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无双第60部分阅读
国色无双 作者:肉书屋
国色无双第60部分阅读
利用人,会同时给被利用者一份好处。且这份好处并不是那等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为你好’。而是被利用者实实在在需要,想得到的好处。也许正是这一点的难能可贵,使得他周围附庸着许多杰出的人物。
如此来说,她所遇见过的所有身处高位的男子,用人之道没一个比罗枫寒境界更高。苏晨和他一比,立时落了下乘。梁少安就更别提了,一个连家事都搞不定的男人,守成或许没有问题。开拓这一项就不用指望了。
不过纵然如此,她对罗枫寒这样生得七窍玲珑心的男人还是有本能上的排斥。这几年虽说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罗枫寒比较尊重她,没踩着她的人格尊严。可日子过的也绝对是危险重重、命悬一线。于是,听见他将注意打到了苏离身上,殷如行的第一反应就是警惕。
罗枫寒见她的神色松动了些,又继续道:“鄢都看似繁华祥和,然而根基却是建筑在水中浮木之上。稍有风雨袭来,就是灰飞烟灭,无一幸免。”说到这里,他特意注意了一下殷如行的脸色,见有赞同之意,不由意外。原本还以为要具体解说一番,不想她却能明白,倒是意外之喜。
“祀、祝、禧、祺、祉这五地,延用‘城主’旧称,就意味着他们仍旧为一方诸侯,而不是独立的国主。你可知为什么两百多年了,他们之中无人自立为王,反而一直保留着旧称吗?”
殷如行摇摇头,她不知道。
罗枫寒道:“因为他们的封地是天元王朝赐下的。称谓不变,他们仍然是天元旧臣。可若一旦自立为王,就是叛国,其它的城主就可名正言顺的讨伐。吞并他的封地。所以,除非他们五人商议好了同时自立,否则,就是给别人攻打的借口。”
殷如行闻言十分不解:“这也说不通啊。借口而已,真要想打,什么借口找不到。就为这个拖着不自封?也太……匪夷所思了。”
罗枫寒又道:“这只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这五地势均力敌,谁也强不出他人许多。行成了平衡夹角之势。谁第一个开口,就是出头之鸟,其余四地便会趁势联合瓜分他的地盘。这是一个奇妙的平衡。”他道,“从鄢都罗家第一代沧汐家主开始,费尽心力的谋划了这种势力平衡。罗家后几代家主,每一任都同样费尽心力的保持和维护着这种局面。私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功夫。为的就是保证鄢都相对独立的地位。”
殷如行还是很不解:“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你刚刚也说了,鄢都的繁华是建立在水中浮木之上,经不起一点儿风浪。大海就是一时没有风浪,也不会永远没有。它总有一天要被风浪打翻的。沧汐家主还不如当初抢一大片好地盘,有粮有兵的发展开来。这才有对抗的资本嘛。”
“有粮有兵?”罗枫寒笑了,“你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可惜事情没那么容易,两百多年前的天元朝本是罗家的。他们怎么可能让罗家唯一的后代抢了地盘发展开来。那个时候,他们首先联手对付的,就是沧汐家主。要不是沧汐家主武艺绝顶,世所难及。连命都保不住。可惜他一个人,便是有再高的武功也无法和数万之众的军队对抗。鄢都这一片地方,是最后角逐平衡下保住的结果。”
殷如行似懂非懂,她怎么觉得好像是这位初代家主能力有限,做不到逐鹿天下啊?不过话说回来,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罗沧汐都成当世第一武学高手了。不善带兵打仗或者搞政治也是正常的。别的不说,他连何思孚都没追到手不是么?但凡他有本事些,两人厉兵秣马、逐鹿天下。之后双称帝后,不纳嫔妃,让何思孚当个有实权的参政皇后,江山共同治理。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就不信这样还拿不下何思孚。所以说,还是罗沧汐自己的问题。
换一个人,比如罗枫寒生在那个时代,搞不好就和西汉东汉一样,打下江山,天元王朝还能继续个几百年。
或许是她脸上不屑的表情太过明显。罗枫寒尴尬的咳了两声。其实祖上留下的这个烂摊子,他也觉得很是匪夷所思啊不过身为罗家人,给祖宗收拾烂摊子是没办法推脱的责任。更何况这个烂摊子不收拾了,他晚上睡觉都不得安生,谁知道哪一天就有大军压境,将鄢都付之一炬了呢。
“所以呢?”殷如行开口问道。讲这半天的血泪难处,目的是什么?
罗枫寒想了想,借用她的话,说了一个通俗的答案:“鄢都人,或者说依附在我罗家周边的人,想要长久安稳的过日子。就得重新抢一个大地盘,有田有粮有人有军队的发展起来。”
“方向上没错。”殷如行歪着脑袋反问,“可如今哪一块地都是有主的,去抢谁的呢?你抢了,其他人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你么?”罗沧汐武功太高杀不掉,现在的罗家人可不是,稍微费些功夫还是能杀掉的。
罗枫寒轻轻一笑:“所以,我的目标不在天元大陆,而在另一块地方:和祀地隔海相望的东寰岛。”
“啊”殷如行轻呼一声,所有的事情串成一条线,脑中灵光闪现。她终于明白了罗枫寒忙忙碌碌为的是什么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一旦罗家人彻底退出天元大陆,他们和五地城主之间的尴尬局面就再也不存在了。相比之下,灭了鄢都的名声远没有赶了人走来的好听。当然,也不排除五个城主里面有脑子突然抽了的一两个,非要和人家死磕。对此,罗枫寒还有第二招后手。就是他暗中联系的桓蹊这一类人。
桓蹊是桓城主的儿子,没有继承权。人偏偏又能干到了给嫡子带来威胁的地步。杀了吧,那是万不得已的手段。对桓城主来说,庶子也是自己的儿子。在不侵害嫡子的前提下,能给这个儿子一个更好的出路,又为什么不呢?
可想而知,桓蹊提出要和罗家人一同去东寰岛打天下,别说桓城主支持,就是几个嫡子兄弟,那也是只有支持的份。这不,祝地就搞定了。其他四地,相信也会有这类处境微妙的人。罗枫寒也一定都悄悄联系了。她就说呢,白陌尘常年五地轮着转,就跟绕圈跑似的。不是他天生爱旅游,原来是有任务在身。
她随即又想到了最初的话题:“这么说,你是想让苏离帮忙说话?可苏离又不是桓蹊,她哪里会被扫地出门?你原先在祀地没找着人吗?”
罗枫寒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帮忙说话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再则这是顺手的人情,不费什么事,不妨碍她,又能给自己留条后路。梁夫人是聪明人,她会知道怎么做最有利。”
“你怎么知道阿离是聪明人?”殷如行再度发问,态度颇有些咄咄逼人。
罗枫寒好脾气的道:“见微知著。梁夫人在祀地的名声很好。梁少安家里人口不多,矛盾却不少。只有聪明的女人才能在不声不响、悄无声息间摆平。”
很好,梁少安,是个人都知道你家问题一大堆。你实在是太逊了殷如行悻悻道:“那好吧,我去问问。不过我不保证她一定答应。”
“这是自然。”罗枫寒胸有成竹的微笑。
殷如行眨巴眨巴了眼睛,想了想,犹犹豫豫的道:“这个……还有几地你都找了谁帮忙,能说说吗?”
罗枫寒也跟着眨了眨眼睛,貌似思索的道:“人挺多,不过照身份的分量来说,占大头的禧地是冯淡勋,祉地是何暮,祺地嘛……”
殷如行眼睛立刻瞪的大大的,面色紧张。
罗枫寒笑容扩大几分,慢吞吞的道:“目前还没有。”
“什么啊”殷如行随即叫起来,“怎么就祺地没有。你逗我呢不说就不说呗。”
罗枫寒忍住笑:“没有逗你。真的是没有。倒是有几个小角色,可分量太低,不值得费那个心,我们就没去联系。本来苏雷是一个好目标。可惜苏晨将他宠络的死死的。说到这个我还不得不佩服他,此人行事向来果决手狠。冯淡裕下不了手杀亲弟弟,只能关着了事。苏晨对着亲叔叔苏玉声可是毫不手软。悄没声的人就这么没了。对上苏雷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力,好是了不起。”
殷如行只听了前半段就惊的脑子一团乱,后面的话压根没听清,只道:“苏,苏雷?你怎么会想到拉拢他?他们兄弟俩感情可是好着呢。”
“好?”罗枫寒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如果真的好,他又为什么一直在找你?”
殷如行哑然。半晌才道:“这和他们兄弟感情好有什么关系。”
“关系是这样的。”罗枫寒嘴角噙上一抹冷笑,“如果关系真的好,苏晨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当日失踪的真相,半点不指点他寻人的方向?苏雷找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就说明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线索。至少他知道你还活着,才会锲而不舍。以他的本事,又是这么些年下来,能找到一部分真相我毫不怀疑。既然他知道一些线索,又为什么不动用祺地的力量,顺着线索来大规模找你?如果他们兄弟关系真的好。”
殷如行听的膛目结舌,罗枫寒居然分析了这么多。他还真是有心。
“其实你可以见见他。”他道,“至少你该当面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在他锲而不舍的找了你这么些年后。”
殷如行垂下头,不言不语。
罗枫寒循循善诱:“你现在不比当初,没人敢拿奴籍的事置喙。本就是要正名天下的,和他见一面说开来不更好么?也是给他一个交代。当然地方和时机都要安排好,避开苏晨和祺地的其他人。”
殷如行沉默片刻,抬头道:“那么,要我给你当说客,也顺便劝说他吗?”
第216章苏离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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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苏离的分析
罗枫寒笑了,笑的很坦然:“说客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不是我小看你,你没有当说客的天分。”
“真的?不需要我说什么,就只是见一见?”殷如行犹有怀疑。
“是。”罗枫寒淡然而笑,点头:“随你说什么。这是你和他的事。”
殷如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面色精神了不少,笑着告辞:“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忙吧。”
罗枫寒含笑送她出去,站在门口,看着她远远而去的背影。
得到上级的批准,殷如行很快出了府,按照苏离说的方法,和她暗中联系起来。
她来到繁华街面上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小铺子,这是苏离的嫁妆产业之一,里面有几样高级香脂香膏的配方,还是她们俩在祺城时捣鼓出来的。此时看见,别有一份亲切的意味在里面。
殷如行在店里逛了一圈,瞅着没什么客人了,便问掌柜:“有一种养颜灵药叫做九花玉露丸,不知贵店可能定制否?”
掌柜闻言脸色稍稍一变,片刻后恢复,笑道:“小店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药丸,客官想是记错了。”
“真没有吗?太可惜了。”殷如行又在店中逛起来。
稍后,掌柜的打发了伙计去外面买些茶点,店中只剩下她二人。掌柜轻声道:“客官从哪里来?”
殷如行笑道:“故人岛而来。告诉你们老板,当初和她一起制胭脂的人来了。想见她一面。明天我还是这个时候过来,要不要见,给个准信儿。”说罢,顺手结账两瓶护肤香膏而去。
回到宅邸,一夜无话。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候,又到了店中,对着掌柜就道:“昨天买的回去用了一下,果然不错。今天再来买几样其它种类的。”
“都有,都有。”掌柜笑吟吟的将她迎进店,亲自介绍了几样滋润水、嫩白膏之类的一系列护肤养颜用品。殷如行很阔气的买了两套。拎着大包小包出了门。
出门后,她看似闲逛的走至一条偏僻巷子,展开刚刚在店中掌柜塞过来的纸条,看完,于掌心中扯成粉尘。举步迈出小巷,朝着繁华街道走去。
不多时,她来到一座气派的酒楼前,递给伙计碎钱打赏:“我姓殷,有位琴夫人在此订了包间,是哪一间?”
伙计接过赏钱,笑的脸上开了一朵花:“殷姑娘,琴夫人已经到了,正关照我们等着您呢。姑娘请随小的来。”
定下的包间并不大,位置却极好,偏的很,只左边有邻室。殷如行一进去就看见里面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正是苏离。
“你居然自己来了?”她惊讶的反手合上门,“胆子够大呀。还有素琴姐姐,就你们俩个出来的?”
素琴笑着福了福,道:“哪儿能呢,身边带着人呢,都在隔壁的包间里。这里,是特地留出来和殷姑娘你说话的。”说完,她体贴的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殷如行找了张距离最近的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到了杯茶:“这样张扬行吗?不用避开人了?”
苏离没好气的冲她瞪了一眼:“还用得着避谁呀鄢都这回可没藏你,稍微用心点的人现在都知道了,林家认的这个义女,就是你殷如行。你来了祀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脚程倒是快,一晃神又回来了。还以为没人知道?”
“这样啊。”殷如行不在意的耸耸肩,“早知道我就不用迂回着去胭脂铺了,直接上城主府找你得了。”
“可别。还是这样吧。”苏离撇撇嘴,“会子还是半遮半露,一旦到府里可就成正式公开了。你还想应酬交际那些贵妇不成。那铺子我是在梁少安面前说开了的,算个给自己办事方便的联络点。你也不同替我心疼被暴露。”
“原来如此。”殷如行点点头,看苏离胸这副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她现在日子过的很稳,自己这个后宅门外汉就不瞎操心了。又注意起一事:“咦,你怎么连名带姓的称呼你家夫君啊。也太见外了吧。”
苏离扯了扯嘴角,道:“这不是在你面前么,那么讲究干什么。我每天装来装去已经够恶心的了,好容易都是自己人,还不能放松一下?”
“装来装去?”殷如行皱着眉打量了她一会儿,“有人欺负你?”
苏离不屑一顾的喷了口鼻息:“算不上被欺负,就那么回事。立场不同、利益不同,纷争就有了。不过是连横合纵,打压对手,共谋所求而已。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说细了你听着也烦。不说它了。”
殷如行听来听去觉得不对劲,怎么苏离身上看不见一点儿新婚的喜悦,反和在祺城时差不多呢。这婚结的算怎么回事?
苏离一听她的疑问就笑了:“婚姻能有怎么回事?不就是夫妻两个合作过日子么。谁说我和在祺城时一样了?我是祀城名正言顺的城主夫人,生育了嫡系孩子。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有合法合情的保障。比在祺城时稳妥多了。你和我二哥还真是一对呢,也就你们会憧憬什么两情相悦,琴瑟和鸣。当是传奇话本里的故事啊”
殷如行风中凌乱了,苏离才多大,想法居然这么的……暮气。还有,什么叫她和苏雷是一对。乱讲
苏离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如行。我从小在那种环境里长大,有些事你是无法想象的。小时候,我见过无数美貌的女子,有些还是我母亲亲自找来给我父亲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男人放纵起来是什么样,见过他们最丑陋的一面。当然,也有能克制收敛,雄心壮志不在女色上面的。比如我大哥。可那又有什么分别?无论他们追求的是什么,永远都不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很重要,不可缺少。但某一个女人,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不是不可缺少的。所以,婚姻想要稳定长久,做妻子的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梁少安前头一个妻室就是在这上面糊涂了。结果呢,连命都没了。”她冷冷一笑,“我又不是脑袋里塞满了糠,怎么会看不清楚?”
这一番长长的言论触动了殷如行的心事。她久久不语,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才多大,这样过一辈子,终究……”
她想到了殷如言,虽然殷如言带给她的伤害是难以磨灭的,但不可否认,殷如言曾经让她领略过的风景也是无可取代的。说不上来值得不值得。只是女人,如果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爱情,纵然平安富贵活到老,终究还是遗憾的。痛苦,也是生命的一种经历和财富。人生百味,酸甜苦辣总要都尝一尝才不枉此生。
只是这些话,因为不想提起殷如言,她是没有办法劝她的。看着气氛太过沉闷,话锋一转,提起罗枫寒说的事来。
苏离很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回头约个时间,我和他会面详细谈谈。”
殷如行有些担心:“会不会妨碍到你啊?这事我就是随口传个话,并不是什么非完成不可的任务,你别硬撑着,不行也没关系的。”
苏离立刻就笑了,笑的很开怀:“没事,你不用担心。政事这东西,只有参与进去了,才有机会显露自身的才能和价值。一旦你有能力和价值了,围在身边的人就会渐渐增多,最终形成利益团体。这是立足之本呢,比扯着男人睡觉强多了。我还得谢谢你搭这条线,罗枫寒要办的事,从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中。这事是必能成的,不过天元五城能给他的支援可多可少,就两说了。他要我办的,应该是这个。”
说起政事来,苏离头头是道,刚刚的颓郁之气瞬间扫空,眼睛晶亮,神采飞扬。殷如行看着她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思忖:苏离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事业稳步渐进,生活富贵荣华。她今年才二十一岁,少个爱情什么的,似乎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是吧?
苏离就此事将五地一一点评了一番,最后说到祺地:“……大哥可是个不好对付的。照我看,他定会将支援压倒最低限度。说不定一毛都不拔。祺地被他治理的密不间风,想要说服他,我看很难。不过,要是你出马嘛,事情就难说了。”她掐着手指算了算,“我之前给二哥透过风声,他应该是出发朝鄢都赶了。可惜你呼啦啦的又来了这儿,他这回要多转个弯,必得晚些时日才能到。我说,放着你这么个中心人物在,罗枫寒对这就没个什么计较?”
殷如行道:“他说了,让我见苏雷一面,大家把话说清楚。”
“哦?那你打算怎么说清楚?”苏离精神抖擞的问。
殷如行沉默了一会儿。罗枫寒的意思是,苏晨的所作所为没有明确的证据,不用去提。干脆就讲原蔻娘和冯胖子那些事,剩下的让他自己去判断。然后最重要的,就是将那张奴籍作废,恢复她良民的身份。这个相信是没有问题的。苏雷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就这些?”苏离蹙眉而思,“不对啊,这也太简单了。”从讲述来看,全然是解决殷如行和祺地的恩怨,鄢都一方竟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这可不是一个优秀政客的作风。
“如果这么简单,他们干嘛救你后还一藏你这么多年?”苏离提出疑问。
殷如行不好说何家内功的事。就含糊的说自己拜师宁湛,如今武艺以有小成,也能为鄢都大业出一把力气。
“那也不对。”苏离道,“没有人会嫌好处少的。但凡能干的人,一件事能挖掘十分的利益,他就不会只挖掘九分。我若是罗枫寒,清了你和二哥的恩怨只是第一步,后面该从你下手,拉拢二哥才对。要知道,鄢都只有宁湛一个光头名将,它没有兵力。罗家这一去,肯定要借兵的。如果能得到二哥相助,不但有军队,还有了将领。天元两大战神联手,东寰岛攻占几个城池还费事么?这样一来,用最快的速度在岛上建立据点。后面的仗才好打。这么有利的事,罗枫寒怎么会放着不理?”
殷如行听的心惊肉跳,紧张的道:“这么说,依你判断,罗枫寒是要对苏雷出手的?”
“当然。”苏离扬了杨眉毛,“不然他也不是罗枫寒了。而他能说动二哥的筹码,舍你其谁?”
殷如行瞬间瞪大了眼睛:“可,可是。他说不用我当说客,不用和苏雷说这些的。”
苏离也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她:“你当然什么都不用说。人家买主和卖主讨价还价,关你一个……什么事?你不是他鄢都的人么,你不是拜师了么?师者如父,这话不是说着玩玩的。”
第217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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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想去的地方
作为殷如行的好友能和苏雷的亲妹妹,这两人如果能喜结良缘,无疑是苏离最为喜闻乐见的。
但是请注意,是‘喜’结良缘。做到这一个‘喜’字,至少要双方都心甘情愿吧。
苏离就是这样认为的。作为朋友,她不愿看着殷如行在被蒙蔽的情形下和自己的二哥相逢。正如苏雷有权利知道苏晨做了什么的真相一样。殷如行同样有权利知道,鄢都人在背着她商议什么。
殷如行独自走在返回宅邸的路上,这条街道上民居较多,高大的槐树从青瓦墙头伸展出枝桠,绿色的叶片间藏着几朵零星的细小花苞。青石井台边,三三两两的女子围在一处洗衣,风儿不时送来她们的嬉笑声。很显然,山雨欲来的局势并没有打扰到平民们宁静的生活
她料到罗枫寒会背地里有谋划,只是懒得去计较。她下意识认为罗枫寒不会做出‘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情来。对于鄢都来说,一个殷如行当然比不得苏雷重要。但对罗枫寒本人来说,殷如行的价值和争取到苏雷军队的援助,似乎难分高下。
东寰岛面积庞大,城池众多。谁也不知道要经历多久的战争才能掌握全岛。在此长久的战乱之中,罗枫寒个人可能遭受的危险无疑会层出不穷,防不胜防。连她都知道强化自身的武力值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罗枫寒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所以,只要她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不会触及她的。
内功心法的秘密,苏离不知道。才会将后果想的很严重,认为鄢都会出卖她换取苏雷的军队。没有罗枫寒一定会,但是罗枫寒在,他就会将手段压制到最温和程度。出卖她,显然不划算。殷如行估计了一下,他应该更乐于看见自己先和苏雷冰释前嫌,然后再一步步逐渐增加感情。循序渐进,在充满变数的无限可能中y对方,才是罗枫寒最拿手的好戏。
昨天在书房说的那些话,细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殷如行在街上转了很久,才回到府中。
将买来的东西放好,换了身轻便衣服,提着长剑去了练武场。
先来一套拳法活动筋骨。接着便是长剑出鞘,海风呼啸,潮水翻涌,剑锋游走,浪涛绵绵不绝,卷出千堆雪。
“好”武场边缘,方印然激动的睁大了眼睛,在殷如行最后一个剑势收手后发出大声的喝彩。
“这是观澜剑法?”他惊讶的询问,随后又感叹:“当然是观澜剑法,师妹能把这套剑法使成这样,怪不得师父说你灵性过人。”说到此,他抽出自己的剑,眼中带出几分狂热:“师妹,我们切磋切磋?”
殷如行犹豫道:“好是好。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和差距过大的对手比试没什么,自然能控制住不伤了他们。可和师兄这样的高手相搏,就怕会收不住手了。到时不是伤了师兄,就是伤了我自己。”
“这个好办。”听她这样一说,方印然更加跃跃欲试:“我去叫了宁师叔来,有危险了,让宁师叔拉开我们不就行了。”
殷如行没有意见,方印然调头就跑,不多时,不光拉了宁湛来。后面还跟着来了另几位师兄。
“小师妹,我们可是来见识‘黑罗刹’的本事的。”为首的齐师兄春风满面的打趣,“别客气,把本事都拿出来,尽管狠揍印然这小子一顿。”
宁湛微微点了点头,硬邦邦的也说了一句:“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检查你的进度,正好使出来看看。”
殷如行见安全措施到位,也就不再多少,对着方印然挽了个剑花:“方师兄,那就承让了。”
“师妹承让。”方印然也抽出自己的剑,抱拳行礼,站定到她对面,神情凝肃起来。
殷如行见状不再客气,刚刚练习的感觉还在,长剑一抬,如同延伸出来的手臂,灵活的刺向对手。方印然毫不示弱,举剑接住。两人的身形都是飞快,顷刻间身影快速移动交换,短短五秒,已是凶险的过手好几招。
方印然虽然不像殷如行那样长期派遣在外,然而这三年也不是闭门造车,一柄剑施展的婉若游龙,角度刁钻。
殷如行则是杀气盈然,在对敌经验上,她比对手要丰富的多,一招一式没有任何花招,走最简单的路线,达到最直接的目的。
两个人都从对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缺点,方印然的感触最多,他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斗厮杀,招式上还有些僵死。殷如行则是老毛病,放得出去收不回来,一开始她还能控制剑,到后面就是剑和杀意控制她了。
方印然冷汗涔涔,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斗显然给了他极大的压力。观战的几人都是识货的,不约而同的认为此次机会难得,应该趁机压榨出方印然的潜力。于是,宁湛老神在在的袖手旁观。直到看见殷如行的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当”的一声,剑尖遭受到巨大的袭击,一颗小石子被弹出去的同时,剑仞也偏离了心脏部位,划破了方印然的衣服。殷如行满身冷汗,她已经用最大的力量控制了,剑势刺中的力道本就不强,于是,一击之下撞偏,连伤口都没有刺破对方,只割破了几层布料。
然而方印然眼里可不是这样,剑尖刺向心口的一刹那,他全身的血都是凝住的。
“师妹,你太狠了”回过神来,他捂着破碎的衣服怪叫,“要是宁师叔慢一步,我就被你宰了”
殷如行垂着脑袋道歉:“对不起,我收不住。”
方印然脸色白的可怕,嘴唇抖了两下。
齐师兄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师妹做的没错,战场之上,不杀人就要被人杀,谁还和你讲客气呢。师妹使出这样的剑法,那是她在生死历练中磨练出来的。你没被锻炼过,难道很光彩吗?生死一线是最激发潜力的,今儿这一回你有感触了吧,还不回去好好领会领会。”说罢,对着宁湛抱歉了一声,几个师兄齐心合力,架着方印然离开了。
“抬起头来。”人都走了,宁湛开口道。
殷如行顿了顿,缓缓抬起头。
宁湛眉头顷刻间紧皱。果然不出他所料,殷如行的一双眼睛里,不是杀意凛然的战意,而是茫然,极度恐惧后的茫然。
她不是因为想要胜利而战斗,她是因为不想死而杀人。这两个目标,区别大了,问题也大了。
当对手实力在她之下时,这种恐惧被很好的遮盖住。她可以游刃有余的使出最完美的剑招。当对手势均力敌,或者强于她时,这种恐惧就侵占了她的神智。
怪不得。他就说呢,以她的灵性,怎么会一直控制不住剑?原来,根源在这里。
不能怪她。这是拔苗助长带来的危害。如果不是一味强求的生死历练,磨练技艺,而是循序渐进的同时磨砺内心,这种问题并不难解决。但是现在……
宁湛第一次对着罗枫寒有了隐隐的怨怼。他知道他毁掉的是什么吗?这样的殷如行,即便是内功精进到了最后一层,也很容易心灵崩溃。
作为师父,他应该义不容辞的替徒弟化解掉这种危机。但是……
宁湛有些束手无策起来。他本不善言辞,更勿论开导人。男子天性好战,心思大而化之,呼朋唤友的开导些时日就有显著之效。可殷如行是女子,偏又心思重。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开导她。
“你在怕什么?”想了半天,宁湛问出一句忒没有营养的话。
“什么都怕。”好在殷如行对自己的结症也有几分了解,她听懂了宁湛的意思,茫然的道:“我一无所有,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身武艺。只是这身武艺也不是万能的。总有比我更厉害的对手。”所以,想要不恐惧,就得将武功练的更好。要武功更好,就得学会控制剑势。而她的控制不住是因为恐惧。于是,这成了一个循环的矛盾,恐惧,永远存在。
这是一种潜意识,平时看不出来。但是在夜晚,不受控制的梦境一遍又一遍的展现各种危险,她一次次的落入敌手、被害被杀。用心理学的话来说,梦境中那个不停害怕着的她,才是真正的本我。
这个问题如果在现代。她可以去做心理治疗。但是在天元,别说心理医生,对这种潜意识的了解,恐怕都没有人有她多。
宁湛叹了一口气。如今之计,只能先让她心神放松,心情愉快,便道:“在五地城主共同商议出结论之前,这段时间里没什么大事。你可以见见朋友,去附近风景秀美的地方散散心,买些自己喜欢的物品。尽量让自己心情愉快些。钱不够的话,我这里有。”
殷如行眼睛瞬间亮了:“我可以去别的地方?”
“是。如果不远的话……”宁湛话说到一半,就见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心中不忍,改口问道:“你想去哪里?”
殷如行用那双大而黑的眼睛望着他,提出另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去东寰岛后,战争会持续多久?”
宁湛迟疑道:“很难说,那里局势混乱,虽然有些情报,具体情形却一定有误差。总要个三五年吧,基本控制大局。”
“三五年基本控制大局啊。”她低低的重复了一声,认真的道:“也就是说,三五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里,我们都不能再回到这里了。那么,如果可以,我想请个假,去一趟出云山。”
“出云山?”
“就是我最初来到这里的地方。”殷如行解释,“东出云山脉脚下,寿家村。”
宁湛的眉毛紧紧锁住:“为什么想去那里?那是祺地的地界。”
殷如行轻声道:“因为那里是我在天元最开始的出发之地。我想去看看,有没有我家乡的人再次来过,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想回去?”宁湛飞快的问道。
殷如行立刻道:“不是现在就回去。你放心,我答应鄢都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会遵守承若,在完成之前不会离开的。我就是想去看看,因为如果现在不去,会有很久不能去了。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我不会偷溜走的。”
宁湛沉默不语。
殷如行等了很久,失望溢满了眼眸:“不行吗,那就……算了。”她落寞的垂下头,转身离去。
“等等。”宁湛闭了闭眼睛,复睁开唤住她:“不要急,我会想办法。”
第218章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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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偷偷
官道之上尘土飞扬。偶尔可见往来的车马行人。据说在两百多年前还是天元王朝的时候,官道是不许平民百姓走的。只有达官贵人可以享用,平民只能走没有经过休整、坑坑洼洼的小路。
现下却有了不少改变。五大诸侯地呈竞争之势,巴不得来投奔本地安家落户的人越多越好,文人可兴文化,富商可繁荣经济,民众的用处就更大了,种田、做工、征兵,哪一项不靠着庞大的人口基数。如此,内行德政之举就显得尤为重要,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想出来的,提出修官道时不妨修宽阔些,在旁侧划出民道来给平民使用。在左右修路也是征用民夫的徭役,如此费事不多,却是既方便了民众,也便利了民间交通。交通便利对城市发展有利,口碑和实惠都有,何乐而不为。
那个时期,五地城主都争先恐后的发展自家实力,以便有钱有粮有军队的踩死别家。既然是良政,不久后就各地都有仿效。虽然后来谁也没有踩死谁,这项施政却是一直延续至今了。
民道上走着三三两两的行人,远远看见官道路面飘过来一阵的尘土,纷纷好奇的张望。近了一看,呵好气派的马队几十匹骏马膘肥体壮,马上清一色身材高大的骑士,穿着统一。为首男子的衣服在阳光下闪着华贵的纹路。路上的百姓便知这是贵人出行。纷纷避开路侧,深恐冲撞了。
苏雷埋头赶路,面无表情到几近于面瘫。身后的随行亲兵不时对着同伴挤眉弄眼一番。各自认为他们很能理解自家将军现在纠结的心情。
话说前不久三小姐送来了一封信,将军看完就神情有些不对。然后就是收拾整装,说要出发去鄢都。那时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在走了一段路,听见各种版本的传言之后,也就明白的八/九不离十了。
失踪多年的妾室殷如行居然有了消息。还摇身一变成了鄢都林家的义女。这谁能想到呢?也就是这些传言,使得将军原本兴奋迫切的心情转变为了沉闷。
人家鄢都放话出来,说殷如行本是良民,是被拐子拐卖了的。苏家小妾什么的身份不予承认。要改了良民户籍落户鄢都。据说已经办妥了,对着祺地也就是打个招呼。
这就好比你遗失了心爱一物,多年寻找。这时有人告诉你找到了。还没笑开嘴呢,那人就接着说这东西本不是你的,是我们家的,找到了也不归你。就是白告诉你一声听听,顺便嘱咐一句以后别再惦记了。
谁能忍下这口气?别说将军了,就是他们也受不了啊
所以说,将军沉着脸赶路一点儿都不奇怪。尤其是前两天他们在鄢都的经历,那更是让人郁闷。
去了林家,林家说人不在我们这儿。顺着指点去了燕凉别院,这回好,里头就没个当家主事的男人在。有管事的人吗?有,罗枫寒的妻子倒是在。可人家一句话就堵死了:外子不在,恕不见客。面都没见着,只让管事的传话。将军那脸,瞬间就青了。
好在亲卫天麻机灵,向管事的打听,不知殷如行姑娘可在?结果管事的油盐不进,只说女眷之事不知,便立到一旁,任你怎么问就是不再开口。
没辙,眼见着天黑了,总不能露宿野外。只好又折腾回城,胡乱找了个客栈休息一宿,明天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早,却好是来了点好事。鄢都城主罗映韬派人递帖子过来,说刚刚得知苏将军大驾光临,请过府一叙。
甭管是不是‘刚刚’得知,好歹有了能做主的人。他们一行就去了。映韬公子的态度倒是很好,就是话多了点。寒暄来寒暄去一大堆,末了又把将军请到书房单独谈了一个多时辰。出来后,将军的脸倒是不青了,这回改没表情了。
没表情的回了客栈,没表情的收拾出发。没表情的告诉他们,目的地是祀城。
没得说,猜也猜的到,那位殷姑娘在那儿呢。
苏雷不知道自己手下一众的精彩揣测。他的面无表情是因为心里的念头太乱,喜、怒、悲、愤皆不是,一团乱麻、五味杂陈。脸上就变成没有表情了。
他寻找人寻的太久,久到忘记了人被找到后要面对的种种。而一旦结果突然呈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问题令他茫然不知所措。
罗映韬告诉他,如行被宁湛收做徒弟了。这些年习武不辍,过的很辛苦。罗映韬又说,作为宁湛唯一的徒弟,又是林家义女,那是无论如何不能为妾的。罗映韬还说,殷姑娘逃亡的那段时日,颠沛流离,几经生死,稍有差池坟头的草就有人高了。能平安流落到鄢都,实属命大。罗映
国色无双第6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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