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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无双第53部分阅读

      国色无双 作者:肉书屋

    国色无双第53部分阅读

    什么飞鲨号明明很大,船上的空间却那么紧张,物资又是那么苛刻。

    原因就在于飞鲨号装了太多的战斗物资和人员。密密麻麻的小船潮水一般围住了大船。船首的老队员熟门熟路的甩出长长的钩锁,一时间漫天绳索飞舞。货船上的人忙不迭的去砍,却往往顾得了这头顾不住那头。

    先头小队的人动作灵活的像一只猴子,只要一个支撑点就能飞快的攀越过绳索。期间不断的有绳索被砍断,扑通扑通落水声不断。

    海匪吃的就是海上的饭。落水根本造不成危险。真正有威胁的是货船上一支又一支射出的利箭。

    稍后一排的小船也不甘示弱,放出一道道箭矢回击。

    海水,渐渐染上了殷红的色泽。

    先锋小队终于有人攀上了船只。有第一就有第二,很快,攀爬上货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第一个攻击的就是负责砍绳索的护卫。

    绳索被保护住,更多的人到了货船之上。密密的箭雨也再没有之前的威力,对方折损的弓箭手显然也不少。

    殷如行小队的队长一挥手臂:“到我们了,上”

    第三拨小船哄哄围上。殷如行取出一块黑色的三角巾,蒙住眼睛以下部位。深吸了一口气,跟随队友们沿着搭好的绳索向货船上攀爬而去。间或躲开一两只飞来的利箭。

    “小心”一只流散的箭矢飞来,殷如行长鞭一甩,击飞了那只射向前方队友的箭。

    “谢了。”前方男子低低回应了一声,手脚越发加快速度,飞一般的冲向前方货船甲板。

    殷如行紧跟其后,神经绷的紧紧。难怪前十小队待遇那么好。人家干的工作危险性比他们厉害多了。

    双脚接触到货船甲板,飞来飞去的流刃就更加多了。殷如行抽出弯刀,劈头砍过一个朝着她冲过来的愣头青,一刀下去,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青年从肩到腰的半片身子被她齐齐削掉。殷如行感受到了刀刃的切割手感,头也不回,直接朝着另一个货船护卫又砍了过去。

    魏铁锤在她不远处落地,看的张大了嘴巴。

    “傻愣着干什么”方潮生冲过来刺死一个想要偷袭他的护卫,厉声喝道:“快干活不想进前十小队了”

    魏铁锤这才回过神,拔下腰间的铁锤朝着人群挥舞了过去。

    殷如行的眼睛里满满只有一种颜色,鲜血的红色。每一个被她弯刀砍中的人都是。血腥味浓到令人作呕,手指、耳朵、皮肉,每一刀下去,这些血肉模糊的器官都会飞溅到她身上。

    从来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样明了,她学的是杀人的刀法。

    鄢都武学宗旨,只有死了的对手才没有威胁。点到为止那是笑话,不出手则以,出手必致对方于死地。

    比武之时束手束脚的感觉没有了。她不需要去刻意控住弯刀的攻势,每一击都是夺命之手。用最快的时间杀死对手,保存最大的体力。这恰恰也是宁湛综合了她的特点,总结出的最适合她的作战方式。

    货船上的人很快注意到了这位杀气腾腾的蒙面修罗。

    “哪里来的匹夫出手如此狠辣”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手持长剑,正气凌然的堵住了她的去路:“我来领教尔等高招。”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殷如行未穿越前在电视中经常可以见到。少年侠客,白衣长剑,长眉入鬓,面容清俊。正是她以前最喜欢看的那一类型,翩翩公子,仗剑红尘。

    翩翩公子的白衣此刻沾染了斑斑血迹,清俊的面容悲愤满溢,雪亮的长剑正对着自己。

    “贼子看剑”他挥剑相向,怒气冷然,冰冷的锋芒带着罡风激利而来。他为着守护而战。

    殷如行,黑衣蒙面,身浴鲜血。为着抢劫掠夺而来。

    挥刀相迎,两只兵刃正面撞击,发出巨大又刺耳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响,心中的某个角落轰然坍塌,纷纷碎碎,尘埃飞扬。

    杀冯胖子和佳期时,她理直气壮。火烧祉地城主府,亦无多少愧疚。一直以来,她在憎恨这个世界的同时也超然的高傲着。因为哪怕她再落魄狼藉,受尽欺辱,她也知道自己是正义的,是超脱的。我知道你们所不知道的。我有着你们没有的先进细想,高尚的道德。看看这个世界吧如此落后,如此野蛮。她只是跑错了时代,跑错了地方。纵然狼狈不堪,对上这个时代的人,她的心也是高傲而轻视的。

    只要变强就好了。只要变强,就可以不再受人摆布,就可以按照自己的道德观行走大陆,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谁来告诉她,变强需要的过程,竟然是成为自己曾经唾弃的那种人。那种弱肉强食,仗着有本事就强抢掠夺的人。

    这一场杀戮,她无法告诉自己我是正义的。

    她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可她能停止吗?不能。

    她不想死,更不想再过那些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日子。

    弯刀送进了白衣青年的胸膛,鲜血在他纯白的衣襟处绽开一朵美丽的血花。青年黝黑的眼睛惊讶注意到黑衣蒙面敌手微微起伏的胸部:“竟然是女人……”嘴唇微动,后面的话没有发出出声。那双年轻的瞳孔失去了光泽。

    “对不起。”殷如行轻柔的低语。抽出了染血的弯刀。

    她看懂了白衣青年没有说出声的话:卿本佳人。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对不起。哪怕背弃信仰,舍弃道德。我也得继续走下去。

    这一次生意,做的干净漂亮,大获全胜。

    总共六艘货船。坚持抵挡的护卫全部杀死。投降者收缴关押,集中到一艘船上。货物被洗劫一空,连通剩余的五条船,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收尾工作由专人负责。章船首带着几个手下押送那条船回去。具体怎么操作就是殷如行所不了解的了。从沙岛的规矩,海上生意只求财。凡是投降的,都不伤性命,留给一条回乡的路。这也是给大伙儿积点后德。

    收获了满满五大船的物资。飞鲨和飞鱼号上的兄弟们跟过节一样热闹。具体分红要回到岛上才能算出。不过现下的待遇却是立时可以改观不少。

    殷如行每天的食物档次上去了不止一个台阶。清水的供应大也大大增加。除此之外,因她杀敌勇猛,还被分得了一小坛子美酒。这才是最馋人的。

    殷如行毫不犹豫的将这一坛酒换成了五大桶清水。她要洗澡,非常需要。

    魏铁锤为此直叫可惜:“就算你不能和大伙儿一块下海里洗,也不至于要五大桶水吧换个半坛也就够了嘛”剩下的半坛你不喝也可以给大伙儿解解馋不是?

    殷如行淡淡看他一眼:“我喜欢。”

    魏铁锤被她黑幽幽的眼珠子那么一看,不知怎么的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趟生意,梅四娘可是惊呆了所有人的眼睛。一柄弯刀使得神出鬼没,一刀下去就是一条人命。这倒也没什么,谁不杀几个人呢。问题是人家杀人吧,要么激动,要么狂暴。就说他魏铁锤吧,看见第一个死于他铁锤下的对手也咋呼了一阵呢。梅四娘呢?她却是从头杀到尾,气息平静之极,没有半分情绪波动。好似弯刀下切割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片菜瓜。

    据说,窦船首对她的这种表现赞赏不已,说她心态老成。

    “行了,女人家爱干净,你知道什么呀”方潮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分得了一点儿酒。去我哪儿一块儿?”

    “好,好”魏铁锤顿时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云外,馋钩钩的跟上方潮生。

    第192章矛盾

    收费章节(12点)

    第192章矛盾

    金当家回到房间就闻到了空气中的氤氲水汽,带着淡淡的女子体香。

    “又洗澡了?你还有水吗?”他随口询问坐在窗边吹头发的女人。女人的长发在上船前剪过,长度只及肩下几寸。被风一吹,散乱的遮住了半张脸。

    殷如行淡淡道:“今天分给我一坛酒,换了点水。”

    “拿酒换水洗澡?”金当家顿时瞪圆了眼睛,半天才嘀咕一句:“也就你们女人能这么干。”

    “换了多少?这可还有十来天才到岛上呢。照你这么天天洗的架势可够不够?”金当家取出一只酒葫芦,到了满满一盏推过去:“尝尝?”

    “我不喝酒。”殷如行推还给他,“换了五大桶清水,隔一天洗一次应该够了。”

    “隔一天洗一次?”金当眯起眼睛,“我是该说你会变通呢,还是该骂你浪费。”他重新将酒盏推过去,认真的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洗澡,而是大醉一场。”

    “我不喝。”殷如行皱着眉又将酒推给他,“醉酒只是麻痹自己的神经,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金当家“砰”的拍了一下桌子,盏中酒溅出几滴酒水,飘出浓郁酒香:“你还知道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啊喝酒不行,洗澡就行?”

    殷如行顿了顿,道:“这不一样。喝酒是麻痹,自欺欺人。一醉方休后醒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洗澡,是因为……我很累,非常非常累。而泡在热水里,可以解除疲乏。”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像一回事。然而金当家是何许人,立刻尖锐的指出关键点:“这一趟生意已经结束,如今天天在船上修养,你有什么可累的?”

    “心累。”殷如行吐出两个字。

    金当家深深的皱起眉头,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用力摔下:“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作此惺惺态作甚”

    “不一样的。”殷如行转过头,轮廓美丽的眼睛下方是一片森森青色。她用一种悲恸的目光看着金当家,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不一样。你明白的。”

    金当家眼中射出寒光,冷冷的盯着她那根手指。讥讽的道:“莫非,你是因为良心的谴责而心累?”

    殷如行怔了怔,缓缓的吐出一句:“……应该是。”

    “哈”金当家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冷冷的道:“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笑话。”

    上了贼船,满身杀孽的浴血修罗居然在事后良心不安起来。殷如行这是在开玩笑呢还是开玩笑

    “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他的声音骤然森冷,“更别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赎罪的其它想法。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没有后悔。”殷如行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后悔,我会继续走下去,我会日日夜夜受到良心的谴责。这,就是现在的我。也是将来的我。”

    “你疯了”金当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爆怒:“你真是疯了。你这是要把自己逼疯啊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听我的话,大碗的喝酒,喝它个一醉方休。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说罢,他急急忙忙倒了满满一盏酒,用力塞到殷如行手上,用命令的口吻催促她:“喝掉”

    “没用的。”殷如行轻轻推开他的手,冷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醒。我宁可清醒着痛苦,总好过麻木的迷失。这是我该承受的罪。而且,还只是一个开始。”

    殷如行的脸色有些憔悴,一看就是缺少睡眠。但她的眼睛却特别特别的明亮,亮若夜空中最先出现的明星。

    “你不必如此。”金当家面色肃然的道:“这是世道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吃人,人就要吃你。难道我们岛上的兄弟个个都是天生的贼子不成?谁又是生下来就做海匪的。还不是世道逼迫的。你回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何时拦过他们上岸?他们每家每户都有不小的积蓄,买个良民户籍,置几亩田地做个农家富翁谁家做不到?可你见有人离开吗?苛政杂税,刁吏恶霸。这个世道,除非你是世族勋贵。平民,只有把脊梁骨弯趴下才能做一个顺民,让他们满意。他们叫我们什么?暴民,说我们身有反骨。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不过要的是公平二字而已。可惜,这世道就没有公平。既然世道如此,怎好有人例外。那些船上的老爷公子们,我们也不过是让他们感受一下世道的不公罢了。”

    金当家很难得说这么多话。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很飘忽的浮现出殷如行的脑海。她不得不猜测,他的过去应是坎坷而艰难的,遭受了种种不公。

    “你的这个想法不能说错。”她蹙着眉组织语言,“但我不赞同。要知道,绝对的公平从来不存在。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她不是社会学家,也不是哲学家。无法用严谨的理论来反驳金当家的观点。再则,她自己现在都违背了原本的道德观,反驳起来也就尤为苍白:“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你的这种心态不对。要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我们现在所做的,是错误的。”

    金当家紧接着接道:“但你还是会继续做下去?”

    “对”殷如行斩钉截铁的回答。

    金当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种观点也太彪悍了,非正常人所能理解:“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谁也没疯。”殷如行自嘲的笑了笑,“只不过是我在努力适应这里的同时,又不想失去从前的自己。贪心而已。”

    金当家沉默。他虽也熟读经史典籍,非单纯蛮力之辈。然而对上殷如行,还是不能理解她的行事准则。这姑娘的想法也太怪了。低头瞥见手里的酒盏,递过去:“真的不用?”

    “不用。”她轻声拒绝,“只有清醒着,才能牢牢记住这疼痛。”

    飞鲨号和飞鱼号回岛的那一日,从沙岛如同节日庆典一般的人潮蜂拥。

    五艘满载着货物的货船,但这一票生意,就可让岛上人安稳过个半年了。

    归来的船员们受到了热情的相迎,人人争相询问他们战斗的盛况。与之相对的,也有不少居民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最终,失望和悲痛涌上他们的脸庞。

    殷如行躲避开来热情的人群,遮遮掩掩的溜回住处。快到家门口时不出意外的见到了倚门翘首的春娘子。

    “妹妹回来了……”春娘子照例将一个简单的问候说的婉转三折,眼神复杂。

    殷如行突然间就很想笑。她终于知道金当家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女人了。

    首先家里会很热闹,很有人气。其次,她斗志昂扬,生气勃勃。刚好可以慰藉杀戮归来的冰冷。最后,若有一天金当家不幸遇难,春娘子一定会带着儿子上岸生活。也就远离了岛上下一波的权力纷争。

    是了,春娘子是妾呢。只怕,她和金少爷都是被金当家捧出来吸引目光的棋子。

    金当家会没有正妻,没有嫡子吗?

    显然不可能。

    春娘子被殷如行诡异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颤颤的道:“妹妹……”

    殷如行对着她点了点头:“我回来了。”算是打过招呼,无视她饱含千言万语的肢体语言,径直走回自己的小屋。

    和这样一个人计较,就好比高中生去勒索小学生。她丢不起这个脸。

    没过几日,这次出海人员的分红发放了下来。殷如行添置了一两样必要生活用品。上交一部分生活费,其它的存在了岛上的货行里。该项业务造福了立志存储私房钱的人们。从春娘子对她的几次旁敲试探就可以看出,金当家挣了多少她也不知道,大当家也存有私房钱。

    除却分红以外,收获来的大部分物资要变卖换成钱财和粮食。五艘轮船需要送去专门的地下船场或修改或贩卖。这一系列的后续事宜处理起来很需要时间。

    应总管带着两个右船首和一批押送人员离岛处理物资。金当家另带几人处理货船的问题。

    照例是吃晚饭的时候,他在饭桌上宣布:“四娘这次和我一同去船场。”

    春娘子的眼神立刻就幽怨起来,说了几句酸话。

    这一次她的攻击力不怎么大,说话间带着一股慵懒之意。殷如行邪恶的猜想。金当家回来后定是狠狠的‘疼爱’过了她。被滋润了,生理和心理俱得到了满足。虽然醋还是照吃,话语却没之前那么尖刻了。

    她的猜想应该是正确的。出发前的几日,春娘子每天都要春意盎然的在她面前路过好几回。挑衅的媚眼儿飞的都要化成水了。

    这种昭告天下‘我昨晚xxoo了’的做派非常有喜感,殷如行辛苦的忍了好几天。

    唯一遗憾的是金当家不知道自家女人的示威表演。该乐趣就有一种锦衣夜行的感觉,十分不过瘾。

    出发的那一天,春娘子摇摇摆摆的出门送行。腰身袅袅,发髻松松。时不时的还打两个呵欠。

    殷如行的包袱是自己收拾好的。去地下船场不用许多人,淡水充足。她多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行李比上回厚了些。

    去时自是做收缴来的大货船。为首的货船有几个豪华舱房,装饰的十分华丽。金当家和几个高层各自挑了一间入住。

    殷如行这才察觉了一个很郁闷的问题。

    貌似,她还得和他一个房间。

    下章宁湛就来了……

    第193章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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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章武器

    利刃刺进胸膛,腥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鲜活的脸孔顷刻间变成僵硬的尸体。堆积成山的尸体突然变成了李奉、天麻……无数曾经相熟的人,他们愤怒的吼叫着:“你这该死的贼子该死的海盗下地狱去吧”

    殷如行猛的睁开眼睛,冷汗津津。

    大海的波涛将身下的床铺带出有节奏的颠簸。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繁星点点。依旧是半夜时分。

    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翻身下榻,就着窗外的星光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冷的清水从喉咙流到内腹。激烈的心跳渐渐平缓。

    货船的豪华舱房无愧于‘豪华’二字。这是一间套房。内间是主人的卧室,外间有一张专门给值夜小厮睡的暖榻。殷如行的床铺就是这里。

    喝完水,她侧耳听了听。里间没什么动静。金当家应该没有被她吵到。

    躺回暖榻,深深呼出一口长气。若是在岛上,她此时可以出门练功。身体极度的疲惫下,思维会变得迟缓。那时再休息会好上许多。换成在船上,就只有睁着眼睛等天亮了。

    曾几何时,一觉到天亮的睡眠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这一段前往船场的路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更像是一段假期旅行。船上不再只有殷如行一个女人。好几个高层都带了家室同游。有的是原配,有的是小妾。还有的,干脆就是岛上红坊里的姑娘。船上的物资也很丰富,每日的吃用充足而富裕。

    只可惜她没那个享受的命。重新回到海上,做噩梦的频率反倒更多起来。

    波浪轻摇。昏昏沉沉中,东方泛出一丝鱼肚白。天亮了。

    从厨房取了早餐回来,金当家已经在房中穿戴整齐,对她道:“今日中午时分可到达船场。”

    殷如行摆好碗筷,给他盛上一碗小米粥:“到了那儿我要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金当家喝了一口粥,夹起一块香葱酥饼:“虽说那地方做我们这种地下生意,却是正规船场。我们的身份是海运船商。为免的露陷,你最好少走动,只待在房间里就好。”

    殷如行也坐下喝了一口粥,奇道:“既然没我什么事,干嘛要带我来?”

    金当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你来。不过我想,你很快会比我更清楚。”

    临近中午时分,船停靠了岸。这确实是一家正规船场,隶属于祝地的一个港口小镇。离镇中心约有骑马一个时辰的路程。船场规模挺大,建有专门的待客院。客商们可以住在镇上,也可以住在这里。

    船上人分作两批,一批在此洽谈改造贩卖货船事宜。另一批不怎么出海,面孔较生的则去镇上。他们还有一些采买任务要办。

    殷如行自然是被安置在船场的客院居住。她那张脸若是在小镇走上一圈,就算再脸生也很容易成名人。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对于金当家带她来这儿的理由就更为不解。偏偏金当家对于一脸讳莫如深。

    这是一个独门独户,不大的院子。里面只住了他们两个。金当家只在房里坐了坐就来了几个人找他。这几个是船场的人,说是设宴请他们一行人吃午饭。金当家和他们寒暄几句,一块儿出去了。殷如行则被留在院中。午饭会有专人送来。

    几个人一走,院子变得很安静。殷如行打开包袱收拾起行李。院里的几间房屋都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院外响起敲门声,她跑出去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大婶,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食篮:“夫人,小的给你送午饭来。”

    殷如行接过食篮。大婶笑道:“夫人慢用,食篮我送晚饭时再过来取。”

    看来船场的人对他们的底细心里有数,也不欲他们多走动。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婶。”

    送走大婶,关上院门。殷如行拎了拎食篮,意外的沉重。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转身朝着房间步行,到了门口正欲推开房门,脚步突然一滞。

    房间的窗户虽然还没来得及打开,但依旧可以模糊的看见内里。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房间,多出了一个人的背影。

    殷如行全身血液瞬间凝住。左手握住缠在手臂上的长鞭,低声喝问:“谁在里面?”

    一声轻笑响起,房门自动打开,里面的男子转过身,熟悉的眉峰轻微挑起:“现在才发现。你这警觉性也太差了。”

    “师……父”殷如行涩然开口轻唤。里面的人居然是宁湛。

    宁湛微微一笑:“可是没想到?”

    还真是没想到。殷如行顿了顿,跨进房间,将食篮放上桌。微微恍然:“这船场也是你们开的?”

    “什么叫你们。”宁湛不满的道,“应该说我们。别忘了,你也是鄢都的人了。”

    ‘你们我们’对殷如行来说也就是字面符号的不同,她从善如流的改口:“原来是我们的地方。”

    宁湛打开食篮,取出饭菜一一摆放:“虽说都是我们的下属产业。他们却是互相不知道的对方的。分属不同的上司,知道的人很少。你仔细些,别说漏了嘴。”

    殷如行点头,帮着他一同摆碗筷:“知道了,左右这些和我也没关系。”

    食篮里除了满满的饭菜外还有一壶美酒,宁湛倒了两杯,递给她一杯:“听说你初次出战成绩不错。我这就算迟到的恭祝。”

    殷如行手停了停,接过酒杯,浅浅一笑,一饮而尽。

    一桌的佳肴放在两个人吃则正正好,宁湛不停的给她夹菜:“多吃点。你看你,瘦多了。”

    殷如行笑了笑,一筷子接一筷子,低头吃着他夹过来的菜。

    宁湛给自己再斟满一杯酒,慢慢啜着。边喝边细细看着对面的人。

    瘦。这是殷如行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原先红润的脸庞飞速的消失,小巧秀气的下巴变尖了,一双乌黑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绿鬓如云的秀发变成短短的男子发髻。手腕纤细如竹,手臂伸缩间隐隐可见衣袖下淡粉色的疤痕。

    这只是外表。相比起来,殷如行的内在变化更大。话少了很多,笑容淡了很多。周身的气韵沉静内敛,眼睛如同冬日湖水,波澜不起。

    “岛上的生活还习惯吗?”见她吃的差不多了,宁湛出声询问。

    “还好。”殷如行道。

    “船上呢?”

    殷如行愣了愣:“也,还好。”

    宁湛放下酒杯:“你名义上是金蛮子的小妾?”

    “哦,那个呀。”殷如行也放下筷子,“是这么回事,掩人耳目的说法。”

    宁湛迟疑了一会儿:“他……可有对你无礼?”

    殷如行淡淡一笑:“没有。船上的时候住在一起,我睡地铺。他很是守礼。”

    “那便好。”宁湛只觉喉咙微微干涩。原本有很多话要问,对上殷如行那张淡淡的笑脸,却又觉得问什么都是多余。

    原先,他们师徒间不是这样的。

    殷如行也察觉气氛太过冷凝。可要她将其活跃她又没这份心力。想了想,起身沏了一壶清茶,给宁湛倒了一杯:“师父,喝点茶,解解酒。”

    宁湛端起茶盏,慢慢啜着。温热的茶水流进腹中。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徒弟:“一别四个月,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殷如行怔了片刻,道:“哦。我是有些领悟。一会儿练来,师父给我指点指点。”

    “……”宁湛失望的垂下眼。喝干杯中茶水,站起身:“好,去院子里吧。”

    院中,铺着青石板的空地。

    殷如行横刀于胸,面容肃穆,向着对面的宁湛微微颔首:“我开始了。”刀光飞闪,攻势连绵。

    宁湛身形晃动,一一避开。几招之后,伸手相搏。打的较为轻松。眉宇却是紧紧蹙起。

    你来我往,他手腕发力。殷如行的弯刀“铛”的掉落地上。她左手一动,长鞭突兀飞起。

    宁湛一脚踢起地上弯刀,抄在手中,挡住对方长鞭。

    数招之后,殷如行长鞭脱手。退开身形。

    宁湛手中拿着她的两件兵器。面沉如水。

    他知道殷如行的问题在哪里了。杀气太盛,锋芒难收。她的武学之道本不是杀戮之道,却偏偏有此气势。应是对战中环境太过艰险而致。

    她到底遇见了什么?

    想到这里,宁湛不由叹气。殷如行这四个月的过往,基本上的大事他都知道。可外人看见的和当事人所经历的不可相提并论。纸上描述的短短几行字远远不能和眼前的女子相对应。她应该是有过很大的触动,才会变化的如此鲜明。

    “你,不要用刀了。”沉吟良久,宁湛道:“从今天起,你的近身武器改为剑。”

    刀乃杀戮之器,大开大合,攻势凌厉而直接。剑则不然。剑虽同为杀戮利器,却更讲究控制,有君子之风。原本他以为殷如行是女子,心肠软,对战中难以放开,容易束手束脚。这才选用了刀作为她的初始武器。孰料她的心性竟异常坚定凌厉,配合上海盗的艰险环境,杀气放的太过。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杀性迷失理智。还是换成剑更为妥当。

    “这事,是我的失误。”他道,“刀易上手,威力凶猛。我原想着,你接触武学太晚。环境又不好。用刀更有保障些。可现在看来,你的杀意太过了。换成剑后,威力恐不如弯刀。但你不可再换过。刀者,兵道。剑者,王道。剑若是用好,威力不比刀差。它虽难练,却更为接近武道。也更适合你。”

    第194路

    收费章节(12点)

    第194路

    殷如行的武器就这样换成了剑。从内心来说,比之刀她也更喜欢剑一些。就像少年时看多了电视剧后做的武侠梦一样,化身江湖女子,手持长剑,衣袂纷飞,纵马疾驰,落花满身。身边是翩翩少年,乌发白衣,温柔的笑意融化了一春的烟雨。

    多美的梦换到今天来看,讽刺的令人发笑。

    刀也罢,剑也罢。都是收割生命的利器而已。

    宁湛对殷如行的进展很满意。她显然是喜欢用剑的,这种喜欢仅透过招式的练习就能看出来。对于手中的剑,她不再像之前的弯刀那样满是厌恶,挥舞间只见戾气不见爱惜。用这样的心态对待自己的兵器,显然不是一个合格武者应有的素质。

    该给她找一柄好剑了。宁湛如是想。如若没有意外,这就应该是她最常用的兵器。

    海上的生活带来的不仅仅是殷如行气质的改变。内功进展也颇为喜人。心法第一层以至巅峰,只要突破了瓶颈就可到达第二层。何家的内功秘籍总共五层。最后一层除何思孚外至今没有人突破不谈,一至四层,越往上越难突破。短短时间有此效果,甚为可喜。

    能有这么快的进益。殷如行归功于两点。一是紫珈果改善过的体质。二是她本身的年龄、阅历和跨越两个世界的广博知识体系。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进度。她只知道有了这两项优势,她在武学一道上走的甚为顺畅。尤其是自己修习之后,结合自身,每个阶段不同的细微改变都可以体会到,就更加完善了她对武学的理解。

    比如宁湛问她对突破有什么打算。殷如行便侃侃而谈:“世人对内力的蓄积有一个误区。总认为时间越久,内力越为浑厚。我以为不然。首先,这要看内力从何而来?师父,你觉得内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原先就存储在我们体内的,还是从外界吸收进来的?”

    内力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宁湛没想过。不但他没想过,他甚至可以肯定,历代祖师乃至开创鄢都的罗沧汐都不一定想过。这问题他还真答不上来。不过答不搭的上来有意义吗?照着内功心法练不就有内力了么。

    “……你想的也太多了。”他很无奈的叹道。从前就是这样,问什么内力放出去了还能不能再收回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殷如行一扫之前的沉郁,眼中恢复了几分从前的光彩,毫不客气的批评:“不是我想的多,是你们想的太少。想象力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哦,师父。我们需要丰富的想象,严谨的认证,精密的实施。这样才会有进步。我从知道有内力的那一天起就在好奇,内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宁湛本想说她没事找事,却及时发现了她眼中闪现的神采,遂咽下到喉咙口的话。

    “大概所有人都会这么回答我,内力,不就是练了内功后有的么?那么我们换个角度来想。内功又是什么?它更多的是讲述内力如何在经脉之中游走。不同的路线,不同的次序。各种内功的优劣程度也不一样。可以说,除了最最之初的感应内息一说,整个内功心法说的都是内力行走路线而已。其它的内功心法也是差不多的,对不对?”

    宁湛惊异的看着她,蓦然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殷如行更加来了精神:“那么内力呢,我接触到的人不多。内力除了深厚以外,有什么其它的不同吗?比如说,有的打人特别疼,有的特别有穿透力,或者有的很冷,有的很热?”

    被她这么一分析,宁湛也来了几分兴趣,回忆道:“似乎没有。杀伤力强的,自然就是内力深厚所致。冷或者热,就是寒冰掌、烈焰掌了。我不曾练过,却也知道一二,练此种掌力有特殊的内功法门。使出来虽有冻伤和灼伤之力,但却是内力的一种使用方法。比如平常的内力,只需经过几个特殊行走路线,也可快速蒸腾热量,造成温度下降。或者激发自身热量传递,升腾外界温度。这些,普通的内力都可以做到。只不过寒冰掌和烈焰长来的更快一些。但这两种掌法的内力有缺陷,虽然前期杀伤力大,却难以成就巅峰武学。一旦对手的武功高深到一定程度,这两种掌法也造成不了什么问题。故而凡是传承久远的门派,从来不屑于此。再有就是偏僻之地有化毒入内的武者。此也是小道。”

    殷如行听他说完,非常兴奋:“这就对了。毒掌,毒是用在身体上的。器官带毒,甚至血液带毒。这样,内力才有了毒。那么,内功,是原本就在我们体内的吗?那它又是怎么越来越多的呢?游走经脉,运行周天,内力会强劲。难道说,内力来自于经脉?”

    宁湛被她绕的头晕,自问不是做学问研究的人。很干脆的摆了摆手:“不用再分析了,你若是有结论就直接说吧。”

    殷如行抿了抿唇,沉静的道:“我的结论就是,内力,来自人体的潜能。这份潜能,也许纯在于内脏,也许纯在于经脉。也许纯在于我们还不知道的地方。这份潜能,将空气、水分、食物中的各种能量,化为一种能储备在体内,可以被我们使用的神奇能量——内力。内力储存于经脉之中。它不是死寂的,它需要循环,就像江河湖泊需要回归大海一样,经脉汇总的大海就是丹田。如何使内力深厚,现有说法公认合理的有两点:一,是拓宽经脉。也就是让江河湖泊的河道更为宽广。二,靠时间和次数积累,储蓄更多的内力。可是,如果我的理论正确,就还有第三种方法。那就是激发潜能。从摄取和转化的源头加大数量和质量。”

    宁湛心头巨震,脸色大变。殷如行的话太过惊悚。如果是真的,那会给武学一道带来怎样的震荡

    可他又经不住的兴奋。作为巅峰高手,他有预感。殷如行的设想给他停滞已久的武道带来了全新的境界。沿着这份理论通道走,他说不定还能突破。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天地

    习武之人,苦累危险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前方无路可走。这也是一旦遇见瓶颈就要四处游历,寻人交手的原因所在。只有领会多了,才能找到突破口。难怪殷如行进益如此之快,她根本就不担心前面没路,她看见的,已经超过她走到的距离太远。

    此番得到的好处令宁湛不由喜形于色,笑道:“看来你说的要会胡思乱想也有些道理。想要怎么突破第二层心法了吗?”

    殷如行对‘胡思乱想’四个字大为不满。却也不好和宁湛死磕。闷声道:“只要对身体的控制到了一定程度,内力就可以突破至二层心法。我只要在控制方面注重加强就好了。”

    宁湛无语,他怎么觉得自己这师父当的也太轻松了点呢。果然,殷如行又道:“怎么加强控制我也想好了。水中有四面八方的阻力,我可以每日在水下训练。然后,海水越深压力越大,不但可以锻炼体力还能锻炼内脏承受度。海浪袭时正好可以锻炼如何在巨大的力道下寻找缝隙生存。再有骨骼力道的锻炼可以用手腕脚腕束缚铁砂袋的方法……”

    殷如行说着说着,忽见宁湛脸色不好,不禁停下:“怎么,我说的不对?”

    “……不,你说的很对。”宁湛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颇有些落寞:“你成长的很快,这很好。”

    她若不快,会有人逼着加快脚步的吧。殷如行淡淡笑了笑:“师父过奖了。”

    这段闲暇的时光转瞬即过。十天之后,一行人乘船返航。告别了小镇和船场。

    船航行至外海。殷如行站在甲板上看风景,静静回味这十天得到的一些启发。金当家走到她身边,目视海面上时高时低飞翔的海鸟:“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徒弟。”语气颇有几分感慨。若一开始知道她是谁的徒弟,也不会因为那张脸有偏见了。

    在船场的十天,宁湛说话行走等等没刻意避开他,故而他虽说早出晚归,独自居住。却也知道一些情形。

    “你认识他?”殷如行有些好奇。金当家到底知道多少上面的底细?

    很快,金当家的话就回答了她这个疑问:“家里出来的顶尖高手,又是这个年纪,除了他还有谁。”

    这个‘家里’显然不是指的金家。殷如行大奇:“你知道家里是哪儿?”

    金当家比她还要奇怪:“莫非你以为我不知道?”随后啼笑皆非,“那你以为我该知道些什么?”

    殷如行讪讪然:“我以为你不一定晓得上头的名号。”比如说只知道上面是一帮神秘势力,具体是什么人则不知晓。联系人都易容蒙面……停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殷如行脸色尴尬:“啊,是我想岔了。”

    金当家好脾气的道:“哪里,你一个年轻姑娘家,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br /gt;

    国色无双第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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