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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无双第28部分阅读

      国色无双 作者:肉书屋

    国色无双第28部分阅读

    里就推如姑娘。如姑娘没有回头,就地低身,单漆跪地……”绿枫描述的很仔细,一边说还一边做动作示意:“掰了她一只肩膀……又掰了她一只肩膀……那婆子就昏过去了……”

    堂上小丫鬟们听的噤若寒蝉。柳氏听见殷如行在掰折第一只肩膀时就皱眉,听见掰掉第二只,面色更加难看。断定殷如行生性残忍。

    苏雷的眼中却飞速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一瞬即消。又恢复了平静:“大嫂。现在看来,婆子和绿枫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对不上的有两处。第一,那婆子的喊话。第二,如行是否和绿枫拉扯过。”

    柳氏面色不好的让采桑带绿枫下去:“将如儿领上来。”

    殷如行从暖和的被褥中被叫出来,穿过寒风刺骨的过道,一进炭火烧的旺热的内室,身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柳氏问道:“如儿,昨晚发生的事,你可能在此说一遍?”

    殷如行喉咙有些痒,咳嗽了几声。头未抬,眼睛没有看过室内任何一人。略带沙哑的轻声道:“奴婢遵命。”

    采桑不自觉的将目光瞥向苏雷。殷如行的声音不高,却因着语速很慢,听着很清楚。也显得条理分明。也正是如此,那温声中带着的沙哑就显得特别刺耳。

    “奴婢昨日一早去了三姑娘的倚澜居。傍晚酉时一刻过后离开……”她缓缓而述。离开倚澜居的时间已经被证实。也就是说她和绿枫在门外碰上后直接去的后罩房。中途没有停留。之后的叙述和绿枫差不多。也说那婆子叫的是“哎呀!如姑娘,你怎么在绿枫的房里呢”。

    话说完,她轻轻的深呼吸两口。微微闭了闭眼。似很疲倦的样子。

    苏雷呼吸略加沉重。沉声道:“带那婆子和绿枫上来对质。”

    婆子和绿枫被带了上来。婆子一口咬定,绿枫和殷如行就是在拉拉扯扯,半只脚都进房门了。绿枫急的满头大汗,这可不是说着玩的。立马就和她对骂起来。双方各持己见,争得难分真假。

    柳氏为难的看向苏雷:“二叔,你看……”

    苏雷站起身,火光中身影尤显高大。他缓步走至对骂的两人身边:“住口。”

    声音不大,奇怪的是人人听了都是心里一发麻。婆子和绿枫立时收口。

    苏雷转身看向殷如行。殷如行仍旧低垂着头。默默无声的站在一旁。

    “为什么不辩解。”他问。

    殷如行抬头。目光中满是疲惫:“真累!”

    苏雷有些急促,压低了声音:“你在冷屋子待了一晚,当然不舒服。所以更得快些将事情解决了,才好回去养着。你明不明白!”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他知道她受了委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和绿枫不可能有首尾。殷如行这等心高气傲的女人,连李奉都不假辞色,绿枫算个屁!所以他更想快些解决这事。还得漂漂亮亮的解决,这样她日后才能在府中抬起头来。

    殷如行目光陡然一暗,轻声低语:“快些将事情解决?哈!也对。”语气说不出的怪异。

    竟然一个歉意的眼神的都没有。他是不是觉着这些麻烦就是她该受着的啊!

    算了!她就知道指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哪怕麻烦的初始源头就在眼前,她也责怪不了一句。

    深吸了一口气,她傲然抬头,声音冷然:“既然说法不统一,那么答案就很简单。有一方在说谎。俗话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走过路过必有痕迹。公子,你可有真相大白的决心?”

    “当然有。”苏雷冷眼扫视内堂,“我最恨含糊不清,胡乱敷衍。习武者敷衍,艺难精进。带军者含糊,兵败如山。既然知道有一方说谎,就一定要找出来!”

    殷如行接口道:“那就复原现场吧。照刚刚的办法,一个个进风雷阁后罩房院子。”

    风雷阁后罩房院子。柳氏、苏雷,包括闻信而来的苏离,饶有兴致的苏晨连同凑热闹的苏靖和苏倩。苏家家眷齐备。全都在院中坐着。采桑、秋妈妈打下手,殷如行指挥。她要替自己洗刷污蔑。

    先是四个大丫鬟轮流过来,殷如行找了个身材差不多的婆子做示范。分别询问四个丫鬟,来院子时,那位折了肩关节晕过去的婆子躺在何处?绿枫站在何处?她殷如行又在何处?包袱在何处?

    四个大丫鬟以及一众当时的观众问询下来。八九不离十的确定了这几个方位。殷如行让那婆子躺着,绿枫站着,她自己也站着,包袱放好。道:“这就是最后大家看见的位置。也是受伤婆子被我打到后,折脱关节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苏家诸位陪审员均无疑问。

    围观观众的职责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那位受伤的婆子。她被带了上来。

    两人离一众陪审者较远,压低了声音说话那边听不见。殷如行打量她几眼,压低了声音轻轻一笑:“你,活不了多久了。”

    婆子冷笑一声,不理她。

    殷如行幽幽道:“谁说了假话自己心里有数。可你若是死了,我就是再想办法证明清白也没有用。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所以只有你死了,我这身污水才会做实。你身后的指示人也不怕暴露。你,怎么能不死呢?”

    婆子身子颤了颤,扭了头不看她。也不接腔。

    殷如行继续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怕什么?你回头看看。二公子多年轻,生的多好看。还是名满天元的大将军。这才是人中龙凤。绿枫是什么样的?一个小厮如何与年轻将军想比。但凡是长眼睛的都不会选绿枫。所以,公子是不会疑我的。他也容不得别人污蔑我。定会想办法让你吐露实情。也不知你禁不禁得住军中刑罚?”

    “胡说!”那婆子颤着声反驳,“有罪的是你。我清白无罪,何须刑罚?”

    “咯咯咯!”殷如行捂着嘴娇笑,好似看见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你真有趣。”她道,“难道不知可用黑布套头将掳了人去。神不知鬼不觉吗?”说完又笑起来。

    婆子色厉内荏的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什么都不会说。”

    殷如行无所谓的放下手:“是吗,这个只有你自己相信。你身后的人未必相信。我说过,死人才是最保密的。不过你放心,你今天是死不了的。公子在这里,谁能在他面前下手。不过一旦证实了你说谎,你身后那人定然会怕供出她。你还是死了的好。若是证实你没说谎嘛。为了一劳永逸,你也还是永远闭嘴的好。所以,不管今天我能不能洗刷清白。你,总是活不了多久的了。”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倒数人生时光吧。我要开始了。”

    第一百零二章结果

    第一百零二章结果

    院里坐着的几个苏家人,就见殷如行和那婆子嘀嘀咕咕一会儿。转而行至院正中,开始高声询问:“你说我和绿枫拉拉扯扯。是在何位置?怎么拉扯的?你又是站在哪里看见的?”

    苏雷耳朵好,听见了殷如行的那些问话。低声对苏晨重复了一遍。苏晨微微一笑:“这是攻心之计,心慌才容易出错。”

    院中,婆子不知问话的用意,随手指了一下:“就在房门口。”又另指一个位置,“老奴是在这里看见的。”

    殷如行冷笑一下,问道:“我和绿枫是背对你,还是正面对你。你且说个明白出来。”

    婆子顿了顿,道:“你是背对着。没见着我。”

    殷如行笑了一下,声音轻柔:“我背对你。想来绿枫就是正面对你了。”

    婆子头上立刻冒出冷汗。绿枫纵然是个小厮,个头也比殷如行高。正面对着,哪有看不见她的道理。既看见了,又怎么会无视。当下又改口:“不是,绿枫也是背对着老奴的。”

    苏离“扑哧”笑出声来。苏晨也是暗自摇头。哪里来的蠢婆子,编谎话都编不周全。

    小一辈也没有白看戏,苏靖在一旁小声的教导妹妹:“看见了吗?那婆子前后言语不一,眼睛四下乱看。这都是心虚的表现。”

    苏倩懵懂的点头:“她在说谎。”

    柳氏则眉头紧锁。没有真正主事的人,这才是风雷阁乱糟糟的根本原因。苏雷,该娶妻了。

    那一头,殷如行已经问到婆子,她是怎么扑上去打她的了。婆子精神一振,说了好些动作。绘声绘色。

    殷如行便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跟她分解,再度还原。没几下,破绽就出来了。照那婆子所说,打人的动作前后根本衔接不上。即便她又改了几处衔接了上,最后落地的地点也不是围观丫鬟下人们所看见的位置。

    殷如行气定神闲的收口,不再问话。苏雷立刻站起身,对着柳氏道:“大嫂,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是有人陷害如行。”

    柳氏叹了口气,挥手吩咐:“将那婆子看押起来。”

    秋妈妈带人上前绑她。婆子惊慌失措,猛一回头看见殷如行似笑非笑的脸,心里一个激灵,哭喊着扑向柳氏:“夫人饶命啊!是紫苑姑娘吩咐我这么做的,我不想死,夫人饶了我吧!”紫苑的亲娘是柳氏身边的管事,在关押期间指示人弄个意外太容易了。

    柳氏霍然一惊,随即大怒:“你说什么!”

    “真的,真是紫苑吩咐的。”婆子哭着一一交待。又说出紫苑许诺了她哪些好处。府中有很多空缺的管事职位,紫苑许诺,事情办成后会和她娘说,给婆子一个副管事的位置。

    柳氏惊怒,狠狠的转头。身后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女子惨白着脸出来跪下:“夫人,奴婢没有应诺过……”她便是紫苑的母亲。这件事她全然不知。

    但这话,又有谁会相信,谁会不信?

    这就是内宅。苏离端起茶轻啜一口。真是热闹。

    “好了,都住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苏晨挥袖起身,英俊的脸上满是怒容:“事情问完了。还不把人拖下去。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夫君说的是。”柳氏立刻吩咐人堵了那婆子的嘴拖下去。对苏雷歉意的道:“都是些许刁奴惹祸,连累的二叔休息不宁。”

    苏晨道:“这也怨不得人。内宅之中,原也只有娶了贞静娴淑的主母才能和睦宁顺。雷儿,你该娶妻了。”

    苏雷面色大变:“大哥,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哪里是好好的?”苏晨看一眼殷如行,颇为不满:“性子不定的女子,最容易惹事。放到哪里都一样。没个主母震着,哪能不乱套。”

    柳氏深表赞同:“二叔,你这风雷阁,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了。”

    “大哥。”苏雷着了急,“无需这么急谈论婚事。可让如行先管着。”

    苏晨还没说话,柳氏就抢白道:“二叔糊涂了,哪有妾室理家的。”

    殷如行低着头,听凭他们在那里一言一句的争论。苏雷本不善言词,被柳氏和苏晨一通大道理砸下来,无话可回。又不能说现在就娶殷如行,只好沉默抗议。

    苏晨眼中掠过不赞同,静默了一会儿,缓和了声调:“算了。今晚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你先休息吧。”

    柳氏附和了丈夫的提议,招呼两个小的跟她回去。苏离福了福身,对着两位兄长告辞。

    很快,人散的干干净净。

    苏雷看着乱糟糟的院子,心绪一团繁乱。

    殷如行心中冷笑。这就是豪门大宅。内里再有多少肮脏勾当,他们也要保持表面的和睦。家宅不宁?笑话!只要是多个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就永远会家宅不宁。源头不除,哪来的真正安宁?当家主母,不过名字好听。实际上就是个高级泥水匠,镇压纷争,粉饰太平才是她的工作。苏晨这种男人,娶的不是妻子,是高级ceo。

    苏雷最终叹了口气,握住殷如行的手安慰她:“别气了。若真是紫苑做的,大嫂不会包庇。”

    殷如行不屑的扭过头。她敢打赌,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息事宁人。

    苏雷见她这样,不觉头疼:“我不常住家中。一应家事全赖大嫂操持。你别任性。”

    “你要娶谁?”殷如行很突兀的发问。

    苏雷被这前后不搭的发问弄的一愣,随后笑而安慰:“你放心,我谁也不娶。”

    “谁也不娶?”一听就是假话,“你一辈子不娶妻吗?告诉我,你想娶谁?那位带着印信失踪的……”想不起来那位前辈叫什么了,“前女友?还是你兄长给找的大家闺秀?”

    苏雷深深的看她一眼:“我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殷如行紧追不放。

    “我不知道。”苏雷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我还要等五年。十年之期后我才能去想。”

    殷如行恨恨的咬牙。袖中拳头紧握。脑中冒出六个字,“始乱之、终弃之”。

    罢了,本就是由交易开始,又何必期待别样结局?她会忍的,不是为这个男人,而是为了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

    脸上绽开笑颜,如春日鲜花,认真的回应:“我知道了。”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就是单纯交易。

    苏雷松了口气,眉宇舒展:“你明白了就好。”现在还不能给你承诺,十年之期到来,必给你个交待。

    心绪迥然的两人,手牵着手,看似相偎相依的走出小院。

    执子之手,未必与子偕老。

    回到正房缠绵一番,事毕后漱洗。殷如行躺在苏雷身边,问道:“不是说替我找内功心法的吗?可有消息了?”

    苏雷道:“最近太忙。云骁骑进了新人要训练。大哥又发了邀请,于年节时分请四城使臣来祺地商讨议事。还有各处的驻军配置要议定。开春后就得军队调动。至少要到明年夏季,我才有时间。不过我已经拜托几个朋友帮着打听了,先找到消息,到时再去。”

    “哦。”殷如行垂下头。

    “急了?”苏雷轻笑,“迟些也好。不然府里出来个侠女,三天两头的有人折胳膊折腿,我会被埋怨死的。”

    他原是开玩笑。殷如行心里有事,听在耳朵里就变成了别有所指。头越发低垂,索性埋入他怀中,让其看不见脸色。

    苏雷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笑着拍了拍,不再打趣。

    “睡吧。”殷如行含糊的翻了个身,“折腾了一晚上,累死了。”

    苏雷笑道:“好。明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从背后搂住她入睡。

    一夜无梦。

    第二日,殷如行睡到辰时醒来,紫苏听见动静,一脸复杂的站到床边来伺候。殷如行神色自若的穿戴好衣服,礼貌道谢:“麻烦紫苏姐姐了。”

    “不用客气……”紫苏似乎想要说什么。晨练完毕的苏雷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你起来了?快些上早饭,吃完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紫苏只好咽下肚里的话,行礼退下。春兰和夏荷端了早饭,摆满一桌。

    苏雷让殷如行先吃,他去擦身换个衣服。绿枫对着房里众人行了个礼,跟着去了净房伺候。从今天起,他又恢复了排位第一的小厮身份。

    殷如行瞅着一脸为难的春兰,笑了笑:“我要先梳个头。”她不过是个通房,苏雷不吃,怎能托大的先吃。

    春兰松了口气,笑道:“我帮姑娘吧。”

    “不用。”殷如行笑着拒绝。她梳的是未婚发式,比已婚女子的简单。不过将鬓角碎发拢上盘起,很快就妥当了。

    苏雷也换好了衣服出来,一块儿吃完早饭。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穿的靴子?骑马倒是正好。外头风大,再加件斗篷。”

    添加完斗篷,两人出门,紫苏站一旁相送。快到门口时,心一横,赶着说了一句:“公子,刚刚夫人遣了人来,把紫苑带走了。”

    苏雷脸色一沉:“知道了。”看也不看她,径自拉着殷如行就走。

    紫苏一脸的惊愕失望。殷如行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懒得丢。这也不是个干净的人。昨天婆子告发的时候,风雷居四个大丫鬟都不在场。还不知道东窗事发了呢。

    苏雷暗恨紫苏破坏了好心情。一阵风的拉着殷如行来到门房处,绿枫和另一个小厮牵了三两匹马过来。他笑问:“怎么样?”

    殷如行回以一笑:“怎么?要带我骑马?”从斗篷中取出一团绢纱,将头脸口鼻围了个严实:“这是去哪儿?”有马没车,定是要出城的。

    苏雷神秘一笑,率先上马:“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见他存心卖关子,殷如行也莞尔。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绿枫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好”,上了最后一匹。跟着那两人出府而去。

    今天有双更……

    第一百零三章迟早的事

    第一百零三章迟早的事

    出了城门,苏雷一夹马肚,喝声“驾”!开始提速。殷如行紧跟其后。斗篷领上的狐狸毛被寒风吹的直往后倒,绢纱全贴在了脸上。寒风刺骨,她的心却火热飞扬起来。

    很快看见了前方的目的地。军营的木制大门从地平线升起。殷如行瞳孔微缩,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苏雷和守门卫兵交接过,继续骑马带着他们入内。一路上,殷如行的衣裙召来了不少围观的目光。视线处出现了一处宽敞的空地,中心是一个大擂台,周边围着好些人。最里圈的一群士兵,人人穿着统一的黑色铠甲,身材高大,煞气四溢。殷如行心脏骤然一缩,这是云骁骑。

    苏雷下了马,带着他们走进里圈。四周传来小声的私语。殷如行看见了前方的云絮飞、李奉。

    李奉的眉头都快打成了结。第一眼就看向绿枫,眼中很快掠过失望。看都没看殷如行一眼,径直对着苏雷谴责:“将军,你来晚了。”

    苏雷一笑:“没迟到就行。你这儿不是还没开始么?”

    李奉木着脸,转头看向场内。十几个新进云骁骑的士兵刚刚入内。排着队开始抽签。两两相对的上擂台。得胜者再进入下一轮。

    云絮飞笑着过来打哈哈:“有美同行,晚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将军,这位是……”

    殷如行动手摘下绢纱,周围的私语声猛然一静。云絮飞忽的瞪大眼。只见她交手右叠,福身微屈:“云将军,殷如行有礼了。”

    “你?啊……有礼,有礼。”云絮飞忙忙的拱了拱手。偷眼看李奉。

    非礼勿视,李奉一直避开着视线。却见那女子衣裙轻移,走至他身前深深的屈膝:“李队长,如行前番多有隐瞒。在此给您赔礼了。”

    李奉莫名其妙,快速扫过对方一眼。嗯,是个大美人。但他不认识。何来赔礼之说?

    殷如行嫣然一笑,肤若凝脂、齿如瓠犀:“李队长可是不认识我了?我是行知啊。”

    李奉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这女人在开玩笑。随即看向苏雷。苏雷脸上有着隐隐的得意,笑道:“李奉,当初事出有因,才给如行改装留在军中。此事只有沈大夫和絮飞知道。”

    殷如行接声:“此情非得已之举,还望李队长见谅。”说罢,又是深深一福。

    李奉已经完全怔住。惊愕的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半天。还是不敢相信。

    殷如行展颜一笑,转头问云絮飞:“云将军,可否借柳叶刀一柄?”

    “当然可以。”云絮飞乐的看好戏,立刻命亲兵拿柳叶刀来。殷如行接过,在手中挥了两下,找回感觉,摆好架势璀璨一笑:“李队长,当心了!”

    李奉几乎被那明媚的笑容晃花了眼。心头一紧。刀锋袭来,本能的一闪身,右手习惯性的去敲击对方的手腕。

    殷如行手腕一转,刀锋转向另一处劈去,以进攻代替防守。李奉从容拆解。五招后夺过对方的兵刃,一脸的纠结。

    殷如行盈盈而笑,好似在问:现在相信了吗?

    李奉避开她的目光,沉默良久,道:“你退步了。”

    “哈哈哈!”云絮飞大笑,“李奉,你还真当殷姑娘是你手下了?”

    苏雷轻声道:“好了,快看擂台吧。有几个人还不错。”转开他们的注意力。

    李奉倒转锋刃,将刀递还给亲兵。朝反方向大步跨出,离了殷如行好远远,不再看她一眼。好似对待一个陌生人。

    殷如行默默站立。心,一点一点的冷透。擂台上,已经比的热火朝天。这是拳脚打斗,之后还有马上兵刃、射击等等。

    这里的一切曾经与她血火交融,她也曾是这里面的一份子。在生死交战中挥洒着自己的热情、勇气、毅力。

    现在,却已异常遥远,隔了千年万年。

    人们偷偷的看她,远远的离着她,小声的议论她。前方,苏雷和一众将士们热火朝天的说着什么,时不时对着场上点评一二。便是绿枫,也有热情的小亲兵给他讲解。

    只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只不过洗去了遮掩,只不过换了身女装。她和这里,已是格格不入了。

    再次用绢纱包裹住脸,翻身上马。寒风和来时一样刺骨,身上的热度渐渐消退,冰冷的体温一点点蔓延开。

    回到府中,绿枫将马送去马厩。苏雷情绪很高,不时的说着今日发现的几个好苗子,又说起后面打算怎么再训练,还要带上战场云云。说了一会儿,才发现殷如行一直没出声,不由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殷如行略有疲倦的笑了一下:“没事。可能是累了。身上没什么力气。”

    “那就回去歇着。”苏雷关切的道。

    殷如行大约是真累着了。回房后话很少,要了热水洗了个澡。在水中泡了很久。

    正屋里,紫苏帮着苏雷取来家常衣服。春兰送上洗脸的热水。苏雷换了衣服,拿过布巾浸了热水擦脸。一转眼看见端了热茶过来的夏荷,脸色顿时一变。“啪”的抛下布巾,冷声道:“紫苏,将夏荷送到夫人那边去。就说是我说的,这儿不用她了。”

    “哐当!”夏荷惊恐的摔了漆画托盘,呆若木鸡。

    苏雷厌恶的看她一眼,摔手去了书房。门外的两个小厮忙不迭跟上。

    春兰和紫苏面面相觑,春兰先出声:“要不,紫苏姐姐再去劝劝。好歹知道夏荷是哪儿做错了。”

    紫苏为难道:“今早我说了紫苑的事,公子理都不理。想是不愿过问。”

    春兰叹了口气,只能劝夏荷:“你且想开些吧。去了哪里不是伺候人。都一样的。”

    夏荷已然冷静了下来,冷笑几声:“你们也不用得意。当我不知道你们俩背地里的勾当么?是谁偷听了紫苑和那婆子说话的?又是谁通风报信说绿枫拦住了如儿的?我和紫苑性子白,自是斗不过你们。我这再一走,风雷阁就是你们说一不二的地方了。劝你们也别得意。正主儿心不在你们身上,算盘打的再精也没用!”说罢,昂着头就走。

    紫苏和春兰互相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双双避开。春兰清咳了一声:“紫苏姐姐,公子的吩咐,还得偏劳你了。”

    紫苏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就带夏荷过去了。”心里琢磨,紫苑八成是事发,只不知夏荷又犯了什么事。去了和宁居一定要想办法问问。

    紫苏带着夏荷走后,春兰转身去了后头小丫鬟们的住处,招过一个人让她去倚澜居想办法打听详情。

    这边二人各有算盘不表。苏雷休息了一晚,殷如行如往常一样陪了他。除却兴致不高外其余均无不同。早起后,他去了府衙。殷如行收拾妥当,和之前一样前往倚澜居。

    她来的较早。苏离去了柳氏处说话还没回来。便直接上楼,就着前天处理了一半的药材继续研磨。

    瓦罐上了炉子炖的时候,苏离回来了。见她在,笑道:“你竟到我这儿来了。你们风雷阁,今天可有大事宣布。”

    殷如行一如既往搅动手中的木筷,对此话题不感兴趣。

    苏离撇撇嘴,甩掉鞋子坐到厚厚的毛毡垫子上,拿过脚炉捂脚:“紫苑的一等丫鬟名额丢了。被她亲娘领回了家。说是要相看人家说亲。那婆子被证实是污蔑,打了板子要在年前送去庄子。夏荷因她多嘴多舌,被贬去了针线房做活。风雷阁两个一等丫鬟的名额,正式给了紫苏和春兰。夫人又升了四个二等。派了一个管事妈妈过去。”

    殷如行目不斜视,全神贯注的对着火炉上的药罐,仿佛是天地间唯一重要的事。

    苏离闲闲的继续:“这位管事妈妈姓尤,是故去云夫人,就是大哥和二哥亲娘身边的老人。之前一直管着空院子。大嫂可是特意找出来的呢。”

    殷如行的手一顿,丢下木筷:“你很闲啊?来来,门窗关好,炭盆子烧起来。我教你套新动作练练。”

    苏离咯咯的笑。让丫鬟上来烧炭炉,将房间熏的暖暖和和。这才脱了皮袄皮裙。穿着中衣在毛毡上练起来。殷如行也脱掉了小袄,跟着她一块儿做。一个时辰后,两人全身是汗的瘫在毛毡上。

    “哎,你真不管?”苏离四仰八叉的躺着喘气。

    “我管的了吗?”殷如行也喘着气自嘲。

    “你别不当回事。”苏离翻身坐起,正色道:“那个尤妈妈,大嫂如何知道她?应该是大哥的主意。你当心些。”

    “呵呵!”殷如行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颇带感慨:“这个——迟早的事。”

    腊月到来的时候,祀地的使臣终于在苏家人望穿秋水的期盼中到达了。使臣是一个脸圆、身体圆,看着一团和气的中年男子。他是梁家的世代家臣,名唤施宝川。

    施宝川手下带着八十多号人,其中五十几人是士兵。二十几人是手下。住进了祺城驿馆。

    住进驿馆的当天,施宝川就有几个手下迫不及待的外出购物。逛到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施宝川在和苏晨进行了初次面谈后,也带着手下外出闲逛。就这样,他一连逛了四五天,将收集到关于苏离的传闻和之前送回祀地的情报一对照。心中大致有了些数。

    五天之后,他接到了城主府的宴会邀请。苏晨夫妇将举办一个宴会,参加者有祺城周边的世家大族、祺城府衙的高级官员、逗留在祺城的本地及外地有名望的学者,以及他这一众祀地来的使臣。

    当然,最重要的是。城主一家都会出席。其中就包括了天元之州最年轻的大将军苏雷,豆蔻年华的待嫁少女苏离。

    这一次的宴会,施宝川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用他的眼睛亲眼去瞧瞧,这位传说中的苏家三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的二更,耶!

    第一百零四章夜宴

    第一百零四章夜宴

    夜幕阑珊,灯火辉煌。酒香衣鬓,轻歌曼舞。

    祺城城主府,在迎来了新一任年轻的城主后,第一次举办夜宴。各方被邀请的人士,竞相登场。

    苏晨坐在主位正中,礼官不停的高声唱诺出来客的身份。柳氏穿着的雍容华贵,坐于女主人之位,第一次以城主夫人的身份在公众场合亮相。

    苏离安静的坐于她身侧稍后之处,未嫁的姑娘,在这种场合以贞静为主。方附和当下的社会主流。

    苏离坐的端庄,心底却对此传统呲之以鼻。做姑娘时要贞静文雅,谦和柔顺。一朝变身主妇,又立时改为需能干贤惠,内宅外交,样样精通。这前后截然不同的要求,真是太可笑了。真要都达标,不是那女子人格分裂,就是直接在装。有鉴于‘能干’这种特质装也装不来,那就只剩下装贞静一种选择了。也就是说,想娶一个完美的女人,只有两种后果。要么娶个变态,要么娶个骗子。

    人啊,就是这样的贪心不足。什么都想占全了。也不想想,天下间哪有这等的好事?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纤纤素手端起酒盏,轻啜一口。味道甘醇,还算不错。苏离舒服的眯了眯眼。不就是装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谁不会啊。

    “祀地使臣施大人到——!”礼官唱出人名。

    柳氏几不可查的挺了挺脊背。 苏离不动声色的放下酒盏,垂眸,手掌交叠。

    对手来了,正戏开始。

    施宝川带着两个手下,满脸堆笑,由衷欢愉的来主座之上行礼:“祀城施宝川见过苏城主,柳夫人。”

    苏晨含笑抬手:“施大人无需客气。施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宴会虽小,简陋粗糙。却也略备美酒,歌舞助兴。施大人随意,玩的尽兴才好。”

    施宝川哈哈一笑:“苏城主客气了。今日的宴会,华风硕硕。宝川正好见识一下祺地风情……”说着,抬眼不着痕迹的看向柳氏身后的女子,眼睛随即一亮。

    该女子眉目如画,姿仪端庄。穿着鹅黄广袖长衫,腰系桔黄织锦腰带。衣服上的刺绣,不是繁花丽草,而是簇簇青黄相间的麦穗。乌发如云,头簪美玉,耳带明珠。一副大气端雅之态。

    施宝川心中一喜。祺地郡小姐的教养,本就该端庄雍容。然意料之外的是,这位三小姐竟然还生的一副好相貌。这就锦上添花了。

    柳氏微微一笑,轻启芳唇:“离儿,这位是祀地的施使臣。施大人远道而来,离儿该敬酒一杯才是。”

    苏离低首应诺。起身。层层叠叠的衣裙铺散脚下,素腰纤纤。走动时裙摆簌簌,肩头沉稳,发钗不摇。偏又有一种隐隐的韵律之感。

    “施大人。请!”侍女端上两个琉璃酒盏。苏离面色温婉,眼带笑意,大大方方。就好似对方是一位普通的使臣。

    施宝川又是一惊。容貌生辉,身姿柔美,韵质天成,大气温婉。这位三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佳人!若是嫁了过来……心中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感慨万千的谢过,饮下盏中酒。

    苏晨扑捉到他眼中的闪过复杂,淡淡一笑。

    礼宾侍者引着施宝川坐至客位之首。门外礼官继续传来唱诺。

    施宝川坐至席上,四周一环顾。发现他这座位极好。上首是苏晨,平首却是祺地新任大将军苏雷。天元三大名将之一。

    “苏将军!”施宝川惊喜的唤道,“宝川一至祺城就想拜见将军。无奈将军公务繁忙,竟不得一见。今日总算得偿心愿。将军英姿勃勃,真不愧是人中龙凤。宝川敬将军一杯。”

    苏雷笑道:“施大人谬赞了。苏某一介武夫,当不得这般夸奖。”也举杯回应。

    两人喝干杯中酒,侍女再度斟满,施宝川又举杯,介绍他身后的两人:“梁恭、梁俭。此二人是我城主身边侍卫,此次特意相借,护我一路周全。他们自幼习武,对苏将军一向敬仰,只恨不得相见。今日得逢,当浮一白庆祝!”

    梁恭和梁俭一同举杯:“苏将军,请!”

    苏雷笑而举杯:“两位一路辛苦了。请!”

    三人仰头干杯。施宝川也陪着饮尽。笑道:“这二人一直期望能得苏将军指点。不知可有此荣幸?”

    苏雷爽快一笑:“今日夜宴。施大人若是明日有闲,直接来府中找我便是。”

    施宝川大喜,举杯:“那就此说定了。明日定当拜访将军。”

    如此酒过三巡,这两席之间气氛暖融,喝酒吃菜,话也稍多了起来。

    跪坐在苏雷右侧身后的一个女子,手持酒壶,倾身至前,给空空的酒杯斟满美酒。

    施宝川正谈论到祺城的几处繁华景点,不意眼一抬,恰好看见此女的脸。顿时一呆。

    眉若远山、眼如秋水、凝霜皓腕、皎月生辉。施宝川也算是见惯美女的。此时却大为惊异。这位倒酒侍女,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竟比那一众华服美饰的贵女还要吸引人。

    美人,难得的美人!施宝川在苏雷不悦的目光下收回失态。笑道:“苏将军真是好福气,有如此佳人相伴。”言语落落大方,表露出纯粹欣赏的意态。

    苏雷面色稍缓。攀谈的气氛再度融洽。

    殷如行坐正,重新回到被苏雷高大身体遮挡住的阴影中。

    梁恭和梁俭互相对视一眼。各自了然。传说苏雷有一爱妾,在江城时就因她而拒绝婚事,险些与兄长反目。看来就是此女了。

    “叮——叮——铛——!”大殿中传来编钟清脆的鸣响。一管埙音悠悠荡起,绕梁徘徊。说不出的沧远肃穆。随后,各类丝竹齐鸣,穿插起伏,奏出美妙的音乐。

    这是每逢宴请必有的正音。又称雅音。

    一个穿着织锦彩衣的男人。没错,就是男人。开始和着音乐唱歌:“明月皎皎、星辉熠熠,嘉宾聚堂、我心欢畅。鹿鸣呦呦、食野青萍,嘉宾聚集、我心欢喜……”

    男子的声音醇厚悠扬,中气充足。每一句的开头,编钟都敲出亮音相伴。每一句的结尾,又敲出浑厚的沉音相和。歌声和音乐当中,一群绿衣女子翩然而来,轻盈起舞。满殿灯火照着她们细嫩的娇颜,柔软的舞姿。

    音乐和歌舞给满场带来了松快的气氛,一些宾客开始离席,各处串联感情。苏雷这边就来了好些人,敬敬酒,说说话。殷如行再也没有抬头,低垂了脖颈,静静斟酒。喧闹的气氛在她这里好似不存在,隔开了一方静谧天地。

    苏雷微微皱了皱眉。又飞快的平复。

    不过一会儿,苏离款款而来。身后侍女端着托盘酒盏。

    她笑道:“二哥,可是有许多人来敬酒?小妹不才,也要来凑个热闹。二哥可赏脸?”

    苏雷挑眉一笑,饮尽:“离儿敬酒,自是要喝的。”

    苏离鼓掌而笑,又端了杯子,对着施宝川三人:“施大人一路风尘。两位军士护送也是旅程辛劳。苏离敬三位一杯,聊表心意。”说罢,先和施宝川喝。再和梁恭、梁俭分别对饮。

    饮完后要告辞。苏雷叫住她:“等等。”扭头吩咐殷如行:“这里人多。你去陪着三小姐。照应一些。”

    “是。”殷如行低声应诺。站在苏离身后,依旧垂头。

    苏离大有深意的一笑:“二哥果然会关心人。”遂做了顺水人情,带人来至女眷处。给几个领头的贵妇敬了酒。坐入一群未嫁少女的人群中,说些女孩子们的闲聊。

    苏晨坐在主位上,应付着一拨又一拨的人。眼看着酒敬的差不多了,施宝川独自走了过来,笑道:“宝川居然还未曾和城主大人喝一杯,实是罪过。苏城主,来来,施某敬你一杯。”

    苏晨含笑和他喝了一杯。邀请他坐下。施宝川顺势就坐。几个侍者不动声色的在外圈一站,将两人半围在中间。

    “施使臣,不知贵城主对我信中的提议有何见解?”苏晨见无人打扰,开口进入正题。

    施宝川放下酒盏,脸上笑容不变:“苏城主,你这回可是给我梁城主出了个大难题啊!”

    “哦?”苏晨端起酒盏,在手心慢慢转了一圈:“这么说,梁城主是要拒绝的了?”

    施宝川嘿嘿一笑:“苏城主说笑了。你我两地很快就是一家之亲,凡事当有商有量。改城立国一说,关乎基业传承。事过重大。梁城主的意思是,若能再联合一位城主就好了。到时三对二,我们这一方便是大势所趋,顺应民心之举。”

    苏晨轻笑一声:“三对二,二对三。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施宝川压低了声音,“只我二城立国。万一那三城联合起来,以此为借口发兵侵入。两地之军对三地之兵,胜算险矣。”

    “出兵?”苏晨眼中闪过利芒,“只要是想出兵,哪里都能找着借口。”

    “这是自然。”施宝川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苏城主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的分明。什么由头都是借口。在下怕的,不是他们出兵,而是他们三方联合。我们只有两地,优势不显。纵然?br /gt;

    国色无双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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