口,再用盐水洗过。针具早就事先用烈酒消过毒,穿上羊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缝合伤口。
人肉到底不同于猪皮。第一针下去时,殷如行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抖。伤兵随即闷哼一声,吓的她又是一抖,一旁的士兵赶紧道:“小兄弟,你稳着点。”
殷如行咬咬牙,不敢再多想。时间拖得越长伤者越痛苦。猪皮是皮。人皮就不是皮了吗?遂硬着心下针。好在没有伤到动脉大血管,事实上,大血管破裂没止住的早就流血死光了。能坚持到这个院子的,基本问题不是太大。
半天后,满头大汗的完成第一道成品,针脚歪歪扭扭。抹上伤药,还没等她再研究一下。帮忙的士兵已经快手快脚的架着人走了。殷如行只来得及交代一句:“他失血过多,多喝些糖水。伤口注意保持干净。如果有低热发烧就去领药熬了喝。”
下一个伤员是个大汉模样的人,笑道:“小兄弟,你是新手吧。”
殷如行脸一红,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瞪大了眼。原因无它,这位老兄声音听着没什么,左臂上却是插着一支箭,深入肌肉。箭柄已经被折断,留了短短的一截在外。
““箭头有倒勾。麻烦小兄弟了。”大汉笑的很随意,好像手臂上插的不是箭,只是一根针。
殷如行剪开他的衣袖,对着裸露的胳膊看了半天。苦着脸拿着小刀不敢下手:“我的确是新手。你这箭,得切开肉才能取出。我手不稳,伤了你的筋就糟了。要不,你排队等等,让沈大夫给你取吧。”
大汉豪爽一笑:“小兄弟学过怎么取箭枝吗?”
“学过。”殷如行老实道,“但没给人取过。”
大汉毫不在意:“谁没有个第一次呢。沈大夫那边,好多兄弟等着救命呢。我相信小兄弟。动手吧。”
殷如行怔了怔,对着大汉豪迈的笑脸,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豪情。医书上的经脉图,她也是熟记于心的。只要手稳住,不一定就做不好。遂不再推脱:“好,大哥信任我,小弟就斗胆了。”
锋利的小刀割开皮肉,汩汩的鲜血立刻涌出。大汉眼皮都不眨一下。只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殷如行全神贯注,冷静的挑开鲜红的肉,一点一点的挖出箭头,上药。用牛毛细针穿上羊筋缝合内里,用普通细针缝合外皮。最后再裹上一层层绷带。
“好了。”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她长吁一口气,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伤口要保持干净,不能进水,每天过来换药……”
大汉哈哈大笑:“小兄弟,你真喜欢唠叨。手艺还不错。谢了”拍拍她的肩,没事人一样走了。
我还没说完呢。殷如行牙一龇,照旧没来得及表示什么,第三位伤兵又接了上来。就这样,她昏天黑地的忙了一整天,连午饭都是身边的士兵给送来的。伙食倒是挺不错。堪称有史以来最好。红烧肉拌白米饭,虽然肉只有三块,但酱汁粘稠,配着饭吃很香。
到了晚上,伤兵基本上处理完毕。这所大宅子整理成了临时医所,凡是不能动的都躺在这儿养伤。军医营的住处,也就在这所房子里。
这天晚上,殷如行如愿以偿的在沈功善的守门下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又有苏雷的亲兵偷渡来一只烤鸡。睡的是这户人家挪出来的松软床铺。一夜无梦至天明。
第二天一早,又有中层将领过来传令。所有重伤士兵全部当天转移走,军医营队分出一个大夫跟着。一同转移的,还有刚刚洗劫完的大批粮草物资。轻伤士兵则依旧跟随主力大军。
沈功善不在转移的行列。他虽然年纪最大,但是外科技术过硬。救下的人多。这次依然跟着大部队行动。
在城中休整了一天,第三天清晨。大军悄然撤离。
殷如行又回到了马不停蹄赶路的日子。这一次,她依旧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但身边却多了不少刚认识的熟面孔,都是这次被救治的轻伤士兵。这些汉子个性不一,却不约而同的最喜欢逗弄看着年纪最小的殷如行。
“行知,你瞧瞧。”有人捋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疤笑她,“你缝的针脚,比蜈蚣爬还难看。”
殷如行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能缝上就不错了,你当我是会绣花的大姑娘么?还针脚整齐?”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笑的善意。唯有沈功善满脑门黑线,这叫什么事
让他满脑门黑线的事还不止于此。经过这一次实战上阵洗礼,殷如行仿若脱胎换骨般洗去了旧日的一点点小心,一点点忸怩。就好像她真的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肆无忌惮的跟着一群汉子嘻嘻哈哈。
时值五月,天气越来越热。一天走下来满身臭汗。便有好些人在扎营后去水边脱了衣服洗漱。有那么几个不羁的,直接就全身脱光了下水。上岸后身上水迹未干,就那么边晃悠便风干,有几个勤快的还顺手把衣服也给洗了,一块儿在风里吹。两处都干了才穿上身。殷如行端了水盆去溪边打水,一眼便满目皆是鸟儿晃荡,简直叹为观止。
第一次看见大吃一惊。第二次:有些膈应。第三次:我就知道是这样。第四次:殷如行面不改色的穿越鸟林,镇定自若,该干嘛干嘛。
沈功善只能祈祷,苏将军为战事焦虑,没功夫出来巡视。
苏雷确实很忙。他在算着最快赶来支援的会是那一支守军?攻城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出动多少人,恰恰好比城内守军多一些些。没过多久,山顶上的求救浓烟便冒了起来。料想其它地方的人应该收到了信号。他这边是确定半个人都没放出去,想出城的,格杀勿论。主力大军在此的消息传不出,只要摸清几支救援队的路线,就可以逸待劳,半路伏击,一举歼灭。
而判断这些,需要丰富的经验、熟知当地地形、以及了解各处守军将领的性格。故此,他一直在和云絮飞、蒋世绍分析计算。带着大军神出鬼没的在林子里钻来钻去。
第六十二章语音之术
第六十二章语音之术
殷如行认为,苏雷此人于军事上有天生的敏锐。这些日子大军的行军路线可谓神出鬼没,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南。还不时走走回头路。转的她头晕脑胀。然而就是这样,前方大军时不时和小股敌人伏击交战。从她医治伤者的频率和俘虏人数来看,苏雷应该是一直压着对方打的。对方的援军业已出动,就别想囫囵再回去。
在此期间,殷如行的外科缝合技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再狰狞可怕的伤口,她的一双手也是稳得出奇的缝合。人手不够的时候,沈功善也会拉着她帮忙正骨、接骨。人体骨骼图她也是背熟了的,故而上手极快。除了手劲稍逊外,其它方面配合的极为妥帖。沈功善不止一次的感叹,这要真是个男孩子多好。足可继承他的衣钵。
守知趁机退居二线,将助手的位置让给殷如行。他并非偷懒,只是不耐烦沈功善的唠叨。时不时的总是问他“你可知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或者“你还有没有其它方案?”“这般处理会影响到什么?”
天知道,他手上已经忙不过来了,哪里还能绞尽脑汁的想那些天马行空的事?骨头歪了,接正就是。骨头碎了,绑上夹板慢慢养就是。接骨的地方涂膏药,身体有病喝草药。多一目了然的事。
沈功善对此只能叹气:“守知也就只能做个接骨大夫,只能算手艺人,尚无法入医道之门。”学医者,需会自己思考,举一反三。他看中殷如行的,也正是这点。
殷如行安慰他:“我就算是男儿也不能继承你的衣钵的,我把脉不行,手上没手感。”
沈功善诧异:“要说别人手感不好我倒也不奇怪。你怎么也不行?你不是天天练拳脚的么?我瞧你那站桩的架势是受过名家指点的,不是花架子。就算是手感差,内息一探脉搏不就知道了。难道你内气未成?”
殷如行也很诧异:“先生也懂内气?先生不是不会武么?”
沈功善鄙视她:“我不会武是不会拳脚相搏。内家调息之术还是懂一些的。真正入了医道的大夫,谁不知内息运转。只是非逞凶好斗之徒,无需去练,或只学了皮毛用以强身健体而已。古时医者名家,内观之术大成,内息一探便知病在何处,再有疑难杂症都逃不过目下,就是这个原由。是了,我还奇怪呢,你日日站桩、扎马,怎的不练内息震荡之术?音不震内,劲不入膏肓。你日日辛苦敛收的元气,不用调理就这么随意在体内流散吗?”
殷如行心下一惊:“你说什么?内息震荡之术?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不知?”沈功善更是大奇。
“我当然不知道。”殷如行都快急死了,“我说我练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儿起色没有呢。原来还有漏掉的。先生快给我说说吧。”
沈功善越发奇怪:“你也是幸亏遇见我了。这个东西,不是名门子弟是再不知的。俗话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要想将内息调顺,震荡之术不可少。便如同外练拳脚一般,日日打磨。内息者,气流震荡带动,从古便有音震一说。不同的发音,震荡不同之处。以达不同之效果。这个东西,各家都有一些看门秘术,轻易不外传。但原理想通。比如说外头传闻佛家十六字真言,可免去邪祟,令小儿身体康健。其实就是一种最简单的音气震荡治病之术。开口诵读,气从腹生,运至胸喉,随着爆破语音而发,腹中浊气一泄而出。如此反复,便自然而然的将体内浊气换成天地清灵之气。再配合以上下山礼佛这些锻炼手段。时间一久,体质自然大为改善。”
殷如行越听越觉得耳熟,想了一会儿,突的灵光一闪:“咦那什么普济寺的慈云方丈就是这么做的。”
“是了。”沈功善听后不由叹息一声,“这类手法,我等医者也会教于病者。然病者多不能坚持。或者篡改发音之法,终是效果不大。便是有一二体质有所改善的,也认为是吃了珍贵药物所致。需知世间至理本就至简,哪有那么神秘复杂。反倒是借助神灵之口,人心惶恐,不敢懈怠。有了成效后再反过来感谢神灵,一传十、十传百。越发信奉虚无只说,但凡病不好的,有不解的,只管去求了神佛。可悲、可叹。”
殷如行若有所思:“难怪那些捐了钱的贵人都得到方正亲授真言。想来便是教他们如何正确发音运用。人便是这样,是亲身上山费力、捐钱添油费钱、百求方得见费心。如此一番耗费下来,怎能不认真对待。而一旦认真对待了,又怎能没有效果。”借用神佛之力于人心中威慑,这普济寺的方丈,倒像是心理医生。
沈功善又叹:“好在慈云方丈心正有德。旨在助人身体康健。并未靠其敛财。”
殷如行又想到了那些价格不等的请真言方式。是了,真正贫穷的,便是一文钱不花,也是可以在大殿上求回真言的。看来慈云方丈既是心理学者、营销大师,也是慈悲为怀的僧人。对了,他好像还是慧净的师叔来着。慧净为人不错,照此推论,他的师父和慈云应该也都不错。
沈功善又道:“我医家语音之术和佛家真言相似,都是以调理内息为主。不同的发音有不同的效用。我会的,与你习武无用。你的武艺既是苏将军教的,还是去问问他该如何吧。”
殷如行想了想,道:“只怕难。现在是交战时期,哪里能理会我这点小事。再者,先生刚刚也说了,这里头的奥秘只有大门派才知,属各家不传之秘。我又未曾入将军的师门,如何能习的?”苏雷教她的第一天就说了,只教基本敛气聚气之术,用以掩盖她的特殊体质。搏击之术不教,内功心法自然也是别想。这个语音震荡,明显就是练习内功的一种方式。属门派秘密,苏雷如何会教她。不过,她似乎也是知道一些的……
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旧事。殷如行心脏“噗”的一跳,屏住呼吸,缓缓道:“先生,我早年倒是于一本旧书中见过一类法子。说是发出‘奥姆’之音,便可调至体内沉郁元气上升。”
就是那本瑜伽小册子,泛黄泛旧,扔在校图书馆的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小册子。一度被她认为是‘邪/教’学说的册子。里面说要练出昆达利尼蛇,从海底轮至头顶梵天轮。那个梵天轮,分明就是百汇|岤。
沈功善听她读了几遍,微微一笑:“你的方法用错了。这确实是一种语音之术。只是功效如何我不知。不过观其发音之术,应是深吸一口气,由腹腔底部震动,将气流由丹田震荡处向上延伸。最后一个音是闭合音,不是由喉部发出,而应是从喉部过,升至脑颅,贯穿而出。不要刻意追求‘奥姆’二字,这只是模拟发音而已。你应该关注的,是气流震荡时自然而然带动出的音频。”
殷如行大喜过望,立刻盘腿而坐,重新开始练习。一遍又一遍的找着感觉,气流从底至上贯穿。果然,没过多久她便能微微感觉到腹腔、胸腔跟随的震动。再之后,甚至会阴处也有隐隐震动。
那么,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昆达利尼蛇是翻译而来,其实它就是苏雷所说的人体本身含有的元气,一种潜能。而这种诵读震荡,便是唤醒身体内的潜能。让它和沉睡之地结合的不是再那么紧密,一步步松动,一步步提升。元气上升途中经过的七轮,又何尝不是包涵了任、督的走势。据说,达摩是印度人。据说,他会易筋洗髓……
干了殷如行心一横。不管怎么说,小册子貌似天朝xx出版社于五十年代正规出版。至少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细想之下,她又遗憾起来。可惜那几个‘庞达(即封印)’的动作没记住,不然效果还要好。
就这样,在大军日复一日的山区游击战中,殷如行的练气之术悄然发生着改变。
主帅帐中,苏雷对着沙盘在沉思。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苏玉生的大军就快到了。取道宛平,第一站到达的地点应是四瓮城。
“絮飞,下一处,我们去四瓮城。”
云絮飞领令,派了传令兵传达下去。很快,队伍便向着四瓮城出发。
四瓮城城如瓮状,易守难攻。苏雷这一次难得的用了正面袭击,领着大军兵临城下。旗号高高竖起,上书一个‘苏’字。
一个大嗓门的士兵出来叫阵:“城中的人听着,祺地之主向来是苏家嫡系。苏老城主故去,理应有长子继位。尔等倒行逆施,拒城主一脉于城门外。乃不忠不义,背信弃德之举。现长公子之弟,老城主之次子苏将军在此。尔等还不快快开门,迎将军入内。休得在听信小人谗言,做那背主之人。”
四瓮城中异常安静。城墙上的士兵默默看着城下,如木泥雕塑一般。
殷如行难得的骑了匹马(缴获来的),和一旁的马上大汉闲磕牙:“我说,这么叫嚷几声,里头人就会开门迎接了吗?这事也太玄了吧。”
该大汉正是胳膊受了箭伤的那位,现今已养的差不离了。笑道:“你知道什么?这是将军的战术。要的,是乱他们的军心。需知,谋逆的罪名一旦定下,那可是一家子世世代代都要为奴的。”
龙年到了。有道是云从龙,风从虎。祝大家:遨游天地自逍遥,风云人生心悠远。
第六十三章四瓮城
第六十三章四瓮城
四瓮城中,守将杨继业心乱如麻的来回踱步。房间里再没其他人,只有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该男子姓纪名善,是杨继业父亲介绍的。平时任职文书处理,杨继业对他很是信任。
纪善数着杨继业转圈的次数,见差不多了,方道:“将军,此番不必往年。照善看来,祺地城主之争已是到了最后之时,胜负在此一举。将军,这可是到了你该站队的时候了,一时选错了,不光将军日后身败名裂,便是杨氏家族,也难逃劫数啊。”
杨继业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所以说老子最恨的就是他的内斗这要换了和祉、禧、祀、祝,随便哪一家打。老子便是打输了战死,也是条保家为国的好汉。最恨的就是这种,老子辛辛苦苦忙活,最后倒被安上个乱臣贼子的名头。憋屈,太憋屈了”
“所以说队一定好站好。”纪善面色严肃,“这不比内政结党争斗。无论哪一方坐上城主之位,另一方是一定要被扣上反叛谋逆之罪名的。将军,依下官之见,这一回,继夫人八成是要输了。”
“输了?何以见得?”杨继业问,“苏玉生的大军就快抵达,人数不比苏雷的少。胜负还是未知。何以先生这样认定?”
纪善眉头紧锁,道:“将军,你没觉得这次对方的大军来的很蹊跷吗?他们潜行藏踪,神出鬼没。到今天为止,都没人说的清来攻打的敌军究竟人数几何?有说五千的,有说一万的。还有说五万、十万的。善以为,十万只说太过飘渺。苏晨公子在东出云经营近十年,他手上的兵自然有这人数。但不会如此快捷的赶至。大军行动,必有动静。那是瞒不过的,主城那边不是也传来消息了么,苏晨的大军还在路上。进度比苏玉生慢。”
杨继业也皱紧了眉头:“难道说是云絮飞调动了边境守军?不对,我们也有探子盯紧了他们的,守城的军队一点没挪动。”
“所以。”纪善继续分析,“传言是真的。这次抢杀攻城的,是苏雷的私下训练的队伍。而且一定就秘密隐藏在边境附近。只有这样,才会来的这么快,对地形这么熟。”
杨继业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军队的人数就不会太多。能隐藏耳目这么久,军队补给一定是云絮飞从正常守军补给渠道夹带来的。这样一来,那支大军的人数最多不会超出一万。”
纪善道:“便是只有一万,在苏雷手上也尽够使了。此次他们攻城而不占,仅夺其粮草物资,就说明了他们的补给不是很足。需以战养战。”
杨继业道:“便是这样,也只能说苏雷骁勇善战罢了。他到底只有一万人数的队伍。苏玉生的大军一到,战事立时就会胶着。一城一池的胜败或许很快。一方想要全数压倒性胜利就很难在短时间内见效了。”
纪善摇头:“不,将军所说的,只是一般情形下。将军别忘了,东出云一方的真正首领不是苏雷,而是大公子苏晨。大公子幼年即聪慧之极,善权谋。行事出人意料。我想,他的作风不会这么简单。将军请想,两方交战,损耗的是谁的实力,得利的,又是谁?”
杨继业眼一瞪:“这还用说损耗的是祺地的实力,祺的兵力锐减,高兴的自然是禧、祉、祀。”
纪善呵呵一笑:“所以,六年前,大公子才隐忍不发,退而守住东出云。只余小股人马在此作战,拉开了以夹峦沟为主的这一道境中之边境线。大公子非是不能胜,而是想着要全胜,要最大程度的保存祺地实力。否则即便是一方胜了,剩下一个兵残力乏的祺地,又如何与其他四城相抗?将军,便是冲着这大局之观,将军也该站在大公子一方才是啊。”
杨继业狠狠的瞪圆了眼睛:“我当日有选择吗?老城主死的时候,大公子人在东出云,都没回来。我接到的,是城主府的公文书函,有祺地的官印。我是祺地的将军,自然要听官方调遣。大公子若是那时拿出城主印信,以新城主的名义发公函于我,我当然可以听命城主,不理官方。可他偏偏没了印信,你叫我怎么办?我那时要违抗军令,杨家当日就要被定罪。”
纪善叹了口气:“大公子功亏一篑的,就是丢失了城主印信。他没有印信,带着大军回来就是私自调动军队,继夫人便可用大军相抗。一旦交战,祺地生灵涂炭,损耗不堪。若是不带大军,只带几百家将回祺城。那是羊入虎口。继夫人早已和苏玉生勾结,随便定个罪名,他便是有来无回。所以,大公子当日只能坚守东出云,经营等待。”
杨继业鼻子哼了两声:“这也叫怪了,好好的印信偏就不见了。真不知是谁捣的鬼。”
纪善也道:“是啊,这团谜题怕是解不开了。印信定然不在老城主手上,不然继夫人早拿出来了。也不会在大公子手上,否则老城主不会放他去东出云。我曾听说,有传言,印信是故去的云夫人保管的。不过这也说不通,在云夫人手上还不就等同于是在大公子手上。”
“哎呀,乱七八糟的事就别说了。”杨继业又急躁起来,“外头还在叫骂着呢,我这到底该怎么办?”是战还是守?战,他不怕,守,他也自当尽力。最怕的是无论战还是守,到最后都只能落个乱臣谋逆的罪名下场,那才是最冤枉的。
“将军。”纪善面色一整,“继夫人一介女流,靠的是老城主老夫少妻的宠爱才有了权势。本身谋略不足,手段不足。这六年来,处理政事只任人唯亲,性好奢华。其余一概不问。苏玉生性格刚愎自用,狂妄自大,听不进人言。他和继夫人两派之间还互有矛盾,祺地若是落入这两人之手,将永无宁日。而大公子则不同。六年来,东出云在大公子的治理下,政通人和,兴旺发达。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清明景象。祺地需要这样的城主。大公子才是能带光大祺地之人。”
杨继业面色阴晴不定。不同于纪善平民出身的理想化。杨氏一族族人众多,该在哪一方战队直接影响着全族的将来,他不能做杨氏一族的罪人。再者他还有妻子、儿子、女儿,这一旦站错了队,他们的将来就算罪不至死也难保会生不如死。这些,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赌了”杨继业眼眶发红,高亢的嘶吼一声。下了决心。
四瓮城外,大嗓门的士兵仍旧在那里叫阵。云絮飞无聊的算着时间:“杨继业到底考虑好没有?真不是条汉子,磨磨蹭蹭。”
蒋世绍呵呵一笑:“絮飞,别着急。杨继业年至中旬,考虑的方面自然要多些。大公子说找他做策转第一人,必有其原因。不会有事的。”
苏雷沉声道:“他不开城门也不要紧,打的他开也是一样。”
“咳咳”蒋世绍嘴角一抽,连咳数声。二公子,苏将军,你也给别人留点余地好不好。能拉过来一人是一人,能省些劲就省些劲嘛。
就在这时,四瓮城里突然响起一些奇怪的嘈杂声。守城的士兵明显很不安,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匆匆下城去了。不多久,城门竟然开了,里头出来一队人马,越有五十来人,正中一位中年将领,正是杨继业。
杨继业隔了百来步的距离,运足气息,高声叫道:“前面可是二公子。”
殷如行在队伍后方听见了,噗噗的笑。苏雷这排行真要命,好好的公子变成了‘二’公子。
这种诡异的心思显然只有她一人有,苏雷在阵前点头:“正是苏雷。杨将军别来无恙。”
杨继业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是祺地人,一笔更是写不出两个苏字。这战事打来打去,伤的都是我祺地儿郎的性命。我不欲再有内战纷争,只愿祺地兴旺强大,不知公子可否教杨某办法。”
苏雷微微一笑,道:“祺地城主之位虚悬已久。我兄长乃是父亲的嫡长子。有道是子承父业,只要杨将军拥立我兄长为城主,大家自然是一家人。”
杨继业又道:“二公子,城主继位一事,内幕太多。杨某一介武夫,理应只认印信说话。可现如今印信失踪。杨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公子说我等是谋逆叛臣,实是言过其实。”
听见“印信“二字,苏雷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痛楚,又飞快的消失。沉吟道:“杨将军意欲如何?想不偏不倚站立中间吗?”
杨继业突然哈哈大笑,高声道:“娘的老子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那摇摆不定,左右逢源之人。二公子,杨某实话问你一句。这些年我奉祺地官方军函,守城交战,可是谋逆之举不是?我这一城的将士,是叛军不是?”
苏雷心下雪亮,遂也高声回道:“祺城受许氏等谋逆控制,尔等在外有所不知,往昔之举自然不能为罪。只是今日我已告知尔等,尔等不可在倒行逆施,助贼人为虐。若是如此,便真正是叛臣了。”
杨继业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苏雷是苏晨的亲弟弟,又是带兵的将军,一言九鼎,令出必行。只有他在众军前表了态,才算是板上钉钉的正了他们的名声。立刻回头对着四瓮城高声喝道:“儿郎们听见没有,二公子说了,我们以往是受了贼人蒙蔽。今日便重新擦亮
国色无双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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