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孕圆第25部分阅读
花好孕圆 作者:肉书屋
花好孕圆第25部分阅读
,将她拉出了里间,往旁边的屋子走去。
季淑跟着上官直,入了侧间,上官直才说道:“你为何要骗她?那明明不是我。”
季淑见他面上带一丝恼,就点头,淡淡地道:“我自然知道,那不是你。”
上官直道:“你怜悯她么?这一切不过她咎由自取。”
季淑说道:“我也知道,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我怜惜她,是因她是女子,也因她为了一个情字,她的孩儿也没了,人都要死了,何必让她死不瞑目。”
上官直显然不愿说这个,便道:“不管如何,我瞧不得这些!只是……我并未想到的是,你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季淑问道:“这样的性子?我不懂。”
上官直琢磨般地望着季淑,道:“不知为何,我有种古怪的感觉,你的确是跟先前不一样了。”
季淑心头略惊了惊,却一笑,缓缓地摇摇头,道:“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在有些情境之下,不得不变,只是不管变成怎样,切勿要逆了忘了自己的本心就是。”
上官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淑儿……”声音柔柔地。
季淑心头茫茫然地,说到“本心”之时,才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急忙脱口问道:“对了,先前你出外去了,是不是去了刑部?——楚昭如何了?”
上官直方才满心异样感觉,只觉得眼前之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令人动容的味道,亦刚亦柔,这感觉很是新奇,简直叫人无法抗拒,上官直望着季淑的脸,先头只觉得她生的太过好了,再加上素日行径,让人觉得有些……不宜亲近,可是现在,却又隐隐地觉得她无限可爱,正有几分难得的类似“柔情蜜意”之感,却被季淑这突然问出来的一句话打散。
上官直皱眉,有些不悦说道:“你只问他?”
季淑奇道:“我不问他问谁,在刑部大牢的又不是你。”
上官直看她一眼,说道:“哼……不过我回来,的确是要跟你说这件事儿,可你要应承我一件事。”
季淑道:“那你先说,楚昭可无事么?”
上官直垂了眼皮,没好气地说道:“他命大,暂时死不了。”
季淑松了口气,上官直见她这幅模样,不悦更甚,却到底没说什么。季淑便问道:“到底是何事,你说就是了。”
上官直这才又说道:“其实极为简单的,我只想要你应承我,以后……”他望着季淑,见季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那神情,几分好奇,几分等待,却又有一份冷静之态,上官直喉头干了干,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出口,却仍旧道,“嗯……以后你收了心,好好地跟我过日子……也不许再见什么楚昭……跟些外人。”
季淑皱眉,她显然是没想到上官直竟会提这样的要求,当下略带惊讶又有些烦恼地斜睨他。
上官直望着她的表情,便道:“你这是怎样,莫非是不答应么?”季淑说道:“你先头那么厌烦我,恨不得把我踢出上官家,这却又是怎么了?”
上官直说道:“你休要说那些,我只要你应承我那句,你若应了,万事皆好。”
季淑道:“我不应呢?”上官直皱眉:“你!”季淑一笑,道:“你真是令我意外,我做梦也想不到你会提这个,楚昭本就无罪,你又承我的情,何不顺水推舟将他救出来?”
上官直气道:“难道你不答应?”季淑说道:“我为何要答应,如今你有两个美妾,还觉得不够?为什么非要厮缠我?”上官直道:“有妾又如何?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正妻。”季淑道:“很快就不是了。”上官直问道:“你说什么?”
季淑见他震惊的神色,心头一动,隐隐地透出几分烦恼来,强按捺涌动的心绪,说道:“实话同你说,楚昭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只因我感激他救我一命,莫非你就以为我为了他什么都肯做?我不过是报恩而已,尽力而为,但犯不着把自己压进去吧?”
上官直听她这么说,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季淑不是十分的上心楚昭,看样子果然是没什么私情的,忧虑的是,季淑对自己的成见似乎十分之深……
上官直说道:“说什么压进去?我对你不好么?”
季淑斜着眼睛看他,显然是觉得这句话很是荒谬,上官直也觉得自己这话说起来好无力度,当下咳嗽了声,道:“纵然以前有些不是,以后我自会加倍对你好的,如何?”
季淑听到这里,反而笑起来,道:“我是不是要山呼万岁,加谢主隆恩?”
上官直恼道:“我并非是玩笑话的!”
季淑见他不提正事,只是跟自己说些这个,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季淑虽然聪明,可骨子里却又透着倨傲,连虚与委蛇也不肯,更懒得哄骗上官直,就说道:“我说过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二爷是这样,你不怕我也是这样?或许过些日子,我依旧浪荡如初……你依旧厌烦我如初,岂不是两两相厌?故而你现在也不用想的那么长远,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如何?大不了我不会故意针对你,——既然我们现下是夫妻,那对外就是个夫妻的样,如何?你满意了吧?”以后若走到不是夫妻的一步,自跟这个无关了。
上官直见她难得地服了软,他心里头想了想,觉得这些话自己可以接受,就点点头,说道:“嗯。”
季淑暗暗地松了口气,就问:“那么楚昭……”
上官直说道:“我回头就去叫人跟刑部的主审大人说。”季淑说道:“救人如救火,回头是什么时候儿?”上官直道:“淑儿,总之我向你担保他会无事就是了。”季淑说道:“不行,你现下就去!”上官直瞪眼,道:“我在府里头府外头忙的团团转,老太太跟太太那边,老爷那边我都得应付,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会不来过问……那人之事?又要在刑部走动,刚回来你就又催我走,你且让我喘一口气好么?”
季淑看看外头天色,又见上官直脸上的确有几分疲态,就说道:“你敢担保楚昭会无事?”
上官直说道:“是!”语声之中又有几分愤愤之意。
季淑一笑,便安抚说道:“那你回去好生歇息吧。”
上官直道:“回去?回哪里去?”
季淑奇道:“回暮归那边去……苏倩那里也好。”
上官直说道:“我懒得走动,且让我歇在你这里。”他说着,便东看西看,想要走到床边坐下。
季淑瞪大眼,道:“我?我这房里有个死人,自己都住不得,要住偏房,怎么能这么委屈爷,——我去叫人通知暮归,来接你过去。”
上官直见她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丝毫留恋之意都无,便急急跳起来,一把握住季淑的手,道:“淑儿,你做什么总去找别人?”
季淑被他握住手,蓦地想到先前上官直强行同她欢好之事,她心有余悸,顿时道:“放手!”上官直见她变了脸色,心里一震,却道:“你方才也说过,我们是夫妻……”他忙里头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不料季淑听在耳中,却觉得这话更不好,便道:“我是说对外头是夫妻。”上官直楞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季淑说道:“就是说你别碰我!”她用力将上官直推开,转身要往外走。
上官直心头发寒,他回来之后,绕来绕去,“低声下气”地赚她回来,却没想到她仍这般相待,上官直快走几步,将季淑抱住,道:“休要去叫他人!”
季淑浑身一僵,变了声,道:“上官直!”
上官直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先前不是对我百般厮缠的么,为何自那以后就冷若冰霜的?是……我是识人不明……大概是我误会了你若干,我以为是个端庄贤淑的,骨子里竟是个下作不知廉耻的,我以为你不是个好的,却没想到……如此可敬可爱,——淑儿,我知错了,你也别再如此待我好么?”
他低着头,在季淑耳边如此细细地说,果然是个悔改的姿态了。
换做别个,大概就会顺水推舟下来,可是季淑铁了心,自然不会为上官直所动,被他抱着,只觉得浑身上下很不自在,当下只道:“先放开我再说。”
上官直道:“淑儿!你可听到我说的了么?”季淑道:“你放开我,我会听的更明白!你这是在要挟我么?”上官直素来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哪里见过这样冷心冷面软硬不吃的主儿,当下道:“你是……打心里厌我?”
季淑烦躁不堪,道:“你放手不放!”上官直的火气也跟着上来,怒道:“我偏不放手!这辈子你也休想我放开!”
季淑大怒,便要挣扎,上官直仗着身高优势,便要将她抱回来,其实并无他意,却就在此刻,听到有个淡淡的声儿,略带些冷峭,自身后传来,说道:“爷还是放手罢。”
74石榴:枝间时见子初成
上官直同季淑两个惊了一跳,此刻上官直背对着门口,闻声便回过头去,却见身后门口上站着个丫鬟,静静地,也不知何时来的,冷眼看去,恍若鬼魅。
季淑将上官直推开,扭头看去,却见那丫鬟眼熟,竟是先前她查暮归下药时候,大太太那边派来盯着看的景儿。
上官直自然也是认得景儿的,当下镇定下来,问道:“景儿,你来此作甚?”
景儿已经行了个礼,道:“见过爷,见过大奶奶,我奉太太之命,来请爷过去。”
上官直皱眉问道:“此刻?可有什么事么?”
景儿看了季淑一眼,垂了眸子,不动声色道:“回爷的话,是太太睡了会儿后,做了噩梦,梦见二爷了……太太就再睡不着,又打听说刑部的大人们并未给杀死二爷的凶手定罪,那凶手还并没有给二爷偿命,太太便急了,要我来找爷回去好商量……”
上官直面色一变,急忙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将景儿的话打断。
此刻季淑也有些色变,上官直回身安慰季淑,道:“你暂且安歇,我去去便回来。”
季淑将他拉住,双眸望着上官直,问道:“太太那话是什么意思?商量什么?”
上官直看一眼景儿,将季淑一拉,避过景儿,低声说道:“我先前忙着在外头奔走,一时就没有顾得上跟太太细细解释,你放心,我这就去,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季淑先前放下的心紧紧地便又揪了起来,一眼不眨地打量上官直的神色,想从他的细微动作里头看看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上官直握了握她的手,说道:“你先睡罢,这两日也颇为劳神……”
季淑盯着他双眸,正色说道:“上官直,你答应我救楚昭的,你不能食言。”上官直愣了愣,说道:“自然。”季淑又道:“我要你牢牢地记得,一定要救他。你不要忘了,我能够把瑶女的事压下来,就有能耐再揭出去!”
上官直皱眉,道:“淑儿,你如此不放心我?”
季淑说道:“人皆有私心,我只是想在你做决断之前,想清楚了所有。我把丑话先放在这:倘若你不想个万全之法救楚昭,却只想在太太跟前遮掩过去,让楚昭当替死鬼也好保全所谓上官家清誉的话,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是现在瑶女跟二爷都死了,该浮出台面的那些龌龊之事,一件儿也不会少,甚至会变本加厉,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上官直心头一凛,到底有几分不高兴,便道:“先前说你只是报恩,如今却又是怎样?竟似要为了他跟我拼命一般!知道的还清楚你是报恩,不知道的……哼!”
门口景儿低着头,说道:“爷……怕太太等急了。”上官直喝道:“行了!这便来了!”
上官直到底是随着景儿离开,季淑这才松了口气,先把春晓叫来,牢牢地关了门,让春晓跟个小丫鬟在外间守着,自己到了里头,连沐浴也懒得,直接就倒在了床上。
这两天来,事情发展如风云变幻,瞬息万变,快的叫人咋舌,起伏高低,比过山车更激烈万分。倘若承受能力差一点儿的,早就垮了。
季淑先前靠浓茶跟精神力撑着,不知不觉地已经差不多两天未曾合眼,当躺上床的时候,四肢百骸仿佛也都散开了架子,紧紧地敷贴在床上,一丝儿也不愿意动一动。
朦朦胧胧之中,半梦半醒。
似是上官直回来了,一张脸冷冷地,道:“好了,你终于可放心了。”季淑隐隐猜到,喜道:“楚昭无事了?”
上官直嗬嗬笑了两声,道:“他自然是无事了,你看,他岂不是正在这里?”季淑忙定睛去看,却见上官直往旁边一闪,果然是楚昭正站在他身后,季淑大喜跑过去,叫道:“楚昭,你没事了!”欢喜地伸手去摸他的身,想确认一番。
楚昭望着季淑,唤道:“大奶奶……”一声未完,却听得上官直道:“还不动手?”季淑一愣,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两个衙差打扮之人,手持钢刀,向着楚昭胸前扎去。
季淑大惊,飞身想要去救护,脚下却似乎坠了千斤铁石一般,半步也动弹不得,急得魂飞魄散,眼睁睁地看那雪亮的刀锋刺入楚昭胸口。上官直笑道:“终于报了仇了,太太老爷跟前也不用费心遮掩了,好好好!我早就觉得他可厌的紧,——把他的头砍下来给我扔掉!”
那沾血的刀从楚昭胸口抽出来,鲜红的血喷涌出来,溅了季淑半脸,热乎乎,火辣辣地,季淑摇头,泪如泉涌,尖声叫道:“不要!”
楚昭尸身轰然倒地,季淑不知为何竟能动了,飞身过去,将他抱住,拼命摇晃,叫道:“楚昭,楚昭你不要死,醒醒!”她在这里喊得撕心裂肺,那边上官直却笑的甚是得意。
此刻门口又出现一人,季淑正哭的绝望,见了此人,便抱着楚昭,叫道:“爹爹,爹爹你来救他一救!”
门口的花醒言却径直走到上官直身畔,并不过来,道:“人死不能复生,淑儿,你过来,为父带你回家了。”
季淑听到“回家”两个字,心酸里带了一丝希冀,可是转头见楚昭死了,却又痛不欲生,便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爹爹,你把楚昭救活了好不好,你救救他先……爹爹!他不能死的……”刹那间,哭的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季淑抽抽噎噎,情难自己,泪如泉涌。正在绝望无助之时,却听到有人在耳畔轻声唤道:“大奶奶……”季淑抽噎着,不肯动,却好似有人将自己抱住,这感觉不是上官直,也不似花醒言,复在她耳畔低声而温柔地叫道:“淑儿,你被梦魇住了,快些醒醒。”
季淑听到一个“梦”字,隐约之中有些醒悟,低头看看死去的楚昭,自语道:“是了,是了,他明明就在牢里,还未曾死,我是在做梦,定是在做梦!”她碎碎念了几声,却仍醒不过来。
那人叹道:“是啊,你是做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季淑只觉得浑身被巨石压住一样,动弹不得,两个眼皮也恁般沉重,用足了十万分力气才睁开,眼前烛光摇曳,模糊之中,却望见一张英俊坚毅的脸孔,近在咫尺。
季淑吃了一惊,从梦中乍醒,嗓子眼里还带着哽咽,眼中脸上的泪更来不及擦拭,当下呆呆地唤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不是在牢里么?我还在做梦?未曾醒来?”
床边那人镇定地说道:“大奶奶,你并非做梦,真个是我。”
季淑定定地看着他,慢慢伸手,在那人的脸上抚摸过,触手过去有些凉,慢慢地就觉出温热来,季淑的手向下,滑到他的嘴唇边上,摸了摸他的嘴唇,那人忍不住,微微地一笑,笑里头三分冷清,季淑的泪一涌而出,轻声呼道:“楚昭,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季淑张开双臂,将楚昭牢牢地抱住。
这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季淑床榻之前的,竟果然是那个本该在刑部大牢之中的楚昭。
季淑心里头又酸又涩,想到方才梦境,一时难以安稳。楚昭被季淑一抱,却也未动,只道:“大奶奶,劳你记挂了,唉。”
季淑说道:“你没死,这太好了……你不知道,方才我做了个极可怕的噩梦,我……我很怕你真的死了,那怎么办?我用尽所有法子也不能令你复生,又该怎么办?”想到梦里头的惨状,越发心有余悸,将人紧紧地抱住,才觉得有几分心安。
楚昭却始终都未曾动过,一直到季淑反应过来,自己松开了手,他才说道:“我知道大奶奶记挂着我,又怎么敢就死呢?”这话里头,几分玩笑,却又有几分无意透露的淡然自若。
季淑伸手擦了擦泪,问道:“对了,你不是在刑部么,怎么忽地回来了?难道是上官直他……”说到这里,却又知道不是,上官直此刻怕还在府中,又怎能相救楚昭?而季淑之所以做噩梦,一来是担忧楚昭,二来,却是因为……仍旧信不过上官直的缘故。
楚昭说道:“我……我不愿瞒着大奶奶,只怕说出实情,会吓到大奶奶。”
季淑自也不笨,怔了怔,小声问道:“莫非你是逃出来的?”说到这里,忽地觉得手上有些黏黏的,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却见两只手通红,季淑举起手来放在眼底看,手指擦了擦,才醒悟过来,竟然是血!
季淑大吃一惊,叫道:“血……楚昭,你受伤了?”她抬手便往楚昭身上去探看,楚昭将她的手轻轻地握了,道:“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大奶奶不必担忧。”
他略安抚地笑笑,又道:“既然大奶奶已经猜到了,那我便直言不讳了……我的确是逃出来的,若再不逃,怕是要死在里头,此生就再也见不到大奶奶了。”
季淑只觉得这话又是可怕又是叫人心酸,那泪便滚滚落下,说道:“怎会如此?你……你定然吃了许多苦头。”
楚昭说道:“这些真个不算什么,我若不是急着来见,好好地包扎一番的话,大奶奶也会看不出来的……”
季淑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无限心酸感动,说道:“楚昭,那你现在要如何是好?上官府不能留了。”
楚昭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大奶奶,我打算离开上官家了。”
季淑蓦地抬头看他,听了这句话,几分欣慰,却又有几分空落落地,怔怔跟着说道:“是……是么,这样好。”
楚昭也望着她,见她泪汪汪地,便道:“可是,我不放心一个人。”
季淑振作精神,道:“是何人?你同我说,不管是谁,我会替你护着。”
楚昭似有些不好意思般一笑,迟疑不说。
季淑道:“怎么?莫非你不信我?”楚昭说道:“我自然是信的。”季淑道:“那就说啊。”楚昭说道:“大奶奶可以护着别人,那可能好好地护着自个儿么?”
季淑一愣,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望着楚昭那双清亮眸子,才道:“你、你说的是……”
楚昭道:“是,我不放心之人,正是大奶奶你。”
季淑恍恍惚惚,却又用力笑了笑,道:“这话很傻,难道会有人欺负我不成?欺负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昭说道:“大奶奶。”他并没有多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季淑就知道,他不信。
季淑静了会儿,说道:“你放心,就算是吃些苦,那就吃些好了,反正又死不了人,这府里头算计我的自然还大有人在,但我未必就会给他们算计死了。我不是那种柔弱到什么都做不成的人,你也知道的,不必替我担心。”
楚昭不说话。季淑不愿说这个,便话锋一转,道:“好了,不用再多说了,你尽快地离开此地最好,万一官府追查起来的话……对了,我给你找一些金银首饰,你带在身上,变卖了好用。”
她说着,便低头,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竟一直都被楚昭握在手里头。
他的手心滚烫,季淑这才觉得有些异样起来,就想将手抽回来。
楚昭见她垂头不语,却道:“我不要那些。”季淑有些不自在,便问道:“那你要什么?”楚昭说道:“我只要一个人。”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季淑却觉得自己在这一刻都窒息了,抬头看向楚昭,问道:“一个人?”
楚昭说道:“我费尽气力逃出来,本可一走了之,可是却放不下一个人,想进来看看她,……我本想就这么远走高飞,无牵无挂,可我却放不下一个人,大奶奶……”
季淑禁不住脸红耳赤,低低说道:“够了,别说了!”
楚昭却仍旧说道:“大奶奶,跟我一起走,离开上官府,好么?”
季淑只觉得大概是窒息之故,脑袋都有些微微发晕,却摇头,道:“别说了,楚昭,你……你快走吧。”
楚昭说道:“大奶奶,你为何还要留在此地?上回若不是我,你便被爷给……你又能如何了?何况这府里头充满了算计,你虽然聪明,可双拳难敌四手,身边又有哪个能相帮?若再有如上次一般情景,我也不在了,又如何是好?”
季淑哑口无言,却又道:“你……别说了,谁说我会在上官府里头呆一辈子的?我会出去,会很快出去……我爹爹……他、他答应我了的。”
楚昭道:“相爷?”
季淑点头,像是溺水之人握住一根救命稻草,道:“是,我爹爹答应我,会带我离开的,他一定会的。”
楚昭说道:“如果相爷真的可以护着大奶奶,为何上次你被人所害,相爷不能在身边儿?谁又敢担保,如此之事不会再生?”
季淑皱眉叫道:“我叫你别说了!”她所有的赌注都放在花醒言身上,她可以用尽心思算计所有,却始终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她告诉自己能忍,同时也渴望着,渴望着花醒言能够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从上官家拉出去的那天。
可是……
想到昨儿为了救楚昭她回府求花醒言时候他的态度,想到自己当时的心碎以及同他隐隐地决裂,想到方才那个梦,梦里头他事不关己一般站在旁边……是不是,根本是她错了,是她奢望,是她要求过多?何必奢求一个只是面容跟花风南相似的人,也对自己掏心掏肺以百分之百的赤诚相对呢?
季淑这瞬间的恍惚迟疑,楚昭尽都看在眼里,楚昭伸手,将季淑缓缓抱过,手将她肩头轻轻按着,道:“大奶奶,跟我走好么?天高地远,何处不能去?”他的声音低沉和缓,中带坚定,于室内这昏暗光影之中,自有一种催动人心的力量。
这功夫,就好像时光流转,相似的命运又重新展开。
昔日,花季淑为了要离开上官家,约定跟祈凤卿私奔,结果落得个陈尸后院的下场。
如今,季淑四面楚歌,却又有个楚昭出声相邀,那么,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的后果,又会是如何?
就仿佛是冥冥之中地再一次考验。
季淑静静地靠在楚昭的肩上,双眸定定地望着黑暗里头的虚空,心里头却缓缓地浮出一句话:这一场命运的豪赌,我已经拍案下注,你敢不敢坐庄?
75石榴:可怜此地无车马
楚昭所说,对季淑来讲无疑是颇具诱惑力的。季淑怎么隐忍坚强,到底是个现代人,闲散惯了,一辈子被锁在大宅门之内,钩心斗角,绝对非她心头所愿。一直到现在,上官府中种种,她也是被逼不过才出招应付。
除去花醒言的牵绊,其实在季淑心里头,还是极为渴望自由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哪里不能去得?虽然换了时空,但骨子里的有些观念却并未改过。比如人人平等,所以先头对楚昭,她从来没低看过他一眼,就算楚昭因她被关,她也能毅然去探望,种种行径,跟高门大户中女子所为,均都大相径庭,而季淑又不想自己真个“入乡随俗”。
季淑本以为花醒言答应了她,她定然会很快离开上官家,可是因楚昭一事,她跟花醒言之间产生裂痕,如今她实在很难说服自己百分之百地相信花醒言。
而且在这样封建社会之中,她既然已经出嫁从夫,就好似注定了要留在上官家,同上官直厮缠,一直等花醒言出手,季淑并不是怕留在上官家里,只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大概……都笃定了她不能走也走不了。
此刻听了楚昭的话,季淑似觉得血液之中有什么东西隐隐地涌动,嘶叫,复活,渴望着离开这阴谋笼罩的地方,走到阳光普照,无忧无虑的地方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么一瞬间,脑中有个声音催促:“答应他,立刻就走,这种地方,一刻也不想要多留了,还有……”
楚昭见季淑不语,便轻声唤道:“大奶奶……”
季淑反应过来,慢慢地离开楚昭肩头,道:“嗯,我想好了。”
楚昭望着她,问道:“大奶奶,你……”
季淑说道:“楚昭,我……不能跟你走。”
这一瞬间,空气都好似被冰冻了,楚昭望着季淑,目光之中有不解,有意外,问道:“为何?”季淑说道:“总之是不能的,你……你快走吧。”
楚昭沉默,迟疑说道:“大奶奶是信不过我么?”
季淑将自己的手从楚昭手中抽出来,说道:“你我之间,虽没有什么过多相处,但到底也算共同经过些患难,我不敢就说我有十分的明白你,可若说上官家里头有个可以令我在关键时候倚靠信任的人,那便是你。”
楚昭静默不语,若有所思苦苦一笑。
季淑又道:“只是……我真的不能跟你走,我可以抛下什么劳什子的名声,也可以抛下什么子虚乌有的身份,可是……就如你先前所说的一般,你心里头放不下一个人,而我,也是同样。”
楚昭面色微变,说道:“大奶奶你……难道……”欲言又止。
季淑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是误会了,她本是要解释的,转念一想,却又罢了,道:“好了,总之,你不用以我为念,自去就是了,你武功高强,细心躲藏的话,那些官兵也自奈何你不得,对了,我给你收拾些东西。”
楚昭说道:“我不要别的。”声音淡淡地。
季淑道:“怎么了?不高兴了?哈……我知道,你是个好汉子,你对我青眼有加,说实话,我也挺高兴的,只可惜……我们注定不是一路的,放心吧,像你这样的英雄,出去之后,定会有许多女子青睐……”
楚昭突然说道:“大奶奶这是在替我操心么?”
季淑对上他烁烁的眸子,不知为何有些无法面对,便一笑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便去开自己的梳妆盒,一边说道:“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大家一别之后,你有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山水不相逢,要说也说不着你了不是?所以此刻多说两句,你别见怪。”
她将首饰取出来,从怀中掏出帕子,一样一样放在上头,忽地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我一直没有得空儿问你,凤卿他……”
刚说道这里,就听得外头“咚”地一声。
季淑手势一停,紧张道:“这是什么声儿?”她匆匆看楚昭一眼,停了话头,便往外走,想看个究竟,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就见暗影里头依稀站着个人,季淑一惊,倒退两步,却撞上身后跟随而来的楚昭身上。
季淑看看那人,又看看楚昭,心惊急道:“是……他,你快走!”
楚昭却道:“大奶奶不必怕。”
季淑说道:“你说什么?”刚要推他走,却忽地觉得有一丝异样。
原来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子之中、季淑面前站着的那人,的确是上官直,可上官直却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自始至终,毫无动静。
季淑一惊,刚要上前看个究竟,手却被人拉住,季淑想回头,却忽地觉得后颈间一阵酥麻,刹那间,她眼前发昏,站不住脚,向后倒下瞬间,听到有个声音在耳畔低低说道:“对不住了,我也……”
楚昭将季淑身子一揽,轻而易举抱住,这才走上前,手指在面前上官直身上一点,上官直嘴唇一动,终于能出声了,便急地说道:“楚昭你想做什么?放下淑儿!”
楚昭望着上官直,道:“怎么,大爷你担心什么?”
上官直说道:“你想如何,冲着我来,休要对淑儿……”
楚昭冷笑道:“哦,我还以为大公子是个冷心冷血的,谁知竟还有几分真情意,你这时侯不担心自己,反想着大奶奶,……难道你是听了方才的话,以为她拒绝了我,想要为了你留下,故而得意起来?”
上官直咬牙恨道:“混账!你究竟是何人,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千万不要对淑儿如何,否则,我怎样也放不过你!”
楚昭说道:“这个就先不劳你操心了,我还要劳烦大爷你,相送我们出城呢。”
上官直瞪大眼睛,说道:“你在说笑是么?简直痴人说梦!要我送你出城?除非我死!”
楚昭道:“爷看我的样子,像说笑么?”
上官直望着楚昭,却见他气宇轩昂,淡淡的烛光之下,仿佛宝剑出鞘,锐芒隐隐叫人无法直视,这才知道此人昔日果然是在韬光隐晦。光是以这份气度,此人绝非是池中物,更绝对不会是居人篱下的仆役之辈,只是……这种人,为何竟屈尊降贵跑到上官府来甘当一员被人呼来喝去的奴仆?
上官直对上楚昭一双眸子,再看看被他抱在怀中的季淑,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脚底飞快地爬上心头。
季淑只觉得身子不停地颠簸,慢慢地便也醒了过来,双眸睁开,却见面前一袭黑衣,季淑的目光仓皇上移,就见到某人突出的喉结,而后往上,却是他熟悉又陌生的脸。
“楚昭?”季淑忍不住惊呼出声,同时耳畔一阵嘈杂声响突然冲来,“得得得”,竟是马蹄声踏地急奔的声音。
季淑大惊,蓦地转头去看,却见自己竟是人在马背上,两边景物,被飞驰的骏马甩往身后,季淑大吃一惊,回过头来,却对上楚昭的双眸。
楚昭双眸微垂看向她,道:“大奶奶醒了?”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笑意。
季淑看看楚昭,又低头望向他放在她腰间紧紧搂着她的那只手,问道:“你这是……这是在做什么?这又是何处?你究竟……做了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时候,人便回想起来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幕场景:她似乎看到了上官直在她屋内突然出现,她以为上官直是为楚昭而来,便急着推他走,不料……
楚昭又是一笑,道:“大奶奶不愿意跟我走,我就只好相助大奶奶一把,请大奶奶恕罪。”
季淑听了这话,心头一凉,算是彻底地印证了方才那个碰也不敢多碰的想法,季淑望着楚昭,说道:“你说什么?你……你是说你私自带我出上官府?”她问着,人便往周遭看,却见周围绿树葱葱,这条路显然是很陌生看不出什么来,只有楚昭骑着马匹,飞奔向前。
楚昭说道:“正是。”
季淑皱眉,怒气顿时涌了出来,人用力一挣,便动了起来。
楚昭将她的腰揽了一把,道:“请大奶奶息怒,此刻已经离开上京百里,我选的这条路人迹罕至,纵有追兵,也难追到。”
季淑气的心火上升,腾出手来,向着楚昭脸上打去,怒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罔顾我的意愿擅自做主!”
楚昭吃了一记,却只面不改色地说道:“请息怒。”
季淑喝道:“你快点停下放我下去,我要回去!”
楚昭道:“大奶奶回去做什么?可记得先前你见到上官直在你屋里头么?若不是我赶到,他便摸到你的床上去了。”
季淑愣了愣,咬牙道:“不管如何,你先停下!我要回去。”
楚昭说道:“大奶奶就这么放不下他?”
季淑也不解释,手用力地捶向他胸口,道:“你聋了吗,我叫你停下!”
季淑厉声大叫,楚昭却仍旧不为所动,策马奔的更快,季淑捶打了一会儿无果,咬咬牙,伸手便摸向自己头上,一摸之下,却又失望起来,不知为何,头上的钗子都消失无踪,一头青丝逶迤散落。
楚昭垂眸看了她动作,道:“大奶奶想找钗子么?”
季淑本来是想摸钗子来威胁他一番的,如今见他竟看破自己心意,便咬牙道:“楚昭,你现在放我下去还来得及,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楚昭说道:“可是我不舍得放,那就只好委屈大奶奶了。”
季淑见他竟然如此惫懒,恨地又去打他,道:“你疯了么,你为何要这么做,我都拒绝你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强人所难!”
楚昭看了季淑一眼,又淡淡看向前方,道:“我心里头放不下大奶奶,你却非要我放下,岂不是也同样在强人所难?”
季淑怒道:“干我屁事!”楚昭哈哈一笑,丝毫不恼。
季淑见楚昭如此面不改色地,且自己又挣扎不开,便镇定了一下心神,道:“楚昭,你该明白我的为人,你这样擅自做主,以后……”
楚昭说道:“我知道大奶奶的手段,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他微微一笑,道:“心爱。”
季淑见他脸皮竟然如此之厚,又意外又恼怒,偏无计可施,楚昭飞奔了阵儿,道:“是不是累了?靠我近些,颠簸的少些。”
季淑心底里乱乱地,本是想劝他回心转意,可心里头也知道,楚昭此人,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服的,于是便先偃旗息鼓,也不愿搭腔。
楚昭见季淑不语却只是沉思之状,便将她往怀中抱的紧了些,唇边笑意淡淡地。
如此又行了一段时候,楚昭竟将马速放慢,季淑蓦地警觉起来,便探头来看,却听得前头树林里头一声呼啸,与此同时楚昭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
季淑诧异,扭头往前看,却见前头林子里,冲出了六匹马,一律都是黑色骏马,看起来精神异常,马上骑士六人,一溜儿整齐排成一队,立在林子边上。
这边楚昭马速放慢,到了林子边儿,那六人策马过来迎了几步,不等楚昭的马到跟前,他们就纷纷翻身下马,笔挺站在马边儿上,等楚昭的马靠近了,便都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低头行礼,口称:“天枢!”
楚昭抬起手臂,手一挥,道:“众位兄弟别多礼,时候不能耽搁,快快上马罢。”
那六人服饰各异,长相各异,楚昭说罢后,却都齐齐地答应一声,不约而同起了身,纵身上马,动作极其利落整齐,就如练成的默契一般。
季淑在楚昭怀中看着,心头惊疑不定。
楚昭纵马上前,其他六人就跟在身边儿,其中一个策马上前,跟楚昭相差半头距离,楚昭说道:“大家等了多久?”那人道:“得了信儿来后,出来等了三天。”楚昭道:“多有辛苦!”那人道:“天枢说哪里话,先前听闻你有事,兄弟们都想冲进上京里去。”
楚昭一笑。那人说罢,便扫了一眼楚昭怀中的季淑,季淑却也正在打量他,那人见季淑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错眼珠儿地看,便皱了皱眉。
楚昭察觉,便将罩在季淑身上的长衣一拢,遮了她看那男子的视线,同时微微躬身低头,在季淑耳畔轻轻道:“大奶奶,留神风吹了眼睛。”季淑皱眉看他,却见他的脸近在咫尺,那熟悉地面上,笑仍旧淡淡地,莫测高深。
76石榴:颠倒青苔落绛英
晌午头众人就在树林里歇息,歇脚放马。跟随楚昭
花好孕圆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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